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卓半梦半醒之间忽觉哪里不对劲,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蹭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枕头下面移动,他稍清醒一些,不动声色的翻了个身把脸朝向外侧。
枕下疑似人手的东西果然移动的更快,但大概是怕把他直接从睡梦中惊醒,又不敢猛的抽出去,只能僵硬的一点一点向外移。
他缩着肩膀把浑身力度集中到颈部,脑袋使劲在枕头上蹭了几下,吓的这小贼不敢再动,然后他假装毫无所知的样子,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搭在枕边,刚好搭到了这人手腕上。
他抓住这人的手腕从枕下往外拽,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着“别闹,快睡。”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隔间内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除了火车行过铁轨带出的声响外再无杂音。
隔间内没有人开夜灯,当从窗口透进来的熹微月光中,他眯起的半边眼缝还是看到了行窃的这个人。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不是那两个不爱说话的人,也不是那个文文静静的妹子,竟然是一脸好心提醒他防贼的那个对面下铺话很多的哥们。
这前后反转的真是让人难以防范。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睡他下边的孟鑫然,这货简直睡成一头死猪了有没有?人家踩着下铺的边趴到他这,孟鑫然都没感觉到,真是不怕神一样的贼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何卓悄声把手机换了个位置,心大的调整好姿势准备继续睡过去,可他突然又想到,这都偷到他这层来了,在孟鑫然那不会已经得手了吧?
他把被子拉过头顶,确保手机光亮不会泄到被子外,给孟鑫然发了条短信,等听到下铺传来的不甚清晰的短信提示音,他才放宽了心,踏踏实实继续睡。
可惜这一觉也没睡到自然醒,大早上七点钟就被推车卖早点的叫卖声吵醒。
老旧的不锈钢推车,车下的轱辘大约是松了,在地面上‘噔噔噔’的声音把火车外的一切杂音碾压。
幸好孟鑫然是睡的死,不是真死,这时候显然跟他一样也被这恼人的声音吵醒,正抻着脖子往上面看,揉着半边眼睛跟他对视,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信息。
一个字,困。
两个字,贼困。
三个字,困死了。
等推车推远,他跟孟鑫然不约而同咸鱼倒地重新扑回硬邦邦的床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然而不是你想睡就能睡的。
对面中铺那个唯一的妹子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大,并且动作越来越急切,何卓睁开眼睛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动作,这妹子大概是在翻找什么紧要东西,开着空调的隔间里竟然都额头见汗,刘海软趴趴的贴在前额,不怎么漂亮的脸上倒多了点文弱的可怜劲。
何卓把手支在头下侧着身子看了半天,忍不住脱口问了句“你找什么呢?”
“啊……吵到你们了吗?”女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还是放慢动作继续没有规律的胡乱翻着床上的东西,“不好意思啊,我手机和钱包找不到了。”
“明明昨晚就放在背包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女生还在小声嘀咕着,她把披散着阻挡视线的头发拢到耳后,大约是终于意识到她的东西可能已经丢了,她眼眶泛红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
这个时候何卓也想到了昨个夜里的事,他不动声色的往对面女生的下铺看去,那个比他大几岁的男的此时正面朝里侧一动不动,仿佛对上面那层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何卓冲女生安抚的浅笑一下,“你手机多少号,我拨过去看看?”
“啊好!156****4399,麻烦你了,谢谢。”
虽然明知不太可能找的回来,女生还是面带感激的看着他,寄一丝丝希望在他手里的电话上,出门在外手机和钱包同时丢了这可太麻烦了,联系不上亲人朋友不说,下车以后可能连个坐车钱都没有。
何卓按照她说的号码拨过去,点开语音公放,不大一会那边不出意料的传来了点子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事已至此,隔间里的人大概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对面下铺那个哥们都不再装睡,也跟着大家伙七嘴八舌的问着情况。
何卓注意到对面下铺的那个男的视线飘到了他的上方,他上铺住的就是昨天抽烟碰到的那个中年人的儿子,就是之前被人抹黑成小偷的那个人,他探出半个身子往上铺看去,铺上空空如也,连人带行李统统不见了。
他收回身子在自己床上坐好,重新往对面下铺看过去,那个男的跟他对视一眼,特别坦然的开口“我就说这人不像好东西吧,肯定是他干的跑不了了,现在都不知道昨晚上从哪站下的车,上哪抓人去?”
