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小妻不好惹:晚安,中校老公

第235章

  杀手闻声冲过来看,只是人刚走到跟前,突然一个黑影跳了过来,他正想着躲闪,却被更快一步,打中了面门。

  这一拳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

  陆洺湛出人意料的出拳,并没有得来大汉的反抗,他看着陆洺湛说道:“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一次,我们互不亏欠了。”

  陆洺湛在高简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那个大汉,说:“知恩图报,算是条好汉。”

  大汉看了一眼地上的同伴,说道:“下次相遇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陆洺湛只是笑笑,朝高简使了一个眼神,高简会意,扶着他走了。

  十分钟后,布吉带人来了,见沙通受伤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他回山上治疗。

  陆洺湛和高简紧跟着,看着沙通被带回山上,抬进房间里,医生准备给他手术。

  沙通的伤势不危害生命,陆洺湛听说后,放松下来,居然晕了过去,高简吓得尖叫。

  布吉让另外一个医生过来,医生一看陆洺湛身上的伤,就让人抬着陆洺湛进另外一个房间。

  高简也想跟进去,被布吉拦住:“放心吧,交给医生,没事的。”

  高简的心提着,但还是点点头。

  布吉和高简站在门外,等结果,高简一侧头,就看见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往这边看,是阿桑。

  “她好像很关心你,”高简开口。

  布吉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

  高简眼中呆着狐疑,说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布吉沉默了。

  “她一直都是个哑巴吗?”高简又问。

  布吉终于开口了:“不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简愣了愣,看着他,布吉掩嘴轻咳一声,说:“她以前是个杀手。”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高简问。

  布吉笑了起来:“想知道?”

  高简认真的点点头。

  布吉看了一眼房间,说道:“反正有时间,跟你说说,说起来我曾经也是个杀手,那时候我叫尤放。”

  “金三角”作为曾经的世界头号毒,源地,名声早已家喻户晓。这个总面积19.4万平方公里的三角形地区包括了缅甸北部的掸邦、克钦邦、泰国的清莱府、清迈府北部及老挝的琅南塔省、丰沙里、乌多姆塞省,及琅勃拉邦省西部,大大小小的村镇有三千多个,气候炎热、雨量充沛、土壤肥沃,极适宜罂,粟生长。每个村镇每年只产,毒一公斤,加起来就是三吨!

  而且这里大部分地区都是海拔千米以上的崇山峻岭,丛林密布,道路崎岖,交通闭塞,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政,府鞭长莫及,为武装的藏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由此而带来的军火生意,自然也就蓬勃兴旺了。

  俗话说,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虽然进入二十一世纪,在泰国政,府的常年打击和引导当地农民“从粮”后,大家都不种罂,粟,改种粮食了,这里生产的泰国香米和毒,品一样,也开始行销全球了。但是深藏在密林之中的制,毒工厂从来就没有停产过,要不金三角怎么还能稳坐世界毒,源地第二把交椅,仅次于金新月。至于武装力量,明里是已经被悉数清剿,但是在那些密林里,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依然在活跃着。兰花社这么大的一个杀手组织就在金三角的山谷里安然无恙,泰国政,府撒谎的功力自然可见一斑。只是这些地方,去旅游的人们是不会到达的。

  清盛县是泰国清莱府北部的一个县,其位置大抵相当金三角与外界的一个分界线,因此这里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国的各种别有居心的人,这里的商品交易最为繁盛,毒,品从这里走出去,军火从这里运进来。这里的人肤色各异,操,着各种不同的语言,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赚钱。也因为如此,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各种高级酒店、休闲场所四处林立,各种世界名牌、顶级奢侈品琳琅满目。

  尤放是个杀手,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伤了,遇到了同样执行任务的阿桑,阿桑带他回她属于的地方。

  他们乘坐的直升机降落在清盛县郊区的一个村口,然后改乘一辆军用吉普车往清盛县进发。开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军人,似乎认识阿桑,但看到阿桑带了个尤放,不知底细,也就没有说话。尤放一出山谷,脸上又换上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似乎是为了维护女杀手应有的形象。

  从村子到县城,是一条平坦的柏油大道,与尤放想象中黄土漫天的山路并不一样。车行迅速,十分钟之后,就到了清盛县城。阿桑用泰语和司机讲好下午回去的时候后,掏出五十泰铢付了车钱。从村子里到县城,车费在二十到三十泰铢之间,阿桑是兰花社的杀手,出来很多人都认识,所以出手自然要阔绰些,谁不知道兰花社的女杀手们个个都是富婆啊,当地的很多小伙子做梦都想娶个女杀手当老婆。

  尤放下了车,放眼看去,只见一片白墙圆顶的建筑,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街的两侧。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和北京市的步行街一样,路边有卖小吃的,招牌上画个大蝎子,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油炸蝎子;也有卖小饰品的,但是看那光泽,估计至少得是银的,说不准还是白金的;垃圾桶边也有捡垃圾的,但是穿得干干净净,拖着个小拖车,优哉游哉地晃悠。两旁的店铺自然就不用说了,从门口的招牌上尤放多少也认得出一些世界品牌,服装、名表、黄金、钻石,只要你想得到的奢侈品,这里几乎都可以找到。总之就是一句话,比北京市的步行街要高了很多个档次。

  再看街上的行人,真是五颜六色都有,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棕色的、褐色的、甚至还有类似紫色的,但不管什么颜色的人,穿着打扮都是清一色的富贵逼人,除了那些穿着民族服装的不算,凡是穿着衬衫的,绝对是一身名牌,皮鞋至少是鳄鱼皮的,手腕上不经意露出来的,是金光闪闪的名表;穿着休闲装的,别看不起眼,那皱巴巴的一团估计也是人民币上千,不管胖瘦,脖子上都挂着一条比大拇指还粗的金链子,手指上还带几个大戒指,也不怕人给他砍了去。

  街上的女人很少,说明这种高风险的生意还是比较适合男人从事。但也不是没有,基本都是胖得跟大象一样的贵妇人,身边跟着一个两个年轻力壮的保镖,这种有钱人家的男人,是不会跟老婆出来逛街的。偶尔也有一两个年轻的女子,那不用说,肯定都是貌美如花、冷若冰霜,和百合如出一辙。从那两道锐利的眼神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善主儿。

  “发什么呆?”阿桑走出一段,发现尤放竟然没跟上,又走了回来,说:“先买你的。”

  “这里的东西看起来不便宜,我可没带钱。要不换个地方?”尤放快步跟上,说。说真话,这些品牌他以前在北京也就是到cocopack一类的地方经过人家店门外,但从来没进去过,他穿得最多的牌子就是班尼路,实惠,质量也不错。

  阿桑头也不回,说:“你救过我的命,今天我买单。”说着随便走进一家服装店。

  尤放看到里面的服务员已经在向阿桑鞠躬欢迎,退了两步,抬头一看店门上的招牌,写着“gucci”五个英文字母,不知道中文怎么翻译,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跟了进去。

  阿桑回头瞪了尤放一眼,往旁边抱手一站,说:“自己选吧。”

  尤放站定,环顾四周,对这种环境大感陌生,因为店里并没有堆积如山的衣服,四面墙上铺着黑色玻璃,分出两排格子,上面挂的是衣服,下面挂的是裤子,最底下放着鞋子,每个格子放的不多,都只是一件,也就是说当两个人同时看上一套衣服,还得轮流试。店铺的中间放着两个架子,一个架子上挂着内裤和袜子,另一个架子上挂着皮带和领带。橱窗边立着两个模特,穿着今夏最新的款式。

  尤放有些怯场,说:“这,这里款式太少了,换个地方?”

  阿桑看了一眼服务员,说:“这里所有的店都只卖当季最贵的款式,换个地方也一样。”

  尤放一听最贵两个字,心里一哆嗦,说:“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阿桑压低声音说:“你看这里哪个人像是缺钱的人?”似乎生怕服务员听见。

  尤放老实地说:“我啊。”

  阿桑懒得和他啰嗦,走到展示架前,随手取下两件休闲服,塞到尤放怀里,然后朝服务员挤出一个笑容。

  服务员立刻眉开眼笑地走过来,对着尤放一鞠躬,然后做个请的手势,原来是带他去试衣服。

  尤放拿着两件衣服,不好意思再放回去,只得跟着那个服务员到后面的试衣间试衣服去了。另一个服务员眼疾手快地跟过来,取下配套的裤子和鞋子,跟了上去。

  不一会,尤放抱着衣服出来,身上还穿着原来的衣服。

  阿桑不悦:“还没试?”

  “试过了,挺合身。”尤放说。他自己在试衣间穿上衣服,对着大镜子看了一眼,就算试过了。

  阿桑无奈地说:“好吧。”然后用泰语对服务员说:“都给我包起来。”

  “好的。”服务员赶紧点头,有钱人天天都碰到,但还从来没碰到这么不挑剔的有钱人。

  “等等。”阿桑说着,从架子上随手抓了五条内,裤、四双袜子、三根皮带,略一思索,又将两根皮带放回去,然后递给服务员,说:“一起。”

  “喂喂喂,”尤放在一边喊,“我都没试呢。”

  阿桑瞥他一眼:“不能试的。”心想这男人有时候怎么这么弱智。

  服务员包好衣服,在电脑上啪啪按了一阵,用泰语说:“谢谢,一共是二十万。”

  尤放听不懂,只好把头凑过去,一看电脑上一大串零,当场目瞪口呆。

  “那是泰铢,不是人民币。”阿桑看到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只好解释说。其实尤放在别的事上都有出息,就是说到钱就脚发软,因为当的是低级杀手,有今天没明天,钱一到手就花完了,不出两天他就没钱了,穷惯了,三星级酒店的自助餐都没去吃过,现在这个阿桑回到金三角,摇身一变成了富婆,两套衣服就是二十万泰铢,换成人民币也得四五万啊。这相当于他达到鼎盛时期的半年工资。

  阿桑从口袋摸出一张卡,递过去,还用泰语向服务员道歉:“不好意思。”

  付完钱,阿桑把三个袋子递给尤放:“给,自己拿着。再去买两套西装。”

  因为自己太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了,所以接下来尤放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由阿桑替他选了两套versace的西装,再配上领带、皮带。这几套衣服后来就成为尤放一生中穿过的最高档的衣服,真是没出息。

  如尤放知道这两个品牌都是来自意大利的话,他也许会想到其实在阿桑的内心里,是有着温柔而浪漫的一面的,亚平宁半岛阳光、热情、浪漫、奔放的风格正体现在这几套衣服上,成了阿桑内心的真实写照。可惜的是尤放并没有由此了解阿桑的内心,还觉得自己这种年级穿这种衣服是不是太轻佻了。

  然后路过一家尤放同样不认识名字店铺,买了两套睡衣,花了几万泰铢。

  “你的东西都买齐了吗?”阿桑问。转了小半天,阿桑体力有些下降,加上装冷酷也消耗精力,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差不多了。”尤放检查着手里的五六个袋子,“哦,还差剃须刀。”说着四处找卖剃须刀的地方。

  “行了。先吃点东西,下午再去买。”阿桑看看快到中天的太阳,说。这大街上那有卖剃须刀的啊?

  两人进了一家自助餐厅,刚刚坐下,旁边桌子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站起来,径直走了过来。

  “阿桑?真的是你?”年轻人站在桌子边,用流利的汉语说。尤放以为是朋友,还对人微笑了一下。

  没想到阿桑扭头看了那人一眼,立刻将脸转过去,表情中带着嫌恶。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真是有缘啊。你穿粉红色的衣服看起来更漂亮了。”那人笑着说。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坏人,可是阿桑为什么讨厌他?难道是阿桑的追求者?

  尤放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做声。

  “你走开!”阿桑看也不看那人,冷冷地说。

  “你不用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又不是坏人。”那人说着,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阿桑气得手一挥,扫向桌子上的牙签筒,牙签筒飞快地向那人的脸上射去。

  她出手很迅速,连尤放都没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那人却一点不慌,出手如电,轻轻一抓,牙签筒就被他抓在手里。

  “你何必呢?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那人嘻嘻笑着,把牙签筒放了回去。

  阿桑不想纠缠,站起来冲尤放说:“我们走。”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尤放赶紧拎起地上的袋子,跟了上去,同时也没忘对那人报以同情的一笑。

  那人也善意地回笑一下,然后转向阿桑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阿桑带着尤放进了一家美妆店,店名是英文的,看了很久,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阿桑坐在一边,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化妆师正在给阿桑化妆,那双纤纤玉手上下翻飞,非常熟练,时不时还来一个兰花指,很有做泰国人妖的潜质。

  十分钟过去了,尤放看到化妆师给阿桑卸妆。她早上自己化了一点妆,先要要化另外一种。

  二十分钟过去了,尤放看到化妆师在打粉底。刚刚洗掉的一层,现在又要重新涂上去。

  三十分钟过去了,尤放看到化妆师在阿桑的眼睛四周忙活。

  四十分钟过去了,尤放看到化妆师在阿桑脸上涂东西。

  五十分钟过去了,尤放看到化妆师在阿桑的小嘴上画画。

  六十分钟过去了,尤放差不多睡着了。

  “o——k!”男化妆师一拍白嫩的小手,娇声说,两个字之间还有一个抑扬顿挫的起伏。

  尤放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阿桑转过头来,眼含情眉含笑,问:“好看吗?”

  只见她一张俏脸上,打着淡淡的腮红,一双原本就大大的眼睛,画上了一抹淡红的眼影,眼角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整齐地向上翘着,一丝一丝看得清清楚楚,更显得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秋波万里。两道眉毛,犹如初月,柔美细长,仿佛也带着笑意。一张小嘴丰满滋润,涂着立体炫彩唇膏,也是桃红色,与她身上的衣服遥相呼应,完美无瑕。真是人靠衣装,美靠化妆,经过人妖化妆师这么一收拾,阿桑那张天生丽质的脸更是显得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尤放第一次看到阿桑这么柔情的微笑,不禁有些呆了,一时灵魂出窍,想象中阿桑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凡的美貌女子,与自己双宿双飞。

  阿桑看到尤放目瞪口呆的样子,半天没有说话,不禁柳眉一竖,杏眼一瞪,喝道:“尤放!”

