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传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拿出什么照片,他究竟对余祎有何目的,谁都不清楚,但他对余祎说那番话的目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赌王大赛终于进入了总决赛,晚上几十人进行比拼,赌桌上装有微型摄像头,每一个人的暗牌都被电视直播揭露,直播中愈显惊险刺激,而赛场内的巨幅屏幕上也在同时直播体育赛事,每一脚球门都能迎来一阵喝声,而赌桌上的高手对决则更将紧张感挤压到了极致。
阿成是一匹黑马,在此之前没人听到过他的名字,此番他一路杀进总决赛,引来众人一片议论好奇,他在赌桌上气定神闲,不皱眉也不蹭手指,没有任何小动作,谁都猜不出他手中的牌是好是坏,注码越下越大,赌桌上堆的都是美金现钞,一摞摞的全都堆在了阿成面前,玛蒂娜最兴奋,穿着比基尼跑到观众席上不停喊“加油”,身材火辣劲爆,周围男士纷纷侧目走神,等到散场,她直接扑进了阿成怀里,只是在外人看来,更像阿成在她怀中。
玛蒂娜转了转眼珠,突然把高跟鞋蹭下来,这下她只比阿成高了一点点,画面终于和谐,“成成,你是我的偶像!”边说边抱紧他,胸口不断挤压,阿成面红耳赤,喉咙滚了又滚。
夺冠战时间临近,余祎这半个多月以来每天都在学习,已经小有成绩,能够轻轻松松将扑克牌推成弧形,也能快速算牌,魏宗韬夸她有前途,特意带她去圣淘沙岛游船,洋房后面停放着他的私人游艇,一大早他就把余祎拎出了被窝。
他似乎没有把李星传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有再同余祎提及这些,游艇上食物齐全,海风沁凉,阳光灿烂,正是休闲的好日子,难得能够二人世界,余祎也放下一切杂念,躺在甲板上一边摸着魏宗韬腹部的伤口,一边听他讲故事。
“我母亲刚回到新加坡时,在阿公名下的酒楼里工作,后来认识了我义父,阿公思想很开放,从来都不反对我义父追求我母亲,他还把我带在身边,他前半生很辛苦,后半生我要他享福。”
余祎静静听着,这是魏宗韬不为人知的一面,孝顺感恩,她不由想起自己的爷爷,鼻头酸了酸,海风温柔,就像长辈的手,时间不会留任何情面,四年前阿公走路还无需拐杖,如今已经要拐杖支撑,她的爷爷现在如何了,是否也如阿公一般,头发花白,手上长有老人斑,走路需要别人搀扶?
余祎闭上眼,紧紧埋在魏宗韬怀中,这具胸膛太温暖,她应该早点靠近。
休息过后,夺冠战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开始了。
整整一个月,众人翘首以盼,两人杀出重围,一人是李星传,一人则是名不见经传的阿成,赛场已经重新布置完,八十张赌桌撤去以后,观众席更加靠近场内,赛场中央筑起一个圆形高台,高台上方摆放着赌桌,正中挂着吊顶,吊顶上装有摄像头,荷官已经在此等待,观众们已经开始兴奋,数台摄像机也准备就绪。
迟迟不见阿成出现,魏宗韬蹙眉,让人去找阿成,余祎道:“可能跟玛蒂娜在一起,离比赛还有一点时间,你别心急。”
“不。”魏宗韬道,“阿成每次都会提前半小时入场。”
已经快要比赛,他却还不见踪影,魏宗韬看了一眼李星传的席位,他也没有出现。
魏宗韬的眉头又皱起,正打算叫庄友柏再多派几人去找,却见场地入口处突然一阵骚动,李星传缓步入内,嘴角挂着悠闲笑容,身后是面无表情的阿成,片刻两人入座,时间刚刚好,夺冠战终于开始。
夺冠战比拼德州扑克,规则与梭哈类似,却也有些不同。
德州扑克同样需要一局一局的下注和跟注,考验参赛者的决断能力,牌差可盖牌弃权认输,牌好可一路加注全梭,运气无法控制,却能够有技巧的去误导对方。
魏宗韬坐在观众席上,低声给余祎上课:“潜意识肢体语言专家已经给阿成上了半个月的课,现在阿成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小动作,赌场上不能出千,而李星传不是一般的对手,阿成必须要仔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巨幅屏幕上照旧在直播体育赛事,荷官已经发牌,三局两胜,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赛场中央。
李星传悠哉游哉地靠在椅背上,不似在参加比赛,更像在玩乐,他打开底牌看了一眼,突然又朝余祎的方向望去,低笑一声:“我突然想起来,魏宗韬已经三十五岁,什么时候结婚?”
