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
“夫人,大夫说您惊魂未定,这几日吃的清淡些为好,这是厨房特意煮的红枣粥,您尝尝。”杏雨把红枣粥放到王夫人面前的桌子上。
王夫人像是没听见杏雨的话一样,静静地坐着,什么话也没说,也不去理会那碗香甜清糯的红枣粥。
“夫人,您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要叫厨房重做吗?”杏雨弯着腰,见王夫人出神,又唤了几声,“夫人?夫人?”
“啊?”王夫人如梦初醒,眼睛里的迷雾还没有退去,“怎么了?”
“您在想什么事这么入神啊?”杏雨把红枣粥又向王夫人面前推进了几分,“这是厨房做的红枣粥,您最喜欢的。”
王夫人吃了几口,却索然无味。
“夫人,少爷来了。”
丫鬟话音刚落,王默轩就到了,“母亲。”
“你来了,快坐吧。”王夫人见着王默轩,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厨房做了红枣粥,你吃不?”
“不用了,讨母亲几口茶水就好。”王默轩在王夫人身边坐下,“母亲好些了吗?”
“好多了,本就没受什么伤。”王夫人没让杏雨动手,亲自给王默轩倒茶,只是吩咐杏雨去拿些王默轩喜欢的小吃食。
“母亲受的皮肉伤还不够疼吗?怎么这般不在意。”
“你也知道是皮肉伤啊,这般大惊小怪。”
“儿子哪舍得母亲受一丁点伤啊,父亲看着更是心疼。”
“你少贫嘴。”王夫人笑了,只是想到夫君,又有些落寞。
“母亲有心事吗?连红枣粥都没吃几口。”其实王默轩也有心事,所以才来找王夫人的。
王夫人摇头,不想多说,可王默轩心里藏不住事,“母亲,我有一事困惑,寝食难安。”
王夫人知道他要说什么,便让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出去。
王默轩见此,便知此事不简单。
“母亲,父亲是文官,不习武,可是昨日他的轻功分明很好,我跟着大哥也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但父亲的武功显然在我之上,甚至可以与大哥打成平手,这太奇怪了,父亲会武又不是什么难堪事,为何要藏着掖着?”文武双全难道不是佳话?
王夫人微有叹息,王伯庸藏着掖着的……是他的野心啊。
“功高盖主,聪明人得学会藏拙。”有些事,王夫人不希望王默轩知道。
可这也藏得太深了吧?王默轩暗想,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隐瞒。
“好了,你别多想了。”王夫人不想多谈此事,只能转移话题,“收到你大哥的消息了吗?”
“大哥已经到边疆了,信上说,一切都好。”
王夫人说那就好,王伯庸既然有心苍奡天下,也会守住苍奡的天下吧……
只是,王夫人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是要变天了吗?”
“许是要下雨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
……
……
苍北边境,王楚黎把军事布防图原稿交给戚涵武后,就在城楼上远眺北牧,他已经有数十年没有看过自己的国土了,久到他都快忘记北牧的样子了。
一只灰鸽在阴沉的云里穿行,转而落在王楚黎面前的城墙上。
辛野和戚涵武正往王楚黎这边走来,看见飞鸽,两个人都长了一个心眼,步子加快了许多。
王楚黎不动声色地将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下,也不藏着掖着,就地展开纸条。
“王公子。”戚涵武率先开口和他打招呼,话落,已到王楚黎面前。
“戚将军。”王楚黎风度翩翩地转身,并没有将手里的纸条藏起来,一副胸襟坦荡的样子。
“谁给你送信了?莫不是家书?王夫人催你回去?”辛野笑呵呵地问,像是与王楚黎相当熟悉。
“的确是催我回去。”王楚黎笑了,将信在辛野面前晃了晃,“可不是我母亲,而是……”
信纸上就寥寥三个字,一句“当归”,落款是“菀”,戚涵武当下就明白了,“原来是心上人的来信。”
“当归二字,真叫人羡慕啊。”辛野打趣。
王楚黎将信纸折起来,放到衣襟里藏好,可宝贝着呢。
戚涵武和辛野见此又打趣王楚黎,还说这个地方不能久待,显得他们俩又寂寞又没有自知之明。
王楚黎等戚涵武和辛野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又望向北牧,皱了眉,菀是他母妃的名字,这些年他和父皇通信,怕泄露身份,言辞隐晦不说,落款都是一个“菀”字,因为这是他和父皇共同珍爱的女子。
卫菀不仅是楚翼辰的心病,也是王楚黎的心病。
……
……
南陵近日不太平。
“你们听说了没有,又有人死了,都是小孩子!”
