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的时候,无忧山弟子就带着满身的风尘和湿露到了,在炎凉城外徘徊。
瑾兮醒的时候,被丝丝缕缕的光芒晃了眼,她伸着手去挡,慵懒地陷在被子里。
“终于醒了?”苍寂桐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水盆。
瑾兮放下手,半眯着眼去看门口的苍寂桐,阳光在他身上流连,给他周身镀上了金边,也柔和了他的锋芒。
“先生说,床头放盆新鲜湖水,你会觉得舒服些,当然最好是海水,可炎凉没有海。”苍寂桐走进来,站在床头给方桌上的水盆换新,“看你睡得这么安稳,想来是没错的。”
“可能因为我算是半个鲛人吧。”瑾兮歪着头看苍寂桐,即使阳光晃着她的眼,她也高兴。
苍寂桐找了凳子,坐到瑾兮床边,正好挡住了照进来的阳光。
瑾兮抬着手去勾苍寂桐的手,苍寂桐就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瑾兮就这么看见了自己手背上朱丹色的符咒,像是刻在血肉里一样。
“这是什么?有点眼熟……”
“可能是因为你体内的鲛人之力彻底觉醒才出现的,与人鱼尸骨上的符咒一致。”
为何沉睡的鲛人之力会突然觉醒?
瑾兮突然想起扶苏口口声声说着的天命,她害怕扶苏真的会占据这具身体,“苍寂桐,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太好的梦。”
“我知道,好像是被鬼祟困住了。”
瑾兮沉默了很久,眼睛起了水雾,连声音都委屈极了,“苍寂桐。”
“嗯?”苍寂桐不自觉地揉着瑾兮的手。
“我。”瑾兮咬了下嘴唇,眼睛里的水雾更浓了,“我好像把你的孩子……弄丢了。”
苍寂桐的手有刹那的僵硬,然后又温柔地揉着她的手指。
“你没把自己弄丢就好。”
可能是察觉到了苍寂桐声音里难掩的失落,瑾兮眼里的水雾化成雨飘落。
苍寂桐的心可能是被瑾兮的眼泪泡烂了,连安慰的话也不会说了。
苍寂桐弯下腰,去擦瑾兮脸上的眼泪。
他弯腰的时候,阳光漏下来,又洒在瑾兮脸上,苍寂桐就着阳光看清了瑾兮的眼眸,原来不是漆黑的啊,是暗红色,是世间最浓稠的血色,红到极致也就成了夜色,映着浩瀚的星河,只有眼波流转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眼底深深浅浅的血色。
“瑾兮,我的确难过,不是因为他是我的血脉,而是因为他是你为我孕育的孩子。可是,我虽然难过,但我始终庆幸没把你弄丢。”
瑾兮吸了一下鼻子,缩着身体藏进被子里,等她再钻出来的时候,眼里的水雾消散了,晃着苍寂桐的手,有些委屈,又有撒娇的意思,“苍寂桐,我饿了。”
“正好厨房在做早饭。”苍寂桐放下瑾兮的手,去柜子里拿先前准备好的干净衣服,“今日穿驼色的衣裳可好,看着暖些。”
苍寂桐把瑾兮从被子里抱出来,因为屋里生着火,烤得屋里的空气暖融融的,所以苍寂桐也不怕瑾兮冻着。
“你真是好福气,我为你学女儿家的穿戴。”苍寂桐给瑾兮穿好衣服,将腰带系上,比瑾兮自己穿得都好。
瑾兮站在床上,比苍寂桐高了许多,顺势就抱住了苍寂桐的脑袋,明明怪异得很,苍寂桐还是由着她,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自在。
“王爷。”落影敲门,因为心里藏着急事,所以没等苍寂桐答应就推门进来了,正正好撞见屋中两人相拥的场景,怪异却又温暖。
瑾兮也有些许尴尬,正想着怎么为自己辩白的时候,苍寂桐就把她抱到了床沿上坐好,给她穿鞋子。
落影回过神来,慌忙逃走。
“我有事要处理,委屈你自己吃饭了。”苍寂桐知道,落影方才那般失态,肯定是有要事找他。
“正好我可以一个人逛逛炎凉城。”瑾兮站起身子,和苍寂桐一起走出去。
落影见了瑾兮,斟酌了一下,称呼她为“瑾姑娘”。
“自己小心些,让暗五跟着。”苍寂桐嘱咐了一句,然后目送瑾兮奔奔跳跳地走远,她睡得太久,精力又太旺盛,走路也不肯安生些。
“王爷,黑旗军回来了,带回了封家的人和王爷的心腹忠臣。”落影道,“人安置在西厢,他们要见你。”
苍寂桐应了一声,往西厢走去,落影安静地跟在后头。
……
西厢房里,封梓卿等人洗去了满身的风尘,换好了干净合身的衣服,正喝着茶等着苍寂桐,他们听到院子里的守卫的一声“王爷”,便知苍寂桐来了,起身迎接。
苍寂桐踏进西厢房,目光从屋子里所有人脸上划过,左相封梓卿,太傅李文博,户部尚书何事闵,户部侍郎朱志泽,吏部尚书王旭尧,刑部侍郎丁勉,监察御史陈绍辉,太史大夫范烨磊,定远将军孔君浩,转运史尉迟修,很好,都齐全了。
“王爷,臣等参见王爷。”瑞王于他们是救命之恩,说着便要跪下,“谢王爷救命之恩!”
“各位请起。”苍寂桐虚扶了他们一把,“各位皆是因本王而蒙受牢狱之灾,本王怎能再受尔等一跪呢?”
“王爷,我等承蒙王爷提拔才有用武之地,能够施展抱负,此次王爷蒙冤,我等不能为王爷排忧解难,实在有愧,又蒙王爷不弃,救于牢狱,我等感激不尽!”
没有人起身,皆是郑重地一跪,深深一拜,如此,苍寂桐没有再推辞,而是领了这份心意。
“本王如今是在逃钦犯,又是世人口中的前朝余孽,自身难保,各位跟随本王怕是不会有好下场。各位既然已经谢恩,你我便两不相欠,各位要走,隐世或者谋权,本王都不会阻拦,只会奉上盘缠,送各位离开。”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瑞王这话太过恳切,他们以前与瑞王交好,虽然不是结党,但心总是向着瑞王的,也因为瑞王的行事作风是合他们心意,值得敬佩的,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为瑞王做事,当然也是在为苍奡百姓做事。
可是如今时局变换,他们再与瑞王站在一边,就是要与苍奡争,甚至是要与整个阑州大陆争。
虽然瑞王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瑞王如今背负着前朝余孽的罪名,他若是想活,争的就是天下,整个阑州大陆的天下!
可这天下之争,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苍寂桐知道他们心里有太多的顾忌,他可以给他们时间考虑,既然是攻心之战,自然得有足够的耐性。
“各位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考虑。”
苍寂桐走到主位上坐下,各位大臣才起身,恭恭敬敬又脚步沉重地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坐下,捧茶的手都有些抖,但封梓卿是例外的,他冷静得可怕。
“可若是我们不打算离开呢?”封梓卿问。
“那么,本王想恳求各位,匡扶这苍奡社稷!”
“苍奡危矣?”封梓卿虽是惊世之才,但是之前深陷牢狱,消息闭塞,不敢妄言苍奡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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