阿成捏紧拳头,没有理会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牌,一轮又一轮下注,赛场中剑拔弩张。
观众席上,魏宗韬突然皱眉,举起望远镜将镜头对准阿成,沉声道:“他的情绪不对。”
赌博最忌讳情绪波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一定要沉住气,让对方窥探不到你的情绪,可是阿成手上捏拳,看向李星传时眼神异样,魏宗韬心下一沉,环顾一圈后见到玛蒂娜正和同事站在另一头的观众席旁,笑容满面尤为兴奋,没有任何异状,魏宗韬又将视线放回阿成身上,面色渐渐沉下。
比赛时不得离场,不得中断,三局必须一次性完成,参赛者不能与其他人有任何接触。
李星传看向阿成,打量了他的眼睛和手,将注码加大,在荷官发最后一张牌时,说道:“余小姐如此年轻,不知道交过几个男朋友?”
最后一张牌到手,李星传笑了笑,双方将底牌打开,他是的底牌是黑桃9,另外四张牌,草花9,方块9,红心6,红心5,而阿成的底牌则是红心8,另又一张黑桃10,红心10,黑桃7,拿到最后一张牌时他表情微有变动,果然不是任何10点,而是一张红桃A,李星传是三条,阿成是两对,李星传胜。
观众兴奋,比赛时所有人都在替李星传捏汗,两人的牌面太相似,而放眼看去,阿成的牌面胜算才是最大,谁都没料到李星传如此胆大,最后一轮时还加注,赌博正是一场冒险,李星传赢得太精彩!
魏宗韬已经沉下脸,连余祎也已经看出阿成的状态不对,她紧紧捏住魏宗韬的手,不声不响紧盯赛场,第二轮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如果李星传再赢,比赛就将结束。
李星传不知在说什么,每说一句,阿成的情绪都明显不稳,这局李星传只跟注,两次,第三次时盖牌认输,到了第三局,余祎已经有了预感,她侧头看了一眼魏宗韬,却见魏宗韬已经面无表情,在裁判喊出“李星传”胜时,他的嘴角才勾了勾。
观众席上一片喝彩声,媒体纷纷涌向了赛场中央,一千万美金的冠军得主是李星传,这个博彩业界的传奇人物,将在明天登上各家媒体的头版头条。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无声,阿成面色发白,站在中间一声不吭,魏宗韬轻叩办公桌沉声道:“说。”
阿成捏紧拳,已经微微发颤,魏宗韬发怒时不动声色,他不敢做出任何隐瞒,只好哑声开口:“比赛前十五分钟,李星传给我听了一段录音。”
“余小姐很美,胸型很漂亮。”
“柔软,温暖,没有一点瑕疵,只有你左胸上方有一颗极小的黑痣,太完美,难怪魏宗韬这样舍不得你,我也想要……”
阿成咬牙切齿,眼眶都已泛红,他担心此事会暴露,心中又愤又怕,比赛时无法控制住情绪,李星传字字句句都像在敲打他的大脑。
魏宗韬突然笑出声,只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我太小看他,原来他这次盯上你,因为你忠心耿耿。”
他将手边的一份文件拿起来,甩到办公桌前,沉声道:“三天前,我让阿赞去查李星传近期接触过的人,比赛前阿赞刚刚把这份资料交给我。”
他靠上椅背,面色阴沉:“他认识陈之毅。”
陈之毅与李星传相识,一个常年生活在中国,一个常年生活在拉斯维加斯,两人的社交圈完全不同,阿成吃惊,拿起文件翻了翻,傻站在那里转不过弯。
魏宗韬眼神阴郁:“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进,当初在中国,你被一一耍得团团转,现在李星传随便说几句话,你就心神大乱。我知道你忠心,不过——”
阿成心头一震,忐忑的动了动嘴唇,只听到魏宗韬说:“这次你不用跟我去柬埔寨,稍后我会联络大耳隆,你跟在他身边好好学学,什么时候学成,什么时候再回来。”
阿成嗫嚅:“大……耳隆?”
大耳隆就是高利贷,地下钱庄不知害死多少人,许多人向高利贷借完钱,就跑来娱乐城赌,转头就被砍死在外面,魏宗韬要阿成去做大耳隆,不需要善良和亲切。
阿成惊恐失色,从办公室出来后浑浑噩噩。
他想起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小荷官,当年天地娱乐城刚刚建立,他第一时间前来应聘,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变成如今跟随在魏宗韬身边的心腹,这十年他摸爬滚打,始终记得魏宗韬在七年前的赌王大赛时对他说的话。
“退赛,你还没有资格和那些人赌,我来教你。”
这一教就是七年,他从前刚出道时只懂赢钱,得罪太多人,魏宗韬替他一次性解决,将他的家人安置在马来西亚,带他见识另一个世界,由金钱堆积,由子弹巩固,他知道自己除了赌什么都不会,他不敢见血,不忍伤人,他在魏宗韬身边唯一的用途就是替他上赌桌,而今终于等来赌王大赛,赌术已炉火纯青,他有了资格,他信心满满,以为这次一定不负众望,可是别人赛前的一段录音,就轻而易举的扰乱了他的心智,让他在赛场中只能被动。
他走到电梯口,见到玛蒂娜等在那里,火辣身材藏在了小外套底下,玛蒂娜担忧道:“成成……”她走来牵住他的手,馨香又温暖,阿成将她一把抱住。
魏宗韬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连余祎也不可以。
余祎在外等候许久,现在才能够敲门进去,她蹙眉:“阿成也算是亚军,成绩已经很好,你没必须要……”
魏宗韬打断她:“亚军是什么?奥运会赛场上,有多少人能记住亚军?”
