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小妻不好惹:晚安,中校老公

第237章

  尤放赶紧松手,去看阿桑的脸,昏暗中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她还是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大概是自己觉得这样做有些亏心,所以产生了幻觉。尤放这样想着,将阿桑的裤子扒了下来。正要走回火堆,却发现阿桑的脸变得通红。

  “喂,你醒了?”尤放脱口而出,好像是自己偷偷摸摸做坏事被发现了。

  阿桑果然睁开了眼,脸上红得像个熟柿子,皱着眉问:“你,你在做什么?”其实她刚才已经苏醒,看到这么暗淡的光线,还以为到了地狱。随即感觉有人在脱自己裤子,睁眼一看是尤放,而且还没穿衣服,心中一时慌乱得不知所措,只好假装没醒,静观其变。

  尤放此时正光着上身,手里拿着阿桑的裤子,嘴角刚刚吃完肉,油光发亮的很像流出的口水。

  尤放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很没有说服力,但还是辩解说:“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把裤子烤干,而已!”

  阿桑伸手一摸胸部,发现内,衣不见了,更加羞得无地自容,只得转过脸去,面对墙壁。

  看到阿桑醒来,尤放发自内心地感到欣喜,脑海里的yiyin已经被纯洁的欣喜取代,一边烤着阿桑的裤子,一边说:“没想到你的命真大,看来你的遗产我是分不到了。”

  阿桑此时哪里有脸说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尤放清了清嗓子,说:“喂,既然醒来了,就起来吧。这块肉我先给你吃,很快就好了。”见阿桑还是没反应,继续说:“你们不是可以在男人面前一丝不挂都不脸红的吗?说实话我就看了一眼,半下都没碰你,别搞得我犯了多大的错一样。我可是为了救你。”

  阿桑面对墙壁,心中暗暗叹气,她和尤放真是无缘,那么多次单独相处,甚至赤,身相对,结果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说明她是没有希望了。对一个女人来说,如果一个你中意的男人数次对着你的身体都无动于衷,那么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她宁愿刚才尤放兽,性大发,做了什么事,也不想听到他若无其事的声音。

  想到这里,阿桑翻过身,抓起尤放的衣服在腰上一围,勉强下了床。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还是可以站得起来了。

  尤放看到她下床,说:“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阿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说:“还有一点。”环视一眼房子,说,“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走出丛林了吗?”

  “走出丛林?”尤放拿着匕首,说,“我可是一路背着你的,一天就能走出丛林?这是我们命不该绝,眼看下起了大雨,竟然碰到这个猎人小屋。”

  “哦。”阿桑说着,脸上带着一丝落寞,“这个小屋真好。”

  “确实,至少让我们免受雨淋之苦。”尤放附和着说,“肉烤好了,给。”

  阿桑看着那块吱吱冒油的干肉,没有胃口吃,但尤放却毫不掩饰地催促她,于是只得接过来,咬了一小口。

  尤放找到一个破碗,伸到窗外,就着雨水洗了一下,然后接了半碗水,端来递给阿桑。

  阿桑默不作声地接过碗,将雨水喝了下去,然后继续慢慢地咬着那块肉。

  看到阿桑闷闷不乐的样子,尤放也不想故意去营造气氛,坐在一边,拿着阿桑的裤子慢慢地烤着。

  就这样沉默着吃完肉,尤放的裤子也烤好了,阿桑接过来,发挥出女杀手的镇定,站起身解开尤放的衣服,就地换上了自己的裤子。一边是长裤,一边是超短裤,阿桑苦笑一下,坐了下来。

  等到阿桑换好了裤子,尤放才转过脸来,说:“明天我们顺着这条山涧走,一是不怕迷路,二是不怕缺水,三是不怕野兽虫蛇。”

  “嗯。”阿桑说。

  尤放看阿桑一眼,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中了蛇毒,语言功能退化了?”

  阿桑不理他,想着自己的心事。尤放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不禁暗笑,没见过那个杀手也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样坐了一个小时,阿桑的头发也被烤干了。尤放站起来,说:“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早点睡。这床湿了一半,只能你一个人睡了,我睡地上。”

  阿桑瞥了他一眼,漠然地说:“如果床没湿呢?”

  “没湿你就可以睡得更舒服。”尤放说。

  阿桑神色落寞,侧头看了看腿上的伤口,然后看着火堆,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们走不出这片丛林呢?”

  “你的话有点多了。”尤放说着,也坐了下来,“如果走不出去,我们就在这里做猎人好了。这什么什么肉,也挺好吃的。”

  “外面的打打杀杀,就不用再插手了。”阿桑说。

  “你把这里当桃花源了吧?”尤放说。

  “如果我们真的留在这里,怎么生活?”阿桑看着火堆继续说。

  “这还不简单?”尤放干脆跟着遐想起来,“先在屋边开垦一片土地,种上水果蔬菜,再在山涧里围出一块,种点稻子,这样吃的就够了。对了,还要种点桑树,养点蚕,这样穿的也有了。吃穿都有了,人生就够了。有心情就去打打猎,没心情就在家睡觉。要是再生一堆孩子,培养成小猎人,那就更完美了。”

  阿桑脸上一红,说:“那你女朋友呢?”

  尤放一阵尴尬,说:“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阿桑白了他一眼:“这个玩笑真低俗!”

  尤放不服气地回敬:“你别忘了在南华你可是求着要跟我亲,热的!”

  “那是因为我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阿桑冷冷地说,“而且,那时的你看起来不如现在下,流!”

  “下,流?”尤放大叫,“我下,流?我哪里下,流了?”

  “你自己知道!”阿桑头也不抬地说。

  尤放气得不行,说:“我可是为了救你,否则你以为我愿意看你啊?我告诉你,你就算是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也对你没性,趣!”

  “是吗?反正我看我们也是走不出这个丛林了,不如我再次求你跟我亲,热一回,好吗?”阿桑冷笑着说。

  “你这是赤,裸裸的引,诱!”

  “你敢吗?”

  “我对你没兴趣!我先睡去了。”

  “没兴趣刚才心跳得我都能听见?下,流!”

  “好好好,我下,流。谁下,流啊我下,流,谁下,流啊我下,流……行了不?”

  “……”

  一夜无话。

  天亮之后,尤放从地上爬起来,腰酸背痛。打开门一看,不禁傻眼了,雨已经停了,但昨天的山涧不见了,只看到一条滚滚洪水向东流去,洪水离木屋的地基只有十厘米。

  尤放又烤了两块肉,两人吃了,剩下的油坊干脆全烤了,包起来带上,然后继续上路。尤放昨天把狙击枪扔了,阿桑一直有些舍不得,不过尤放是因为要背她,才舍弃了狙击枪,因此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天,两个人沿着山洪滚滚的山涧往下游走,计划中的水源变成了山洪,所以又只得找野果子吃,还好早上准备了烤肉,虽然是凉的,但此时此地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因为阿桑腿上的伤口尚未愈合,身体也较为虚弱,所以这一天根本没走多远。中间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易尤放这次采了一些创伤药,嚼碎敷在伤口上,可以消炎止痛,帮助伤口愈合。

  阿桑一路上默不作声,心中虽然感激尤放,但是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谢之情的人,现在要她感谢尤放,第一就是给尤放一笔巨款,第二就是奉上清白之身,但这两样尤放肯定都不会要。而且尤放多次看过自己的身体,结果却一再强调对她没性,趣,让她很生气。感激和气愤一中和,就变成了默不作声。沉默是金。

  夜幕降临,山洪已经退去,但涧水还是一片浑黄。别说喝,洗澡都不行。尤放昨晚洗了个舒服澡,还可以勉强忍耐,阿桑已经是三天没有洗澡,而且一直出汗,连自己都觉得浑身发臭,所以故意远远地躲开尤放,怕破坏自己的形象。

  尤放以为她有意疏远自己,也不勉强,照样在树干上布下防线,身上涂满驱蚊草药,然后倒头大睡。

  一觉醒来,发现阿桑竟然还在睡着,尤放觉得奇怪,这人不是一大早就踢他屁股的吗?于是爬过去推了一把,只觉得手上滚烫,伸手在她额头一探,竟然发烧了。可能是前天晚上受了寒,已经有些不舒服,昨天又有些生气,所以昨夜睡下就发烧了。

  尤放顿时头大了,嘀咕了一句:“昨天你不发烧,今天发什么烧啊?”

  阿桑倒在树干上,说:“没人要你管,你走!”

  “我是不想要你那一半不干净的遗产才管你的。”尤放说着,将阿桑背在背上,慢慢滑下树来。看着前面密密层层的丛林,尤放仰天哀号:“天哪,这什么时候才能走得到啊?”

  阿桑伏在尤放的背上,识相地闭上了嘴巴,没敢再顶嘴。

  走到中午,终于到了一处平地,涧水在这里汇进了一条小河,缓缓地朝南边流去。河水不深,但也不是很浅。尤放阿桑安置在河边,然后去丛林里砍了一些树和一些藤蔓,在阿桑的注视下完成了一件伟大的手工作品——一张木筏。

  木筏虽然粗糙,但好歹是一件非常实用的交通工具。尤放用余下的树尖做了一个简易的榻子,半米高,然后放到木筏的中央,铺上一些树叶,再将阿桑抱上去,放到矮榻上,这样就算木筏浸水,阿桑的身上也不会被弄湿。

  看着尤放做完这一切,阿桑的神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她幻想这个木筏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他们就这样漂着,让尤放照顾自己,细心地关心她。

  尤放对阿桑的高烧束手无策,此时只想早点回到蓝花谷。虽然夜幕已经缓缓降临,但尤放还是决定连夜赶路,于是松开木筏,用一根细长的小树当竹篙,撑着木筏向下游进发了。

  山洪过后,河水并不急,木筏在河面上缓缓地前行,划开了平静的水面。夜色渐浓,两岸的丛林只剩下黑色的影子,看起来有些恐怖,但现在他们已经在丛林之外了,回想起在丛林里度过的那三个晚上,真是心有余悸。

  看来,这将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在星空下泛舟,不费一丝力气,夜行十几里。

  尤放站在木筏的前端,手握木篙,木篙的一头搭在木筏一侧,缓缓滑过水面,发出轻微的水声。

  抬眼望,只见一片星空,木筏前面,丛林纷纷向两岸退避,让出一条大路来。

  尤放不禁有些出神,恍然觉得自己就是行走江湖的大侠,撑一叶扁舟,傲立船头,让风吹起他飘逸的长袍,猎猎风声中,恩怨多少事,都付长啸中。如果再有一张琴,盘膝坐在船头,抚琴高歌,一曲沧海一声笑,是何等的潇洒、豪迈!