“啊?又死人了?”
茶馆里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连端茶的小伙计也围过来了。
“怎么是小孩子啊,昨天死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啊,前天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连续三天都死人,这叫什么事啊!”
“死了几个?”
“十个,不多不少又是十个!”
茶馆老板也在柜台待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凑耳过去。
“这尸体还和之前的一样,十具尸体被摆成奇怪的图案,哎哟,那些个尸体啊,像是被吸干了精血,皮肤上还乌漆墨黑地画着什么东西,鬼画符一样的,真是可怕啊!”
“是妖怪吧?”
“可不就是妖怪吗?青云观的道长说了,就是妖怪所为,是妖怪在吸人精血!”
“真是妖怪啊?”有人还不敢相信,“那玄乎其玄的东西能信吗?”
“怎么不能信了?”有人急了,“那广福寺的主持也是这么说的,一模一样。你们没看见几天前夜里出现的血月啊?”
有些人看见过,有些人那时睡得正香。
“看见了看见了,就是四天前的晚上,就是中秋节啊,没原本黄澄澄的月亮突然就变红了,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样,可诡异了。”
“就是那轮血月,青云观道长和广福寺主持都说了一样的话,血月出,妖魔现。”
“真的是妖怪啊?”
“不是妖怪,那些人怎么会死得这么诡异?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也是也是。我得赶紧去广福寺求符,得赶紧去!”
“哎哟我说,这官府打算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啊?”
“交代?官府能给你什么交代?还不是说场面话,说我们全力调查,全力追拿真凶。”
“这凶手是妖怪,官府怎么抓妖怪啊?抓得住吗?”
“官府不会请人吗?请那些道长啊,主持啊,做做法,把这妖怪除了。”
“真要这么容易啊,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死人……也不知道要死什么人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
国师府。
秦舜刚下早朝,还穿着朝服没换,下人就来通报,说是大公子一大早就等在他院子里了,一直站着,谁劝都没有用。
“下去吧。”秦舜摘下官帽,多少能猜到秦修漠的心思,他这个儿子就是太心善了。
秦舜走进院子,就看见秦修漠站在他书房门口。
“父亲。”秦修漠迎上来,神色复杂。
“进去说。”
秦舜走在前头,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将官帽放在桌子上。
秦修漠转身将门关上,站定在书桌前,目光如炬。
“父亲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修漠眼里有愤怒,有疑惑,有责怪,也有忧虑。
“我是你父亲。”秦舜在椅子上坐下,望向秦修漠的目光里有不满之色,“你就这态度与我说话?”
“父亲。”秦修漠太想知道答案了,顾不上礼仪,“这连续三日的人命案是否与父亲有关?”
知子莫若父,秦修漠在问什么,秦舜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为何要用这阴邪的法子?父亲,这杀孽太重了!”秦修漠急于劝说自己父亲,眉头紧锁,“父亲,请您——”
“你想让我收手?”秦舜直接打断秦修漠的话,“你要我如何收手?中秋血月,你不是没有看到!启家嫡女体内的鲛人之力已经彻底觉醒,我们秦家要怎么和她斗?我除了用这个法子修炼摄魂术,我还能如何?”
“父亲真要争这天下吗?”
“不争,这天下容得下秦家吗?”秦舜动了怒,“在天下人眼中,我们是前朝余孽!”
秦修漠何曾不明白这个理呢?前朝三大世家已出其二,秦家还能躲多久?
“你太心善了,可这世道不给我们选择。”秦舜叹气,脸色却缓和了很多。
“当真没有出路?”秦修漠从一开始的愤怒不满,到如今的颓败,也不过是秦舜三两句话的事情,“十阴十阳十童十寿,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要丧命?”
“你回去吧。”秦舜按着太阳穴,他虽然没有回答,但秦修漠何曾不明白?
秦舜卸下了惯常的威严镇定后,秦修漠突然看见了他满身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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