  尤放从遐想中惊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抑制内心的狂跳,说:“好看,挺好看的。”

  阿桑毕竟也是女子,这种时候自然不会真的生气,顿时又换上笑容,说:“真的?”

  “真的。”尤放点头。他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阿桑,另一面却是一个心如蛇蝎的杀手。

  “好。那我就要这一套。”阿桑用泰语对人妖化妆师说。

  “ok!”人妖化妆师赶紧让人去拿一套全新的化妆品,还不忘朝尤放弯腰行礼。要不是尤放那句话,可能这个富婆买得不会这么爽快。

  走上大街,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两人朝约定的等车地点走去。

  “我说,你要是用这种化妆品,你就得时刻保持微笑,才好看。”尤放提着袋子一步三摇地走着。

  “难道我不会笑吗?”阿桑冲尤放做了一个夸张的笑脸。

  “可惜啊,这和女杀手的身份不符。”尤放兜头一盆冷水泼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阿桑脸上顿时晴转多云,换上冷酷的面孔。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杀手,不要化这么柔情的妆。想着,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四点半,吉普车准时出现在老地方。

  尤放将所有的袋子都放进后座,阿桑也坐了进去,尤放坐到副驾驶座。吉普车朝郊区的村子开去。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对阿桑说,脸上带着笑。

  “¥#@&*#@¥……”阿桑笑着对司机说。

  尤放只好扭过头去,没想到司机却扭头对尤放说:“*&#@¥%……”

  尤放愣了一阵,面带微笑说:“你还是说汉语吧,英语?法语?拉丁语?”

  阿桑在后面忍住笑,说:“他是问你懂不懂泰语。”

  尤放不服气地说:“我在问他懂不懂汉语。”

  阿桑把尤放的话翻译给司机听,司机哈哈笑着摇头。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尤放问。

  “他说他不会汉语。”阿桑说。

  “我是说最前面那句,看你眉开眼笑的。”尤放揶揄着说。

  “他说我今天很漂亮,跟以前不同。”阿桑说。

  “你以前一定总是一副杀人犯的模样,凶巴巴的。”尤放说。

  “你闭嘴。”阿桑把头转向窗外。

  “%#¥%@#@#¥……”司机又跟阿桑说开了,还朝尤放看了一眼。

  “&#¥@#……”阿桑回说。

  “%¥#@&*&……”司机继续说,又看了尤放一眼。

  尤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问:“他又在说什么?”

  “他说你是个帅小伙。”阿桑说。

  “那你说什么了?”尤放问。

  “我说马马虎虎。”阿桑随口说。

  “然后他又说什么?”尤放问。这种对话方式实在是太复杂了。

  “他说你是真的很帅。高兴了吗?”阿桑不耐烦地说。

  “哈哈。”尤放笑着说,“这个国际友人果然有眼光,等会儿你要多给人家一点车钱。”

  阿桑把这话给司机一说,司机一听马上看了尤放一眼,还要给他弯腰行礼。

  尤放吓得赶紧说:“你不会跟他说等会儿我给钱吧?我只有人民币。”

  阿桑说:“他只是向你表示谢意而已。”

  尤放松了口气,说:“你让他别看我,看着路。”

  正说着,后面一辆小轿车超了过去,车窗里一个人伸出头来向这边打招呼,尤放定睛一看,正是在自助餐厅碰到的那个黝黑小伙子。阿桑一看到他,马上就转过脸去。

  “喂,那个人是谁啊?”尤放试探着问。

  “不用你管。”阿桑冷冷地说。

  “我只是好奇。”尤放看着远去的小轿车,说,“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他叫纳卡,是泰信家族的警卫队长。”阿桑说。

  “难怪身手如此了得?”尤放说,话题一转问,“泰信家族是什么背景?”

  “你问这么多干吗?”阿桑说。

  “随便问问,你要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尤放说。

  “泰信家族是金三角三大家族之一,控制整个金三角的军火生意,势力遍布全球各地。”阿桑说。

  “哦。”尤放大点其头,话题又转了回来,说,“这个纳卡年纪轻轻,就在这么大的家族当警卫队长,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你有没有妹妹,介绍给他吧。”阿桑说。

  “开个玩笑。”尤放转头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阿桑看了尤放一眼,说:“我们的枪支都是泰信家族提供的。只要付了钱,枪支就会准时运到指定的地点,我在任务中用的枪,也是他们事先运进去的。”她有意说的详细一些,试图转移话题。

  “所以在某次交易中,纳卡就认识了你?”尤放这次挺专心,没有被引开注意力。

  “嗯。”阿桑点头。

  “你不喜欢他?你反正是要嫁人的,嫁给他也好,很有安全感。”尤放说着,转回身去。

  “我不是你什么人,不用你来安排!”阿桑说。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阿桑看着窗外越来越密的芭蕉林,没有接话。

  司机看到两人闹脾气了,摇头苦笑一下,专心开车。

  很快,就到了村子里。直升机约好是五点钟到,现在还差十几分钟。两人下了车,提着袋子,朝村口的停机坪走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子,没有几座房子,都是木板墙,茅草屋顶,稀稀拉拉地散落在芭蕉林边上。村里的路是土路,几只鸡鸭在路边的草丛里寻食。年轻人可能都还没回来,几个老年人光着胳膊,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坐在各自的房子前做着手里的事,不是磨刀,就是砍柴,或者是用芭蕉叶编制小箩筐。几个瘦巴巴的小孩子坐在村头的递上玩石子。所有的村民似乎都已经习惯了陌生人在眼前走来走去,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尤放他们。

  除了破旧与贫穷之外,这个村子倒是显得很宁静。尤放走过小孩子身边时,看到他们正在玩一种抛石子的游戏,尤放很小的时候也玩过,不过那不是游戏,而是师父让他们练习手指的灵活度。尽管如此,看到这种古老的游戏,尤放还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一个小孩子抬头看见他,给咧嘴笑了起来。

  “阿桑。”

  宁静中又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尤放转头一看,果然又是纳卡。他靠在一棵枯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

  阿桑一见他,就站住了,转身不理他。

  纳卡丢掉手里的烟,凑上来说:“准备会兰花谷去吗?我送你。我的直升机在那边。”纳卡说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一架直升机。直升机还没有发动,看来他是专门等在这里的。

  阿桑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不知道兰花谷是男人的禁地吗?”

  “哈哈。我当然知道。”纳卡说,“不过,我不下飞机就行了。吴十一娘应该不会为难我吧。怎么样?走吧?”

  阿桑转过身,正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哇……”纳卡一看到阿桑的脸,立刻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几秒之后,才说:“你这个妆真是漂亮,太浪漫了,太柔情了,太……太动人心弦了!”

  阿桑无奈,只好一脸鄙夷地转过头去。

  “阿桑,不要这样嘛。来,让我看看。”纳卡绕到阿桑的前面,说。

  阿桑回头一看,尤放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后面,只好咬牙切齿地提醒他:“尤放!”

  “干吗?”尤放无辜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可别叫我帮你打架,我手里提着东西呢。”

  阿桑气结:“你还是不是男人?”

  纳卡也看着尤放,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他是堂堂泰信家族的警卫队长,身怀绝技,一米八多的个子,往尤放面前一站就高出一个头,他哪里放在眼里。

  “好吧。”尤放无奈地说,把手里的袋子都放到身后的小孩子身边,然后走了回来,对纳卡说,“兄弟,虽然你看起来挺面善的,我也不想得罪你。不过,既然阿桑对你没兴趣,你就别纠缠了,回家洗洗睡吧。”

  纳卡怎么也想不到尤放敢说出这种话,走过来,说:“你是谁?”

  这时,纳卡身后的直升机上两个彪形大汉看到这边的情景,跳下飞机,走了过来。

  尤放笑了一下,说:“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还没来及自我介绍,我叫尤放。请多指教。”

  “尤放?”纳卡居高临下地说,“你跟阿桑什么关系?”

  两个彪形大汉快步走过来,往纳卡身后一站,就像两尊门神。

  “没什么关系。”尤放实话实说。

  “阿桑,听到没有?他说跟你没什么关系。”纳卡回头对阿桑大喊,然后转过身来,哈哈一笑,说,“没什么关系就闪到一边去!”说着,伸手往尤放肩上一推。为了给阿桑面子,他还没有用全力。

  但是,这一下不仅没有推动尤放,他自己一个不小心,在反作用力下,打了个趔趄。

  “哦?”三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纳卡站稳身形,回到尤放面前,说:“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话音刚落,一拳朝尤放胸口打去。

  尤放面色轻松,一动不动,他这是在试探纳卡的真正实力。纳卡这一拳看起来力道不大,但速度相当快,眨眼间就到了尤放的胸口。尤放在自助餐厅就已经见过纳卡的身手,此时心中也是暗自叫好,来得快。但是这个速度对他来说,还是稍嫌慢了一点。

  等到纳卡的拳头就要贴到衣服上时,他脚下轻轻一动,一个轻灵的转身,刚好避开纳卡的拳头。同时,左手如电,在纳卡的胳膊上一推,纳卡顿时失去重心,往前一倒,幸而后面的大汉及时抓住了他。

  纳卡一连两下没有打到尤放,自己却出了洋相,甫一站稳,就要朝尤放扑过来。

  “等一下。”尤放大喊。

  纳卡顿时停住,瞪着眼睛问:“怎么了?”

  尤放说:“先说清楚,是你一个人上,还是三个人一起上?”

  纳卡一怔,冷笑说:“你口气不小啊!”

  “不是,你误会了。”尤放说,“如果你一个人上,我就跟你切磋切磋,如果你们三个人上,那我就不应战。”

  “为什么?”纳卡怒问。

  “不公平。”尤放说。

  纳卡一听,以为尤放心中害怕,刚才他躲开自己两次攻击,可能也是碰巧。想到这里,心情也放轻松了一些,说:“那好,我跟你单挑!”

  阿桑虽然见过尤放的身手,但也知道纳卡也不是等闲之辈,这时走到尤放身边,问:“你行吗?不行我们就走,他也不敢乱来的。”

  “放心,没问题。”阿桑胸有成竹地对尤放说。他刚才已经大致摸清了纳卡的实力,对付纳卡一个应该是没有问题。

  “嗯。”尤放退了开去。

  就在尤放准备和纳卡比试的时候,天上传来一阵轰鸣,直升机来了。

  阿桑看到直升机来了,就不愿尤放再和纳卡打,朝尤放喊:“我们走。”

  纳卡一见尤放要走,马上说:“如果你要走,就得向我认输。”

  说话间,直升机已经降落下来。

  尤放想了一下,说:“你的身手确实不错,我们两个要是打起来,估计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再说我也赶时间回去,这样吧,咱们换个别的比法,怎么样?”

  纳卡一想,说:“好。你说怎么比?”

  尤放说:“泰信家族掌管金三角的军火买卖,你是他的警卫队长,想必对枪械是很熟悉了?”

  一听说枪械,纳卡立刻信心大增,但故作谦虚说:“略懂。”

  “那好。我们就比射击。”尤放说。

  “好。”纳卡爽快地答应,转念一想,觉得那样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本事,于是说,“不过,比射击太简单了,我们玩难一点的。”

  尤放一愣,说:“比什么?”

  “躲子弹!”纳卡说,“我们轮流站在五米之外向对方开枪,能躲过子弹的就算赢。”作为警卫队长,躲子弹是必须训练的科目,一般情况下,对方连射两颗子弹,他都能躲开,如果只是一颗,那是十拿九稳。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察觉不到的杀机。

  阿桑一听躲子弹,知道事情要闹大了,于是冷声说:“纳卡,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纳卡哈哈一笑,说:“不过分。只要他认输,就可以不用比了。”

  阿桑气道:“你这是欺人太甚!”

  纳卡说:“只是个游戏,不要说得那么严重。”

  尤放说:“如果你输了呢?”

  纳卡成竹在胸,一拍胸脯说:“如果我输了,阿桑就是你的。当然,输的一方很可能会死哦。”

  尤放说:“如果你输了,以后不许在阿桑面前出现。如果我输了,我就再也不阻拦你。”

  “好!”纳卡说。

  阿桑走过来,拉住尤放,急道:“你疯了?输了就要死的啊!”

  尤放说:“我也不想比啊,但我不能认输啊。你站远点,要是我没躲开,免得溅你一身血。”

  阿桑一巴掌打在尤放的肩上,说:“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尤放被阿桑的举动诱惑了一下,脱口说:“你只要不冷冰冰的,什么时候都好看。”

  阿桑俏脸一红,说:“你——”

  尤放哈哈大笑,说:“开个玩笑!你放心,我又不是没躲过子弹。上次躲子弹是为了救你,这次躲子弹又是为了救你,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钱。”

  “好了没有?”纳卡在一边看到两人笑嘻嘻地,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好了。”尤放说,“谁先来?”