  幻想到这里,尤放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自己真的是千里不留行的侠客。直把病榻上烧的迷迷糊糊的阿桑笑得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尤放握紧木篙,用力划了几下,木筏顿时加速向前。但是黑暗中尤放觉得手上有些疼痛,停下动作,把手凑到眼前一看,原来两只手掌上各有几个血泡,还有几处在慢慢渗出鲜血。看来是制作木筏时,被粗糙的树枝和藤条割伤了。

  大侠受伤,都是等闲视之,尤放此时也没为这点小事担心,不过还是弯腰将手浸在水里,缓解了一下疼痛。疼痛稍解,尤放拿起木篙继续开船。

  然而没走多远,尤放总感觉木篙在水里碰到石头,看来河水浅了。尤放将木篙收回一些,只留短短一截在水里划动,但是还是不时碰到石头。

  尤放心里奇怪,将木篙放下,蹲下来察看。黑暗中,尤放看到旁边有一块石头样的东西浮出水面,心中暗自惊讶这里这么多石头,怎么木筏都没有撞到一块?

  突然他看见水里有一双眼睛一样的东西闪了一下,然后只见水花四溅,一条巨大的鳄鱼从水里跃起,朝自己的头部扑来。

  尤放这回真是魂飞魄散,飞速后退,因为是蹲着的,反应没有那么快,一下子竟然跌坐在木筏上。木筏有一大半浸在水里,他这么一坐下去,木筏一沉,水花从缝隙里冲上,立刻将屁股那一块浸湿。鳄鱼没有咬到尤放的头部,自己的身子前半截重重地砸在木筏上。

  木筏受到撞击,剧烈地晃了一下,尤放飞快地爬起来,掉头扑向矮榻上的阿桑,一把将正要滚落的阿桑抱住。

  阿桑迷糊中感觉一阵晃动,然后尤放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她试着拱了一下,没想到尤放压得更紧,让她呼吸困难。

  “你干什么?我喘不过气了!”阿桑虚弱地喊。

  尤放赶紧松开一点,说:“有鳄鱼!”

  阿桑抬起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水面什么都看不见,说:“哪里有鳄鱼?你不要总开这种低级玩笑!”

  尤放站起来,看到阿桑不信,无辜地说:“你不信?你抓紧了,我让你看看。”说着走到木筏前端,慢慢蹲下来,嘴里说:“我要是被鳄鱼拖下去了,那也是被你害死的!”

  “关我什么事?”阿桑不满地说。

  “是你不信我,我才用自己的脑袋钓鳄鱼的!”尤放说。

  话音未落,水花四起,两条鳄鱼从两侧扑过来。尤放以为鳄鱼还会从前面扑,没料到鳄鱼已经改变方向,情急之下,只得长身而起,一个后空翻,避开鳄鱼的攻击。

  尤放落在木筏上,木筏四周和木筏里面都溅起水花,矮榻上的阿桑差点滚到河里去,幸而尤放早有提醒,伸手抓住了矮榻两侧,才稳住身子。

  两条鳄鱼没有攻击到目标,自己还撞在一块,先后落在木筏上,后面一截还在水里,前肢已经趴在了木筏上。

  尤放的反应快,出手更快,两条鳄鱼刚刚落地,他已经飞起两脚,踢在两条鳄鱼的下巴上,砰砰两声,鳄鱼跌回了河里。

  尤放吁出一口气,退到矮榻边,说:“这回你相信了吧?他妈的,鳄鱼怎么会盯上我们?”

  “还不是你引来的?”阿桑说。

  “我怎么引它了?我就站在船头就引它了?”尤放无辜地说。

  “是你在水里洗手引来的。”阿桑说,“鳄鱼对水里的血腥味很敏感,你手上的血在水里化开,所以就把他们引来了。现在,它们既然发现了我们,吃不到肉就不会走了。”

  “那好,我把你丢下去。”尤放说。

  “你能不能不要开这种低级玩笑?”阿桑白了他一眼。

  尤放讪讪地笑了一下:“行了。怎么对付这些家伙?在水里,这就是它们的主场。”

  尤放脑海里想到动物世界里的画面,一群角马过河,马蹄纷飞,气势汹汹,但是鳄鱼同志毫不畏惧,出入角马群中,如入无马之境,左右开弓,将那些行动稍微慢一点的角马一口咬住,咬脖子、咬屁股、咬腿,反正嘴巴碰到什么咬什么,绝不松口。角马一旦被咬住,就再也没有生还希望。也许后面的角马会不小心将那只鳄鱼踩死,但只要角马一失血,立刻会有其他的鳄鱼来围攻。于是,高高溅起的水花中,只见鳄鱼们欢快地打着滚,顷刻间猎物灰飞烟灭。角马过完河了,鳄鱼们也吃饱了,河面上只剩下一片鲜红。

  想到这个画面,尤放不禁打了个冷颤。角马狂奔的力量何其巨大,尚且被鳄鱼轻易消灭,何况只是一个人?在水里,鳄鱼只有一个不敢惹的对手,那就是河马,庞大的河马是鳄鱼怎么也不愿直面的对手。但是尤放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与河马已经相差不知多少号了。

  “鳄鱼的视力很好,夜间也能看得清楚猎物,所以现在我们看不到它们,但是它们在水里却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阿桑补充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我们还是赶紧靠岸吧。”尤放说。

  “你连鳄鱼可以上岸捕杀猎物都不知道吗?”阿桑冷笑,突然高叫,“小心后面!”

  尤放猛地回头,一条不怕死的鳄鱼从船头冲出来,扑向他。他手无寸铁,只得握紧拳头,准备跟鳄鱼肉搏。

  “砰”地一声,尤放吓了一跳,然后看到那条鳄鱼落回了水里去了。

  回头一看,阿桑手里正拿着手枪。

  尤放一看笑了:“天无绝人之路。我都忘记还有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了!来来来,把枪给我!”

  阿桑扔过一把匕首,说:“这个给你!”

  匕首在黑暗中闪着寒光飞来,尤放一把接住,说:“我在前线用匕首搏斗,你在后方用手枪保命?”

  阿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要是拿匕首,怎么掩护你?”

  “你——”尤放风气结。

  此时,被阿桑打死的那条鳄鱼正在被其他的同伴分食,只见水面浪花翻滚,鲜血染红了木筏周围的水面。

  “鳄鱼被血腥味一刺激,会更加疯狂,你还是站好了,准备战斗吧!”阿桑说。

  尤放不满地说:“有没有搞错?我直接拿枪把它们全干掉,不就行了?搞什么掩护?”

  “你还说?杀一个人要用七颗子弹吗?那天被你浪费一个弹夹,现在只有两个弹夹了,你能杀几条鳄鱼?现在水里全是血腥味,很快这里所有的鳄鱼都会被引来。”阿桑说。

  话音未落,黑暗中已经看到水面上无数对微微发光的眼睛,前后左右全都是。

  尤放看着那些眼睛,说:“我看我不被咬死,也要被累死。这么多鳄鱼我得杀到天亮啊?”

  刚说完,一条鳄鱼从侧面扑上来,尤放手起刀落,在鳄鱼的下巴上横着一刀划过去。鳄鱼的背部有鳞片覆盖,非常坚硬,但是肚皮则要柔软很多,被锋利的匕首一划,顿时被拉开一条大口子,然后滚落了下去。

  接下来又是一场争食同伴的惨剧。那鳄鱼本来还没死,但顷刻间已经被同伴活生生地撕碎了。

  尤放突然想到,鳄鱼的眼睛是它的死穴,一旦眼睛受创,鳄鱼就失去了攻击能力。新闻报道曾经说有人被鳄鱼咬住头部,然后他临危不惧,腾出手来在鳄鱼眼睛上一戳,鳄鱼松开它跑掉了。

  想到这里,尤放抓起木篙,朝一条鳄鱼的眼睛捅去。他出手的速度就像与人对阵一样快,鳄鱼当然无法躲开,只听到“噗”地一声,木篙准确地插入了鳄鱼的眼睛。易小刀抽出木篙,鳄鱼立刻沉了下去,当然,再也没机会浮上来了。

  有了这个杀手锏,尤放左右开弓,一边向鳄鱼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顺便把木筏往岸边划。幸好鳄鱼没有协作的精神,否则,只要两三条鳄鱼一起朝木筏的一边扑两下,木筏就会翻到河里去。尤放和阿桑,就算有通天的神功,也只能给鳄鱼当宵夜了。不管鳄鱼能不能上岸,还是到了陆地上比较保险,鳄鱼在岸上不可能跑得比人还快吧。当然,跟百合比就说不定了。

  阿桑坐在矮榻上掩护尤放,凡有鳄鱼趁尤放不备,从后面来拖他的脚,阿桑就会一枪打爆鳄鱼的眼睛。

  河水翻滚,水花四溅,枪声不时响起,这场激战持续了半个小时,尤放终于艰难地将木筏靠岸了。

  尤放将木篙从木筏的缝隙插,下去,然后冲过去背起阿桑就朝岸上冲。鳄鱼在岸边和在水里一样凶猛,看到尤放要逃,一个个扑上岸来追击尤放,还爬得飞快。

  尤放哪敢回头,只有不要命地跑,阿桑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将几乎咬到尤放脚后跟的鳄鱼消灭。尤放跑出好远,才停了下来。鳄鱼不会离开水面太远,终于悻悻地退回去了。

  “看来,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尤放放下阿桑,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行啊,你好像烧得更厉害了。”刚才与鳄鱼的大战中,两人都溅了一身的水,尤放身上更是有不少鳄鱼的鲜血。

  “我好冷。”阿桑终于坚持不住,强硬的语气完全不见,只剩下柔弱无力的呻,吟。

  尤放想去找点柴火来,但是刚下过雨,连草地都是湿漉漉的,哪里找得到干柴?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干燥的大石头,尤放扶着阿桑坐下来,然后脱下全是血污的衣服,将阿桑紧紧抱住,用自己的体温给阿桑取暖。

  阿桑浑身发冷,这样被尤放抱着也毫不济事,但心里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定与温暖,加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尤放坐在那里,抱着阿桑滚烫的身体,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心中也充满了无助。这样下去,阿桑肯定会死的。

  一夜没睡。

  天亮之后,阿桑的烧更重了。尤放搀扶着她,回到河边。鳄鱼已经退去,水面也已经清澈,如果不是河边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鳄鱼的残骸,还有木筏上已经凝固的血迹,这里根本不想爆发过一场生死大战。

  上了木筏,尤放拔起木篙,将木筏撑到河中央,然后顺流而下。

  一路又饥又渴,阿桑更是性命垂危,尤放坐在矮榻边,茫然地看着前面弯弯曲曲的河道,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无人之境。

  下午的时候,饥渴难耐的尤放终于看到了一架直升机。直升机在天生盘旋了一周,发现了他们,然后缓缓降落下来,悬浮在木筏的上空。

  尤放抬起头,看到了直升机上一张熟悉而冷漠的脸。

  直升机上。

  “谢谢你,——”尤放说,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金发美女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自报家门,保持着冷漠的神情,看着前方。

  “……依兰……谢谢。”阿桑吃力地说。

  金发美女没想到阿桑会叫自己,扭过头来,目光在阿桑裸露的右腿上扫了一眼,说:“不用。”然后又转过头去。

  依兰?这就是金发美女的代号吗?有这种花吗?尤放心里想着,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个花组杀手有一个这么雅致的代号,不知她的真名叫什么。

  依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冷漠让气氛很尴尬,于是用泰语对直升机飞行员说:“全速返回!快!”然后按了按耳朵,通过微型耳机报告情况:“我是依兰,已经找到阿桑姐,全体返航!我是依兰,已经找到阿桑姐,全体返航!”

