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苍玄墨一直把南嘉送到城门口,城门大开,南陵的队伍缓缓通过。
“就此别过,公主一路小心。”太子下马与南嘉和使臣告别。
“这些日子多谢太子帮衬,南嘉告辞,祝太子日后一帆风顺。”
瑞王的马车在城门不远处停下,瑾兮撩起窗帘,送别南嘉,可是她的目光停留在太子身上,许久许久才移开眼。
司琴扶着南嘉上马车,突然南嘉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转过身,望向城楼。
瑾兮顺着南嘉的目光看过去,城楼之上,沈疏狂默然静立,他还穿着朝服,没来得及换。
瑾兮放下窗帘,瑞王的马车缓缓离开。有沈疏狂送她,南嘉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南嘉望着沈疏狂许久,目光晦暗不明。
太子知道此时城楼上站着谁,他这一路故意慢慢悠悠地走,就是希望沈疏狂赶得及来送南嘉,这个任性的公主其实没有那么讨人厌,若不是牵扯到瑾兮,沈疏狂与她不会如此生分尴尬。
南嘉松了口气,对着沈疏狂笑了,风刮起她的长发飞扬,沈疏狂没有看见南嘉眼里一闪而过的泪,沈疏狂看到的只有南嘉笑容里的释然。
南嘉收回目光,转过身,上了马车,马车辘辘远行,扬起尘土,纷纷扬扬地弥漫着,最终尘埃落定,如同梦醒时分。
沈疏狂在城楼上站了很久,目送南陵的车队离开,直到南嘉的马车没有了踪迹。
……
瑾兮回到醉生梦死后,皇上的圣旨也下达了,醉生梦死外头围满了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义侯保家卫国,功勋累累,承蒙上苍庇护,十六年后得以寻回忠义侯之女,沧海明珠得以现世,瑾兮实为忠臣之后,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承其父德,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颁旨一道,特此封赏,以表朕心。钦此!”宣旨的是当朝右相,由宰相宣旨足见皇上对瑾兮的“厚爱”啊,毕竟忠义侯是苍奡的战神,是百姓心中的英雄,厚待忠义侯女,皇上能收获人心。
“臣女瑾兮叩谢皇恩。”瑾兮接旨,右相亲自扶她起来。
“赏忠义侯女黄金千两,私田十亩,白玉嵌百宝花鸟如意一对,龙凤玉佩一对,描红荷露烹茶荷花茶具一套,剔红云龙纹笔一支,淳化轩款海水九龙犀角洗一个,青花折枝花卉八方烛台两对,斗彩龙凤呈祥瓶四个,锦绣布匹二十匹。”孙公公轻呼一口气,“另外皇上赐侯女奴仆一百人,明日一早就来拜见侯女。”
瑾兮早就遣了人去倒茶,正好给右相和孙公公送上。
“劳烦孙公公了,还请用茶。”
“侯女真是客气了。”孙公公喝口茶,润润嗓子,“这是忠义侯府的地契,侯女好生保管。”
“谢公公。”瑾兮拿了一锭银子放在孙公公手中,“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老奴能为忠义侯女传旨,是老奴的福气啊。”孙公公笑着收下了,“恭贺侯女!”
“本相也恭贺侯女,乔迁之喜莫要忘了叫上本相啊,本相想讨忠义侯府的一杯酒很久了。”
“这是自然,待忠义侯府重振,定会邀请相爷的,相爷能来,是瑾兮的福气。”
“如此最好,侯女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本相也就不再叨扰了。”
“恭送相爷。”
“侯女留步。”
右相和孙公公一离开,醉生梦死就炸开了锅,外头里头都是喧闹。
“天哪,侯女,姑娘你,你竟然是忠义侯女!”
“原来是忠义侯的女儿,难怪宅心仁厚啊。”
“是了是了,要不是忠义侯的女儿,怎么能说出为天地立心这样的话来呢!”
“忠义侯有后了啊!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季家就这样没落下去了。”
“老天有眼啊,忠义侯的遗孤终于回来了。”
“虎父无犬子啊,瑾姑娘当得起忠义侯的女儿!”
“什么瑾姑娘啊,是侯女!”
“是是是,侯女,忠义侯女,忠义侯之女!”