  “抛硬币!”纳卡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十泰铢的硬币,说,“正面我先来,背面你先来。”

  “没问题。”尤放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纳卡将硬币高高抛起,然后伸出右手接住,拍在左手手背上。

  “正面朝上,我先来。”纳卡说。

  “好。”尤放轻松地说。其实先开枪就是占尽先机,后开枪就是要先在鬼门关打个转,躲开了就能有开枪的机会,没躲开,就没有机会了。

  这时,一个大汉早已掏出手枪,将已经上膛的子弹和弹夹都退出来,将弹夹里的子弹也悉数退出,向尤放展示一下,然后放了一颗子弹在弹夹里,装好弹夹,递给了纳卡。

  尤放朝四周看了看,退到路边枯树下,说:“这样免得流弹伤人。”

  “哼。”纳卡冷哼一声,退到了五米之外,举枪瞄准了尤放。

  这种躲子弹的难度不仅是距离过近,而且,没有说明是打哪个部位,也就是说,对方可能瞄准你全身上下的任何一个部位。要想躲开子弹,全身每一处都要保护好。

  阿桑眉头紧皱,一颗心早已悬到了半空中,心想万一尤放中枪,那么自己就是害人凶手。如果尤放侥幸躲过,但他开枪打死了纳卡,那泰信家族又怎会善罢甘休,势必给兰花谷带来巨大的麻烦。但是,两个人都躲开对方子弹的可能性又实在太低。

  “好。开始了!”纳卡提示说。然后瞄准尤放,枪口不停地上下缓缓移动,似乎在寻找最佳的射击点。

  尤放调匀呼吸,激活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双眼微微眯起,盯着五米之外缓缓移动的枪口后面的纳卡的眼睛。他没有盯着枪口,也没有盯着对方的手指,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当你看到子弹从枪口射出时再躲避,是很难避开的。手枪子弹的初速最慢也有300米/秒,五米的距离只需要0.017秒,远远低于人眼的视觉反应极限0.042秒。也就是说,当人眼刚看到子弹从五米外的枪口射出时,子弹就已经飞到你的眼睛里了。而且,尤放不肯定纳卡会射击那个部位,所以难度就更大,几乎是没可能躲过。

  以纳卡的自信和此时的心思,应该会瞄准尤放的头部和心脏,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能马上致命,而纳卡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就是想要他的命。掩饰得再好的人,在心中做出某个决定时,眼神中都会有所反应,尤其是开枪之前的一瞬间,眼神肯定会变化,所以成败的关键就是看你能否看出对方眼神那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只有读出了对方的心中的想法,才能先人一步。

  此时,这边发生的事情早已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老人和小孩都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这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升机也已经关掉了发动机,除了鸡鸭的偶尔一声鸣叫之外,周围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纳卡的两个手下,也努力控制着自己粗重的呼吸。

  每个人的心都悬在空中,几乎已经无法呼吸。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凝固了,没有风,也没有风声。气氛沉闷,沉闷得马上就要爆炸了一样。

  但尤放此时的呼吸却异常平稳,犹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纳卡迟迟没有开枪,他知道纳卡是在拖时间,时间拖得越长,造成的心理压力就越大。但是,拖的时间越长,说明纳卡也越来越没有自信,所以尤放心中的自信正随之增长。

  纳卡的枪已经不再移动,他看到尤放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因为对方没有看他的枪口或手指,而是盯着他的眼神,仿佛正在洞悉自己的内心。纳卡有些紧张,迟迟不敢轻易开枪,因为这一枪要是没有打中对方,那么下面就该自己来躲子弹了,所以这一枪不容有失。他心中的压力看起来似乎比尤放的压力还大。他努力想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杀机,但越是这样,他越感到自己眼神中杀机大起。也许,应该等到对方眨眼的一瞬间开枪。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没有人在意时间,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已经过了十分钟。

  不管怎么样,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纳卡暗地里吸了一口,扣下了扳,机。

  尤放看到纳卡眼神一动,犹如得知了他内心的决断,就在子弹射出枪口的一瞬间,尤放向左偏了一下头。几乎与此同时,啪啪两声脆响,纳卡手里的枪上冒出了一阵青烟,尤放身后的枯树上溅起一片木屑。

  尤放躲过了子弹!

  纳卡还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的两个手下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只有阿桑一见尤放躲开了子弹,立刻像个小女孩一样,冲了过去,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也顾不得还有那么多人围观,一把抱住了尤放,差点喜极而泣。

  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掌声,老人们大声谈论着什么,小孩子在地上跳来跳去,大声欢呼。

  尤放躲开子弹,刚刚松了一口气,阿桑一下子扑来,香风扑鼻,温软满怀,阿桑粉嫩无暇的脸贴着他的脸,让他有点耳根发烫,阿桑丰,满的胸部紧紧压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几乎觉得自己有点把持不住了,只好回想了一下乔弦的模样,才稍微冷静下来。

  “好了,上辈子欠你的钱都还清了吧?”尤放在阿桑耳边说。

  阿桑一听,松开尤放,脸上带着一丝羞意,再也不像一个冷血的女杀手。

  阿桑抬头一看,纳卡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他的一个手下接过枪,退出弹夹,正在抖抖索索地往里面填子弹。

  尤放放开阿桑,走了过去,从纳卡的手下手里拿过枪,一手抓起弹夹,啪地一声推进弹夹,说:“该我了。”

  纳卡已经满头大汗,以前他躲子弹是轻轻松松,但刚才跟尤放这么一较量,顿时没了信心,尤放既然能躲过子弹,他射出的子弹怕也没那么好躲。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好。”然后哦朝枯树下走去。

  阿桑赶紧走过来,拉着尤放的手,说:“算了吧?”

  尤放微微一笑,说:“你放心,我不会打偏的。”

  阿桑看到尤放那捉摸不透的微笑,只好慢慢退到一边。

  纳卡在枯树下站好,尤放举起了枪,气氛顿时再次紧张起来。刚才一枪,已经彻底把纳卡的信心打没了,旁边的人都看得出来,也没人相信他还能躲过尤放的子弹。

  尤放举起枪,认真地瞄准,他那一丝不苟的神情似乎在告诉所有人,非得一枪把纳卡的脑袋打得稀巴烂不可。

  四周再次一片死寂,连地上的鸡鸭都被刚才的枪声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纳卡只觉得自己的汗水顺着脊背流下来,耳朵也有些嗡嗡作响,现在他开始后悔不该提出这么绝的比试方法了,要是比射击,自己也是百发百中,就算输了也不至于要命啊。只怪自己当时心眼坏,一心想着置对方于死地,没想到现在把自己逼进了死地。现在认输可能尤放会放过自己,但以后就别想在金三角混了,更别说泰信府警卫队长那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了。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枪了。”尤放面色轻松地说。

  他没有犹豫,也没想到搞心理战术,话音一落,稍一等待,就扣下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出,以400米每秒的速度射出枪口,还未眨眼,子弹已经贴着纳卡的右侧耳根射进了他身后的枯树中。与此同时,纳卡跟着做了一个向左偏头的动作。

  啪地一声,枯树上面再次飞溅起木屑,枯朽的树干挨了两枪,终于坚持不住,咔嚓一声断开了。

  “哦耶——”纳卡的两个手下立即跳了起来,就像两头撒欢的狗熊。村民们也都露出了笑容。

  阿桑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尤放的侧面,不仅浮想联翩起来。

  纳卡强忍着尿意,摸了摸脖子,走了过来。

  “警卫队长果然身手了得,就算打个平手吧。”尤放说着,把枪递给纳卡。

  “兄弟深藏不露,身手出神入化,纳卡佩服,佩服。”纳卡接过手枪说。

  “哪里哪里。”尤放客套地说。

  纳卡看了一眼阿桑,说:“兄弟与阿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纳卡自愧不如,兄弟请放心,纳卡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两位了。”

  “哈哈。再见亦是朋友嘛。”尤放说,“好了,我们得走了。”

  “请慢走!”纳卡弯腰说。

  尤放走到小孩们玩耍的地方,提起递上的袋子,朝直升机走去。阿桑跟上去,接过尤放左手的袋子,然后一起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的发动机轰鸣起来,然后缓缓升空,在晚霞中飞远了。

  纳卡和两个手下站在原地,目送着尤放的直升机消失在天空中。

  “大哥,只是打个平手而已,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一个大汉说。

  “你懂什么?”纳卡回头训斥。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子弹躲开了他。

  直升机飞过一片芭蕉林,然后是一片山峰,之后就出现一道山谷,谷里大树参天,但是树下都是种着罂,粟。这是来的时候阿桑告诉他的,尤放看着下面的森林,心中想,难怪泰国政,府敢大言不惭地说金三角的农民不种罂,粟了,原来都是隐形了。

  “我还真以为你会开枪射纳卡呢。”阿桑坐在直升机上,还心有余悸。

  “怎么?你又舍不得了?”尤放回头说。

  阿桑推了他一把,说:“你这么不正经?不过你也真敢冒险,要是万一打偏一点,纳卡肯定躲不开。”

  “但事实是没有发生万一的情况。”尤放呵呵一笑,挺享受阿桑现在这种模样的。

  “对了,你是怎样躲开纳卡的子弹的?”阿桑认真地问。

  “哦,我就是随便这么偏了一下头,就躲开了。”尤放说。

  阿桑眼一瞪,做出要生气的样子。

  “咳,其实,那个……”尤放赶紧认真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听过那句话吗?”

  “哪句话?”阿桑很得意自己只用一个表情就让尤放乖乖听话。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尤放很认真地说。

  “你——”阿桑苦笑,“听过。”

  “我是认真的。”尤放强调,继续说,“既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通过眼睛就可以看到人的心灵,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个太玄了。”阿桑嗤之以鼻。

  “我是认真的。”尤放再次强调,“你只是看对方的眼睛,自然看不到什么,最多看到自己的影子。你应该看到对方眼睛背后的地方,也就是心灵。比如说,为什么有人一看你就说你有心事,为什么歌里会唱‘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这都说明心里想什么,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得出来的。”

  “但别人要开枪你也看得出?“”阿桑不以为然。

  “对。当你的心灵活动的时候,你的眼神是在随之不断变化的,你高兴,可以看出来,你悲伤,可以看出来,你爱某个人,可以看出来,你想杀某个人,也看得出来。总之就是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心理活动,其实都是可以通过眼睛看出来的。纳卡决定开枪这个一瞬间的心理活动,也通过他的眼睛表现出来了,所以我提前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做出了应对的举动,就躲开了子弹。”尤放说。

  “那你看看我现在的心理是怎样活动的?”阿桑半信半疑,揶揄着说,把脸转了过来。

  “你……”尤放煞有介事地看着百合的眼睛,正要胡扯,阿桑的眼睛不经意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忽闪一下,乌黑的眼珠立刻变得水汪汪的。

  “怎么样?”阿桑问。

  “咳——”尤放只觉得心中一震,转过头说,“你就别让我看了,差点把我的魂给勾,去了。”

  阿桑一怔,转头去看直升机下面的森林去了。尤放第一次承认为自己的美貌着迷,让她心如鹿撞。

  一路再也没有话。

  回到兰花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兰花谷的地势低,四周又都是群山环绕,此时已经亮起了灯。停机坪上还停着一架直升机,阿桑心知又有人要出山执行任务,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但没看到人。

  下了直升机,两人先去兰花宫跟吴十一娘打个招呼,袋子就放在门外。

  兰花宫里点着白蜡烛,烟雾缭绕。

  “回来了?”吴十一娘有气无力地说,她坐在椅子里,身边还摆着十几个灵位,都是在任务中牺牲的人。

  “妈妈,”阿桑心地说,“您要注意身体啊。”

  尤放也说:“是啊,你要节哀顺变,那样那些人在天堂才会安心。”

  “唉,我知道。”吴十一娘摆摆手,“你们回去吧。”

  “是。”阿桑说着,跟尤放退了出来。

  尤放弯腰去提那些袋子,阿桑见状,抢上一步,把自己的东西选出来,提在手里。尤放会意,提起自己的东西,朝房子走去。

  走到半路,一个女人迎面走来,一身黑衣黑裤,与阿桑惯常的打扮不一样,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

  “阿桑姐,这位就是尤放把。”美女主动打招呼。

  尤放站住,问:“姐姐怎么称呼呢,你这个打扮要去哪里?”

  美女微微一笑,说:“叫我莉莉就好。”

  阿桑本来因为尤放主动和莉莉说话,心里不愉快,但此时看到莉莉的打扮,也和颜悦色地问:“要出山?”

  “嗯。”莉莉点点头,“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

  阿桑点点头,没有说话,她是兰花社的大姐大,身份不能忘。

  尤放说:“挺开心的。”

  莉莉说:“百合姐,谢谢你。”

  阿桑一愣:“谢谢我?”

  莉莉展颜一笑,说:“是啊,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谢谢。”

  阿桑脸色一沉,说:“莉莉,不要这么说。”

  莉莉却不在乎,又对尤放说:“好好玩,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去旅游吗?”尤放也听出了气氛有点怪异,故意开玩笑说。

  莉莉笑得灿烂:“算是吧,以后可能见不到了,”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尤放大手一挥:“怎么会呢,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啊,我很能说的,不怕一个人孤单寂寞。”

  阿桑也说:“是啊,他还很能说呢。”

  莉莉羡慕地看了一眼阿桑,说:“你们都很好,我祝福你们。我还怕出山之前见不到你们了呢,没想到刚好赶上。谢谢你们。我走了。”

  “莉莉!”阿桑心中一动,叫住她。

  “阿桑姐。”莉莉站住。

  阿桑走过去,抱了莉莉一下,说:“平安回来。”

  莉莉眼睛红红地点了点头。

  “再见。”尤放说。

  莉莉神色一变,瞬即恢复笑容,说:“再见。”然后朝兰花宫走去。

  阿桑暗地里狠狠拉了易小刀一下。

  “怎么了?”等到莉莉走远,尤放问。

  “她是去执行任务,你干吗说‘再见’?”阿桑气愤地说。

  “啊?”尤放意识到自己一时说错了话,不过还要辩解,“‘再见’的意思就是‘再相见’,不对吗?”

  阿桑朝他瞪了一眼,说:“你还狡辩!总之以后别说‘再见’就是了。”

  回到房子里,把东西随便一放,阿桑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了,尤放只能在卫生间洗澡。

  “有没有热水啊?”尤放问。

  “浴室有,你要不要去?”阿桑站在门口说。

  “不能去吗?”尤放反问。这里的浴室不分男女,总是分出单间的吧。

  阿桑冷笑一声,说:“能去。一个大池子,全是女人,而且不穿衣服,你想去吗?”

  “算了,我怕我流鼻血。”尤放缩回卫生间,乖乖地洗冷水澡。

  阿桑走出房子,朝浴室走去。没走多远,丁香和杜鹃跟了上来。

  “阿桑姐,你都回来两天了,我们才找到空子跟你说话。”丁香嘟着嘴巴说。

  “是啊,现在见你太难了。”杜鹃附和着说。

  “为什么?”阿桑一边走一边说。

  “为什么?因为你身边多了个衣服了呗。”丁香说着,嘻嘻笑了起来。

  百合想到尤放这两天跟砸自己身边,于是问:“昨晚是不是你们两个?”

  “当然啦。”杜鹃捂住嘴笑,“不过姐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是啊是啊。”丁香跟着说。

  阿桑扬手要打,说:“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没什么。”丁香赶紧讨饶。

  “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阿桑缩手说,“别学坏了。”

  “学坏?阿桑姐在房里做坏事了吗?”杜鹃说。

  阿桑一张脸顿时通红,赶紧低声呵斥:“快住嘴!要是被妈妈听到了,你们两个小心!”