  看来,除了依兰,另外还有其他的人员也在寻找他们。虽然看起来这个依兰与阿桑的关系并不好,但阿桑是红花会的首席杀手,她怎么也得叫阿桑一声姐。

  半个小时后,兰花谷已经在望。

  直升机停在红花宫前,医务室的女子已经等在那里,将阿桑抬走了。

  依兰最后跳下直升机,尤放想再次道谢,但依兰看都没看他,钻进了人群。

  尤放环视着四周的女杀手们,第一次觉得这些人是那么可爱,他终于又再次看到了她们。但是女杀手们却没觉得易小刀可爱,因为他现在光着上身,身上全是被蚊子叮出的包,裤子上全是黑色的血迹,鞋子还在往外渗水。最惨不忍睹的还是他的面容,头发凌乱,胡子拉杂,两只熊猫眼,眼球血红,嘴唇干裂,脸上脏兮兮的,几天前英俊潇洒的形象被毁于一旦。

  另外两架直升机也跟着返航了,丁香从一架直升机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尤放,急切地说:“阿桑姐呢?她怎么样了?”亏她还认得出尤放来。大概是因为他是惟一一个男人,而且又没穿衣服,很好认。

  “没什么,只是发烧而已。”尤放说。

  丁香赶紧往医务室跑去了。

  十一娘从红花宫里走了出来,众人让开一条路,十一娘走到尤放的面前,说:“安全回来了就好。尤放,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没想到被搞得这么狼狈。”尤放说。

  “你也先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吧。回头到红花宫来。”十一娘说着,神色稍稍变了一点。

  尤放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众女子都以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还有些在窃窃私语,或者傻傻偷笑。

  尤放不知何故,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于是只好去了医务室。医务室的小美女帮尤放处理了一下蚊子的叮伤,说:“你的身体细胞脱水严重,我给你先打一瓶点滴。”

  “不用了,你给我倒一杯水。”尤放当即拒绝了小美女的忠告。

  “喝水补充细胞水分很慢——”小美女说。

  “我口渴啊,妹妹。”尤放说。

  小美女赶紧去倒了一杯水来,尤放一口气喝完,站起来。透过墙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隔壁房间里,阿桑正躺在床上打点滴,人已经睡了过去。

  尤放走出医务室,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浑身上下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去了红花宫。

  “尤放,这次真的多亏你了。”一见面,十一娘再次表示感谢,“你救了我,也救了阿桑,就是救了兰花社啊。”

  “十一娘,你言重了。”尤放说。

  “我们这几天每天都派出三架直升机四处寻找你们,但一直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我们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十一娘说。

  尤放说:“我也以为走不出丛林了。十一娘,不知泰信家族那边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十一娘说:“泰信家族现在大概还在给森少爷做法事,还没有什么消息。想不到泰信家族竟然给我设了个鸿门宴,看来猎头公司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尤放说:“猎头公司有十万杀手,实力遍布全球,我看他们给的好处应该就是承诺从泰信家族采购武器,那对泰信家族来说,将是一笔无法想像的巨款。这也再一次证明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十一娘说:“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泰信家族会将森少爷之死怪罪在兰花社身上,那样对兰花社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尤放说:“森少爷死在猎头公司的杀手手下,他们的警卫队长也看到了,怎么会把账算在兰花社头上?”

  十一娘说:“话虽这么说,但正如你猜测的,如果猎头公司许诺采购泰信家族的武器,作为协助他们猎杀你和阿桑的条件,那么我担心泰信家族会以森少爷的死为借口,围攻蓝花谷。而且我得到消息,猎头公司还买通了金三角的另一大家族巴达玛家族,如果两大家族,再加上猎头公司,那么兰花谷就在劫难逃了。”

  尤放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这件事看起来麻烦,其实也很简单。”

  十一娘眼前一亮,说:“怎么简单?”

  尤放说:“泰信家族和巴达玛家族都是被猎头公司收买的,而猎头公司要找的人其实是我,如果我离开了兰花谷,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再找兰花谷的麻烦了。”

  十一娘缓缓摇头:“这次你帮了兰花社这么大的忙,而且我们之前说好联手复仇,现在我若赶你出谷,就是不仁不义。我十一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去做。你要知道,离开兰花谷,他们就会毫无忌惮地追杀你。寡不敌众,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尤放灵机一动,说:“既然我们在丛林里被困了这么多天,想必以猎头公司消息之灵通,大概也有所耳闻。既然这也,何不让我们继续被困在丛林里?最好是失踪。”

  十一娘跟着眼前一亮:“你是说,隐瞒你们回到兰花谷的消息?但是,两大家族耳目众多,金三角是他们的势力范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尤放说:“如果再加上我前面的计划,不就是完美了吗?”

  十一娘说:“你和阿桑偷偷离开红花谷?就像没有回来过一样?”

  尤放点头:“刚好我也打算出去办点事,要离开兰花谷。”

  十一娘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尤放说:“越快越好,我打算明天就走。不过,阿桑现在身体不适,我看还是让她留在红花谷吧,兰花谷全是女人,只要自己人保密,就不会像我一样容易暴,露。对了,那三个直升机飞行员可靠吗?”

  十一娘说:“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看也只有让他们做出牺牲了。”

  尤放说:“既然这样,越快越好,万一走漏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十一娘说:“我马上派人出谷去解决这件事。明天依兰要出谷,你到时可以跟她一起走,不过,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了。”

  尤放说:“你说的是那个花组杀手依兰?”

  十一娘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花组?”

  尤放自知说漏嘴,忙说:“这都是我多嘴问的,希望十一娘不要怪罪他人。”

  十一娘说:“唉,我知道一定是阿桑告诉你的。也罢,你也不是外人,知道也无所谓。依兰是花组的大姐,身为花组成员,却是性情最冷酷的人。如果明天有什么问题,希望你不要和她计较。”

  尤放笑道:“那么冷酷的杀手,我哪里敢?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准备了。”

  十一娘说:“小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随时跟兰花谷联系,我们一定会帮你。”

  尤放笑笑:“好。我走了。”

  走出红花宫,尤放去餐厅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回家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尤放将自己的衣物全部收了起来。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这一走还能不能再回到红花宫,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出去之后还愿不愿再回来。

  然后尤放去医务室看了阿桑。打了一个下午的点滴,百合的烧已经差不多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但是在短短两天内,先是劳累,然后中毒,之后又发烧,对阿桑的身体影响很大,不休息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尤放本来想跟阿桑告别的,但看到她那个样子,最后还是没说。而阿桑因为是在兰花谷里,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是冷冰冰的态度,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把尤放赶走了。

  尤放站在门口,心里和阿桑道了个别,然后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一架直升机从兰花谷里起飞,朝山外飞去。

  直升机上,坐着两个美女,其中一个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似乎很娇羞的模样,直升机的飞行员不禁多看了一眼。

  依兰穿着一身黑色性,感紧身衣,脸色阴沉地瞪了飞行员一眼,飞行员立刻转过头去。

  尤放侧头看了依兰一眼,再次想起一娘的那句话:“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两天后。

  夷州岛夷南市。

  夷州岛是一个位于太平洋西岸的面积不足四万平方公里的岛屿,却是藏龙卧虎之地。

  此时,下午三点。

  夷南市郊区某个村落。

  一个带着遮阳帽和太阳镜的年轻人走在村口的小路上,小路是青石板小路,两边杂草丛生,几只老母鸡在草丛中觅食。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草丛里抓螳螂,看到年轻人,冲他笑了一下。

  “阿胜,回家吃饭了啦!”

  不远处的一座农家小院里,一个少妇模样的人站在院子里,朝小男孩喊道。

  “我们刚刚才吃过喔。”小男孩站起来,冲他母亲喊。

  “这次是吃点心啦!快点回来!快点啦!”少妇更加急切地喊,眼睛机警地看着小路上的陌生人。

  “哦。”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少妇一把拉住他,拽进屋里去了,然后砰地关上了大门。

  年轻人摇摇头,跨过一个小水坑,走过几级石台阶,走到了村子边上的院落外。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院,院门外种着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下面放着桌子和摇椅。但此时没有人,院子里只有两只啄食的母鸡,和一只晒太阳睡懒觉的猫。

  年轻人推开院门,猫醒了,睁开眼看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如果是狗,至少还会汪汪叫几声。

  年轻人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个院落,迟迟不敢举步。

  听到外面的动静,门口绿光一闪,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里闪了出来。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扑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院门口的年轻人,慢慢皱起了秀眉,似乎正在回忆什么。

  “你找哪位?”绿衣少女带着一脸疑惑,走了出来。

  年轻人缓缓取下了太阳镜。

  “你是……尤师兄!”绿衣少女叫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赶紧朝四周看了看,看到没有别人,才放下心来。

  “尤师兄,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做梦吧?”绿衣少女跳过来,拉着尤放的手,说,“我是宁儿啊,还记得吗?”

  “宁师妹?”尤放打量着眼前的绿衣少女,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小师妹宁小月?上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大姑娘了。

  “尤师兄,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太好了!”绿衣少女宁小月叫道。

  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尤放不习惯她再这样牵着自己的手,说:“师父在吗?”

  “在。”宁小月说,微微仰着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尤放,似乎想找找这个师兄与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进去吧。”尤放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大门走去。

  宁小月松开手,跑进了屋里,喊:“师父,尤师兄回来了!”

