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兮醒来的时候,依旧被锁在山洞里,皮肤上的裂痕深可见骨,虽然没有渗血,但就这样暴露在冷冽的空气里,大祭司也没再把美人师父关在笼子里,他也怕瑾兮万一死了,所以特地让美人师父照看她。
“师父?”瑾兮眨着眼,许久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美人师父就靠在石壁上,穿着单薄的衣睡着,满身的疲倦,怕是守了她许久许久。
瑾兮低头的时候就看见了褪至腰间的披风,男人的披风,淡淡的草药味,如今却沾着血腥气,“也就师父还记得我怕冷了……”
美人师父本就是浅眠,听到瑾兮的声音就醒了,喜出望外,赶紧起身过来照看瑾兮,脚上的铁链拖在地上,“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担心死为师了。”
瑾兮愣愣地看着锁在美人师父脚上的铁链,眼里起了雾气,“我又拖累师父了。”
“傻丫头,是我错了,不该带你回来,我不知道大祭司会如此重罚于你。”
“这天下再大,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我们也只能回来这里。”瑾兮极力扯了扯嘴角,安抚美人师父。
“别笑了,真难看。”美人师父虽说在挤兑瑾兮,可话里尽是心疼,“你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丑得有多惊天动地泣鬼神。”
“不就是伤得重了些,身上的鞭痕好不了嘛。”瑾兮有些小委屈,“就是脸白得像鬼。”
“麻烦你安生些,省得冻死你。”美人师父担忧瑾兮的身子,拿过瑾兮腰间的披风,站起身重新将披风盖在瑾兮身上,系好,手碰到瑾兮的脖子,美人师父这才发现瑾兮的体温高得可怕。
瑾兮低着头,黯然失笑,以往苍寂桐也爱说这样的话,“瑾兮,你安生些”……
“你发烧了?”美人师父将手背贴在瑾兮的额头上,的确很烫,又伸手去切瑾兮的脉,“不行,你畏寒,不能再这么跪下去了,膝盖一直在流血,你如今无法自愈,伤口要是感染发炎——”
美人师父的话戛然而止,被铁链上灵力灼伤的皮肤也没掩盖住脉搏细微的跳动,“你——怎么会还有一道脉……”
瑾兮愣住,美人师父失神时的呢喃自语,瑾兮听得清清楚楚,“师父,还有一道脉是什么意思?”
美人师父错愕地看着瑾兮,又重新诊了一遍,然后失魂落魄地放开了瑾兮的手腕,“上天为何要如此难为于你?”
瑾兮挣扎了一下,可惜她的双臂被死死锁住了,瑾兮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神情复杂,有些惊讶,也有欣喜,“师父,我……当真怀了他的孩子?”
美人师父凝视瑾兮良久,终还是点了头,微微叹息,“一个月有余,看样子是在大漠的时候怀上的。”
“眉嘉碎。”瑾兮的笑容有些苦涩,“我那样与他摊牌,如今要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你这几日接连受重伤,这孩子都能挺过来,倒真是不容易。”
“我以为,我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好奢望。”
“枯骨花彻底治愈了你受损的身子,这孩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神使。”山洞外传来重华的声音,“主子已经受过罚了,不能再——”
“滚开!”随着女子的一声怒喝,红衣女子从山洞口走进来,看着瑾兮的背影,讽刺道,“你这狠心的爹还记得给你加件披风啊?”
瑾兮背对着红衣女子,她只能看到美人师父眼里的哀伤和愧疚,“师父待我,一向很好。”
“呵。”红衣女子冷笑了一声,走到烧着铁骨鞭的火盆旁,手有意无意地握在手柄上,“瑾兮,你可知自己坏了我多少年的心血吗?”
“十余年,启家要踩着苍寂桐得到整个苍奡。”瑾兮自打记起以前的事情后,就猜到启家的野心了。
“瑾兮!”美人师父皱眉,用眼神示意瑾兮不要激怒神使。
瑾兮知道美人师父担心她,可瑾兮的性子向来如此,天生傲骨,不肯服软。
“那你可知罪?”红衣女子又问,眼里已有狠毒之色。
“恳请神使饶过主子!”重华没资格为瑾兮求情,可他总是不忍心看她受罚。
“我承诺过要让启家族人重见天日,得以安居乐业,但绝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红衣女子目光一冷,执鞭甩下,被烧得红透的铁骨鞭犹如灵蛇,吐着火信子,猛地爬上瑾兮的后背,一鞭下去,皮开肉绽,黑色披风断成两节,空气里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小瑾兮!”
“主子!”
美人师父和重华眼睁睁看着瑾兮受罚,目眦欲裂。
红衣女子反手又是一鞭落下,重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硬是替瑾兮挡下一鞭,重华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瑾兮肩上。
瑾兮能听到重华重重的喘息声,“重华!走开,这鞭伤太重了!”
重华面色惨白,背后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他咬牙缓了许久,才开口安慰瑾兮,“不碍事。”
美人师父脚上的铁链长度有限,只能到瑾兮面前,他越过瑾兮看着重华毫无血色的脸,感激不已。
“倒还真是主仆情深啊。”红衣女子走上前走,手中的铁骨鞭拖在地上,“我让你护着她!”
鞭如雨点无情地打在重华的身上,瑾兮听着铁骨鞭破空的声音,猛地挣扎起来,她越是挣扎,手臂上的铁链缠得越紧,大祭司留下的灵力蔓延了瑾兮整条手臂,灵力渗进皮肤,迫使沉睡在瑾兮体内的黑丝张扬着触角爬上瑾兮的皮肤,“重华,重华……我没事的,你快走……”
重华疼得说不出话来,后背血肉模糊。
“够了!”美人师父站起身,“云锦,你究竟想怎样?”
红衣女子看着美人师父,又落下一鞭,铁骨鞭卷着重华的腰,将他甩到一旁。
“重华,你怎么样?”因着瑾兮看不见重华,所以更加担忧。
重华看着瑾兮,明明那么想回应她,可是他只顾得上咳嗽。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红衣女子凝视着美人师父,带着幽怨,带着愤怒,也带着深情,“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瑾兮仰头看着美人师父,表情颇为惊讶和玩味,她不知道美人师父和神使云锦还有这么一段情。
“你有恨,冲着我来!”美人师父道,“别发泄在瑾兮和重华身上!”
“可谁让她是琉璃的女儿!”提及琉璃,红衣女子怒不可遏,甩手一鞭抽在瑾兮背上。
“你!”美人师父红了眼,赶紧俯下身子查看瑾兮的情况,“小瑾兮,怎么样?撑得住吗?”
瑾兮的嘴角又渗出血来,她本来就是重伤,又发着烧,现在越发虚弱,紧闭着眼,抽着冷气,美人师父生怕瑾兮昏迷过去。
“没事的……”瑾兮缓过劲,慢慢睁开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可是药人啊……”
“傻瑾兮。”美人师父湿了眼眶,他真的后悔,与其带瑾兮回来受如此重罚,倒不如在外颠沛流离,博一线生机。
“暮雨。”红衣女子见美人师父如此在意瑾兮,气得往地上狠抽一鞭,“我究竟哪里比不上琉璃?”
美人师父看了红衣女子一眼,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激怒她,可是谁也不许玷污他心里的那个女子,“你没资格和她比。”
瑾兮知道琉璃一直活在美人师父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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