……
瑾兮把圣旨放到房间里,转身叫住了吴妈,“我出去一趟,这里有劳你帮衬了。”
“好,姑娘自己小心。”
瑾兮从醉生梦死出来,街上的人都涌过来,和她道喜,瑾兮一一回谢,微笑着,像是重新回归。
长长的一条街,人们很热情,瑾兮走得很慢,走到荒废的忠义侯府时,天色见晚,苍穹被余晖映得血红,瑾兮踏上石阶,眼前是被时光剥落的红漆大门。
瑾兮叩响大门,金属撞击的声音像是从悠远的地方传过来,瑾兮推门而入,老旧的门咿呀作响,门扉上的灰尘飘扬。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了,游廊画栋上结着蜘蛛网,花庭院落里长着半人高的杂草,繁花点缀。
“这就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荒废了这么久,寂寞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回来了。”瑾兮一边走,手指在杂草上抚过。
忠义侯府很大,没有太过精致的建筑,处处都有一个将军该有的风骨,连杂草都有了魂。
瑾兮就在府里闲逛,角角落落,都留下足迹,天渐渐暗下来,她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借着月光看杂花生树,看竹影斑驳。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苍寂桐的声音在夜色里弥散开。
瑾兮回过神来,轻笑,“在想以前的事。”
苍寂桐在瑾兮身边坐下,将一盏油灯放在石桌上,悠悠的烛光在微风里跳动。
“以前,本王也来过这里,父皇和忠义侯就在这张石桌上喝茶闲聊。”
“这个宅子里塞满了回忆。”
“幸好它的主人回来了,原来的仆人也会回来的。”
“明天开始就会忙起来的。”
“托你的福,本王可以享受一晚的清闲。”
“那块玉佩王爷是如何得到的,我找了它很久。”
“几年前有个渔夫从河里捞起来的,准备到集市上卖钱,正好被本王的人撞见,就用钱买下了。”
“那渔夫还活着吗?”瑾兮不该问的,可也许是今晚的夜色太重,人在黑夜中总是不自觉地暴露最真实的自己。
“活着。”
苍寂桐没有再多的解释,可是瑾兮信他。
“王爷为何让王家公子转交?”
“楚黎顺路,反正王家是要去醉生梦死送礼的。”
这么简单粗暴的理由,竟让瑾兮无言以对。
“如今你回来了,皇上以后一定会拿季夫人的安危来威胁你,只要皇上肯威胁,我们就有破解的机会。”苍寂桐知道季夫人的安危一直是瑾兮的心病,既然他知道季夫人还活着,就不会束手旁观。
“谢王爷记挂。”
……
天蒙蒙亮的时候,苍寂桐就离开了,油灯熄灭的时候,宫里的司礼监带着一百宫女到了,将忠义侯府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瑾兮就坐在庭院里,看着她们忙活。
“侯女,时辰到了,该换上孝服,去天灵寺请忠义侯的灵位回府,还有季家祖辈的灵位。”司礼监道,“来,你们两个去伺候侯女更衣。”
“多谢大人提点。”
“侯女这边请。”
等瑾兮换好一身孝服出来时,司礼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仪仗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百姓们自发地跟在队伍的后头。
瑾兮走在最前头,神情肃穆。
瑾兮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从天灵寺住持手中接过忠义侯的灵位,她只知道至此她只能是忠义侯的女儿,季荣瑾。
回府的路上,两旁的百姓都停下手上的活,看着瑾兮手中捧的灵位,跪拜。没有人要求他们这么做,只是心悦诚服,他们只是感恩,只是敬佩,无关身份地位。
路边的人群中,有一人穿着白色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样子。瑾兮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没有注意到那人的怪异。
“圣旨到——”青石大街上,一身锦服的公公到了,拿着明黄的圣旨,身后毕恭毕敬地跟着一大群人。
瑾兮跪下,所有人都跪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忠义侯忠肝义胆,功名赫赫,朕深感其功德,特此大赦天下,钦此。”
“臣女接旨。”瑾兮一手捧着灵位,一手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瑾兮的风头无二。
“皇上圣明啊,忠义侯他担得起啊。”
“皇上没有忘记忠义侯……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是记得忠义侯的,记得季家军的!”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人人称颂皇上的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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