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深深看了一眼齐天,淡淡笑道:“此事错综复杂,非同小可,又少了关键人证,如何能当堂分晓?齐天,你不要邀功自重,扰乱朝堂。金棺动身在即,不容耽搁!人来,且收押下灵武天王。”
齐天朗声长笑,摆着双手,乐不可支地走到夜云寒身边,说:“慢着,慢着!东皇,您莫急嘛!我话还没说完整呢,你这么急着打断我,到底是怕我还是恨我呀?”又对着一群不知所措的侍卫挥了挥手,像驱赶小鸡似的,满不在乎。“下去下去,唉哟,这里人够多了,你们进来干什么?你,还有你,把刀抽出来是打算干嘛?”
侍卫们彷徨地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了看东帝,当真是进退两难。东帝面色不善,对齐天直呼自己为东皇,而不称陛下,实在恼火。这是明摆着对他的不尊。他冷冷哼道:“左右,还不拿下?”
齐天转过脸来,冲着东帝挑衅地笑着朗声道:“还不下去?”这句话他运起了气劲,朗朗传到殿外,外头顿时山谷回声般响起了整齐划一但气势雄壮的呼应:“下去,下去!”
东帝面色陡然一变,沉声喝道:“齐天,你好大的胆!竟敢带这么多士卒入宫,是要谋反吗?”
齐天摊了摊手,故作惊诧道:“这不是我要带进来的。明明是您吩咐匡俊亲王带进宫的。哎,匡俊,我没说错吧。你昨夜里明明接到你爹的信,说要你多带些士卒入宫,以防有乱。”匡俊面色如土,支支吾吾,难以应对,两眼巴巴望着东帝,一筹莫展。齐天假装看不到,还是笑吟吟地,说:“本来,我也不懂。只是,我带的兵,连放个屁都得跟我吱一声,调兵遣将这样的大事,没有谁敢乱动。没法子,只好我替你安排了。要不然,今天还没兵给你带进宫来哩。”
东帝瞪了匡俊一眼,心里结实骂了一顿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他确实昨夜送了密信给匡俊,命他多带亲兵入宫。只是,他太高估了匡俊治兵的能力,又太低估了齐天的警惕了。
他迅速盘算了一番,定下心神,微微笑道:“齐天,朕知你与夜云寒情同手足,但事情在未水落石出之前,你如此袒护他,这让世人怎么想,怎么看?夜云寒若是清白的,何惧审查?你定要这般耍赖,动用武力来阻挠朕秉公处理,朕纵使一时拿你无法,可世人都看着的。”
齐天不耐烦地抓了抓脖子,像驱赶一只臭虫似的,老大不客气道:“东皇,你动不动就世人世人的,世人在哪里?他们若真在这里就正好了,都睁开眼睛,给老子好好看着,什么才是真相!”说着,大手一挥,把还拦在殿里的侍卫驱散开,嚷嚷着:“闪开,闪开!宸天,宸天!你过来!带上你娘!”
众人更是哗然,都纷纷伸直了脖子,四处张望。而后面被挡住的几乎要站起身来,却又碍于局势紧张,不敢太露面,便半蹲撑起身子,到处地看。不是说宸天和西王母遇刺身亡,落入天河,尸首都没处寻嘛,怎么偏偏在齐天手里?
众人翘首观望,但见宸天和西王母穿着侍从的素服,全无当日富贵气派,落魄可怜地互相搀扶着,蹒跚走入殿来。母子两人的脸庞都有些浮肿,仿佛被水浸泡得太久了,一时还没能消除痕迹。
齐天指着他们,大声说道:“大家都说要真相,要人证,要对质,现在好了,我把宸天带到这里来了,咱们也不用拖拖沓沓,就在这里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明白。”
玉鼎瞄了一眼面色难看的东帝等人,走上前去,朗声问道:“宸天,方才匡宗说你们在天河遇刺身亡,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宸天舔了舔血色不足的嘴唇,苦笑道:“玉鼎姐姐,我和母亲真是遇刺,落到那天河里,差一点就??????幸好,我们母子还算有运气,竟然被齐天大哥的手下捞鱼的时候,捞了上来,这才得救了。”
东帝心里一阵冷笑,哪里就那么巧?匡宗他们下手那么狠,要是救治打捞不及时,他们肯定活不过来。想来,匡宗他们这边一动手,齐天那边就已经等着救了。他来回看着齐天和夜云寒、玉鼎,心里疑团重重,到底是怎么走漏风声的?是他们中的谁得到了消息?
可是,不管他如何关心那些背后的事情,眼面前的事情已经够他吃不消了。宸天当堂便说出当日遇刺情形,根本没有看见夜云寒出现,他们母子两人就稀里糊涂地被一些蒙面黑衣人刺伤,还推下天河。但是,匡宗也坚持己见,一口咬定当日虽然混乱,但他的确亲眼见到其中一名蒙面黑衣人,露出的眼睛是一双紫色眸子,绝不会错。
夜云寒听了,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插嘴道:“别忙着争这事,还是说说那最要紧的吧。大家都想听听,到底陛下暴毙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元始天尊等一向拥护玉鼎的仙家们也纷纷应和,嚷嚷起来:“对,对,最要紧的是陛下身亡之谜,其余的事情后面再算。”
宸天的脸色更加发白了,迟疑地望着玉鼎,又偷眼瞄着东帝,露出仓皇失措的恐惧模样,连清秀的眉毛都怯怯的。玉鼎见此更加放缓了神色,和颜悦色地走到宸天身边,说:“表弟,我们是一家子,有什么都可以放心的说,表姐在这里,什么都给你担着。”
齐天也轻轻拍了拍他纤弱的肩膀,豪气万千道:“你掉天河里我都能捞你上来,还有什么可怕的。要是这里有人敢动你,那得先问问我。”说话时,两只眼睛棱棱地往上挑起,直直看着东帝。
东帝静静笑道:“宸天,你向来是个实诚的孩子,是你侄儿始安的好榜样。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朕在这里听着。朕也想知道,你今日所说和当日所说有何差别?”
不提始安则已,一提到始安,宸天的眼睛深刻地射出了憎恨。他颤抖着嘴唇,徐徐说出当日所见:他为了祭祖事宜难以裁决,到了寝殿之时,寝殿周围并无元帝的侍卫,一入内,却见元帝、东皇和嫦娥坐在一起,闲话饮酒。他看到案上放着一个锦盒,并不晓得锦盒里头是什么。但他进去时,东皇、嫦娥的神色都不自在起来,东皇还一改往日温和之态,呵斥他无礼擅入,命他快些退下。他正惶惑,等待元帝发话之际,突然,元帝脸色变成酱紫色,像要烂了的茄子,捂着胸口,厉声骂东皇卑鄙,骗他服下灵丹。本来,元帝是要施展法力,护住全身的,但东皇死死钳制住元帝,直到他断气为止。而他自己,一时吓懵,不知所措,到醒悟欲上前救护元帝时,却被嫦娥辖制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元帝胸口炸裂,暴毙当场。
话音刚落,殿内惊呼声雀起,众人瞠目结舌,慌乱得只会发出一些单字。
东帝却不慌不忙,冷冷暗笑:原来也不过如此,宸天哪里敢把自己做过的罪孽暴露于前。他冲嫦娥使了个眼色,嫦娥一咬牙,揪着胸口的衣襟,泪汪汪地走到前面来,悲愤地喊道:“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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