  两个小姑娘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捂着嘴巴四周看看,幸而附近没人。

  阿桑去浴室洗了澡,衣服也洗好了,换上一套新买的衣服,去餐厅和阿桑会合。

  两人相见,阿桑已经卸去妆容,素面朝天,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犹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衣服的新衣服虽然还有折痕,但是穿上身也非常得体,名贵的衣服穿起来气质就更上一层楼了,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新。

  两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阿桑看到旁边有人经过,马上换上冷冰冰的面孔。尤放心道,阿桑活得真累。

  奔波了一天,中午又吃得随便,加上今晚的菜品丰富,颜色鲜艳,尤放胃口大开,足足吃了三大碗饭。可惜的是,除了一些鱼和极少的肉之外,没有多少荤的,这对食肉动物尤放来说,确实有点委屈。

  不过三碗饭已经让阿桑目瞪口呆了,低声说:“你就不能斯文点?”

  尤放吸取昨天的教训,伸手往鼻子上一摸,没有饭粒,放心地说:“我又不是女人,更不是杀手,干吗要学你玩数米游戏?”

  “什么‘数米游戏’?”阿桑一时不解。

  “就是一粒一粒地数着米饭吃下去。”尤放解释,“数米游戏”是他首创的,别人听不懂也可以理解。

  阿桑还想说,发现四周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于是恢复大姐大的派头,冷若冰霜地吃完饭,领尤放走了。

  吃完晚饭,又没有电视看,又没有电脑玩,连手机都没有摆弄的,尤放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女子,说:“这么晚了,她们走来走去瞎忙乎什么?”

  阿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低头看一本书,头也不抬地说:“去健身、射击,或者,静坐。”

  尤放说:“健身、射击都好说,静坐干吗?”

  “训练忍受力。”阿桑说,怕尤放反问,解释说,“忍受孤独的能力。”

  “你是说,你们打埋伏的时候要忍受孤独?”尤放说。

  “那叫‘伏击’!”阿桑有些不耐地说。

  “差不多。”尤放说,“你看什么书?”没等阿桑回答,自己弯腰看了一眼封面,“《杀手的自我修养》?这书谁写的?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阿桑低着眼睛看着书,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床边去了,坐在床上,继续看书。

  衣服讨了个没趣,打个哈欠,说:“无聊啊,还是睡觉吧。”翻出睡衣,走到卫生间换好,然后上了床。今天早上起得早,下午又经历一场生死决斗,尤放感觉一阵睡意袭来,竟然很快就睡过去了。

  阿桑从书后露出脸来,看着熟睡的尤放,脸上神情复杂。

  天色渐渐亮起,迷雾缓缓散去,丛林在晨曦中慢慢地露出了青翠的面目。枝头挂满露珠,百鸟婉转啼鸣,空气中充满着丛林特有的清爽气息。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枝叶间照进来的时候,阿桑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晨光中,一架粉红色的直升机从东边缓缓飞来。

  直升机停在他的前面,一个身影跳了下来。

  “乔弦?是你吗?”当他看到眼前的人影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尤放。”乔弦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心疼地说:“尤放,你瘦了。”

  “乔弦,见到你真好。我想你!”他伸手抓住乔弦抚,摸自己的手,捧在手里。那是一双细嫩、雪白、纤细的手,带着淡淡的体温,让他感觉那么真实。

  “真的吗?你很想我?”乔弦扑闪着眼睛问。她的脸上带着幸福而迷醉的微笑。

  “真的,我真的想你,我太想你了。”他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想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乔弦说着,伸开了手臂,他温柔地将她搂入怀里。

  “太好了。”

  “你知道吗?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不然我会伤心的。”乔弦伏在他的胸口,吐气若兰。

  他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那,那个阿桑呢?”乔弦抬起头来问。

  他低下头,看着乔弦的眼睛,说:“你放心,我不会喜欢她的。我只爱你。”

  “我要你发誓。”乔弦认真地说。

  “好,我发誓。”他毫不迟疑,“我绝对不会喜欢阿桑的!”

  “我听不见。”乔弦仰头看着他,纤纤玉手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摩,挲着,他的心不禁痒痒的。

  “那我就对着这群山喊出来,让群山作证,好吗?”他说,然后大声地喊,“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喜欢阿桑的!”

  “嗯,我相信你。”乔弦终于笑了,然后开始慢慢解,开他的衣服。

  “乔弦,你……”他倒有些不知所措。

  “你忘了?我是你的人了,你想要我吗?”乔弦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令人沉迷的香气,他不禁心如鹿撞。

  “……想。”

  阳光已经升起,金黄的光辉照耀着他们,就像圣光之中的两个天使。他们脱,光了对方的衣服,就在山间的小溪边,轻吻,着对方,抚摸着对方,舔,对方。溪水哗哗地流着,就像他们爱的伴奏曲。

  他们开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占,有对方,草地温软,野花芳香,为他们铺就了天地之间最大的一张床。他像猛虎一样英勇,她像灵蛇一样缠,绵,他们一起翻滚、,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

  良久,风住雨止,他们依旧交,缠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他吻着她那红润、丰,满的嘴唇,她抚摸着她结实、宽厚的胸膛,他们耳鬓厮磨,相拥而眠。潺潺的流水此时变成了摇篮曲,枕着他们,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

  尤放缓缓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乔弦却不在怀里,他心里一惊,“呼”地坐了起来。

  简易的木房子里,窗户已经打开,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窗下投出一个长方形的白色方块。阿桑的床上是空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尤放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直挺挺地躺下了。

  水声停止,少顷,门打开了,阿桑浑身湿漉漉地走出来,头发用浴巾包着,身上也裹着一条浴巾,细滑的香肩和修长的大腿大方地露在外面。

  “做梦了?”阿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自己的床边。

  “嗯……做梦而已。”他说。突然想到一件事,趁阿桑不注意,掀开薄薄的被子一看,随即赶紧盖上。“你……你……起得真早……”

  “山里天亮得晚,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阿桑双腿一并,坐了下来。她已经早早起床,锻炼了两个小时回来了。

  “哦。”尤放的神色有些尴尬,虽然阿桑并不知道。

  “做什么梦?”阿桑偏着头,看着衣服。

  “唔?”他侧过头,看着阿桑,不知她什么意思。不过头一侧,眼角不小心就看到阿桑身上的浴巾下方,隐约可以看到大腿深处,瞬即转回头来。

  阿桑似乎没有察觉,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说:“我早上起来,听到你说什么‘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喜欢阿桑的’,你梦到谁了?”

  “啊?”易小刀神色一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说梦话了,“没,没什么。我,还说其他的了吗?”

  “其他倒没有。”阿桑换了另一边的头发擦,“梦到乔弦了?”

  既然被她猜到,衣服也只有承认,含糊着点头:“嗯。”

  阿桑慢慢停住擦头发的动作,眼睛盯着地面呆了一会儿,将浴巾丢在床上,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衣服看着阿桑的背影呆了一阵,好容易回过神来,起床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这么大的人了,一个梦就把自己搞得浑身湿滑滑的,真是丢脸。

  洗完澡出来,阿桑已经不见了,两条浴巾都顺便丢在床上,一点不像她以往一丝不苟的风格。

  衣服走过去,打算帮她把浴巾叠整齐,但走到床边,犹豫了一阵,还是作罢。

  桌子上摆着阿桑为他带回来的早餐,但他也没有心情吃,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早已热闹起来的。村路上的彩衣女子来来往往,有些行色匆匆,似乎赶着办事;有些悠闲自得,好像无所事事;也有些坐在各处桥头亭内,仿佛心事重重。

  尤放没有朝兰花宫的方向走,而是穿过村子,朝红花宫对面的山上走去,那里人少,应该会清静一些。

  一路上与很多女子狭路相逢,尤放都主动退到路边让路,倒不是他这时还顾着什么绅士风度,而是昨夜梦到乔弦,让他突然之间对所有的女人都产生了负罪感。如果有女子跟他点头,或者微笑,他也会给人家回礼过去。但也只是回礼,谁也没有开口打招呼,似乎知道他和阿桑住在一间房子之后,所有的女子都对他敬而远之,再也不像他刚出现时那么趋之若鹜。还是有很多不穿内,衣的女子,露着两个浑,圆一步一摇地走,尤放都是早早就移开目光,那些女子也不搭理他,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个会突然在他身边站住,扑鼻的香气使得尤放难免有点心旌摇动。还好那些女子似乎只是恶作剧,略一停留又继续走远了。

  尤放慢慢地走着,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出村子,到了山腰上。从这里往对面看,只见兰花宫孤零零地座立在对面的山腰上,像一个孤独的老人。尤放想到吴十一娘听到师父死讯的神情,和她坐在师父灵位旁边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悲伤。如果师父没死,如果师父来了,那座房子和它的主人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山腰上是一片菜地,此时已经是九点多,负责摘菜的女子早已摘好菜回去了,菜地里没有一个人。在菜地和树林之间,还有一条蜿蜒的山路,想必那就是巡逻用的小路。

  尤放没有再朝山上走,而是沿着山腰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十多分钟,已经离开村子有一段距离了。这时,尤放听到一阵水声,而且不像流水声,似乎有一道瀑布。

  这样的山里还有瀑布?尤放心中一动,快步朝水声处走去,山路转过一个弯,尤放的眼前豁然一亮,果真有一道瀑布从山上倾泻下来。瀑布并不大,只有两三米宽,五六米高,落在一个并不深的水池里,然后再流向山下。莫非这就是村子里那些溪水的源头?

  巡逻的小路到了这里,被瀑布阻断,所以瀑布池前方水浅的地方有几个石墩,巡逻的人可以从那里趟过去。

  瀑布虽然不大,但两边巨石林立,水池里也有巨石露出水面,瀑布打在这些石头上,溅起阵阵水雾,看起来也颇有气势。

  这对现在的尤放来说,真是个好地方,他朝瀑布下方走去,准备在这里好好静思一会儿。刚刚转过一块大石,一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一个身穿嫩黄色裙子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临水的一块大石头上,正专注地看着瀑布。女子一头金黄色的卷发披在肩上,身材看上去比较高大,一看就不是东方人。但是她的头发比莉莉的头发要长,而且颜色更淡,不是莉莉。

  尤放脚下站稳,正在犹豫要不要悄悄地离开时,那个女子似乎已经知道有人来了,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

  尤放顿时觉得眼前一亮,那是一张精美得无以复加的脸,白玉一般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红色,鼻梁高挺,弧线优美,眼睛是宝蓝色的,仿佛带着醉人的光芒,嘴唇稍薄,呈现自然的粉红色。再加上一头金色头发的衬托,不用搔首弄姿,已经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不过,此时她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一丝忧郁,所以尤放并不至于神魂颠倒。

  那女子看到出现的人是尤放,似乎也吃了一惊,但杀手似乎都有处变不惊的特点,她脸上的惊讶只维持了零点一秒,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然后漠然地转了回去。

  既然被别人发现了,这时在走掉就不太好了,但尤放又不确定自己打扰了她,她会不会在意。思量了几秒,尤放还是咳了一声,缓缓走了过去。

  蓝眼美女坐在石头上,双脚顺着石头垂下,双手放在大腿上,一直看着瀑布出神,就连尤放在她身边坐下来,也没有任何反应,根本没把尤放当人。

  这样坐着肯定更尴尬,尤放清了清嗓子,说:“我叫尤放,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蓝眼美女真是目中无人,听到尤放说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上的神色逐渐地变得冷酷起来。但这样看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可以让男人更加着迷。看来只要是美女,什么时候看都是美的。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走。”尤放摸不到对方的心思,打算还是先撤退。

  但对方那种把他当空气的神态实在是令人不舒服,不管怎么样,有意见也好,讨厌也好,讲汉语也好,讲英文也好,起码说句话,这样把一个大活人当空气,也太没礼貌了。

  所以,在尤放撤退前,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听不懂汉语吗?”语气自然有些不愉快。

  没想到这回蓝眼美女倒有反应了,侧过头看着准备起身的他,足足看了七八秒钟,看得尤放莫名其妙,又有些心惊胆战。心说,算了,碰上这种生活在金三角原始森林中的未知雌性动物,就不要试图跟她传授现代文明了。

  蓝眼美女越看他眼神越冷酷,最后看得尤放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生怕她一时手快,将自己就地杀了。终于,她动了动嘴唇,开口说:“没人告诉你,不要跟花组的人说话吗?”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虽然冷得像冰,但似乎又有一丝婉转的感觉,听得人心里痒痒的,一方面觉得她冷若冰霜,另一方面又觉得她是欲擒故纵。

  听到她终于开口,尤放迟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说:“你也是花组的?那你认识莉莉吧?”

  蓝眼美女说完惟一的一句话,就转过去再也不理尤放。尤放不死心地再问:“花组到底是什么?”

