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赔金额提高到了八百万?”司博慎拧着白眉,盯着在这两天间两鬓突然就多了密集白发的田依川,问。
田依川仰着沙发靠背上,闭目点头。
“我要求听然然的声音。他们发到我邮箱一些照片,是然然……被喂饭的照片。”他不能细想那些照片,亲眼见到自己所宝贝的被别人所轻贱,万箭穿心莫过如此。“照片的背景为黑色,邮箱是发送邮件前的半小时内新注册的,IP地址则是来自公用网吧。”
“把录音放给我听。”
听过了显然经过变音处理的电话录音,司博慎沉吟不语,足足有十五分钟后,“看来他们觉得先前那三百万你筹备得太容易了。不过,大额提款需要提前一天通知银行,如果频繁提取,必定会引来银行的注意。”
“我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之前的三百万,是从蓝董事手里借来的。”
“蓝董事?他会在家里放置这么大宗的现金?”司博慎老眼内利芒一闪。。
“一个乡下亲戚向他借钱做生意,乡下人不懂得入支票,他就备了现金……”田依川捏着眉间的手指一顿,睁开红丝遍布的两眼,身形前俯,“爸,您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先别问我怀疑了什么,你只管说,你准备如何筹措这五百万?”
“银行的流动资金一时筹不过来,目前卖不动产什么的也来不及,我准备卖掉手里的部分股份。”
“田氏的?”
“对。买田氏的不用现找买家,而且对方为了帮忙,愿意出高价。”
“谁是买家?”
“蓝……”话到此,田依川突然面色一窒。
“想到了?”
田依川眼中先是疑惑,后是清明,而后,一片凌厉。这些天,他寝不沾枕,食不知味,身体在极度的消耗中,思绪几乎停摆,救回女儿是他惟一想想能想的事,在这当中,显然忽略了一些迹象,而对方,也了解他这种焦虑,并予以利用……绑匪第一次打电话来通知然然被绑时,蓝董事正在家里小酌,也就成了除了家人外惟一的知情者,并给予同情,慷慨施助……看来,并不是。
“我调用了然然被绑当日田氏设在各处的所有录像,蓝董事那个在企划部任职的儿子,在然然被绑前四十分钟左右,曾上楼向你汇报工作,在然然下楼前也就是下班时间之前,他从你办公室走了出来,亲眼看到了然然走进电梯,楼道里的监测录像有录到他在那个时候取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我明白了。”他拨通了田氏保全部主任的电话,“到企划部看看蓝经理在不在?对,现在就去,我等着……在?好,现在你改用耳机接电话……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回话,照着做就好。先请蓝经理到保全部,用任何一个你认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进了保全部,从你们部门的直用电梯迅速下楼,开我放在A区的那辆车,把蓝经理带到二号别墅,在接到我的通知之前,请他一直呆在里面,要严格保密。做完这些,给我一个电话。”
蓝董事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一旦以五百万从他手里买走相应股份,那么,田氏的董事会格局必将产生迥变……
他不想去怀疑这个相交几十年的老友。可莫说当下是疑点重重,就算是稍有一点疑迹,他也不会放过。事关他的女儿,他输不起,哪怕日后需要他去磕头请罪,这个时候也不能轻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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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看好里面的人,高天赐来了,李大全正在支应他,大哥要我们做好准备!”
在那句之后,外面一下子寂静起来。田然坐在椅上倾耳聆听了半晌,听不见一丝动静,遂再度摸挲着走到她怀疑是窗户的方位,触摸那些塞得厚厚重重的绒质物。
“美女,美女?”门无声而开,一点烛火,伴着一张被蒙覆只留眼睛的脑袋,探了进来。脚步小有迟疑,好像是在顾虑身后有没有人跟随。
田然一惊,借着那点烛火到来前的黑暗,迅速回到椅上,手后背,垂下头。
“美女,辛苦了。啧啧,那些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家伙,真是不够瞧,这么虐待一位美女。”人走到了跟前,放下蜡烛,抬起了田然的脸。“美女,为了让你清醒,我也要得罪一下,女人啊,就是要醒着的时候才有乐趣……”
卟——
一口含着口臭的冷水喷上田然的脸,田然先是闭着气,一分钟后咳了出来。
“这就对了,活着的女人才好看。”来人笑声在这幽黑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瘆耳。
“你……”田然面露惊恐。
“别怕别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真的?”田然脏兮兮湿闪闪的小脸倏放光亮。
“我这个人从来不骗女人,尤其是美女。”来人探手,在田然脸上脖子上抹了一把,并淫秽地向下挪动。
“你…… 你干嘛?”田然惊慌地向后挣扎,连人带椅咚声靠到了后面墙上。
“你想要逃出去,总要付出点代价。”来人眼睛在她开了三粒衣扣的胸部淫邪打转,“我虽然喜欢疼女人,可也不能白疼。你不会是想死在这里吧?”