  天刀老人从里屋走出来,他看上去六十来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中间夹杂着一些伤疤。宁小月赶紧上去,扶住了天刀。

  “尤放……”天刀轻声叫道,声音微微发抖。

  “师父。”尤放快步上前,单膝跪在天刀面前,说,“徒儿来向您请罪了!”

  天刀伸出手,扶起尤放,说:“起来再说,起来再说。”然后对宁小月说:“宁儿,师父有话和师兄说,你到外面看着去。”

  “师父啊,我又不是外人。”宁小月不依。

  “我让你去外面看着,有邻居来了,不要让他们进来。”天刀说。

  “哦。那我去了。”宁小月嘟着嘴巴,很不情愿地出去了。

  “师父,”尤放再次跪下,“是我害了大师兄、二师兄还有风师姐,请您责罚我吧!”

  天刀老眼暗红,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在自责了。快起来吧。”

  “师父,徒儿辜负了你的养育之恩,还连累同门,实在是没脸再见您啊!”尤放说。

  “尤放,你先起来,听为师跟你说。”天刀说,在木沙发上坐下来,“来,到这里坐下。”

  尤放满脸羞愧地站起来,依言坐了下来。

  “为师听说你离开南华后,去了金三角,是吗?”天刀问。

  “是的,徒儿这次正是从金三角来的。”尤放说。

  “那兰花社,待你如何?”天刀问。

  “很好。”尤放说,“不知师父这样问是何意?”

  天刀叹了一口气,说:“为了兰花社的一条性命,我们两死一伤,还有一个逃亡,代价不可谓不高。那么,依你看,兰花社里可是可信之人,可是仗义之人?”

  尤放说:“以徒儿的所见所闻,兰花社的人信则信矣,义则不足。他们只是杀人机器,为钱杀人,有钱就杀,虽然有小义,但无大义。”

  天刀点头,缓缓说:“信,是基础。她们有小义,我们有大义,这样就够了。”

  尤放疑惑不解:“师父的意思是?”

  天刀说:“我已经调查过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台前幕后,可观地说,你为了一个陌生的女杀手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不对的。但是,你无意中又做了一件正确的事。甄氏兄弟是野心家,想凭借南华市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政策优势,大发横财,所以勾结国际走,私集团,暗杀竞争对手,同时也引出了另一个对南华觊觎已久的幕后利益集团——猎头公司。如果不是你救了那个杀手,这一连串事件可能就不会这么早暴露出来。现在,甄氏的阴谋暴露了,猎头公司更是飞扬跋扈,我们就必须阻止他们,何况,他们还欠着我们几条人命!所以,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要跟兰花社联手,将这两个组织铲除!”

  尤放听完,不由得一呆,说:“师父,国际走,私集团和猎头公司不是小组织,小人物,他们的实力太强,光猎头公司就有十万杀手,以我们的力量,就算是联合兰花社,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师父,徒儿不孝,这次来的目的不是请师父出山,而是希望师父能稍作回避。猎头公司的人已经找到金三角了,兰花社现在也是危机四伏,我担心他们会来找您,殃及师门,所以才匆匆赶来,将师父送走。至于同门之仇,徒儿一人去报,粉身碎骨,也绝不退缩!徒儿……徒儿既然已经离开师门,就不想再给师父带来麻烦。”

  天刀说:“尤放,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古人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你从小失去父母,是师父把你带大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师父的徒儿,师父不会让你一个人只身犯险。”

  “师父……”尤放说着,忍不住掉下泪来。想到自己当初执意离开师父,去追求所谓的平凡生活,没想到到了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惟一不同的是,他害得师兄师姐死的死、伤的伤。

  天刀说:“你还记得我们‘新九把刀’的宗旨是什么吗?”

  “记得。”尤放说,“嫉恶如仇,有仇必报。”

  “对。”天刀说,“师兄他们的仇不可不报,危害和平的黑道组织也不可不除。你放心,只要能得到红花会协助,我就有信心!当年师父我们九人对抗两万多人,也能歼敌四千余人。我调查过兰花社的资料,她们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实力却非同小可,有这一千多人相助,我们再使用一些计策,定能报仇雪恨,为民除害!”

  师父从他们九人对抗两万人就推断出一千多人足以对抗十万人,这点衣服不敢苟同,因为那九个人的实力现在根本无人能比,已经完全被神化了。但师父说兰花社的女杀手实力不俗,这点他倒是同意,单说阿桑,枪法之准、身手之快、手段之狠,丝毫不输给男杀手。还有这次一起出兰花社的花组首席杀手依兰,一看也不是好惹的。

  “但是,就算我们最后能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可能会超过我们的想像。”尤放说,“而且师父年岁已高,徒儿实在不敢再让师父冒险啊!”

  天刀说:“‘九把刀’杀遍天下该死之人,最后却被那些政客倒打一耙,我的八个兄弟全部战死,只有我苟且偷生到现在。我训练你们九人,组成‘新九把刀’,也就是想继承‘九把刀’的遗愿,铲除那些逍遥法外的坏人。这次面对这两大黑道组织,只要能将其铲除,我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啊!”

  “师父……”尤放还想劝说。

  “不必说了。”天刀说,“这几天,我就会将大家都召集回来,然后再和兰花社联手,到时可能还是要你出面。”

  尤放说:“我现在担心的是猎头公司的人会马上找到这里来,据说他们已经得知师父的行踪。”

  “你放心,猎头公司的杀手若是敢来这里,我保证他们来多少死多少!”天刀说,“这几天你就好好在这里陪宁儿玩玩吧,她以前也是最黏你的。”

  “是。”尤放点头应道。但是心里却很沉重,此行的目的是让师父回避猎头公司,没想到师父早已做好与猎头公司及国际走,私集团正面交锋的准备。在他看来,这件事是越来越糟了。

  尤放走到院子里,宁小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摇椅里,把两条腿架在面前的矮几上。绿色的裙摆被风吹翻了她都没有察觉,露着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还在轻轻地摇晃着。

  宁师妹是四岁时被师父带来的,那时尤放已经九岁了,尤放依稀记得师父说过,宁师妹的父亲是税务局的,因为工作能力突出,作风正派,当上了税务局副局长。但是由于过于廉杰,对那些偷税行为决不姑息,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有一回,在查一个当地的大型企业集团的账务时,宁师妹的父亲发现这个集团累计偷税漏税达到了上千万元,这是一个相当巨大的数字,于是他决定一查到底。当晚,那个集团就派人来拜访,隐秘地递上了一百万的支票,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宁师妹的父亲严辞拒绝了,然后客气地将对方送走。不过,那个集团可没有他那么客气,在多次行贿未果的情况下,开始动起了歪脑筋。一天晚上,三个蒙面大汉闯进了宁师妹家,她的父母被乱刀砍死,而她之所以能活命,是其中的一个歹徒尚有一点良知,说服同伙放过了那个四岁的生命。

  据后来的新闻报道,偷税的集团花一百万贿赂未果,结果只花了十万就请到三个亡命之徒。

  不久之后的一个夜晚,师父从外面回来,带来了宁师妹。

  那时他们住在南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那里荒无人烟,便于他们训练。九岁的尤放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拆装手枪,用匕首扔十步之外的菠萝,宁师妹就趴在一边看着他训练,四岁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甚至连刚刚失去父母的痛苦也很快就忘记了。

  尤放训练完了,就把训练用的菠萝切开,挖出里面的肉,用匕首挑着给宁师妹吃。吃完了,尤放就带着她去海边玩沙子,九岁的孩子和四岁的孩子一样,玩心很重,他们常常玩到嘴里、耳朵里全是沙子,才被师父叫回去。而就在从海边回到家的这段短短距离,无忧无虑的宁师妹都可以在他的背上睡着。

  时间过得很快。当宁师妹五岁的时候,也开始训练了。一开始的训练都几乎是游戏,比如练倒立、走平衡木、压腿,基本都是体能上的训练。而这时尤放已经可以用匕首把树上的椰子扔下来了。而宁师妹那时是远远做不到这些的,所以从那时起,她对尤放开始产生了崇拜心理。

  五年之后,当宁师妹可以做到以前看似不可能的任务时,十五岁的尤放已经开始跟着师兄们出任务了。而且他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分配给他的任务,有时是放哨,有时是刺杀。尤放的第一次任务是跟大师兄到柬埔寨的一个村子里杀一个毒贩,大师兄负责潜入毒贩所在的茅屋,尤放负责放哨和掩护,大师兄顺利潜入茅屋并杀死了毒贩,但是在撤退时被毒贩的手下发现,尤放连开三枪,将三个手下一一击毙,让大师兄有足够的时间撤退。这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枪法并不是尤尤放值得骄傲的项目,拳脚功夫才是他最拿手的。天刀在九把刀的成员里,本来就是拳脚功夫最好的,而尤放自小喜欢武术,加上资质甚好,所以到了十五岁时,他已经可以与大师兄过招了,而且基本能跟大师兄打个平手。不过那时的二师兄是拳脚最厉害的,尤放多次与二师兄过招,很少有能赢的,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不过,尤放凭借异乎寻常的超快速度,也把二师兄折腾得够呛。

  所以每次比试之后,二师兄自己回去擦药水,而尤放比较幸运,还有小师妹帮他料理伤口。不幸的是这个十岁的小师妹比较淘气,常常故意在他被揍得发紫的地方用力一按,还大声呵斥尤放不要乱动。不过淘气归淘气,小师妹还是最听他的话,也只有他最疼爱小师妹,所以小师妹最黏的人就是他。

  晚上拉着他去海边抓螃蟹,大清早叫他去海边看日出,还逼着他帮忙建树屋,央求他带她去潜水,他学开车、开船、开直升机,宁师妹都会偷偷地躲在一边,而师父是规定驾驶训练时不能带人。

  训练之余,师父安排他们学习各种知识,从最基本的每个小孩都要学的东西开始,到杀死需要学习的各种专业知识。到十八岁时,尤放不仅学完了所有同龄学生们该学的东西,自然还有很多是别人不会而他会的。这一年,师父开始让尤放独自出去执行任务,所以将他安排到南华市的一所大学读书,以读书为掩护,利用周末时间外出执行任务。而他之前的学历和经历,则早已有人帮他无一遗漏地规划好了,所以后来谁怎么也查不出他身份的漏洞,只觉得有问题,但什么问题却查不出。

  正是在大学,尤放认识了乔弦,然后,在十九岁那年,决定离开师门,追求爱情。最后一次离开师父,宁师妹才十四岁,知道他不会再回来,宁师妹哭得稀里哗啦。

  尤放想,那时宁师妹一定是真的很伤心。

  想到这里,尤放迈步走下台阶,走到葡萄架下,轻轻踢了踢打瞌睡的猫,老猫喵地叫了一声,闪开了。

  宁小月微微吓了一跳,赶紧收起腿,将裙摆拉下去,然后回头看到是尤放,似乎大大松了口气。

  “还是这么坐没坐相啊?”尤放说着,在矮几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学起师父的口气来了?”宁小月调皮地一眨眼。

  尤放说:“你今年几岁啊?”

