这对双胞胎女婴到底是怎么出生的?在哪里出生的?现在在哪儿?这些问题,随着何健伟的消失变得扑朔迷离。
而在遍寻何健伟不着的情况下,我跟老江只确认了一下眼神,就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去哪儿了。我们的直升机此时已经折叠起部分羽翼,转换成绿色能源近距离城市飞行模式,安静地载着我们低空自动驾驶到预定目标:101中学。到了101中学6号教学楼楼顶之后,飞行器再次折叠,现在看起来就更小了,像一辆小轿车停在屋顶,而我们趁着夜色,迅速顺着消防楼梯下到这栋楼的地下室。这教学楼真是陈旧不堪,一如我们当年离开时的模样。到了一楼的时候,我借着夜色看了看校园的情况,才发现除了这栋楼,学校里面其它的教学楼都是高大崭新而先进的,除了这栋。而且,这栋楼还在各处都张贴着“危楼,请勿靠近”的警示牌。看到这些警示牌,我反倒放下心来,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了。
我们希望能够在地下室发现我们要找的人,然而,并没有。当年在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这栋六号楼的地下室就归我们高三组团的科学课老师使用,当时,科学课是学生们的选修课,是学生们最喜欢的课程。我跟老江都是这其中的老师。要不是当年......唉!不愿意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了。现在,眼下,整个地下室三层楼,大多数都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当我们走到负二楼右边最后一间屋子,推开门,才发现有人住过的痕迹。这里的种种迹象表明,那两个双胞胎女婴和她们的妈妈即使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也是在这里住过,才搬走的。然而,如果他们从这里离开,我和老江就陷入绝境了,再也想不出来能够去哪里寻找他们了。
我们失望地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翻看着留在这间秘密的房屋里的一切物品,有胡乱地扔在床上的婴儿和大人的衣物,地上是婴儿奶粉的空的铁罐,还有卫生间里乱七八糟的洗漱用品。这里处处留着何健伟的气息,以及他惯用牌子的物品。我跟老江对视了一眼,我发现他的眼里也充满了泪光。这孩子从出生那天起就跟我们一起形影不离地生活了十几年之久,我们一直视同己出,我们一直期待他虽没有亲生父母的陪伴,但是也能够跟正常孩子一样长大,我们最大限度地给予他我们能够给予的爱,虽然没有隐瞒他不是我们亲生孩子的情况,但是,相较而言,他还是有着幸福的童年,而且,本身我们无意于他在学业上的成就,只要他快乐就好,但是,他从小就表现出了在生物科学方面异于常人的天赋和极大的兴趣。至今我都记得他去幼儿园时藏在小书包里的一个小小的人体骨骼模型,那是他最喜爱的玩具!
我边漫无目的地翻看着,边伤感地回忆着,突然,我踢到地上空的奶粉罐“轱辘轱辘”发出巨大声响滚到一边时,那巨大的声响和罐子怪异的形状吸引了我的目光:罐子上的很常见的二维码居然摇摇欲坠,像是另外贴上去的!我像发现了新大陆般迅速蹲下去,捡起了这个奇怪的罐子,用手机扫描二维码,居然发现了定位!而此时的老江也凑过来看了看手机显示的信息,从我手里抢过手机,马上冲了出去。位置并不远,就在脚下的负三楼!在我的印象中,这层楼堆满了杂物早已弃置不用了,然而,定位显示的就在脚下的弃置不用的负三楼,我跟老江往下走去,越往下走,脚步越轻。而我的心越狂跳不止!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多年不肯跟我们联系的我们视同己出的何健伟!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但是,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如果我们不及时制止他胡作非为,那么,不久的将来,就会因为人们的贪婪和自私,导致整个地球都被基因人类所控制,那时就是人类毁灭的时候,而制造者就是我们亲手养大的人!所以,我强忍住内心的情感,轻手轻脚地在黑黢黢的走道里摸索着,就在这时,我跟老江几乎同时听到了微弱的婴儿哭泣的声音。我感到老江抓住了我的手,朝着声音的方向迅速摸去。
也许我走得太急,也许年久失修,我们推开一扇木门时发出了巨大的“吱嘎”的声音,顿时,走廊尽头的屋里传出来慌乱奔跑的脚步声,老江放开我的手就追了过去,而此时有个黑影躲闪着,晃过老江冲我奔跑过来,显然,他很熟悉这里的地形。这是年轻矫健的身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我本能地伸手去抓,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不放,就在这时,这个身影低低地叫了声:“妈妈,求你快放开我!”我稍作迟疑,手松了一下,黑影迅速挣脱,跑了。老江无意再追,而是循着婴儿的哭声赶到那间神秘的屋子里,我也跟着老江走进屋子,一进屋,才发现在这废旧的楼房的底层,这间屋子却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屋子的角落里,赫然放着很宽很大的有着柔美的粉色的摇篮,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和老江再寻找孩子们的妈妈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了。