余祎一滞,无法反驳。
魏宗韬站起来,转身看向二楼。观众已经散尽,明天这里将恢复原状,后天宴会厅里会举行一场派对,所有镜头都会对准李星传。
“赌桌上只有一个赢家,阿成不懂得吸取教训,我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我身边不会留下没用的人!”
余祎心颤,这才是真正的魏宗韬,阴狠果决,下注永远都下最大,要赢就赢光别人身家,要输就将口袋输尽,永远不会感情用事,可是魏宗韬却对她特别仁慈,她是否该庆幸魏宗韬在邮轮找到她时,没有将她扔下公海?
余祎叹气,走到他的身边,同他一起看向二楼赌场,魏宗韬低声道:“你如果想在这个位置,站在我的身边,就该记住一点,你不是我的女人,你是余小姐。”
做他的女人,他会宠她爱她,给她一切最好的,而站在赌场里,他不会宠爱余小姐,余小姐如果没有用,他会不留情面,将她弃之。
余祎咬紧牙关,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自己,她不再去关心阿成,也没空理会魏宗韬将如何对付李星传,离柬埔寨之行还有一周半,她换上荷官制服上了赌桌。
余祎带着微型耳机听监控室命令指挥,手上的手表时间精确,她负责骰宝,需要控制时间,观察每一位赌客,赌客表情各异,或喜或愤,身边总围有三两个美艳女郎,被哄几句就将注码下大,永远都是输多赢少,最后口袋空空离开。
余祎这桌客人最多,她化了妆,嘴上口红鲜艳,褪去了清爽生涩的模样,妖艳如火,赌客流连忘返,连骰子都不愿意多看,就想看她,远处有客人也在玩骰宝,隔着两张桌子,视线却一直朝向这头。
李星传看一眼身边之人,笑道:”我说过,她毫发无损,你不信我?“
对方不言不语,只痴痴看。
余祎工作太累,一站就是一整天,荷官的薪水并不高,赌场里又规定不能私自收小费,不像国外的赌场,荷官通常是靠小费吃饭。
她已经搬回圣淘沙岛的洋房,晚上更是精疲力尽,赌王大赛已经结束,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魏宗韬也终于有时间休息健身,总爱把余祎往健身房里拉,强迫她四肢绑上沙袋打拳,运动过后余祎连拿水杯的力气都没有,魏宗韬只能代劳,拿起杯子喂她。
“柬埔寨没有表面看起来太平,那里的赌场跟新加坡的不一样,郭广辉躲在深山老林,现在已经把赌场交给副手打理,他要我们自己去找他,不愿意再踏出山,所以这一路过去会很辛苦,你把体力锻炼好。”
余祎点头,就着他的手喝完半杯水,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直到魏宗韬咬住她的胸口,她才提神。
魏宗韬最近发狠,将她往死里折磨,舔过她左胸的小黑痣后重重往里顶去,眼神阴鸷吓人,事后他把余祎抱紧怀,余祎有气无力,忿忿骂他:“神经病!”
魏宗韬笑笑,一边摸着她胸口的黑痣,一边低声道:“给我一个月,我挖出他的眼珠。”
魏宗韬没说出“他”是谁,余祎却心头一颤。
这天余祎还在骰宝赌桌上忙碌,面前的赌客当中坐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星传,赌王大赛之后迟迟没有离去,媒体采访他三天,将他的事迹刊登在各大报纸网络新闻上,他才三十多岁,人生经历已富有太多传奇色彩,许多赌客已经认识他,不由都跟着他下注,余祎坐庄已经连输一小时,耳机里已经传来焦急的命令,李星传非等闲之辈,假如他继续下去,赢光赌场所有钱也有可能,赌场不能再坐以待毙,可是余祎想不到任何办法赶走这人。
李星传悠哉游哉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余祎慢慢将骰盅打开,又是他赢,身边赌客大笑喝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赢得如此爽。
李星传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笑看余祎,说道:“余小姐,要不要我们来赌一局,如果我输了,我今天到此为止,如果你输了——”他不紧不慢道,“后天和我一道登机,去柬埔寨观光,如何?”
周围赌客仿佛恍然大悟,纷纷笑出声,余祎拧了拧眉,悄悄瞟了一眼摄像头,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庄友柏几人都不在,他仿佛是算准时间过来。
余祎倏地一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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