  “十九岁。”宁小月扼答。

  “对啊,十九岁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还这样随便?”尤放说。

  “哼,可是叶师兄就不会这么说。”宁小月嘟着嘴巴说,那模样还同小女孩一样可爱。

  “叶师弟那是宠你,把你都给宠坏了。”尤放说。

  “你以前不是也宠我的吗?”宁小月假装不高兴地说。

  “我那是有原则的。”尤放只得说,“你一个女孩子这样是不好,而且师父也不喜欢,你就不怕他老人家骂你?”

  “骂归骂,师父还不是最疼我?”宁小月翘着嘴巴说,又要把脚放上来,“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错误。”

  “好好好,我知道师父最疼你,我懒得跟你说。”尤放将她即将抬起的脚打了回去,转移话题,“叶师弟去哪里了?”

  “不知道。”宁小月一字一顿地说,一脸的满不在乎。

  “那,你觉得叶师弟怎么样?”尤放说。

  “怎么样?”宁小月满腹狐疑地看了尤放一眼,豁然明白,说,“他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他那么宠你,连所有人都受不了的缺点他都容忍你。”尤放说。

  “哦,他宠我,我就要喜欢他?这是什么逻辑?”宁小月说,“尤先生,小女子现在在夷州大学念大二了,你已经不能忽悠我了。哈哈。”

  “算了,看来你是在大学里有心仪的对象了。”尤放说,然后假意叹了口气,“你的那些同学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漂亮又可爱的大学生竟然是一个杀手吧?”

  “喂,我杀的可都是坏人,所以我不是‘杀手’,是‘侠客’,女侠!”宁小月摇头晃脑地说。

  “看来,我们没有一个观点是一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出去走走。”尤放说着,站了起来。

  “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宁小月站起来,说,“我也去。”

  尤放并不搭理她,径直走出院子,朝村口的山包上走去。

  宁小月跟在后面,看到尤放脸色沉重,小心地说:“你生气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没有。”尤放说,“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们可以自称我‘侠客’,但是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侠客了。在警察的眼里,我们也只是杀手,是罪犯,是极端主义者。我们行侠仗义,却只能偷偷摸摸。我们付出生命,却没有人尊重。”

  “嗯,你说得也对。”宁小月蹙着秀眉,似乎也在思考,少顷,说,“不过,如果没有我们,很多坏人就得不到惩罚,很多正义就得不到申张,所以我们的存在是正义的需要。虽然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但是当我杀死那些坏人时,我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犹豫。”

  “乱世出英雄。现在不是乱世了,不需要英雄了。”尤放说,“人们有了法律,法律都讲证据,所以就算明知一个人罪该万死,但若是没有证据,他一样可以逍遥法外。甚至,受害的人还可能被诬告。难道,这就是文明社会吗?”

  “尤师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宁小月说。

  “那是因为以前我们都太幸运了,不像这一次,我们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师父要和那么强大的对手交锋,我们不仅得不到援助,还要时时担心警察的追捕。我真的很怕我们……怕我们全军覆没啊。师父他们当年付出八条人命,创造了一个黑道神话,难道我们现在还要续写这个神话吗?”

  “这次不是有兰花社帮我们吗?”宁小月说。

  “兰花社愿不愿跟我们联手还不一定。她们只是一群杀手,为钱卖命的杀手,我们的所谓正义对她们来说,一文不值!如果,如果我们真的跟她们联手,那么我们不也变成跟她们一样的人了吗?可是如果没有她们,我们真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所以我不敢跟师父提出来。”尤放说。

  “尤师兄,师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想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多想,一切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做吧。”宁小月说。

  “没想到我离开师门几年,最后却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尤放喟叹道。

  “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们的命运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的。”宁小月说,“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夕阳缓缓染红了天际,草地沐浴着太阳的余辉,显得如此恬静。

  尤放坐在草地上,看着如血的夕阳,想像着即将到来的血腥屠杀。宁小月挨着他坐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第二天,尤放架不住小师妹的央求,答应陪她去夷南市区玩。

  跟师父打了招呼之后,两人出了村子,朝车站走去。一路上宁小月蹦蹦跳跳地,像只兔子一样一刻不停,易小月怀疑她的智商是不是停留在十四岁。连在路上遇到两个玩泥巴的小孩子,她也要蹲下来装模作样地玩一阵,然后拍拍根本没弄脏的手,跟上尤放。

  “你认识那小孩吗?”尤放问。

  “不认识。”宁小月答。

  “那你随随便便跟他玩,不怕他妈妈怀疑你想绑架啊?”尤放想到昨天自己刚进村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孩,可能那个妈妈就把他当做绑架犯了。

  “你见过这么可爱的绑架犯吗?”宁小月不满地说,“我告诉你,村子里的小孩子我都认识,他们都叫我姐姐。这两个小孩大概是邻村的。”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通勤列车站。这里虽然比较接近市区,比起村子里要繁华了一些,但因为地方偏僻,车站小,此时等车的人倒不是很多。

  到了这里,宁小月终于知道收敛一点了,不再疯疯癫癫,而是规规矩矩地站着。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文静了?”尤放不解地问。

  “我在扮乖学生。”宁小月说,“当学生久了,就会有这种习惯。”

  “无聊。”尤放说。不过只要她不吵,对自己总不是坏事。

  车来了,两人上了车,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因为宁小月要扮乖学生,尤放特意选了对面的座位坐下。

  因为反正也不知道到哪里下车,所以尤放也不操心,跟宁小月使了个眼色,表示让她给自己放哨后,干脆仰着头打起瞌睡来。

  宁小月敢怒不敢言,只得翘着嘴巴答应了。

  昨夜心事重重,尤放睡得并不好,此时在摇晃的列车上,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尤放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哥哥,哥哥!”声音不大,但显得很急切。

  尤放睁了一下眼,然后又飞快地闭上,但他马上又睁开眼来。因为他看到那个声音是在叫他,他看到宁师妹在冲他叫唤。

  “来,哥哥疼你。”一个猥,亵的声音说。

  “哈哈哈哈……”一个的声音说。

  尤放定睛一看,宁小月的两边各坐着一个年轻人,一个染着绿头发,一个染着红头发,都穿着奇装异服,满脸淫,笑,看起来绝非善类。

  宁小月的身边还有很宽的空位,但是那两人却一个劲地朝宁小月身边挤,红毛一边挤一边伸长脖子,从宁小月的领口往里面窥视。绿毛则更大胆,用手提着宁小月的裙摆,慢慢地往上面掀开。

  若是在别处,宁小月只需动两下手指头,就足以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放倒。而此时宁小月却只能用手使劲按着裙摆,然后可怜兮兮地叫着“哥哥”。

  “妹妹,你的mimi好大喔。”红毛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

  “妹妹,你的大腿好白喔。”绿毛的眼睛已经发直了。

  旁边的乘客看到那两个家伙的装束,谁也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小女生。

  尤放冲宁小月使眼色,她完全可以不留痕迹地将两人放倒,比如假意挡开绿毛的手,就足以让他的腕关节脱臼,或者假意给红毛一个耳光,就足以将他的牙齿打飞,要是那样还怕太过显眼,脚下随便踢两脚,也可以让这两个家伙立马倒地。

  但宁小月似乎非得让尤放出手,一边做出慌乱的样子遮挡,一边冲着尤放喊:“哥哥,哥哥。”

  周围的人看到这个女孩子不向别人求救,只向一个坐在对面的陌生人求救,都把目光投向了尤放。

  “哥哥在这里,来,让哥哥摸一摸你的咪,咪。哈哈哈哈……”红毛狂笑道。

  “谁他妈敢多管闲事,老子捅死他!”绿毛目露凶光朝四下了看了一圈,然后去拉开宁小月按住裙子的手。

  看来宁小月不是对付不了这两个混混,而是逼着尤放出手。

  尤放看到红毛已经伸手去拉宁小月的衣领,只得站起来,说:“放开她!”

  两人一愣,然后绿毛站起来,走到尤放跟前,说:“啊?”红毛则继续追溯宁小月的乳gou

  ,尤放看着绿毛,笑了一下。绿毛无名火起,一巴掌甩过来:“你他妈原来是个白痴啊!”

  “啪!”一声脆响,几颗门牙飞了出去。

  “不要给我面子,往死里揍!”红毛没看清楚,以为是绿毛得手了。但是当他看到绿毛的右手被尤放的左手抓住的时候,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绿毛被尤放一个耳光甩过去,门牙脱落,脸颊刺痛,一时动都没动。

  红毛站起来,看到绿毛那傻样,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的小刀。

  “妈的,你还有两下子,老子叫你尝尝刀子的味道!”红毛说着,一刀刺了过来。

  对于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尤放连脚都懒得用,等到红毛的刀刺刀胸前,他的右手闪电伸出,从侧面一捞,一扭,只听得红毛一声惨叫,腕关节彻底脱臼,小刀都握不住,掉在地板上。

  绿毛看到红毛的惨状,再看到自己的右手也在尤放的掌握之中,顿时吓得脚都发软了。

  尤放一手抓着一个人,若无其事地说:“道个歉就可以走了。”

  两人到了此时,早已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手远在自己之上,甚至连他出手都看不清,哪里还敢耍花样,赶紧忍痛对宁小月点头哈腰,含糊不清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列车刚好靠站,两人赶紧逃也似地冲下了车。车厢里的其他人看到尤放动也没动就制服了两个小混混,还以为见鬼了,都吓得不敢呆在车上,到站没到站的,都下了车。

  列车开出站的时候,整节车厢里已经只剩下尤放他们两个人。

  “你明明自己可以应付的,干吗要叫我?”尤放说。

  “没想到你出手还是那么快,几乎连我都看不清。”宁小月理了理衣服,一脸崇拜地说。

  “你让我出手的目的就是考核我的身手是否慢了?”尤放刀说。

  “当然不是。”宁小月调皮地一笑,说,“你昨天不是说,现在的世界不需要英雄了,可是你看,这种时候还是需要你这样的英雄的啊!”