  蓝眼美女似乎很不耐烦,连看都不看尤放,玉手在石头上一撑,轻巧地跳了下去,旁若无人地走了,只留给尤放一个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背影。

  “莫名其妙。”尤放嘀咕一声,回头看着瀑布,也开始发呆了。

  兰花宫里。

  阿桑与吴十一娘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吴十一娘说:“难得你这么有心,专门来陪我说话。”

  阿桑说:“妈妈,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您现在很伤心,但是,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我们这么多姐妹都希望您能早日走出悲伤。”

  吴十一娘叹了口气,说:“天意啊,天意啊,如果我早一天叫你去找九哥,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我吴十一娘一辈子都要强、好胜,没想到老来却让你们看到我如此落魄的样子。”

  阿桑赶紧说:“妈妈,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您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您现在的样子正说明你的善良和重情重义。不过,看到您这样,大家都很担心。”

  “唉……”吴十一娘将目光转向九叔的灵位,说,“如果我心地善良,我在二十八岁时就应该回去找九哥,而不是让他白白等了几十年。”

  “也许这就是妈妈说的天意吧。”阿桑缓缓说,“有情,人不一定终成眷属。但如果九叔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深感欣慰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立下规矩,你们到了二十八岁就必须退会吗?”吴十一娘看着百合说,“我在二十八岁时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没有勇气承认,没有勇气面对,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二十八岁时,做出正确的选择,找到你们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做一个平凡的女人,过平凡的生活,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

  阿桑不由得一阵感动,说:“妈妈,您为了我们,真是操了不少心。”

  吴十一娘说:“你们都是妈妈从小一手带大的,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或者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虽然妈妈让你们走上了杀手这条并不光彩的道路,但妈妈的心里,真是把你们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希望你们能幸福地生活。”

  “可是,如果我们都走了,那妈妈你怎么办?”阿桑说。

  “妈妈这么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再过几年十几年,你们都走了,妈妈也死了。至于兰花社,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就让她做接班人,把兰花社继续维持下去,要是没有,就让它跟着妈妈一起解散吧。”吴十一娘说着,看了阿桑一眼,眼神里无限惋惜。阿桑本是她最看好的人,虽然她很想阿桑能继承自己的兰花社,但为了阿桑的将来,她又觉得那样做太自私了。

  “妈妈,我……”阿桑知道吴十一娘的心思,但自己又确实在犹豫。如果没有偶遇尤放,她不用考虑就会接过妈妈的重任,但现在,明知尤放和乔弦已经有了实际的关系,她的心里还是对尤放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在二十八岁那天,能够离开兰花社,跟尤放结婚生子,共度余生。当然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太渺茫了,因为尤放大清早竟然发誓不会喜欢她。

  “妈妈知道你的心思。”吴十一娘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你敢把尤放带进兰花谷来,我就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这两天,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阿桑脸上顿时一片绯红,低头说:“他敢!”

  “嗯,我兰花社里也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吴十一娘点点头,问:“他人呢?”

  “不知道。”阿桑说,“也许在睡觉吧。他昨天还嘀咕无聊呢。”

  吴十一娘说:“他是从大城市来的,陡然让他呆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也难怪会觉得无聊。你有时间就陪他说说话,让他慢慢适应这里,在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前,他怕是无法回北京去了。”

  “嗯,我明白了。”阿桑说。她没有告诉妈妈她的担心。

  吴十一娘话锋一转,又说:“但是,尤放的身份现在还是个谜。我还没有去打听,但凭我的记忆,始终想不起他出自哪里。”

  阿桑抬起头说:“他叫尤放,有很多师兄弟,而且各个身手不凡,有些善搏击,有些善刺探,有些善计谋,肯定是一个比较奇特的组织。”

  吴十一娘皱起眉头,说:“当然,谁都看得出他们是一个奇特的组织,但是他们竟然都敢光明正大地出现,说明他们有足够的信心让外人无法查到他们的任何底细。”

  “要不要我去查查?”阿桑说。毕竟自己和尤放熟,可以得到更多的资料。

  “不用了。”吴十一娘说,“尤放是个很聪明的人,很容易对你起疑。如果他不想告诉你,可能会把你引到一条歧路上去。”

  “那,万一他要是对兰花社不利呢?”阿桑说。当然在她的心里,她对尤放是一万个放心。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但我还是感觉他不像坏人,也许,他隐藏身份只是为了另外某些目的吧。”吴十一娘说。这一方面确实是她的真实感觉,另一方面她也不想破坏阿桑心中的那个男人形象。阿桑心里想什么,她能不知道吗?

  “嗯。”阿桑点头。

  吴十一娘吁出一口气,说:“跟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情也好了一点了,阿桑,谢谢你。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阿桑赶紧说:“妈妈,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走了。”走了几步,阿桑又想起一件事,回头问:“妈妈,莉莉什么时候回来?”

  吴十一娘说:“如果顺利,她明晚就能回来。怎么?你以前对花组的姐妹多少有点成见,今天怎么关心起莉莉来了?”

  阿桑委屈地说:“妈妈,我对她们没有成见,只是……”

  吴十一娘说:“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是玉组的,和花组很少往来也是正常。不过你是会里的大姐,就是要关心她们才对,毕竟,你们都是姐妹。”

  “是,我知道了。”阿桑点头说,“我走了,妈妈。”

  吴十一娘点点头,阿桑转身出了红花宫。

  回到房子,尤放不在,房子里一切如旧,自己的浴巾原封不动地扔在床上,桌子上的早餐也没动,尤放床上的被子都忘记叠好了。

  阿桑呆了一会儿,过去帮尤放把被子叠好了。在掀开被子的时候,她闻到一股奇特的腥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道这个家伙天天洗澡,身上还这么臭。

  等到来到卫生间,发现尤放换下的新睡衣放在木盆里,可能打算要洗,但还没洗。阿桑站在卫生间权衡了很久,最终决定先偷偷地履行一下妻子的责任,当做热身也好,当做讨好尤放也好,先把这衣服洗了。

  一两件衣服不好拿到洗衣房去洗,而且上次为了衣服快点干,把尤放的衣服拿去了洗衣房,结果被那个小姑娘用异样的目光盯得脸都红了。于是她蹲下来准备手洗,当她触碰到那堆衣服时,却摸了一手湿滑的东西,抬手一闻,比床上的味道还重。阿桑脑袋里火花一闪,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一哆嗦,感觉浑身痒痒的,很不舒服,转念一想到一想到梦里竟然都在与乔弦干着苟,且之事,还大喊永远不会喜欢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百合立刻像吞了一只苍蝇,顿觉一阵恶心,狠狠地丢开尤放的衣服,把手洗了三遍,才气冲冲地回到房间,倒在床上,抓起被子蒙住了头。心里难受,不知不觉眼角竟然冒出了泪水,经过全力抑制,才止住泪水的泛滥。虽说流泪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权利,但是作为一个杀手为了感情流泪,要是被同行知道了,一定被笑话变态的。再说,尤放只是她遇到的一个男人而已,天下的男人多了去了,纳卡就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只是她不喜欢而已,等到二十八岁离开兰花谷,到时有的是机会认识男人,以自己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和银行里六七个零的巨额财富,那时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还不容易。

  想开了一些之后,她索性睡了一觉。等到醒来时,已经过了中饭时间,起身环视房间,没有尤放回来过的迹象。

  为了保持良好的生活规律,尽管不饿,阿桑还是去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回到房子,收拾了一阵房间,发现没什么好收拾的,又看了一阵书,也觉得看不下去,最后坐在窗前发呆,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难道是自己在担心尤放?他这么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丢了不成?难道,他会在某个花组成员的房间里?还是因为不想见她,故意躲着她而已?或者,他是真的想念乔弦,独自跑出山去了?

  最后阿桑无聊赖的她还是帮尤放把衣服洗了,趁外面没人,晾到了窗户外。然后拿起毛巾和健身服,上健身房去了。

  到了健身房,因为要应付各种器材,脑海里杂念才慢慢地消除。一口气锻炼了三个小时,只弄得大汗淋漓,手脚发软,才离开健身房。健身房的那个小姑娘也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她,一天来两次,而且最后超负荷锻炼,把自己整得像把腌菜,整个就是失恋的架势。

  阿桑这回没有理会小姑娘的目光,直径朝浴室走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元气稍微恢复,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餐厅。

  一进餐厅,就看见久违了的尤放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餐。他要了四人份的米饭,两人份的菜,霸占了一张四人桌,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阿桑要了一份米饭和菜,端着走了过去,当她把盘子重重地放在尤放面前时,尤放才抬起头。

  “嗨!”尤放含糊地打了个招呼,继续埋头吃饭。看他那神情,似乎又像没事人一样。

  阿桑在尤放对面坐下来,冷冷地说:“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她的声音不高,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嗯,”尤放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说,“饿死我了。”

  不用说,看看他的吃相就知道了。阿桑一直想不通,一个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吃起饭来完全判若两人。看来,“人无完人”这句话是对的。

  “你这鱼是哪里来的?”阿桑突然发现尤放的盘子里放着一整条红烧鱼,足足有一斤多,已经被吃了大半,千疮百孔的。

  “我自己抓的,让厨房弄好。”尤放颇有些得意地说,“手艺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抓的?你在哪里抓的?”阿桑冷着声音问。那条只剩下骨架上一点肉的鱼,她看着都想吐,还吃?

  “瀑布那里。”易尤放抬了一下头,又低下去,说,“我看到那里有鱼,就随便抓了一条回来。没想到瀑布下面有那么多鱼,下次带你去抓。”

  没想到阿桑一听,顿时脸色一变,俯身说:“你在那里抓来的鱼,让厨房给你做好?”

  “有问题吗?”尤放反问。

  “没问题。”阿桑低头说,“那里的鱼是我们自己养的。你竟然当野生的抓来,厨房的人竟然还给你做好了?”

  “啊?是,是吗?”尤放怔在那里,有些尴尬,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兴致勃勃地提着一条鱼冲进厨房时,那几个厨师妹妹奇怪的眼神了。不过也许看在他是男人的份上,竟然没有揭穿他,还给他做了出来。

  “看来,你的人缘不错。”阿桑不冷不热地说,然后自己低头吃饭。

  回到房间,两人客气地互相挤出一个笑容之后,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阿桑换上睡裙,靠在床头看书,下午运动过度,竟然觉得浑身有点酸痛,心想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尤放在窗边坐了一会儿,准备去洗澡时,发现找不到睡衣,转了两圈,才发现衣服挂在窗外,已经晾干了。回头看了一眼阿桑,后者认真地看着书,根本没有注意他。

  尤放收起衣服,走过阿桑床前的时候说了句谢谢,然后进了卫生间。

  一场梦,让尤放然明白了责任,不管怎么说,乔弦与自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乔弦还是出于救自己的目的,他不可能说提起裤子就走人。虽然现在天各一方,以后能否见面也说不准,但自己这几天与阿桑的关系似乎也太过亲近了,那要是万一哪天乔弦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到时又如何收场?

  至于阿桑,本来自己就只是出于救人的目的救下他,而且她美则美矣,自己一直以来就没有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两人共同落难,现在蜗居在这个原始森林里,朝夕相处,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点好感。但作为一个理智的、负责任的男人,是应该适当处理这种关系的,不能再进化了。

  经过下午的静思,尤放觉得如果两个人继续住在一间屋子里,不说什么时候会一时冲动做出出格的事来,至少互相之间的好感会进一步加深,到时就麻烦了。实话说就算以后见不到乔弦了,他现在也还没有打算找一个杀手做女朋友。所以尤放决定明天就去找吴十一娘,看看她能不能给自己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实在不行,自己只得出山另寻居处了。要是觉得金三角不习惯,世界之大,找一个容身之处还是简单的,报仇之事,再从长计议吧。

  想到这里,尤放觉得心里坦然了许多,洗完澡,坐在窗前继续想着和乔弦的点点滴滴。想她在大学时是什么样子的,想第一次在酒店见到她的情景,想她被自己无意中毒倒的事情,想她为了救自己冒死冲进茶楼的那一幕。越是这样回想,尤放就越相信乔弦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越是这样相信,他就越觉得自己不能做对不起乔弦的事。

  发了一个小时呆,估计时间不早了,尤放走到床边,和阿桑打了个招呼,准备睡觉。

  此时阿桑却“哎哟”叫出了声,她原以为休息一下就会好,没想到收起书打算睡觉的时候,一挪动身子,顿时觉得手脚酸痛,说不出的难受。

  “你怎么了?”尤放出于绅士风度,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阿桑说着,翻了个身,却痛得“嘶”地吸了口冷气。

  尤放看着躺在床上的阿桑:“你受伤了?”

  “没有。”阿桑忍痛说,“只是运动拉伤而已。”

  “哦。”尤放一听,放下心来,准备上,床。

  阿桑此时侧对尤放,看到他无视自己的痛苦,准备睡觉,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忍不住说:“你帮我看看吧。”

  尤放料不到桑会主动这么说,扭头问:“看什么?”

  阿桑说:“我觉得手臂和大腿都拉伤了。”

  尤放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说:“好吧。”

  一听尤放答应了,阿桑心里暗自高兴,再翻了一下,却痛得呲牙咧嘴,失控地一下趴在床上。

  尤放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阿桑的身体,虽然隔着睡裙,尤放还是感觉双手触碰到一具微微发烫的嫩,滑躯体,不自觉地缩回了手。

  此时,阿桑趴在床上,双手抱住枕头,薄薄的睡裙覆盖在身上,轻盈透明,几乎连背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楚,光洁的背部一点瑕疵都没有,两侧两条优美的弧线,过渡到纤细的腰肢处,因为腰细,趴在床上时就深深凹了下去,这样让丰满的臀,部更加显得凸出。让尤放几乎当场流出鼻血的是阿桑的睡裙很短,下摆长度还不到膝盖,一个翻身之后,已经到了臀,部下方,再上去几厘米,圆圆的臀,部就要曝光了。

  尤放尽力稳住心神,开玩笑说:“喂,你穿这么薄,不会是想引,诱我吧?”

  “哼!”阿桑不说话,冷哼一声,伸手把睡裙的下摆拉到了膝盖弯。

  “开个玩笑,别当真。”尤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看你腿上没有拉伤的痕迹啊,手臂……好像也没有……”

  “拉伤是看得见的吗?”阿桑趴在那里说。

  尤放一愣,说:“那我给你按按?”

  阿桑不置可否,尤放做了一个深呼吸,拿起旁边的一条浴巾,铺在阿桑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上,然后隔着浴巾轻轻按了起来。有了浴巾的阻隔,手上的感觉就没有那么强烈了。尤放的手按到百合大腿上的一处,阿桑大腿不禁抽搐了一下,痛得哼了出来。

  “太重了?”尤放停下手问。

  “……不是,很舒服,就是这里拉伤了……”阿桑对着枕头说。

  “明白。”尤放说着,另一只手按到了阿桑另一条腿上的相同位置。阿桑再次舒服地哼了一声。

  尤放心中不禁一阵狂跳,这样的镜头,这样的声音,太容易让男人分泌过量雄性激素了,一时差点把阿桑当做自己以前的女朋友。前女友以前在的时候,逛一天街回来,就喜欢这样趴在床上,让他按,摩,而且还一丝不,挂。

  尤放踩上阿桑的床,跨在她两腿之上,蹲在那里专心按,摩。却没有想到,窗外有个脑袋此时正在朝里偷,窥,正好看到他的上半身。

  “哎哟……轻点……唔……”

  “太重了?对不起。”

  “……用力点……啊……”

  “又轻了?不好意思。”

  “……很舒服……”

  ……

  窗外的人实在听不下去,趁着夜色,快步走了。

  尤放突然想起一件事,一边按着一边说:“花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能说吗?”