何卓心说你可真够不要脸了,这演技他他妈给你一百分,要不是昨晚被他看了个正着,他听现在这话都得傻呵呵的信以为真了。
这话他只能在心里吐槽一遍,但不能表现出来,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他打断听了对面下铺这人的话以后七嘴八舌说个没完的这些人,对对面中铺的女生建议道“你报警吧,火车上有乘警的,你东西追不追的回来两说,总比在这无端猜测也得不出结果的好。”
“报警有啥用啊?咱都一个屋的,谁能下手偷东西?就算不是跑了的这小子,也指定是别的屋的人过来偷的啊,警察来了估计也抓不到,要我说这事就是摊谁身上谁倒霉。”
对面下铺的人又开口说话混淆视听,但这次何卓不打算给他胡搅搅的机会,刚才在孟鑫然想开口把上铺这小子的事说出来的时候他把荡出床铺的腿伸过去在孟鑫然脑瓜顶上踩了一脚,及时止住了孟鑫然不过脑子的话。
其实也不算孟鑫然不过脑子,毕竟他昨晚睡成了死猪,不知道这中间里外里的曲折事,不过好几年的同学也不是白当的,孟鑫然拽着他的脚丫子掐了一下,还真就消停闭嘴没出声。
何卓抱着被掐出个红印的脚,没搭理对面下铺男的说的话,依旧淡然的对对面的女生带着点命令口吻再次建议道“你去前面车厢找个乘务员,跟他说你丢了贵重物品,叫他帮你把乘警叫过来。”
对面这女生此时六神无主,不由自主的胡乱点头应承下来,她没有心情梳理自己的头发,踩着脚边的梯子一点一点爬下来,蹲在那默不出声的系鞋带。
何卓又抓着床边的栏杆把上半身往下探,跟孟鑫然嘱咐了一句“你陪她去吧,不用说咱这少没少个人的事,就让乘警过来就行。”
孟鑫然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反驳他,乖乖低头穿鞋跟女生一前一后的推门出去。
不知对面这个哥们是否做贼心虚,还是说小偷听着警察俩字都会潜意识犯怵,这哥们见叫乘警来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也不再多话,穿上鞋低声说了句“我去抽烟”就往外走。
何卓本来没有在意,但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人会不会是去销赃?把偷来的东西藏到哪或者说直接丢掉?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从梯子爬下去,直接手心在床上一撑从中铺跳了下去,虽然也不算很高,但光脚丫子没穿鞋直接落地脚底板还是挺疼的,他呲着牙快速提上鞋,跟对面上铺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哥们交代一声就追了出去。
刚才孟鑫然跟那个女生是向左侧拐出去走的,因此如果真的是去做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哥们一定得是往相反方向而去,何卓没怎么思索就往右拐了过去,加快步子走到两截车厢中间的茶水间,就见到这哥们正弓着腰不知道在这干什么。
何卓不想过早戳穿这个人,他把步子放重,让这人可以清晰听到身后来了人,然后再慢悠悠走过去。
昨晚之前他看这个人的时候还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活泼多话,看着比较真诚,哪能想到这些统统都是装出来的,白天跟你称兄道弟,晚上就能摸到你枕边准备顺手牵羊。
也是个人才了。
这位人才哥们背影有些僵硬,正不尴不尬的把腰弯的更深,在鞋上随便糊弄几下站起身转过来,见到来的人是他,不光没松口气,反倒脸色稍微沉了一些。
何卓猜想着这人可能是在心里骂他多管闲事吧,毕竟如果他按照这人昨天的推断,现在可能也会认为小偷是那个半夜下车的人,然后就没有人会提议报警的事了,因为一个中途下车的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察是不会盲目抓人的。
心里想着这些,他面上却不显露出情绪,他递了根烟给这位人才兄弟,没话找话的尬聊道“看你脸色不太好,难不成你也丢东西了?那正好一会警察来了一块儿报备吧。”
“没有,我这人认床,昨晚没睡好。”这人两手接过他的烟,看起来好像很尊重人的样子,但何卓有注意到,这人垂下一只手的时候在裤子口袋那摸了一下。
他心里估摸着,看来这赃物没准就在这人裤兜里,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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