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早已经散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四周游魂太多的缘故,四周的气温依旧保持在一个相当低的程度,在冰蓝色的月光下,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爷爷从怀中取出一块红布,系在奶奶的手臂上:“海棠姐,这红布是固定你自己的魂魄的,等会你会渐渐失去身体的控制权,等你发现完全没办法控制身体的时候,就是阴灵进入了你身体的时候,不要害怕,更不要做剧烈的反抗,我们将事情解决后就会取下这块红布,到时你就没事了。”
“嗯,知道了。”奶奶从善如流,乖巧的点头应声。
接着,爷爷将红布的最后一个结打好,奶奶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了起来,爷爷叫过乌大队将奶奶扶到一个石磨旁,自己跟陈袆走向了那具红棺。
冥婚的形式很多,自古以来不胜枚举,但种类却只有两种,一种就是死人跟死人结婚,而另一种就是死人跟活人结婚,就好像现在这样。
其实说起来那地主家的小姐早就与乌兴业有夫妻之名,只是当乌兴业之母何氏将那祖牌烧掉时,这夫妻之名就不再有了,这相当于古代的休书,也就是说,那位小姐,已经不是乌家的人了。
而现在重摆冥婚的目的,就是重新将这位主娶过门,以平熄她的怒火,所以才会大废周张地从地府捞出她的父母的鬼魂,参加这一次的“婚礼”。
死人结婚的仪式混杂了红、白两事的礼仪,这些东西早在爷爷写给乌大队的那纸条上就已经有了,也顺利准备好了,主要都是男方的一些放定,有些是真的绫罗金银,有些是纸糊的各种衣饰,按照旧习,这些是要在女方家中烧掉的,但那地主家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晒谷场,所以才会在这里进行。
爷爷二人走到棺材边上,二话不说就将放在旁边的一桶清水提起,往棺材一泼,接着往棺材扔过去两只苹果,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这让远远地围观着的乡亲们微微有点失望,但这个时候,忽地传来了一声鸡啼声,将聚精汇神的众人吓了一跳。
听到鸡啼,爷爷就转过头看向乌兴业:“兴业,过来。”
早就准备好的乌兴业连忙走了过来,乌三元抱着一只毛色鲜艳的小母鸡跟在他后面,陈袆取出一根红线,麻利地将棺材捆住,另一头系在小母鸡的脖子上,然后还给小母鸡的鸡头给盖上一块半大不小的红布作为盖头。
“高堂归位吧。”
爷爷朝乌兴业的父母说道,然后让陈袆将两人带到那两具纸人的身边,两人虽然害怕,但也只能硬撑着上了,而乌兴业则一手抱过小母鸡,一手拿着那根红线,缓步跟着爷爷在乡亲之间游走。
这是婚礼习俗中的一环,相当于给参加婚礼的人行礼,当然,这一次,不仅仅是人,还有参加这场婚礼的鬼。
走一了圈,那根红线已经接近到了长度的极限,爷爷又带着乌兴业来到了他父母还有那对纸人的身前,哦,应该说是他的父亲还有岳父岳母身前,因为那两只纸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纸人了。
爷爷看了一眼乌兴业,后者识相地跪到地上,爷爷开腔:“一拜天地!”
乌兴业抱着小母鸡朝天一拜,爷爷继续道:“二拜高堂。”
乌兴业转身跪拜双方双亲,看到坐在一对诡异纸人身边的父母,乌兴业露出一丝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现在的他只想将这件事完结。
“夫妻交拜。”
关于这些形式,爷爷早对乌兴业有所交待,一听爷爷说要交拜,乌兴业便将手中的小母鸡缓缓放下,然后对着小母鸡一拜,而他对面的小母鸡竟然也十分通人性,曲着脖子朝乌兴业鞠了一躬。
这本来是一个很可爱的画面,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很“萌萌哒”,但此情此景看在众人的眼里,却显得诡异非常,要知道,那小母鸡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根长长的红线,一直通到棺材的那一边,人们仿佛看到了与乌兴业交拜的并不是一只小母鸡,而是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地主家小姐。
爷爷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了那只小母鸡一眼,也不知道是可怜这只母鸡,还是那个终于得偿所愿的阴灵,他暗地一叹,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倒了一半,然后将剩下的一半倒在地上:“饮尽送魂酒,送入洞房!”
众人学着爷爷的样子,饮了一口杯中的酒,然后倒掉,乌兴业在爷爷的指点下再次站了起来,抱起小母鸡往原路返回,走到红棺的旁边,这个时候,那棺材旁边的六支红烛燃烧得更盛,像是随时会熊起噬人一样。
见得此情此景,爷爷跟陈袆却是表情一松,同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阴婚的仪式到此为止,只要乌兴业守着棺材在此呆上一夜,明日便可以将棺材下葬,七天之后再为棺材里的那位主超渡一翻,送其去投胎,这件事情就算完满的解决了。
然而,就当爷爷想继续下一步的时候,余光扫向奶奶,却是脸色一变!
因为原本靠在有石磨上的奶奶竟然不见了人影,在系着固魂布的情况下,她绝不可能是自己离开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阴灵进入了她的身体,控制了她身体然后离开。
爷爷的目光在晒谷场环视一圈,蓝色的月光下,无论是人还是鬼,表情都格外阴森,爷爷很快就确定了人数,也清楚了进入奶奶身体的阴灵是谁,正是原先就准备招其魂的乌兴业新娶的媳妇。
陈袆也发现了问题,皱着眉头道:“看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这只刚死的阴灵竟然能自行进入海棠姑娘的身体,而且还是在头七之内,迷茫期未过就能如此,如果不是有未了的心愿那就是怨气涛天了。”
“刚刚你有感觉到怨气吗?”爷爷问陈袆,同时心下暗暗怪责自己太过专注阴婚的事情,忘记了乌海棠这边的情况,结果他最担心的阴婚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乌海棠去被附身,不知所踪。
“我也没有怎么留。。。”陈袆说着,那个“意”字还没吐出来,声音便骤然一顿,扭头与爷爷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红棺材旁边,迈着小步走向抱着小母的乌兴业。
“不好!”
爷爷大喝一声,然后朝乌兴业大叫道:“兴业,不要看海棠姐的眼睛!”
“嗯?”乌兴业此时的神志虽然没有失去,但经历着这一切的他神志是十分迷糊的,听到爷爷的叫声,他不仅没有照做,反而抬头问道:“什么?”
就这一抬头,他正正对上了我奶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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