  阿桑停住吸气喘气声,说:“你又遇到谁了?”

  “我不认识。”尤放诚实地说,话一转,说,“这有什么关系吗?你到底说不说?”

  “你没有必要知道。”阿桑根本不想说。

  尤放失望地摇摇头,突然一时鬼迷心窍,脱口而出说:“你要不说,别怪我非,礼你,你这姿势可反抗不了。”这大概是以前和乔弦开个这样的玩笑,尤放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就说了出来。

  阿桑低着头,脸上发烫,一声娇喝:“你敢!”

  “啊?这句你对我吼过好几次了。我不敢?”尤放意气大发,脑海里还浮现着和乔弦嬉闹的情景,抬手一巴掌拍在阿桑的臀,部上。

  “啊!”阿桑没想到尤放真的动手,一声尖叫,顾不得浑身酸痛,一个翻身,再加一个飞腿,将毫无防备的尤放一脚踢到了床下,一张俏脸上早已阴云密布。这可是她臀,部挨的第一巴掌,别人谁敢摸老虎屁,股啊,母的也不敢。

  尤放被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说:“开玩笑而已。”

  阿桑声色俱厉,说:“原来你也是个下,流小人!”

  “我……”尤放看到阿桑是真的生气了,心里也骂自己竟然色,迷心窍,糊里糊涂摸了母老虎的屁,股。

  “如果你胆敢再碰我一下,不要怪我不客气!”阿桑冷冰冰地抛下这句话,一头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

  尤放被训一顿,关了灯,也上床睡了。

  阿桑躺在床上,心里又气又羞,气的是尤放竟然对自己动手动脚,羞的是尤放竟然被自己的美,色迷倒了。

  不过阿桑心里还想着另一件事。这一个晚上,她一直都没有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爱丽丝没有回来。

  天刚刚亮,两人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阿桑一个翻身起了床,几步冲到门口,打开了门。门外站着吴十一娘的一个侍女,气喘吁吁的。

  “发生什么事了?”阿桑问。敲门敲得这么急,一定是有大事。

  “出事了!阿桑姐。”侍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妈叫你和哟放马上去红花宫!妈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好,我们马上就去!”

  阿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妈妈叫她,半秒都不敢耽搁,一把推醒尤放,命令说:“马上去红花宫!”

  一边说,一边已经将睡裙脱去。紧急时刻,她早已不管尤放是男是女,只是背对尤放,留给他一个裸的背影。时间紧迫,尤放甚至来不及穿麻烦的内,衣,从衣柜拿出一件黑色紧身衣,两下套在身上。

  回头一看尤放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狠狠剜了他一眼。尤放惊醒过来,爬起来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好歹他以前也是受过训练的,紧急情况下穿上衣裤鞋袜只需要半分钟。

  不到一分钟,两人已经收拾停当,当然来不及洗漱,直接朝红花宫一路奔去。

  吴十一娘坐在红花宫里,脸上阴沉得可怕。

  一见两人进来,杜十一娘狠狠瞪了一眼尤放,说:“尤放,我已经安排了直升机,请你马上离开兰花谷!”

  “什么?”尤放一时摸不着头脑。

  阿桑也莫名其妙地问:“妈妈,您说什么?”

  “闭嘴!”吴十一娘破天荒地冲阿桑厉声喝道,朝站在一边的两个侍女说,“带她到后面去验身!”

  “是!”两个侍女应着,走到阿桑跟前,说,“阿桑姐,请。”

  “验身?”阿桑更是惊讶。

  但没等她弄清原因,吴十一娘已经再次大吼:“快去!要不也立刻离开兰花谷!”然后朝站在一边的易小刀吼:“出去!你现在就给我消失!”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尤放真是觉得莫名其妙,但吴十一娘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出离愤怒了,根本不会容许他问,更不会给他机会解释。想到反正自己昨天已经有了离开兰花谷的打算,现在就算不明不白,也还是先走为妙。

  阿桑看来也是云里雾里,但吴十一娘的命令不敢违抗,回头看了一眼尤放,跟着侍女朝后面去了。

  尤放无奈地冷笑一下,朝吴十一娘略略点头,说:“尤放告辞!”然后大步走出了红花宫。

  远处的山峰上,已经可以看到一架直升机朝这边飞来。吴十一娘的速度还真快。

  不一会,一个侍女从后面出来,边走边慌慌张张地喊:“妈妈,妈妈!”

  吴十一娘心里一沉,最后一丝希望眼看就要破灭了。她努力隐藏脸上的悲伤,冷声问:“这个死丫头,真的做出了那种事?”

  侍女走到跟前,说:“不是啊,妈妈,阿桑姐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吴十一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心里又实实在在地有起死回生的感觉。

  “妈妈,我已经替阿桑姐验过身,她还是处,子,千真万确!”侍女说。

  “真的是这样?马上带她来见我!”杜十一娘说。

  “是!”

  侍女答应着,刚要往后去跑去,阿桑已经快步从后面走了出来。

  “妈妈!”阿桑叫了一声,扑通跪倒在吴十一娘面前,“请妈妈告诉女儿,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她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委屈,还有一丝愤怒。妈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让人给自己验身,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不信任。

  吴十一娘朝两个侍女努了努嘴,示意她们出去。两个侍女弯腰退了出去,不一会,一个侍女又回来了,说:“妈妈,直升机已经来了,尤放……”

  吴十一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侍女明白了她的意思,快步走了出去,赶上正要上飞机的尤放,说:“妈妈让你先留下,有话跟你说。”

  尤放笑了一下,说:“请你转告十一娘,尤放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也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再见。”

  “哎——”侍女一急,上前一把拉住了尤放的衣服。

  尤放站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笑着说:“小妹妹,请你放手!”

  侍女也知道自己失态,赶紧放开手,不过吴十一娘让她留住易小刀,她就不敢把尤放放走,于是只好用泰语对驾驶员说:“大哥,麻烦你等一等,我妈妈还有事。”

  “好啊。”驾驶员用泰语回答。既然吴十一娘允许,他当然乐得停在这里多看一会儿美女了。

  红花宫里。

  吴十一娘带着复杂的表情说:“你跟尤放真的没有肌肤之亲?”

  阿桑一愣,说:“阿桑知道妈妈是关心我,但不知妈妈为何没来由就这样怀疑我?阿桑不想在妈妈面前隐瞒对尤放的感情,但阿桑在兰花社二十余年,会里的规矩阿桑从来不敢违抗,身为玉组成员,阿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唉……”吴十一娘叹了口气,似乎也像是松了口气,“妈妈也相信你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但是昨晚……有人亲眼所见,妈妈担心你,所以不得不……”

  “妈妈,我不知是谁亲眼所见,只管叫她来当面对质。”阿桑嘴里说着,心想是不是丁香和杜鹃两人又来偷听了,但是她两人就算淘气偷听,也绝对不会告诉妈妈,更何况,这明显就是诬告。

  “不必了。”吴十一娘说,“既然你已验过身,只是一场误会,就不必再追究了,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来,起来吧。只是……委屈你了。”

  阿桑站起来,说:“妈妈,阿桑就算受点委屈,也没有什么。但是,妈妈应该看得出,尤放也是堂堂一个正人君子,现在莫名其妙被妈妈训斥一段,不知他……”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昨晚还骂易小刀是下,流小人,怎么一到妈妈面前他就变成正人君子了?

  “好,妈妈这就去挽留他。”吴十一娘无奈地说,然后站了起来。

  阿桑看到吴十一娘同意尤放留下,赶紧说:“妈妈,您坐着,我去领他进来。”不管怎么说,吴十一娘对她、对尤放来说都是长辈,她岂能让吴十一娘拉下长辈的面子去挽留尤放?

  吴十一娘怎不知阿桑的想法,心里一阵感动,说:“好,好,你快去。”

  阿桑快步走出红花宫,看到尤放坐在直升机里,杜十一娘的一个侍女守在直升机下,生怕直升机飞走了,自己不好向妈妈交差。

  阿桑走到直升机下,朝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如获大赦,赶紧跑开了。

  阿桑想起昨晚尤放的行为,心里气还没消,冷冷地说:“下来吧,妈妈要见你。”

  尤放看都不看她,说:“我看她都把我当贼了,有什么好见的?你快让他起飞,这个破地方老子呆腻了!”

  阿桑心里知道尤放是在生妈妈的气,但她此时无论如何也装不出笑脸,声音更冷地说:“你下不下来?”

  “哼!”尤放斜了她一眼,冷笑一声,然后转头看另一边。

  阿桑强压心头怒火,声音带着冰棱子:“再问你最后一次,下来不下来!”

  尤放岂是怕硬之人,阿桑要是陪个笑脸,说几句好话,他心头一软,说不定就借坡下驴了,但阿桑越是这样气势汹汹,他越是不吃这一套,这回连哼都不哼,直接将阿桑的话忽视掉。

  阿桑忍无可忍,呼地一步登上直升机,一把抓住尤放的衣领。直升机的空间低矮狭窄,阿桑站不直,只能弯着腰,冷冰冰地盯着尤放,鼻孔呼出的气直冲尤放脸部。尤放不想跟阿桑动手,怕她心急火燎地撞到头啊什么的,只得忍气离开了座位。没想到阿桑不识好歹,借势一推,将尤放推下直升机。要不是尤放反应快,说不定就是脸先着地了。

  阿桑跟着跳下来,站在尤放身后,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来推?”

  在直升机上,下面的人基本看不到,但现在是在广场上,早起的人也不少,来来往往的,要是被阿桑气势汹汹地推着走,那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尤放回头恨恨地看了阿桑一眼,迈步朝红花宫走去。

  阿桑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努力缓和了脸色,到了吴十一娘面前时,她已经恢复了出去时的神情。

  “尤放啊,刚才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意。”吴十一娘真诚地说。

  尤放客套地笑了一下,说:“既然是误会,当然可以解释清楚的,不知十一娘能否解释一下?”

  “这个……”十一娘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来解释不是很妥当,说,“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就算是……我老太婆一时糊涂,对不起你了。”

  阿桑见十一娘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不忍,说:“妈妈……”

  尤放本来就是心软的人,虽然十一娘没有一句解释,但这个祖母级的老太太都给自己道歉了,不管怎么说,暂时就算了吧。于是说:“既然这样,那就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你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十一娘大大松了口气,说,“这么早吵醒你,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阿桑,你也回去吧。”

  “是,妈妈。”阿桑说着,准备退出,看到尤放还站在原地发呆,生怕他又反悔追问,于是勉强压下心头怒气,走过去轻声说:“走吧。”

  没想到尤放突然抬起头,说:“十一娘,易某有一事相求。”

  阿桑怕他傻乎乎地提什么条件,赶紧提醒他:“尤放!”

  十一娘说:“好,你说。”

  尤放说:“请十一娘给尤放安排一个单独房间。”

  十一娘和阿桑同时一愣。阿桑不好出声,狐疑地瞪了尤放一眼。

  十一娘略一迟疑,说:“为什么?”

  尤放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之处,还请十一娘行个方便。”他说出一个这么笼统的理由,也就是不想说出真正的理由。

  十一娘心里一想,这样也好,自己也不必神经兮兮地传阿桑来验身了,于是说:“好,我明天命人帮你腾出房子。”

  “多谢。”尤放说。

  两人告辞出来,直升机已经飞走了,阿桑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只顾埋头走路。她心里现在那个气啊,已经不知该怎么发泄了。昨夜尤放侵,犯了自己,早上一早被强行验身,现在尤放又节外生枝要搬走,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又都是对自己尊严的侵犯,她能不生气吗?换成别人,她可以一刀杀了,气也就消了,但总不能杀了尤放吧,所以生气也没地方发泄。

  好在路上的人也少,没人注意到她那要杀人的表情。

  尤放跟在后面,心里想,自己是个热血男人,阿桑是个天生尤,物,两人日夜住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有责任和道德作为最后防线,但长此以往,谁敢保证不出事?这万一要是糊里糊涂弄出个什么事来,对不起乔弦还可以撒谎,但十一娘那里肯定没好果子吃,不乱枪把他打死,也得逐出兰花谷去。

  与其身败名裂,不如未雨绸缪。再说兰花谷那么多房子,总不至于找不到一间给他住吧。

  回到房子里,阿桑气乎乎地关上门窗,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卫生间的门透进来一些光线。

  阿桑走到自己床前站定,转身说:“尤放,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一个地方住久了,换个地方而已。”尤放漫不经心地说,走到自己床边,打开衣柜准备收衣服。

  “你在这里才住了几天?”阿桑质问。

  “怎么?我要搬走你还不高兴?”尤放冷笑一声,“你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啊。我是下,流小人,我天天晚上睡在你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兽,性大发,把你给强,奸了,那你是杀我还是不杀?”

  阿桑听尤放这么一说,想到昨晚的情景,还有尤放睡衣上的那些脏东西,脸上阴云笼罩,恶狠狠地盯着尤放看了足足十秒钟,然后说:“你的脑袋里难道就只有男女之事吗?好,你想要我的身体是不是?来啊,我给你!”说着,她赌气一把脱掉了黑色的紧身衣。

  早上出去急,根本没有穿内,衣,此时紧身衣一拖,上身顿时裸呈现在尤放面前,一对丰,满坚,挺的悬在胸前,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地跳跃着。左,乳上原本乌黑的地方,此时已经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尤放没想到阿桑会有如此举动,顿时热血充脑,一阵眩晕,脱口说:“你暴,露狂啊你!”

  阿桑毫不遮拦,她所受的训练就是赤,身面对男人面不改色,何况现在她是在气头上。“你想要吗?来啊!拿去啊!这样你就不用天天跟花组的人鬼混了!这样你就不用一晚上做那些龌,龊的梦了!这样你就不用偷偷摸摸对我动手动脚了!来,我绝不反抗,更不会杀你,我只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看错你了!”