  “哦,原来你还是用心良苦啊。”尤放揶揄地说。

  “就算英雄不杀人了,英雄救美也很好啊。是不是,哥哥?”宁小月眨着眼睛说。

  尤放白了她一眼。

  到了市区,尤放陪着这个小师妹瞎逛了一大圈,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是半下午了。

  “我看你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就没买一本书?你可是学生啊。”尤放说。

  “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是大姑娘了,不是小女孩了,所以要穿的漂亮点,所以我才买这么多衣服。”宁小月说,将一半的袋子塞到尤放手里,目光看到尤放身上的衣服,不禁眼前一亮,说,“哥哥,你这身衣服好像是世界名牌呢,我看得上千块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不关你的事。”引发说。他有个屁钱,全部的积蓄都买炸,药花光了,这些衣服全是阿桑给他买的。但这么没面子的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那肯定是冒牌货!”宁小月说。

  尤放懒得跟她斗嘴,说:“怎么现在的女大学生穿衣服都这么暴,露了?”他想起当年自己上大学时,女生穿的衣服都是很保守的,怎么才过几年,世道就全变了?

  “这叫时尚,你懂不懂?”宁小月说,“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但说实话,款式太普通了。”

  “我又不是唱戏的,干吗穿那么时尚?你小心穿这种衣服又碰到流,氓!”尤放说。

  “我今天只是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而已,哥哥。不要以为我对付不了那两个垃圾。”宁小月说。

  “行,我说不过你。”尤放认输。

  “好吧,既然你认输了,我就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宁小月伸出食指,一抹鼻子说。

  “去哪里?”

  “当然是吃东西!”

  十几分钟后,尤放来到了市区最繁华的一条小吃街。小吃街不到十米宽,两侧全是低矮的房子,门前都摆着小吃摊,中间的通道上摆满了简易的桌子板凳,要想走过去,都得绕来绕去。

  “就是这里?”尤尤放看着乱糟糟的小街问。

  “嗯哼。”宁小月一边说,一边吞了口口水,“我们从哪一家开始吃呢?就从这家开始吧,这家的‘蚵仔煎’最正宗了。”

  “喂,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些小吃的。”尤放站住说。

  宁小月走回来,说:“哥哥,你也太任性了。什么东西你尝都不尝一下,就说不喜欢吃,这怎么行呢?”说完,拉起尤放就走到一家小摊前。

  “请坐,请坐!”老板娘赶紧上来招呼。

  两人在简易的桌子前坐下,看着地面脏兮兮的,尤放一点胃口都没有。这比南华市他住的日月湾的小街还要脏,而且到处都是呛人的油烟味。

  宁小月却毫不在乎,拿来张干净的凳子,将手里的袋子全部放好,然后点了一大堆小吃。

  “喂,宁宁?”一个女孩的声音叫道。

  尤放回头一看,三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子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

  宁小月一看到她们,也叫起来:“丫丫、小萱、linda?你们怎么也来了?”

  “暑假无聊,就出来逛逛咯,想到好久没吃这里的小吃了,就过来解解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你。暑假过得怎么样?也不来找我们玩。”一个黄头发女孩说。

  三个人挨着坐了下来。

  “还行。暑假都在家复习功课呢。”宁小月面不改色地撒谎。

  “好努力哦。”一个穿吊带裙的女孩看了尤放一眼,说,“你男朋友?”

  “我哥哥。”宁小月说,“我介绍一下,这是丫丫,这是小萱,这是linda,都是我的同学,也是好朋友。”

  “你们好。”尤放挤出一丝笑容,说。本想随便陪小师妹吃点东西就走,现在又来了三个,谁知道她们要搞到什么时候?

  “哥哥?不可能吧?我见过你哥哥,不是上大四那个吗?”小萱怀疑地说。

  “就是,肯定是男朋友。难怪一个暑假都不见你,原来……”丫丫说。

  “我就说,学校那么多优秀的男生都追不到你,原来早就名花有主了。”linda说。

  “我重申一次,他真的是我哥哥。信不信由你!”宁小月说。

  “不信!”三个人同时说。

  尤放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易小刀扭头一看,一个黑衣人从小吃街的另一头跑来,后面还有几个警察穷追不舍。

  “站住!别跑!站住!”警察一边追还一边象征性地喊着口号。

  黑衣人身轻如燕,一会儿在地上跑,一会儿跃上桌子,所过之处,桌椅全翻,一片狼藉,后面的警察追得很狼狈。

  眨眼间,黑衣人就跑到了尤放跟前,那三个女孩子都吓得纷纷躲避。尤放也往边上挪了挪,给黑衣人让出了路,免得自己遭殃。

  眼看黑衣人就要跑掉,一个警察飞起一脚,将一条板凳踢飞,径直朝黑衣人的后腰飞去。黑衣人没料到警察中还有这等能人,掉以轻心,竟然被板凳砸到身上,身子向前一扑,脚下也踩空了,整个人从一张矮桌子上摔了下来。

  “啊——”黑衣人一身惨叫,趴在脏兮兮的地上。但黑衣人反应相当迅速,甫一跌倒,就爬了起来,奈何地面湿滑,竟然又再次摔倒。

  这声惨叫引起了尤放的注意,因为他觉得有些耳熟。

  易小刀将目光移到地上的黑衣人脸上,定睛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

  依兰?

  尤放心里惊呼一声,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和自己一起出谷的依兰。

  当时易小刀男扮女装出了兰花谷,就跟依兰分别了,依兰没问他去哪里,他当然也不会多管闲事问这个。没想到竟然在夷州岛偶遇,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

  这时依兰也看到了尤帆,眼神中同样是惊讶。

  两人眼里同时冒出一个问号:你怎么会在这里?

  乘着依兰摔倒的时候,后面的警察已经快速追了上来,最前面的警察已经在三步之外。

  形势危急,一旦警察抓到依兰,就很难再出手。虽然现在尤放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眼前的形势很明显,尽管追的人是警察,但也不得不出手相救了。

  想到这里,尤放假装受到惊吓,身子一倾,朝地上倒去,左脚一踢,将一条板凳踢到警察的脚下。为了演得更像真的,衣服右手一扫,将桌子上的小吃全部扫到地上。但考虑到舍不得弄脏价值不菲的裤子,所以赶紧用左手撑在刚才坐的凳子上,才没有倒下地。

  那个警察本来预计一脚踩在地上,然后扑上去将目标擒获,没想到脚下突然出现一条板凳,收势不住,一脚踩翻了板凳,重心顿失,但还是凌空扑了下来,奋力朝依兰扑去。

  依兰当然知道尤放是在帮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然后左手在地上一撑,一个翻身,右脚闪电踢出,一脚将失去重心的警察踢到一边。

  此时另一个警察也跟了上来,依兰人在地上,如果这个警察赶上来飞起一脚,就可以将她踢翻。

  事到如今尤放也顾不得许多,只能继续演下去。于是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转身想跑,但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面仰去,慌乱中一连退了几步,终于没有站稳,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追上的警察胸前。

  警察被他这么一撞,只觉得胸闷气短,人也跟着倒了下去。尤放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将警察撞倒后,自己还刚好倒在警察身上。不过为了逼真,双手在地上一顿乱抓,抓得一手的脏东西。

  站在旁边的三个女孩看到尤放踉踉跄跄的样子,都吓得捂住了眼睛,嘴里大声尖叫着。只有宁小月虽然心里也是担心,但神色却没有多少改变,她知道对付这种小情况,易师兄是游刃有余的。

  两个警察莫名其妙地摔倒,让后面的两个警察不禁一愣。明明是尤放将两人弄倒,但看上去尤放自己也狼狈不堪,正直的警察根本没有怀疑尤放。

  这时,依兰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转身正要逃逸,一个警察举起枪喊道:“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尤放人在地上,已经看到依兰靴子上的枪套空了,知道她手里可能已经有枪,以她的身手,很可能在假装转身投降的瞬间开枪,而那两个看上去傻傻的警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既要让依兰安全离开,又不希望她大开杀戒,尤放心中一动,决定冒险一试。

  尤放猛地爬起来,脚步踉跄,准备往边上走,却一下子退到了依兰身边。看起来是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

  “抓我!”尤放低声说。

  依兰会意,侧身一把将尤放的脖子搂住,右手的手枪顶到尤放的脑门上。她的手上果然有枪。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依兰冷声说。

  尤放配合地举起双手,说:“警官,救我!”

  “把枪放下!”一个警察喊。

  “放下武器,马上投降!”另一个警察喊。

  地上的两个警察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还爬不起来。

  依兰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马上把枪放下,不然我就开枪了!我数三下!一!”

  “放开他!”一个警察喊。

  “二!”

  “你跑不掉的!”另一个警察喊。

  “三——”

  “慢着!好!我们放下枪!你放开他!”两个警察慢慢地弯下腰,将手枪放到地上。

  “把枪踢开!”依兰冷冷地发令。

  两个警察轻轻将手枪踢开,但是并没有踢多远。一旦依兰放开尤放,在她消失之前,两个警察还有时间捡枪。

  “踢我一脚!”尤放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依兰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松开尤放,习惯性地一抬脚,她修长的小腿沿着尤放的双腿之间踢上去,不偏不倚地踢在尤放的下,身。

  “啊——”尤放惨叫一声,顿时朝前冲去,将两个警察扑得连连后退。

  这次他不是装的,依兰那一脚踢得太专业了,他感觉下,身都要炸开了。

  “哥哥!”宁小月看出尤放的痛苦不是装的,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要是换在平时,如果尤放受伤,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向依兰进攻。但是旁观了这么久,她早已明白尤放其实是在帮这个黑衣美女,于是只狠狠地瞪了依兰一眼。

  依兰一脚踢出去,马上便意识到踢错了,她只需在尤放屁,股上踢一脚,将他踢到警察那边去就是了。但是职业习惯的原因,她对付男人都是一招致命,所以这种角度她的首选当然是踢下,身了。还好她当时意识到这次踢的是尤放,脚下有所保留,否则尤放现在只怕已经可以进宫了。

  踢都已经踢了,后悔也来不及。依兰抱歉地看了一眼哀嚎的尤放,转身飞快地离去。

  “先生,你没事吧?”两个警察扶住尤放问。

  尤放已经痛得呲牙咧嘴,心里大骂依兰恶毒,自己好意救她,她却对自己痛下杀手。

  “没、没、没事。”尤放结结巴巴地说。难道还让警察送他去医院吗?

