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霞茫然不解，青冥揉了揉额角，英挺刚毅的脸上酡红中带着点羞赧。“宸天托过我，让我施以援手，免得你来这扶桑离宫受苦。当日，相中你的是叔叔，我这个做侄儿的，也不好说什么；再者，你又不是入后宫，只是来叔叔身边做女官，品阶又高，我就更不好出言阻拦了。谁曾想，倒真让你受苦了。粟娥把消息送回天宫时，宸天可埋怨我了，怪我当初没有出言相救。”

　　碧霞心头一暖，浅浅笑着道：“碧霞谢二殿下关心，二殿下对碧霞的恩情，碧霞没齿难忘。”

　　青冥抬眼盯着她，捏得她的手指生疼。“你也怪我当日没有出言相救吗？”

　　碧霞悚然一惊，收了笑容，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碧霞的性命是太子殿下捞出来的，当日如何还重要吗？”

　　静了片刻，青冥蓦然哈哈笑了，双手把碧霞的一只手团在掌中，热乎乎地包拢在一起。“你这张小嘴呀，好！”忽然，有些感慨地唏嘘起来：“你长大了，从前你说话可没有那么甜。”说着，伸手抬起她的头，轻轻抚摸着她的脖子，眼睛似醉意朦胧般迷离。“这里，原来有道伤痕的，你还记得吗？”

　　碧霞情不自禁地往后一缩，闪开了他的手指，掩饰着笑道：“若如今还有，我可要哭死去。一个姑娘最难过的就是有一道伤疤了，那衣领得拉多高呀？”

　　青冥本来略感尴尬，但听她这么一说，又笑得畅快了。“是呀，你这么一个美人，要是真留下那么一道疤，怕是背地里要骂我上千回了。那会儿你脸上挨了那么些赤蝎粉的毒，我瞧着，你连笑都不会了，煞是可怜。”

　　两人把一些往事勾出来，说说笑笑，碧霞也没有那么拘谨了，坐的姿态也自然许多。

　　青冥用手撑着有点发沉的脑袋，支在靠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碧霞说话，唇边是一绺温柔得绝无仅有的笑。这笑如此突兀，闹得碧霞止了话头，讪讪地又低下头去。

　　“你怎么这么爱低头了？不过，你低头的样子也好看，没有那么泼辣，很温柔。”碧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夸奖闹得身上起了一阵鸡皮，强忍着没有乱动。

　　“我今天很欢喜，这么长久以来，我与父皇的隐忧到底是去了大半，我真的很欢喜。碧霞，这些话我是不会随便同别人说的，但是，你父亲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也放心同你说这些话。”

　　“碧霞，以你的资质，做个夫人是够格的，容貌品性，你样样都是尖儿。但是，我不能立你做夫人。如今遣云宫里已经有七八个女人在里头等着我给她们封位分了，而你，只有家世这一样不如她们，其余的，都比她们强。可就这一样，我就没法在母后面前犟嘴了。总不能让你一下子就越到她们头里来吧？我想过了，先封你为淑嫔，往后日子长了，位分嘛，总是步步渐进的。”

　　天宫规矩：太子立妃一位，夫人三位，嫔妾可有九位。碧霞知道这淑嫔属于九位嫔妾中下三位之一，虽然不算高，但以她的家世而言，一进太子宫就封到这等位分已经是过头了。

　　见碧霞默不作声，一味低着头，把脸蛋躲到一边儿去，青冥以为她嫌弃这个位分，有心想安抚她几句，但明光过来相请，不好太落架子，便低声说：“我把话放在这里，你回去好好想想。”

　　碧霞缓缓起身相送，等青冥一走，整个人软软滑落到地上。她不愿意！可是，青冥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容她拒绝的余地，已全然是一锤定音了。她忿忿扯掉绞住上臂的披帛，不让其他人跟着，自己大步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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