“骗、骗人!我爸爸一定会拿钱赎我的,我爸爸很疼我!”
“哈,你老子就算舍得出钱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吧,他们那些人打算拿到钱后就撕票的,你如果想活着,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撕票?不不不……不会的!我爸爸给了钱,他们就会放我回去,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眼泪如自来水般地蹿出来,还要忍着鼻涕顾及着那点形象,一时间,好不可怜。“杀人……杀人是犯法的,是要偿命的!”
“天真的*,别傻了……”来人显然被她逗得很开心,“我这个人向来不能看见女人受委屈,所以,趁着那伙人在前面对峙,来救你了。”
“你……你真的会救我?”田然以注视英雄的眼神注视着这个人。
“那可不?只要你等一下别出大声,别挣扎得坏了我的兴致,我就会放你走。”来人双臂支在墙上,身子悬在田然上空,腿已经贴在田然腿上。
“你骗人!前面那么多坏人,人家根本走不出去,你只是骗人家,呜呜呜……爸爸……呜呜呜……”
“我不是说过不骗女人的吗?这家房子如果没有后路怎么可能把你放在这里?再跟你说个实话,他们要我在这盯着,就是为了一旦听到有什么动静,就带着你从后门出去,让那些人抓不着真凭实据,让那个什么高家的人从此欠下……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来人耐心渐罄,“你呢,如果能听话,我是真的有可能放你走的,不然我可会嫌带着你走费事,就在这里把你处理了,信不信?”
“……什么叫处理?”田然颤颤微微地问。
“就是,咔——”来人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男欢女爱的事不比死好多了?女人这一辈子早晚要经历,你结了婚还不得让你老公上?你听话的话,我还会让你很快乐……”
“可是,人家……怕……”
“那就是要听话了?”来人得意一笑,伸手去解田然裤扣,“这就对了,女人啊,就得听男人……”
田然蓦地站起,举起椅子砸向这人头顶。只是,毕竟多日少食少动,且体内多多少少有*的成分存在,力道不够精狠,只砸上了对方肩头。趁对方有些晕头转向的工夫,向认为是窗户的方向奔去,去扯动塞苫其上的绒被。刚才那人说到后门时,眼角不自禁地向这边一斜,她断定,后门必定是指这个地方。
“臭*,敢暗算老子,老子玩死你!”来人怒骂一声,扑了过来。
田然手里拉着一角绒被,向旁边遽闪开去。绒被被扯了下来,绊倒了扑上前的歹徒。扯出来的风也扇灭了烛火,黑暗再度降临。一时,室内的两个人都不敢妄动。
“他妈的,臭*,臭娘们,看老子怎么玩死你!”来人忽地把塞在窗前的另一床绒扯了下去,再一把拉开其后的厚窗帘,室内顿时光线大亮。
原来,这是一间半地下室。半软包的墙面,厚重的地毯,看起来,像是一间KTV包厢的房间。
“贱娘们!”来人面目狰狞,从腰间拨了一把匕首,“老子要先玩烂你,再把你砍成一堆烂肉!”
他袭到时,田然原地未动,在他扑到跟前的一秒钟,她一个单腿连踢,踢飞了他手中凶器,继尔踢中右肋。然后没有任何迟疑,跑到窗前,推拉窗很容易就打开,但推拉窗之后,镶满了一整排初生幼儿胳膊粗细的钢筋,根根间隔在二十厘米左右。这样,要怎么出去?
“*!”被击倒在地的歹徒抡起那把椅子掷来。
田然往旁一闪,椅子砸上钢筋。她眼睛一闪:没有看错吧?
但来不及确认,歹徒已又度袭来。
一个男人的体力毕竟优于女人,几个来回,田然被制伏在来人身下,颊上挨了一记耳光。衬衫被嚓声撕裂。而也是这一声,彻底把她潜藏于体内的残戾分子激出。在这个男人松出一手去解他裤袢之际,她吼间发出一声以往与人激烈对打时才有的嘶吼,将这堆垃圾甩下身去,一个翻滚,抓起了先前被踢到墙角的匕首。随后不再给人任何机会,一个空中跳踢击中男人头部,而手里的匕首同时落下——凄厉的哀嚎直破屋顶,冲达霄汉。
在高天赐率人踢门而入时,室内只有一个人,一个在地上翻滚嚎叫全身是血的男人,他的不远处,是一只连着半只胳膊、血肉模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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