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山洞照了进来,照在青溪的脸上,她皱起了好看的眉,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件盖在身上的青色衣裳,再然后就是那熄灭的火堆,她盯着火堆看了几秒,忽然站起来往洞口走去。
君陌尘见状戳了戳靠在他身上的苏禾卿,按理说他现在只是个鬼魂,是不应该睡觉的,可任何常理的事放到他身上就变得不那么正常了,他不仅睡了,还在睡着的时候把君陌尘当成枕头用了。
君陌尘觉得自己脾气真是日渐见好,居然没有在他第一次靠过来的时候就把他扔出去。
也幸好苏禾卿睡相还不错,要不然他现在就应该在洞外而不是洞里了。
苏禾卿被戳醒也只是一脸迷茫的发愣,君陌尘意外的多看了他两眼,刚睡醒他眼里还没有平时的戏谑、吊儿郎当,只有迷茫,宛如新生婴儿般的纯净,他轻轻打了个哈切,还有点困的样子,眼角溢出来一点泪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真是奇怪,怎么我觉得好困呢…”
君陌尘皱了皱眉,伸手搭上了苏禾卿的手,猝不及防被碰到,苏禾卿下意识的缩了缩手,仔细一看发现君陌尘似乎是想给他把脉,把手伸过去的同时笑了,“你还会看病啊?”
君陌尘垂眸,睫毛微颤,说出来的话如往常一般平静,“略懂。”不过一刻,他就收回手,“魂形不稳,体内阴气不平衡。”
苏禾卿一只手撑着下鄂,目光看着他,扬了扬下巴,“说人话。”
“……水土不服”
青溪在四周都找了一遍,还是没看见书生,不免有些气馁,随意找了块儿石头坐下双手捧着下巴发呆,书生搭在她身上的衣服被她折的整整齐齐放在旁边,昨晚烧的火彻底灭了,一点烟都没有。
她有点郁闷,这人看着一肚子墨水的样子,怎么,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她抱着希望的等了一会儿,可好久都看不到书生的身影,她是真气着了,果然人类没一个好东西!她救了他,他不报答也就算了,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吭的走了!
她刷地一下站起来,打算走了再也不管那个人的死活,可刚站起来,门口忽然进来一人,青溪动作一愣,却听那让她担心了一个上午的人笑容温暖、嗓音柔和的说,“我刚刚去摘了一些野果,你快来看看。”
青溪是蛇妖啊,那眼神多好啊,一个野果上面有几个疤她都看得清,而且她一看就知道这些果子不甜,书生估计是看它们好看才把它们摘回来的,殊不知越好看的果子越不好吃,好吃的都是那些被虫子鸟啃过的,可心里想的再欢,她也没有抵住诱惑,乖乖走了上去。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些果子,你快尝尝。”书生献宝般的将手里的果子递到青溪眼皮子底下。
青溪本来是生气的,可听到他这么说,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再说……她看了看书生被树枝勾坏的衣裳,可能是因为山神小气不让人类上来采摘的原因,她们这里的树木都长得特别好,这也难不倒她们,可书生是人啊,要把这些摘下来估计是废了一番功夫。
“谢谢”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喝了一口用鲜鱼熬的热汤,顺着嗓子就暖到了心里。
书生笑了笑,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笑意,“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青溪的确不喜欢,这果子要么又酸又涩,要么没滋没味,她喜欢的是山头上的那颗又大又粗壮的树结的果子,那咬一口都能流出汁水来,老远闻到就能把人馋出口水,哪儿是这些华而不实的能比的。
“喜欢。”说出的话却与心里的想法大相径庭,青溪从小就是一个人,没有家人,朋友是有的,但概念不同,她听那小狐狸说过,有人愿意对她好,哪怕给的东西不是最好的,就冲着那份心意便是其他东西比不上的了,她以前不明白,今天这书生把野果全部都给她的时候她好像迷迷糊糊的懂了。
真正好的不是给的东西,是那份愿意给的心意。
青溪没切切实实的感受过被关心的感觉,今天却在一个人类身上感觉到了,真神奇。
“你喜欢便好。”书生见状勾起唇角笑了,说实话,这个笑比起初见时昏迷前的一笑确实算不得好看,还带着点傻气,可青溪不知怎么竟舍不得眨眼,总觉得这个笑比她见过的所有笑都要好看的多。
或许是被这一笑冲昏了头脑,她竟主动说道,“你要找的什么药?我从小便住在这里,没有什么药是我不知道的。”
书生其实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太骇人听闻,怕说出来惹人笑罢了,但面对这女孩他却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是住在这山下镇子里的人,从小就和我娘相依为命,日子一直过的风平浪静,可最近……”他顿了顿,面色变得悲伤,“我娘不知怎么忽然患了一种怪病,大夫说她…已经时日不多了,我听闻这山上有一良药可起死回生,其实也就是个传言……”
青溪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来的莫名其妙,打的她不知所踪,书生却不停歇,一字一句的道。
“那药就是……蛇胆。”
蛇胆可作药酒,修炼成精的蛇妖的蛇胆更可生人肉,治百病。
青溪一张脸变得煞白,情不自禁的倒退两步,手扶上墙才堪堪站稳,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气从脚尖直达头顶,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书生,“你,你说什么?”
书生以为她是被蛇妖二字吓到了,毕竟是个女孩,还从小住在这山上,此时听到蛇妖这种东西被吓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缓步上前,温声安慰,“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只是个传说……我也是抱着一丝丝希望才过来的。”
青溪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明明是三四月天却感到了寒冬腊月般的寒冷,因为她知道,那并不是传说,她的蛇胆的确可以救人,这应该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的,蛇胆可入药。
她应该找个借口逃走的,任这人翻山越岭也找寻不到有关她的一丝消息,青溪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脚步动了又动,终究是没有迈出那一步,腿像是在这里扎了根似的,她颓然坐在地上,捡起一块儿小石子狠狠往洞外扔,带着三分无奈七分泄气。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拥有像野果和鲜鱼一样好的笑容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坏人的,她在脑海里想了想措辞,终于带着忐忑和不安问,“你有没有想过…蛇没了蛇胆会死的……”
书生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同样很迷茫,“可是,我娘没了蛇胆也会死的。”
一个人和一条蛇,孰轻孰重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青溪瘪了瘪嘴,委屈的难以言喻,她差点忍不住开口大骂,你娘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害的,凭什么救你娘就得让我死,可她忍住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别提有多憋屈了。
小石子从苏禾卿的身体里穿过去,苏禾卿摸摸被砸过的地方,啧了一声,看着那明显就陷入沮丧的美女蛇忽然来了点儿兴趣,原以为是个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悲惨故事,却不想这蛇妖还是有点脑子的,倒也不是太傻。
青溪自顾自的委屈,书生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坐在了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一直拿余光暗搓搓的瞅她,却不敢上去讨人嫌。
青溪委屈了一会儿,见那书生时不时偷瞄她,忍了一会儿忍不住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能忍的性子,“你不是要去找蛇胆吗?怎么不去,不想救你娘了吗?”
书生被问的无言以对,呐呐的张了张嘴,“那…我去了啊。”虽说她一看就是在生气,可他母亲的病却是拖不得。
“嗯,去吧。”青溪乐了,抱着点坏心眼的想,这山上唯一一条蛇就在他面前,看他到哪里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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