  听到尤放说没事,两个警察巴不得,赶紧将尤放交给冲上来的女孩,捡起枪朝依兰消失的方向追去。

  “呼叫总台,我是警员9527,这里有同仁受伤,马上派救护车过来,地点是……”两个警察一边呼叫援助,一边跑得没影了。

  直到这时,三个女孩才敢走过来,围着尤放。小吃店的老板也纷纷走了过来,围着看热闹。

  尤放虽然疼痛难忍,但因为是隐秘部位,让人围观还是很不好意思,于是挤出笑脸,故作轻松,暗地里却在直抽冷气。

  “你真的没事?”linda打量着尤放的受伤部位问。

  “真的,真的没事。”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丫丫说。

  “呵。”尤放傻笑,他说不出话来。

  “宁宁,你还是带他去看医生吧?”小萱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哦。”

  热心的观众也纷纷说:“是啊,要看医生的。”

  “看看有没有骨折吧。”

  “你那个有骨头吗?”

  “没骨头就不会折了啊?”

  “那可是男人的*,要是不,举就麻烦了。”

  “是啊,男人不,举,真是奇耻大辱。”

  “不举是因为心理因素,跟受伤没关系。”

  “谁说的?那我踢你一脚,看你举不举得起来?”

  “我踢你!”

  “我踢你!”

  ……

  尤放简直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只想找个下水道钻进去,赶紧说:“妹妹,我们……走吧。”

  宁小月俏脸通红,低头说:“好吧。”

  匆匆告别三个同学,宁小月扶着尤放离开了小吃街,心里在想着这下学校要闹翻天了,自己还不知怎么跟别人解释这件糗事。

  一路上也没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了,两人走到车站,乘通勤列车回到郊区。出了车站,宁小月提着所有的袋子,还腾出一只手搀扶着尤放。

  “喂,这事……你千万别跟师父说。”一出车站,尤放就说,“师父最不喜欢我们惹事生非了。”

  “哼。”宁小月不置可否,问,“你认识她?”

  “嗯?”尤放略一迟疑说,“不认识。”

  “不认识?”宁小月一把甩掉尤放的手臂,“不认识她你会帮她?萍水相逢,拔刀相助?”

  “我可没帮她。”尤放打了个趔趄,说。

  “尤放,你太不老实了!”宁小月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指着尤放说,“你装疯卖傻骗骗别人还可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哈哈,没想到这也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也不轻松,你看我这一手的黑泥。”尤放说。趁着将警察撞倒在地的时候,他已经在警察的制服上擦了很多次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擦干净。

  “你别转移话题,我是问你,那个外国女人是谁?”宁小月逼视着他说。

  由于她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路人不禁纷纷侧目。

  “你的声音不能小一点吗?”尤放说,“行了,我承认我是看到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所以忍不住英雄救美了。你自己说的,我这种英雄,现在也就这点用处。”

  宁小月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压低声音警告:“你是向我坦白还是向师父坦白?”

  尤放站住,在路边的一段木篱笆上坐下,吸了口冷气,说:“她是兰花社的杀手。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就是你在南华救的那个?”宁小月放下袋子说。

  “不是。”尤放说,脑海里在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看来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你怎么知道?”宁小月坐下来,问。

  尤放皱眉看了她一眼:“如果她得手了,警察还会对她那么客气吗?有枪不开,跟着她跑马拉松?”

  “那你还打算再去找她?”宁小月问。

  “我去找她干吗?”尤放瞪眼说,“我又不是她的搭档,关我什么事?”

  宁小月说:“她踢了你一脚,你不报仇?”

  尤放怒道:“你要敢再提半句,我就先找你报仇!走,回去!”说完,朝村子走去,尽量装得若无其事。

  宁小月吐吐舌头,提起袋子,跟在后面。

  刚到院门口,尤放便发现了院子里的血迹。血迹零星,一直延伸到屋子里。

  尤放神经一紧,心里一惊,抬手示意宁小月停下,然后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刚刚走近门口,“噗啦”一声,一只母鸡从门后飞了出来,惊慌失措,鸡毛乱飞,差点撞到尤放的头。尤放侧头让过,紧跟着一个人影也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一把滴血的刀。

  师父?

  尤放感到一阵寒意,顾不得许多,窜上一步,借势一弹,一个凌空回旋飞踢,右脚朝来人手里的刀踢去,左脚跟着踢向来人的胸口。

  “不要!”

  宁小月在院门口大叫一声,尤放不知何故,但早已收势不住。

  只听到砰砰两声,两脚都命中目标,一把沾满鲜血的菜刀脱手飞出,呼呼呼呼,划破空气,扑地一声砍进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刀身兀自颤巍巍的。同时,来人也没料到一出门就遭袭击,半点准备没有,被结结实实地踢中胸口,呼地横着飞了出去。

  幸而来人的反应也快,双手在墙上一按,身子凌空调转,双脚在窗台上一蹬,化解了去势,然后跌到地上。因为已经化解对方力量,所以跌下来虽然有点狼狈,但还是稳住了重心,左膝跪地,右腿曲张,左手撑着地面,右手向下四十五度斜斜展开,起到平衡作用,立刻准备还击。

  “尤师兄?”以非常潇洒的姿势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不禁脱口叫道,跟着收势,站了起来。

  但是尤放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有点陌生。更要命的是,刚才突然出手,而且用的都是脚步的力量,旧伤未愈,裤裆那么一扯,下,身的疼痛传到大脑,尤放一个劲地倒抽冷气。

  这时,宁小月已经将那只母鸡抓住,一手提着,走了过来。“尤师兄,你怎么连叶师兄都不认识了?”

  尤放这才反应过来,说:“你……你是……叶师弟?”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叶师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白白净净的,长得很秀气,眼前的年轻人眉宇之间虽然还是斯文秀气,但皮肤变黑了,嘴角也有胡渣子了。难怪自己一时都没认出来。

  “尤师兄,你怎么了?”叶小刀看到尤放牙关紧咬,痛不欲生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哦?喔,没事。”尤放赶紧挤出笑容,说,“刚刚出手太过突然,好像有点肌肉拉伤。”

  “是啊,尤师兄现在娇气了。叶师兄,你没事吧?”宁小月笑着说,脸上却红彤彤的,把尤放搞得很不好意思。

  “对了,叶师弟,我没踢伤你吧?”尤放问。

  “没事没事。”叶小刀说着,接过宁小月递过来的母鸡,说,“谢谢小师妹。”眉眼之间还带着一丝羞涩。

  “不客气,叶师兄。”宁小月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为什么我们中间就没有一个人会杀鸡呢?”

  叶小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师父说我们就要离开这里,让我杀一只鸡晚上吃,没想到一刀没杀死,它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好不容易被我赶到屋里,结果还是没抓住。还是小师妹身手敏捷,竟然轻轻松松就抓住了。”

  尤放听在耳里,笑在嘴里,说:“宁师妹,你看叶师弟多会夸你。”

  宁小月脸一红,说:“叶师兄,这只鸡被你杀了一刀,又跑了个马拉松,血都流了一地,大量失血才被我抓住的。”

  叶小刀说:“不好意思,我晚点来打扫。”

  尤放问:“师父呢?”

  叶小刀说:“师父买酒了去。对了,我得赶紧去杀鸡了,要不又该挨骂了。”

  “喂,尤放,你什么意思?”看到叶小刀进去,宁小月压低声音冲尤放吼。

  “什么‘什么意思’?”易小刀说。

  “哼!”宁小月招牌动作似的食指一抹鼻子,“你要是敢乱点鸳鸯谱,小心我再给你补一脚!”然后进去了。

  尤放下意识地双膝并拢,做出防卫动作,却痛得呲牙咧嘴。

  晚餐很丰盛,一只六七斤重的老母鸡,足足有三大碗,鸡杂还有一碗,再加两个院子里种的蔬菜,四个人吃一桌子的菜。

  天刀一边喝着酒,一边招呼着徒弟们吃菜。“这只老母鸡可是我养了一年多的,跟你们一样,我也是看着它从小长大的。现在非常时期,我们要离开这里了,老母鸡也该有它的归宿。来,吃了它,就当是我们带着它上路。哈哈。”

  “师父真是豪爽之人。”叶小刀说。

  “叶儿最会说话。”天刀笑着说,“想当年我们九兄弟还在军队里的时候,不带水不带粮,在丛林里作战,随便一呆便是几个月。不敢生火,吃的东西都是生的,打猎都得用刀,不敢开枪,怕暴露自己。猎到的熊、蛇、鳄鱼,都是用刀割下一块,生吃下去。咬一口,满嘴都是血……”

  “师父!”宁小月嘟着嘴叫道,“您还让不让我吃饭了啊?”

  “哈哈哈哈……”天刀大笑,说,“好,不说了。说后面。后来啊,出了丛林,回到军营,有火了,有熟食吃了,一只蒸熟的老母鸡,九只手那么一抓,眨眼就没了。抢得可起劲了。嚼得满嘴流油,那感觉——真叫幸福!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难得。尤放离开我们五年,难得现在又回来了!来,喝酒!”

  天刀端起酒杯,朝尤放示意,尤放只得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叶小刀也是照样只喝水。

  只有宁小月,一把抓起师父的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师父,我陪您喝!”说完一口喝了下去。

  尤放瞪大眼睛:“宁师妹能喝酒啊?”

  叶小刀看着宁小刀,说:“小师妹都是跟着师父喝起来的。”

  天刀说:“唉呀,现在这世道,真是变了。你看我九个徒儿,男的都不喝酒,女的都喝酒。宁儿爱喝,但酒量不行;风儿呢……风儿……酒量好啊……唉……”

  “师父,对不起。”尤放低声说。风师姐是因他而死的。

  “喝酒!来,喝酒!”天刀强忍心头悲痛,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作为一个杀手,还是不喝酒好啊。酒精会降低神经中枢的反应速度,攻守都会受到影响。但是俗话说得好,‘遇饮酒时须饮酒,得高歌处且高歌’,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天刀一边说,一边亲自倒满四杯酒,说:“来,为你们死去的师兄、师姐干一杯!”

  尤放心情沉重,端起酒杯,将苦涩的液体倒进嘴里,吞了下去。他感到嗓子眼一阵发烧,仿佛整个食道都被什么东西烫伤了,酒气从鼻子里冲出来,让他有点头晕目眩。

  叶小刀虽然不喝酒,但其实还能喝一点,一杯酒下去也没有什么事。

  宁小月早已喝过几杯酒,俏脸升起两朵红云,再喝一杯,已经感到头重脚轻。

  只有天刀老人,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似乎要将所有的不快,所有的悲痛,都喝进肚子里。

  接下来,谁也没有心情再吃饭,尤放和叶小刀陪着师父和师妹,看着他们喝酒。

  宁小月已经连头都直不起来了,还要倒酒。尤放抓住她的手,夺过酒杯,说:“师妹,你不能再喝了。”

  “呵呵。”拧小月转过头,冲着他傻笑一声,然后倒了下来。

  尤放赶紧挪开椅子,上前接住了她。她已经完全醉了。

  尤放看着不省人事的小师妹,暗自叹了口气,回头说:“叶师弟,你送宁师妹回房去吧。”

  “嗯。”叶小刀走过来,抱起宁小月,朝后面的房间走去。

  看到叶小刀走了,天刀抿了一口酒,说:“尤放,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自责。为师也不想再提此事,只是……只是……”竟然说不下去,眼角浊泪闪烁。

  尤放说:“师父也不要太过悲痛。我们一定可以为师兄师姐报仇的!”