  一顿抢白,让尤放脸上发烧,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惭愧。没想到自己的一些举动,在阿桑眼里都是那么低级趣味。虽然都是误会,但尤放此时可不想一一解释。

  “神经病!”尤放骂了一声,走到远远的窗边坐了下来。

  “其实,在兰花社里,一直就有两个小组,一个是花组,一个是玉组。”阿桑平静地说。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在尤放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经过刚才那一番怒吼,心中的气似乎也消了大半,毕竟尤放再没有趁机占她便宜,说明其本性还是好的。而且看到尤放黯然转身的样子,她的心里一阵心疼,毕竟,自己还是爱着他的。所以,在尤放搬走之前,她打算解答尤放心中潜藏已久的这个谜题。

  但是尤放一直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看着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淡,终于看到了阳光。彩衣女子们也开始四处活动了,她们像美丽的蝴蝶一样在村子里四处翩飞,村子里立刻充满了生机。

  尤放的漠然在阿桑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才不会去和他计较,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就不信尤放会听不到。

  “杀手杀人,有无数种方式,但方法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凭自己的实力,与目标硬碰硬,真刀实枪地杀死目标。这种方法看起来很酷,其实很危险,因为你很早就暴,露了你的目的。第二种方法,就是利用自身的某种魅力,迷,惑目标,使他放松警惕,然后,杀了他。这种方法看起来很安全,但其实也很危险。”

  尤放没有作声,但阿桑看到他的耳根动了动。

  “花组和玉组,之所以分为两个小组,其实就是因为她们执行任务的方法不一样。花组的成员个个貌美如花、性,感迷人……思想也开放,正如你见到的莉莉,她是花组的第三号杀手。你应该可以想像得到,花组的成员,她们的任务目标通常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喜欢美女的男性,也有一些女性目标,是指那些有特殊爱好的女性。”

  阿桑看了一眼尤放,继续说下去:“花组成员执行任务,用的是第二种方法,先是通过各种关系接近目标,然后利用自己的美色,引,诱目标,使他放松警惕。很多时候,她们可以提前找到机会,将目标杀死,然后离开。但大多数情况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们就必须牺牲自己……的身体,在那个的过程中,找到一个最好的时机,利用各种隐藏的武器,干掉目标。那种时候,目标的身体受到特殊刺激,反应就会变慢,而且身边一般不会有外人,成功率就会高很多。所以,除非是新手,或者目标实在过于警惕,否则,一般都能得手。”

  尤放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终于开口了:“所以,你不让我跟莉莉说话,就是嫌她是花组的,身子脏?”

  阿桑不想和他争执,继续说下去:“玉组,顾名思义,她们就是像玉一样冰冷,更重要的是,像玉一样……纯洁。和花组不同的是,玉组的目标几乎没有限制,男女老幼都有。除了一些很难对付的目标,刚好又是好,色的男性,会专门派花组成员执行任务外,基本上,玉组碰到什么人就杀什么人。”

  尤放不置可否,阿桑就像给别人讲故事一样,自顾自地接着说:“玉组成员用第一种方法执行任务,方式多种多样,武器也五花八门,冷兵器、热兵器、化学物质、生活用品,根据实际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武器。她们可以伏击,也可以正面交锋,可以暗杀,也可以明明白白告诉目标——只要你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所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目标的身边往往都有随从、保镖等人,杀死目标的可能性会相对降低,而且,杀死目标后,还要面临对方的追杀。所以,相对来说,玉组成员虽然比花组要多,但是,因任务失败而死的比例却高得多。”

  “你是玉组的?”尤放平静地问。

  “是的。”

  “所以你看不起花组的成员,哪怕你是兰花社的大姐,理应对她们一视同仁?”

  “没有人看不起她们,这只是分工不同。”

  “这是谁分的,为什么要分?为了提醒花组的人,她们是靠出卖,身体来杀人,是低档的杀手?”

  “兰花社自有自己的规矩——”

  “你不觉得这个规矩很可笑吗?所有处,女分到玉组,让她们‘像玉一样纯洁’,不是处,女就分到花组,让她们跟目标上床,像妓,女一样低贱?那万一玉组的人看上一个帅哥,情深意浓发生了关系,是不是就成花组的了?又或者执行任务时,被目标强,奸了,那是不是以后也分到花组,变成出卖,身体的杀手?”

  “你不要用那种冷嘲热讽的语气说话!兰花社的杀手,在二十八岁离开红花谷之前,是不可能有感情生活的,如果有,就会被逐出红花会。而玉组成员执行任务时,若意外发生,则绝不苟活,势必会奋力反击,要么被目标杀死,要么杀死目标。如果杀死目标后没有自杀,回到兰花谷,那么,就相当于自愿成为花组成员。”

  “可笑!这么没人,性的规矩,竟然被你们奉为圣旨一样!十一娘是不是老糊涂了?要是她的亲身女儿,看她会不会立下这样的规矩!”

  “尤放!”阿桑终于忍无可忍,呼地站起来,“如果你不了解妈妈,请你不要随便侮,辱她!”

  “好,好,好!”尤放说,“我不侮,辱她,我侮,辱你,你们吃的是饭,脑子装的都是——豆腐脑啊!杀手也是人,怎么不能有感情?等到二十八岁,你可知道,一个人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是二十八岁之前的光阴,男女都一样,到了二十八岁,一个个老处,女走出去,还是一张北极脸,谁要啊?和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就要逐出兰花社,这就是藐视人,权!还有还有,执行任务意外,就要自杀?不自杀就自愿当妓,女?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十一娘糊涂,你们也没有脑子啊!亏你还沾沾自喜?我告诉你,你刚才那样脱,光了,要是我尤放不客气‘成全’了你,我看你怎么办?”

  “你——”阿桑现在被尤放一顿训斥,气得直哆嗦,“你根本不知道妈妈把我们养大,费了多少心血!如果不是她,我们早就不知死在哪个垃圾堆里了!我们的命都是妈妈救的,报答她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她不对,就算我们盲从,那又怎么样?如果你是孤儿,如果你是你师父一手养大的,就算明知死路一条,你会不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的一切吗?”

  她只知尤放有众多师兄弟姐妹,却不知尤放是孤儿,但没想到这句话刚好说到了尤放的心坎上了。若是师父有难,他尤放能不拼出性命去帮师父吗?

  “好!就算你说得有理!”尤放说,“那么,你凭什么看不起莉莉?就因为她是花组的,你是玉组的?”

  “我……我没有看不起她。”阿桑辩解说。但她自己也发现有点言不由衷,若是以前,这种感觉还没那么强烈,但自从尤放来了之后,她总是觉得,莉莉不配和尤放说话,只有她玉组的人,才能和正经的男人说话。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玉组大姐大!”易尤放揭穿她的谎言,说,“就因为你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们,所以你根本就不会去了解她们,莉莉虽然叫你阿桑姐,但她从未跟你说过心里话吧?”

  阿桑说:“红花会一千多个杀手,花组也有两三百人,我怎么可能跟每一个人说话?”

  “莉莉是花组第三号杀手,属于精英,你不去关心这些精英,天天和什么丁香那样的小丫头聊天有什么聊的?”尤放说。

  “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我跟谁交往多,跟谁交往少,不必你来提醒。你也不要以为莉莉跟你说了几句话,就把自己当做知心大姐了!”

  “好,我语气不好,我懒得跟你争这些无聊的事。”尤放将心头不快都吐了出去,准备息事宁人。“为了不让自己对你产生邪,念,我还是出去走走吧。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真难熬啊!还是自由自在日子,普普通通的,踏踏实实的,多好……”

  尤放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门口走了出去。

  半个多小时后,尤放再次来到瀑布下面,但是这次没看到蓝眼美女。尤放想起她说过的惟一一句话,她也是花组的,估计是不想再碰到尤放,故意躲开的。

  不过回想起蓝眼美女的神情,似乎和莉莉完全不是一类人,她的神情冷酷得和阿桑有得一拼,倒很像一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玉组杀手。

  尤放一个人在瀑布下面坐了几个小时,期间看到两个身穿迷彩的女子端着枪从巡逻小路上走过,一人端着一支狙击枪,一人端着一支微型冲锋枪,裤腿上还插着手枪、匕首等物。

  经过瀑布时,两个女子看到瀑布下的人换了,不禁对尤放多看了几眼。尤放回敬了几眼,发现虽然只是负责巡逻的杀手,姿色亦是万里挑一,尤放也越发觉得把这些绝色,美女困在原始森林里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山外那么多人找不到老婆,这里却囤积了一千多个美女。等到她们二十八岁出山,不知红颜老矣,尚能看否?

  发了一通感慨,尤放起身朝餐厅走去,又是一天没吃饭,不过今天没什么食欲,也不觉得饿。昨天听百合说瀑布下面的鱼都是会里养的,尤放没好意思再抓鱼回去开小灶。

  没有碰到阿桑,但尤放听到一个悄悄流传的消息:莉莉今晚应该回来了,但到现在还没回来。

  尤放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匆匆吃了几口饭,然后走了。来到上次和莉莉聊天的亭子里,尤放一边看着渐渐暗淡的天空,一边等着直升机从山外飞进来。

  但是一直等到华灯初上,夜色已浓,他还没有看到直升机的影子。

  尤放叹了口气,心想:莉莉不会再回来了。

  尤放的心情有点低落,他知道杀手的计划通常都是很精确的,说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任务完成,就一定能回来,如果到了预定的时间没回来,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本来尤放和莉莉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不就是聊过一回天而已,但是想到一个前天还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尤放还是不禁感到一丝痛惜。

  天黑之后,一般就不会有直升机进山了,尤放在心里默哀了一阵,转身往回走。

  走过一座小桥时,尤放差点撞上一个黑黑的背影。黑影背对着小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仰头看着夜空的月亮水出神。从黑影那不是黑色的头发可以看出,她似乎就是昨天在瀑布边遇到的那个花组杀手。

  尤放轻轻咳了一声,故意加重脚步在原地走了几步,蓝眼美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突然从身后出现的人似乎一点都没吓到她。

  尤放走过蓝眼美女的身边,在小桥的木栏杆上坐下来,双脚垂在小溪的上面。

  “你也在等莉莉回来吗?”尤放自言自语地说。

  蓝眼美女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冷漠地转过脸去。

  “有一天晚上,我碰到莉莉,她说,她喜欢看月亮,但是不敢看,因为,她会想起父母。你看月亮的时候,会想起谁?”尤放抬眼看了一眼月亮,扭头看着蓝眼美女。

  蓝眼美女没有出声,但她并没有走开。

  尤放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每个人,热情也好,冷漠也好,坚强也好,脆弱也好,心里总有一个忧郁的角落,藏着一些伤心的事。我这样说,是不是像个诗人?”

  蓝眼美女还是没有说话,看来,阿桑属于亚寒带,大部分时间很冷,但总还是有夏天的时候,而眼前的这个蓝眼美女则属于寒带,终年积雪覆盖,只有企鹅和北极熊才是她的朋友。

  “如果莉莉不回来,对你们花组是个很大的损失吧?”预防说。

  当他提到花组的时候,蓝眼美女的神色动了一下,但随即归于平静。

  易尤放有些无趣,准备离开,说:“今天,我终于知道什么是花组了,但你不像。”

  蓝眼美女似乎有些惊讶,扭头看了尤放一眼,但紧跟着脸色变得异常冷酷,似乎自己的秘密被尤放发现,只有更加远离他,才能保护自己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她略一迟疑,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预防看到她要走,忙问道

  蓝眼美女停了一下,一串冰雹砸过来:“既然知道了花组是什么,还跟我说话?”然后快步走了。

  “喂!”尤放无奈地摇摇头,右手在栏杆上一撑,身体凌空九十度旋转,落在桥面上,朝阿桑的房子走去。

  阿桑不在,尤放乐得自在,在窗前无聊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澡。还没进卫生间,阿桑回来了。

  “你明天可以搬到莉莉的房间去。”阿桑一进门就说。

  “什么?”尤放站住。

  “莉莉的任务失败了。”阿桑说。

  尤放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不免呆了一下。

  “她死了?”

  “嗯。”阿桑点头,一脸悲伤,“任务失败,几十个保镖糟,蹋了她……然后被乱刀砍死。”

  尤放下睡衣,走到床边坐下,突然问:“目标是谁?”预计两天时间就回来,目的地不会很远。

  阿桑抬眼看了看尤放,欲言又止。

  尤放本来只是随便一问,但看到阿桑的神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和你之前杀的那个人有关?”

  看到尤放已经猜到,阿桑只好说了出来:“目标是南华市远洋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甄齐家。”

  “甄齐家?”尤放皱起眉头,“甄治国?治国、齐家……他是甄治国的弟弟?”

  “嗯。”阿桑点点头,干脆把行动的始末和盘托出,“他就是南华市长甄治国的亲弟弟。妈妈搜集的情报显示,贾安邦的案子就是由甄齐家一手统筹策划的,他指使黑道的陆云飞和白道的牛寿通,策反杀手、雇凶杀人、然后杀人灭口,试图将这个案子做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当时若不是你救了我,我一死,这后来的事就没有了。”

  尤放说:“这样说来,甄治国两兄弟是一明一暗,想联手控制整个南华市?”

  阿桑点头:“是的。所以甄齐家才和国际走,私集团联络,许诺了丰厚的回报,得到了他们的资金援助,甄治国竞选、成立远洋公司、然后杀人,都是在国际走,私集团的帮助下完成的。”

  预防说:“你是说,国际走,私集团只是他们的工具?甄齐家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阿桑摇头说:“一开始也许是这样,但是,国际走,私集团都是一些江洋大盗,并不比甄治国两兄弟笨。他们借此机会,开始在南华到处偷偷地收买人心,以防甄治国落选,他们可以扶植另外的人选。而在刺杀贾安邦以及后来追杀你我的事情上,他们从不露面,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将所有可能的麻烦都留给了甄氏兄弟。所以到现在,甄氏兄弟其实已经沦为国际走,私集团的棋子,他们引狼入室,现在只能受人摆布。”

  尤放问:“十一娘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她不是说从长计议,怎么这么冒失地就派莉莉去刺杀甄齐家?”