我看到摇篮旁边的小桌子上除了奶瓶奶粉纸尿布什么的之外,还有一个闹钟大小圆柱形的白色的音响。我心里想着,他还是那么喜欢白色。边想边习惯性地打开开关,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当年我们视作儿子的,我们亲昵地叫着大伟的他,在十岁左右痴迷于生物实验,连话都不愿跟我们说,只通过有录音功能的音响录下语音跟我们交流。一直到我们分开。所以,刚才,他的那声“妈妈”才让我失了心智,放走了他。不过,我们的目的也不是他,而是婴儿,现在我们顾不上他还会做出生命疯狂的事来,只能够先灭火,这团火就是眼前的这两个女婴。
音响里传出大伟低沉沙哑的声音:“这两个婴儿就交给你们了,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来,也只有你们才能找到我,才能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全人类的意义,你们愿意叫做毁灭也好,随你们。我知道你们想对、会对这两个婴儿做什么,我会等她们长大些再找到你们,找到她们,其实你们躲着我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已经带走了她们身上的DNA,复制她们是分分钟的事情。我希望在我去世之前,看到全人类毁在我手里而不自知!另外交代一句,正如你们所担心的,这两个女婴并不像我跟外界公布的那样只是编辑了能够抗癌症的基因,而是,正如你们不愿看到,也不愿相信的,我成功地实验出来的,她们两个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健康的婴儿,而且,跟我不一样,她们有生育能力!”
这段录音没有称呼没有感情,但是却十分了解我们,知道我们会怎么做怎么想。完全一副世界就在我的掌控之中的口气,而且,非常冷酷,丝毫没有人的情感,像是冷冰冰的机器。但是,他又确实不是机器,而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我有些后悔在黑暗之中,松开了他的胳膊,然而,不松开又能如何?除非立刻杀死他!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但是,我又是决计不会杀死他的,说得难听点,就算养条狗都不舍得置它于死地,更何况是人呢!那样的话,还不如让我自己替他死。我死倒不足惜,但是,这个世界就会真正地被基因人占领了。那样的话,我即使是死了都会万劫不复!何去何从,我的心里一团乱麻。
想当年,我们就是在这栋破败的房屋里,怀着一腔改变世界,拯救人类的美好愿景,进行着一系列的实验,那时,有一对HIV阳性的年轻夫妇,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我们在做基因编辑的动物实验工作,就一直缠着我们,求我们救救他们,救救他们未来的孩子,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经济上绝对保证,而且任何的后果他们都会负责到底,只求他们的宝宝是健康的。当时年轻气盛的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阻断基因序列,编辑艾滋病抗体的基因在技术上根本不是难题,培训几个高中生就做得到。所以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所以,我们不能够在你们身上做人体实验。”然而,架不住他们的苦苦哀求,更是因为内心的那个魔念:我可以改变人类,使人类变得更好,我会成为铭记史册的伟大人物。就在我这么犹豫着,跟自己苦苦斗争的时候,老江已经先我一步,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情: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自作聪明地在基因阻断的过程中,也阻断了生育能力这个基因。这个诞生出来的宝宝就是大伟。然而他没有出生多久,当得知我们阻断了他的生育能力之后,情绪一下子反转的他们双双自杀身亡。这个秘密就一直埋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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