  “唉。”天刀长叹一声,说,“你也出去吧,为师再喝一会儿。”

  “是。徒儿告退。”

  尤放说着,退了出去,走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进摇椅里。

  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宁小月的房间里。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小师妹的闺房,但叶小刀还是有点脸红心跳,尤其是此刻小师妹就在怀里,粉嫩的小脸一片潮红,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叶小刀心如鹿撞,赶紧将小师妹放到床上,为她脱去鞋子,盖上一点被子。

  “叶师兄……”宁小月突然叫了一声。

  叶小刀回头,宁小月又没了声音。“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叶小刀回到前厅,倒了一杯浓茶,端进了宁小月的房里。他坐在床沿,将宁小月扶起,说:“来,小师妹,喝点茶。”

  “唔……”宁小刀靠在他怀里,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口齿不清地喊,“叶师兄……”

  哐!茶杯被宁小月一碰,顿时翻了,茶水全倒在叶小刀的衣服上。

  叶小刀压住狂跳的心,说:“小师妹,我在这里。”

  宁小月仰起脖子,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然后凑上香唇,吻在叶小刀的嘴上。

  叶小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只得任凭小师妹用力地吻着自己,一条滚烫而湿滑的舌头在他的嘴唇上不停地舔舐。

  他受宠若惊,从他开始懂事起,他就暗暗地喜欢上了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师妹。随着小师妹慢慢长大,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一个出众的大姑娘,叶小刀发现自己对小师妹的感情越来越深。但是,虽然小师妹和自己的关系一向不错,常常在一起也是无话不说,他却可以明显感觉到,小师妹对自己的感情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那只是一种亲情。而他,却希望从小师妹这里得到爱情。

  然而,今天小师妹怎么突然一反常态,还这么主动地献上热吻。这让他惊喜之余也有些忐忑不安。

  宁小月松开滚烫香唇,喃喃说:“尤师兄……宁儿……宁儿……喜欢你……”

  这回叶小刀听清楚了,小师妹叫的根本不是“叶师兄”,而是“尤师兄”,可是他之前竟然听说了,自以为小师妹是在叫自己。

  叶小刀顿时从天堂跌入地狱,原来小师妹昏过去之前看到的是尤师兄,以为现在送她回房的还是尤师兄,没想到阴差阳错换成了他,结果小师妹是吻错了对象。

  “小师妹,你该睡了。”叶小刀说着,将宁小刀的手臂用力掰开,扶她躺下,盖好被子,然后退了出去。

  他没敢再去倒一杯茶来,万一小师妹等下睁眼看到是他,那就麻烦了。

  叶小刀失魂落魄地走到前厅,师父还在喝酒。

  “宁儿睡了?”天刀低头喝酒,头也不抬地问。

  “睡了。”叶小刀说着,走到桌前,拿过师父的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喝下去,也不出声,放下酒杯就走。

  天刀抬起头,看着徒弟这个反常的举动,一脸的疑惑。

  叶小刀想到葡萄架下看看星星,却被早一步占了摇椅的尤放吓了一跳。

  “尤师兄?你也在这里啊?”叶小刀退开一步,准备离开。刚刚小师妹还把自己误当作尤师兄而献上热吻,现在看到被自己无意中冒充的人,自然觉得不舒服。

  尤放察觉他的意图,坐起来说:“叶师弟,我有话想跟你说。来,坐下说。”

  叶小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矮几前坐了下来。“尤师兄,你想说什么?”

  尤放将目光转向夜空,说:“我害了那么多同门,现在还要连累你们,你们会恨我吗?”

  叶小刀神色一动,说:“尤师兄,我们九个同门,就是一条命,这是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们的。所以,我们怎么可能会恨你呢?”

  尤放看着叶小刀,说:“可是,我是多管闲事才带来这种的结果的。我知道,师父嘴里不说,但他的心里是很伤心的,对我,多少也有些责怪之心吧。”

  “尤师兄,你不能这么想。”叶小刀说,“我们既是同门,那么就一定要团结一致。不管谁有麻烦,我们都会全力相助,而不会去计较那是什么样的麻烦。换了是你,看到其他同门有难,也一定会鼎力相助的。至于师兄师姐的伤亡,那是很正常的风险,我们心里都清楚,所以不可能有人怪你、恨你的。”

  尤放倒在椅子里,说:“可是,我离开师门五年,什么都没帮到你们啊。”

  叶小刀说:“尤师兄,事到如今,你真的不能再这么自责了。《论语》说:‘成事不说,逐事不谏,既往不咎。’过去的事情,再自责,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的。现在我们惟一要做的就是,推翻这两大黑道组织,为师兄、师姐报仇!你一定要振作,要坚定!”

  尤放说:“师父说得没错,你不仅会说话,而且说得都很有道理。好一个‘成事不说,逐事不谏,既往不咎。’听了小师弟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啊。”

  叶小刀露出微笑,说:“不过有一件旧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其实风师姐很喜欢你,只是因为她比你大,不敢说而已。”

  尤放脸色一变,说:“我知道。”

  叶小刀说:“但你不知道的是,你上次离开之后,风师姐一个人偷偷地去喝酒了。师父说风师姐的酒量好,但那一次,风师姐可是醉得完全不省人事。幸而我看她不对劲,悄悄跟了去,最后把她背了回来。”

  尤放神情黯然,说:“我何德何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想到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风师姐,还想到了不惜献出清白之身救自己的乔弦,以及芳心暗许却不愿承认的阿桑。他是个聪明人,哪个女人对他的感情他看不出来?他也知道还有另外一些女子对他也有好感,但他明白,只有这三份感情才能称得上是爱。

  “我想,可能是因为尤师兄生性敦厚,心地善良,与我们有着不同的理想吧。”叶小刀说,想到小师妹,又说,“女人,不管年纪大小,都更喜欢可靠的男人。”

  尤放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隐约猜到他的意思,说:“你觉得小师妹怎么样?”

  叶小刀神色一亮,说:“聪敏、可爱、漂亮,很好。”

  尤放说:“你喜欢她吗?”

  叶小刀神色一黯,说:“如果她不喜欢我,我喜欢她也是白搭。”

  尤放心有不忍,说:“我帮你。”略微一顿,补充说,“等把正经事彻底解决了,我一定帮你。”

  “真的?”叶小刀大喜。

  “我发誓。”尤放说着,拍了拍叶小刀的肩膀。

  接下来的几天,尤放一边偷偷养伤,一边等着各位师兄的到来。除了龙师兄有伤不能前来之外,还有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三人会前来会合。

  师父预计,一个星期之内,人员就可以到期,然后尤放前往兰花谷与十一娘协商联手的事,师父带着其他人去找大师兄。如果十一娘愿意联手,那么大家在共同协商复仇的计划。要是十一娘不愿意,那么易小刀就从兰花谷赶去和大部队会合。

  不过天刀对十一娘充满信心,相信可以联手成功。那样的话,“新九把刀”可能会前往金三角,将那里作为根据地,因为那里得天独厚的地势,十九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全是丛林,易守难攻,非常适合打游击。

  经过几天的休息,尤放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虽然平时动作过大,裤裆摩擦时还会疼痛,但一般情况下,已经不再痛了。

  小师妹还是像之前一样,整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在他面前还是没大没小,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叫他“尤放”,心情一般时叫“尤师兄”,心情很好时叫“哥哥”。不过当她叫哥哥的时候,脸上总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让人感觉很花痴,笑得尤放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平时叽叽喳喳的她这次倒是真的替易尤放保密了,使得尤放随口编的那个“肌肉拉伤”的借口得以瞒天过海。但条件是,在适当的情况下,她可以差事尤放。

  这天,闲来无事的她跟着尤放在村子里散步,走着走着推说累了,让尤放背她。

  尤放身上有伤,自然不愿意。

  “你别装了,都这么多天了,早就好了吧?”宁小月说。

  “你又想威胁我?”尤放瞪着眼睛问。

  宁小月把尤放瞪回去,抬起右手食指,在鼻尖上一抹:“不可以吗?”

  尤放吞口口水,说:“可以。”

  尤放虽然接触的女人不少,磕磕碰碰的时候也不少,但背着宁小月,却不敢用手托着她。

  “喂,你这叫什么背啊?我都滑下来了!”宁小月跳下来,不满地叫。

  “那不能怪我。”尤放辩解。

  “好啊,尤放,你不老实!”宁小月警告说。

  尤放苦笑一声,这种小孩你跟她计较,只有把自己气死。

  再次背上她,只得用两手托住她的大腿。她穿的是裙子,站着的时候裙摆是可以遮住大腿的,但一背上去,裙摆就垂到后面去了。尤放两手托着她细滑的大腿,手感上佳,心里却不是滋味。这明明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还说要帮叶师弟撮合他们俩的,现在自己这样做,感觉有点对不起叶师弟。

  宁小月却不管,搂住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丰满的胸部更是压得紧紧的,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路,还一弹一弹的。

  两个小孩看到了,竟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手叫:“猪八戒背媳妇,猪八戒背媳妇……”

  尤放有点害羞,说:“下来吧,小孩子都在笑话你呢。”

  宁小月搂得更紧,说:“我当你媳妇那是便宜你了!”

  尤放怕玩笑开得过了,假装一个趔趄,说:“扭到脚了!快下来!”

  宁小月一听,赶紧跳下来,理了理裙子,正要慰问,尤放已经快步走远了。

  刚刚回到小院,叶小刀走出来,说:“尤师兄,师父正要找你。”

  “哦。”尤放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什么事?”

  “不知道。”叶小刀说。

  尤放走进屋里,天刀正坐在桌子前喝茶。这几天,他一直躲在屋里,计划着全盘的行动。

  “师父,您找我?”尤放说。

  天刀放下茶杯,抬起头来,说:“尤放,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去办。你可能不熟悉地方,但你几个师兄都还没到,叶儿又太年轻,我不放心,所以只能让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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