  阿桑说:“妈妈闯荡江湖几十年,自然有办法得到消息。她急于派莉莉行动,我也可以理解,九叔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九叔等了她几十年,她自己后悔了几十年,就在最后他们即将相见的时候,甄齐家杀死了九叔,让两个老人家一辈子的希望落空了。妈妈急于复仇的心理,有什么难理解的吗?”

  尤放一时无语,良久才说:“话虽这样说,但是整个南华都是甄氏兄弟的,刺杀他们,何其艰难?不从长计议,去再多的杀手,也只是白白送死。”

  “但是,以妈妈的性格,这次的失败,只会让她派更多的杀手去南华。”阿桑担心地说。尤放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她此时怎么去阻止十一娘那颗复仇的心?

  “这样不行!”尤放站起来说,“甄齐家身边现在就有几十个保镖了,下次说不定就带着几百个保镖,要知道,你们是杀手,南华市的所有警察都是甄氏兄弟的保镖!莉莉的死就是血的教训!”

  阿桑想了一下,说:“明天我们去找妈妈。”

  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尤放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等明天十一娘派人把莉莉的房间收拾完之后,他就可以搬进去了。

  阿桑坐在椅子里看书,却感觉总是无法集中精力,最后只好放下书,坐在窗前发呆。

  “莉莉的后事,会怎么处理?”尤放突然问。

  “后事?”阿桑似乎对这个词感到陌生,因为杀手没什么后事要处理,仅仅是处理遗物而已。“她的东西会有人全部收走,烧掉,然后装在瓶子里,贴上她的名字。至于她的财产,如果有亲人,就会有人尽力联系,寻找遗产继承人。如果没有亲人,或者没有找到,又没有指定留给谁,就会充公成为会里的经费。”

  “你不知道莉莉还有亲人?”尤放问。

  阿桑一愣,说:“我……不知道。”

  尤放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然后各自洗澡上床,窗关了,灯关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阿桑突然问:“你会去美国找乔弦吗?”

  “嗯……”黑暗中传来尤放的声音,有些朦胧,好像快睡着了。

  “你相信你找得到吗?你相信丹尼斯?”

  “嗯……”

  “你别忘了丹尼斯也喜欢乔弦。”

  “嗯……”

  “你有没有在听?”

  “嗯……”

  “你……你会跟她结婚吗?”

  “嗯……”

  “你不要总是‘嗯’!你是因为爱她?还是只是因为有过……”

  “嗯……都有……”

  “那么,如果有人爱你,又跟你有过……那个,你都会娶?”

  “嗯……不,怎么可能都娶呢?其实,我……还没考虑那么多……”

  “你是说,你不一定娶乔弦?”

  “嗯……谁知道?也许吧……难道你也想跟我结婚?不会吧……别开玩笑了,睡觉……”

  尤放翻了个身,准备沉入梦乡,身后的阿桑无声无息。

  黑暗中,阿桑却无法入睡,她的心在狂跳,身体微微发抖,呼吸也有些急促,但她尽量没有让尤放察觉。

  但是很快,尤放听到背后一阵悉索的声音,是阿桑掀开被子下床的声音。他扭头想看一眼,却发现阿桑已经站到了他的床边。

  “……你梦游吗?”尤放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身影说。

  阿桑没有作声,只是缓缓跪了下来,然后俯身凑近了尤放的脸。她的头发先碰到了尤放的脸,尤放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浑身一激灵,心脏瞬间加速跳动起来。

  “咳……你醒醒……”尤放喉咙发干,哑着嗓子说。

  但是他没来得及说完,阿桑滚,烫湿润,的嘴唇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同时,阿桑的手也捧住了他的脸。

  这是尤放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接触到阿桑的身体,一阵强大的电流瞬间袭遍尤放的全身,浑身上下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一个表现就是他的呼吸粗重得像是拉车的驴子。

  此时阿桑的呼吸也不比他斯文,这个黑暗中的初,吻让她的羞怯心理得到大大的缓解,但还是禁不住浑身颤抖,喘得几乎窒息,比任何一次执行任务都紧张。

  “你……”尤放总还是保持了一点理智,虽然面对送上门的美,色没有做出躲避,但还是试图叫醒阿桑。

  没想到阿桑灵敏的触觉感觉到他张开了嘴,无师自通地将一条香,滑的舌头伸进了尤放的嘴里。对于第一次亲密接触的两个人来说,这是很要命的举动,尤放的理智终于被彻底电晕了,不知不觉就伸出手,抱住了阿桑的香,肩。

  阿桑丧失了理智,尤放也就跟着放弃了理智,一边激,烈地吻着,一边已经滚到了尤放的床,上。

  失去了理智的孤男寡女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因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兽,性取代人性,从文明世界回到野蛮时代,让原始的身体冲动将责任和道德击得粉碎。

  被子早已被踢到了床下,两人互相拥抱激,吻,只差没脱衣服了。如果这时有一道强光找过来,两个人也许会马上清醒,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现在四周黑乎乎的,让人仿佛沉浸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世界里,可以任意妄为,真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男女,之事,玉组大姐阿桑虽然是新手,但尤放可算是经验丰富,毕竟二十多岁的人了。于是在两人松开嘴巴换气的时候,尤放的一只魔爪已经趁着夜色出动,直捣百合的胸,部。

  白天时阿桑气极而脱衣,其浑,圆的还在眼前浮现,此时马上就要到手,不禁紧张得有点手指抽筋的感觉。寻常男人见了直流口水但打死也不敢碰一下的冷酷女杀手,现在就在自己手里,可以任意蹂,躏,这让尤放心中的阴暗面得以放大,一切可能产生的后果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在尤放一把将阿桑弹,力十足的握在手心里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强光,犹如盘古开天辟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芒,人也立即跟着清醒,眼看就要烟消云散的理智也突然膨胀,一下子将兽,性驱逐得一干二净。

  尤放停下手,然后缓缓缩了回来,嘴上的动作也不再利索。感觉到他的变化的阿桑,也是浑身一震,霎时恢复理智,将嘴唇缓缓地松开,只是将头枕在尤放的肩上,没有离去。

  尤放转过身,仰躺在床上,脑海里似乎想起乔弦,自己又在对另一个女人干着相同的勾,当,不用乔弦来骂他,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了。乔弦两次与自己肌,肤之亲,都是为了救他,现在他性命无忧,整日游山玩水,晚上还和别的女人上,床,要是真有老天爷,只怕早就一雷劈死他了。

  人与动物的区别不仅仅在于会制造工具,更多的是有道德、有责任、有羞,耻之心。这样反省完,尤放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坐怀不乱,尽管阿桑的纤纤玉手还压在他的胸口,但他已经毫无龌,龊的想法。

  房间里的激,情顿时归于平静,尤放扭头看了一眼百合,她的脸正贴在自己的心口,似乎已经睡了,黑暗中他只看到阿桑鼻子和下巴的轮廓。

  尤放暗道一声好险,然后也沉沉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在黑暗中醒来时,阿桑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他感觉胸口有些凉意,伸手一摸,摸到睡衣上湿漉漉的一片。有那么半分钟,尤放灵魂出窍,他想起《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在至尊宝心里留下的那滴眼泪。阿桑虽然没有那么神奇的法术钻到他的心里去,但她流在他胸口的眼泪,不是已经流进了他的心里了吗?

  尤放扭头去看阿桑,她侧身躺在自己的床上,背对自己。

  尤放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是阳光明媚了,原来窗户已经打开。阿桑不在房里,看来是去健身房了。

  尤放坐起来,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左,胸,昨夜那片湿漉漉的地方,早已被体温烘干,看不出一丁点痕迹。昨晚的一切,就让他像这泪痕一样,彻底消失吧。

  八点多,十一娘的一个侍女来了,带他去莉莉的房子。

  尤放把被子叠好,将早已收拾好的衣服和枕头等放在被子上,一起抱起。

  “我帮你拿衣服吧。”侍女好心说。

  “谢谢。”尤放感激不尽,将衣服递给侍女,自己抱着被子,走出了阿桑的房子。

  阿桑的房子在村子的一头,莉莉住的房子差不多在另外一头,相隔甚远。抱着东西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莉莉住过的房子前。

  “到了。”侍女说着,推开了门。

  “谢谢你。”尤放接过侍女手里的衣服,送走了侍女。

  房间里的摆设不用看,和阿桑房里几乎一模一样,这都是统一的装修。莉莉这间房子原本也是三个人住,但另外两个前不久执行任务时死了,只剩下莉莉一个,会里还没来得及给她分配新的室友,她也死了。住在三个死人住过的房间,不知尤放是否会遇到传说中的白衣女鬼?

  但是这间房子的地势没有阿桑的好,虽然门前就有溪水饶屋而过,但因为是靠在东面的山脚下,所以早上甚至上午都是晒不到太阳的,只有到了下午,才能有一些太阳。南华市的房子朝向不同的,价钱相差很大,没想到这里身份地位不同,房子的朝向也是不一样的。不过,这里离瀑布就近了很多。

  因为莉莉之前住在这里,所以打扫得还算干净,尤放也不必重新打扫,直接将床铺好,将衣服放进衣柜,就算是搬家完毕了。这比在南华市时搬一次家要简单多了,起码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器是一件没有了,甚至连自己的手机,也已经支离破碎地沉入维多利亚港了。

  收拾停当,尤放坐到窗前,从窗户可以遥望阿桑的房子在村子的另一边,不知阿桑回来了没有。

  尤放突然想到,昨天说好跟阿桑去找十一娘的。正想去找阿桑,但是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于是决定先去一趟红花宫,然后再去叫上阿桑一起。

  穿过村子,彩衣女子们还是那样,有些依旧不穿内,衣,有些依旧穿得严实,就像村子里不曾多了他一样。看来,杀手就是杀手,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习惯。

  进得红花宫,尤放却发现阿桑竟然比她先一步到达,此时正在给十一娘捶着肩膀。尤放进去的时候,她竟然连眼都没抬一下。

  尤放走过去,率先开口说:“十一娘,尤放有一事请教。”

  十一娘早已看到他进来,此时见尤放这么说,于是说:“有什么事只管说。”

  尤放说:“我在外惹下麻烦,承蒙十一娘收留兰花谷,尤放真是感激不尽。但是我到兰花谷已有数天,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将生死大仇抛诸脑后,实在觉得心里不安,愧对他们。所以想来请教一下十一娘,关于替九叔复仇之事,不知是否已有计划?”

  尤放本来已知十一娘暗中派莉莉行动,而且也猜到去了的杀手可能不止莉莉一个,但是他却不明说,只是从自己的处境出发,将话题引到十一娘的计划上,以免十一娘不高兴。

  十一娘从阿桑一进来,就早已发现她神色不正常,答话吞吞吐吐,心中已经料到她将莉莉行动失败的事全部告知了尤放,此时听到预防这么一说,心知是瞒不过去,于是说:“确实,我已派人前往,但是行动失败,莉莉牺牲,另外两人被警察抓了。我正准备派人去叫你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什么?还有两个被警方抓了?尤放问,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面对这么重要的任务,十一娘肯定不是随便派一个杀手去的,竟然都不能全身而退,还被警方活捉?

  十一娘点了点头,说:“据我所知,为首的警察叫廉杰,正是他抓了玫瑰和茉莉。”

  尤放说:“廉杰和乔正林是老朋友,其能力与乔正林虽然不相上下,但是他的手段和势力却远比乔正林厉害,如果他来插手此事,只怕不好办。”

  十一娘眼一瞪:“不管怎么样,这个仇必须要报!甄氏兄弟,必死无疑!”

  尤放说:“话虽如此,但不知十一娘打算如何行动?”

  十一娘稍稍平静,说:“当务之急,是将玫瑰和茉莉救出来,然后,再伺机刺杀甄氏兄弟。”

  尤放说:“先不说能不能从廉杰的手下救出玫瑰和茉莉,只说刺杀甄氏兄弟,他两人现在已成惊弓之鸟,防备自然森严,如何杀得了他们?”

  十一娘自信地说:“这个我已有计划,只需按计划行事,定能成功。”

  尤放说:“什么计划?”

  十一娘说:“到时你自会知道。”

  尤放见十一娘不肯说,知道多问无益,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以我之见,倒有一个报仇的捷径。”

  “捷径?”十一娘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尤放。就连一直低头捶背的阿桑,此时也抬眼看了尤放一眼。

  尤放说:“甄治国两兄弟做了不少亏心事,一旦抖出去,两兄弟立刻倒台。南华市的警察早已被他们收买,上下一气,但是,廉杰是省公安厅的,可以凌驾甄氏兄弟之上,如果我们能利用好廉杰,来一个借刀杀人,搞垮甄氏兄弟——”

  “你是说,让廉杰去替我们报仇?”十一娘还没听完,就打断了尤放的话。

  尤放以为十一娘担心那样根本动不了甄氏兄弟,赶紧说:“你放心,以甄氏兄弟做下的事,足够两人死几回了。”

  没想到十一娘面色一沉,说:“我绝不许任何人插手我的报仇计划!我兰花社要亲自给九哥报仇!”

  “可是那样就算你杀了甄氏兄弟,国际走,私集团一样还会扶植其他人做他们的傀儡,难道你能把国际走,私集团都搞垮?”尤放说。

  “不,我只要杀了甄氏兄弟,替九哥报仇,其他的事我不管。”十一娘说。

  尤帆顿时无语。十一娘最开始说要报仇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利用廉杰将甄氏兄弟绳之以法,使国际走,私集团失去内应,然后再利用廉杰的国际关系,也许可以让国际刑警组织插手此事,将国际走,私集团一网打尽。只有这样,不仅可以为死去的师兄师姐报仇,而且可以彻底粉碎国际走,私集团的阴谋。

  但是尤放没有想到,这样远大的理想只有师父才会理解,十一娘是不会理解,更不会让他这样做的。十一娘只想报仇,并不想维护世界和平。

  尤放不禁在心里想,是不是自己太天真了,现在都什么世界了,还用得着他来维护世界和平吗?再说,世界和平是他能维护得了的吗?

  但是,师父不正是一直这样教导他们的吗?难道是师父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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