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垣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几乎对着周围所有的草木都来了一遍。
谢澜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哥,你这样被人还以为你是神棍呢。”
谢垣翻了个白眼,道:“这是最起码的礼貌,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没教养。”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谢澜问道。
谢垣眉头微皱,瘫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望着苍穹,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地方从来没听人说过,你看那对面的山壁,那么的山洞,谁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澜儿,如果这是一处绝地,我们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种情况,于他而言,确实就是绝境。
他已看过四周的环境,似乎就是一处深陷的山谷,四周峭壁嶙峋,虽然头顶上隐约可以看到铁锁链,但那个高度,谢垣自认为常人无法触及,除非是长了翅膀。
妹妹的魂魄虽然扣住了,可韩墨香也说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办法重塑身体,否则随时会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父母仍旧不知所踪,听陈旬的意思,父母应该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所以才离开。可,谢垣想不明白,就算自己和澜儿身份特殊,到底是母亲十月怀胎生的,父母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除非是有紧要的事,或者被人挟持……
相比起这个,谢垣更在意的是,这事情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
谢垣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低声道:“澜儿,相信哥哥,哥哥一定会让你活过来。”
“嗯。”谢澜低低应了声。
雨后的夜空,银华泻地。
四下无声,周围漆黑一片,星星点点的月光从浓密的树叶缝隙落下,仿若浩瀚星空。
淡薄的金光,笼罩在谢垣身上,映着他的睡颜。
少年紧蹙着眉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骨节略微有些发青,梦境似乎并不那么美好。
许久之后,那层金芒渐渐散去。
此刻,已是深夜了。
苍穹之上,繁星漫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散着温柔的蓝光。夜风习习,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草木青翠,无数花儿盛开,随着夜风摇曳着身姿。
谢垣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树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滴落在他的额头上,冰凉感丝丝沁入心中。
他睁开了双眼,吐了口浊气。
“哥,昨晚你睡着后,我感觉周围不太安静……”谢澜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有一丝害怕。
谢垣愣了下,眉头紧锁,“什么样的感觉?”
谢澜想了想,回道:“特别压抑,似乎头顶上罩了个东西,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们,有点……恐怖……”
谢垣眉头拧成了川字,眼珠转了几转,奇怪道:“怎么会?这山谷里可就你我两个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最初醒来时那种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山中真的有妖物?
谢垣没敢把这话说出来,他勾了勾唇角,道:“澜儿别乱想,等我洗把脸,我们就去找出去的路。”
许是这些日子过于疲倦,谢垣走到水边去洗脸的时候,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喝水中。
冰凉刺骨的水蹿入口鼻中,呛得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贴在了身上。
“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算了算了,干脆洗个澡得了。”谢垣一边解身上的衣服,一边说道。
“哥!你干什么!”谢澜惊叫一声。
呃……
谢垣解衣服的手停住了,目瞪口呆,脑海中一片浆糊。
韩墨香怎么就没说,谢澜会看到自己的身体!!!
他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咬牙道:“那个……澜儿……你闭上眼睛。”
“咳咳咳……”谢澜轻咳了几声,没了声音。
谢垣光着膀子在不深的河水里扑腾着,心里却呼天抢地。
韩墨香肯定知道这个,为什么不跟自己说!
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不行,下次见到她,一定得问个清楚!
等铺在草上的衣衫干透了,谢垣穿好了衣服,开始寻找出路。为了防止迷失方向,他用衣服兜着石子,边走边放,留下记号。
东南西北,各走了一遭,却没发现任何的出去的路。
原本谢垣以为这山谷中有河,水又是活水,顺着水流的方向,一定可以找到出去的路。可走了这一遭,却发现,那水竟是绕着中间那座山一圈,根本没有流出和流进的迹象。
不合理!
一点都不合理!
万水皆有源头,如果是死水,水温和清澈度就是个问题,更何况这河水中还活物……
谢垣盘腿坐在地上,思索了半晌。
莫非……这水的源头……在河底?!
他想到这里,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顾谢澜地阻拦,猛地扎进了河水里。
刚开始的时候,水很浅,他几乎是贴着河底往前游动的。越往前,水越深,也越发的冷。
谢垣上来换了口气,继续往下潜去。前方的水底,看着似乎是个断崖,绿莹莹的河水重重叠叠,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哥,别再往下了!”谢澜忽然喊道。
谢垣“嗯”了声,从水面上探出头来。
他回到岸边,脱下湿哒哒的衣服,拧了几把,铺开在了一旁的草丛上。而后坐在河岸边,望着河水发愣。
他刚潜下去的深度,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可连方才自己所见的深度一半都没有。他能看到水深处,隐隐约约有东西,似是白骨,却又不敢确定。
要放弃了?
谢垣揉着鬓角,不知道该怎么办。
水下是未知的,如果水中藏着吃人的怪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想了很久,决定在山谷中再找找,或许真的有别的出口,自己没有觉察到。
“澜儿……?”谢垣喊了声谢澜。
“哥……不要再下水了。”谢澜喃喃道。
谢垣愣住了,他能感受到来自谢澜的情绪。
她此刻浑身颤抖着,惊惧地望着河水,似乎那水里有极其可怕的东西。
“好。”
……
晓梦仙宫。
“啪!”
桌上的幽灵球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蓝衣男子捋了捋胡须,微微抬起了头,向西北方向望了去。
“宫主,西北方向有异动。”说话间,一个略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着了身灰色的长衫,一脸凝重,每一步踏下,都会带起一丝风。
蓝衣男子双眼微眯,唇角一勾,“出世了?”
灰衣男子点头,“应该是的,邝云前几日传回消息,说谢林二人已离开灵兮山许久。”
蓝衣男子起了身,往外走去,“走吧,去看看。”
灰衣男子紧随其后,旁边跟着一个瘦削的年轻人。
三人一路走到了一处高崖上,天边的圆月似乎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
西北方向,一柱金色的光芒升腾而起,直冲云霄。那金芒耀眼,上面隐隐有咒文浮动,与月光交相辉映,从中透出一丝青气。周围笼着草木之气,似夏夜萤火,点点闪烁着。
蓝衣男子唇角一扬,露出一丝笑意,“果然不同于常人。”
灰衣男子道:“这应该是服食了破魔丹吧,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应该冲不开这神魔丹的禁锢。”
年轻人扬眉,“这小子还真是好命,有谢林二人为他铺路,连破魔丹都给他留下了。”
蓝衣男子笑道:“林鸢本就是药师一族的佼佼者,炼制一颗破魔丹,于她而言不是难事。不过啊,她这颗破魔丹可不同寻常,应该是用了七级灵兽的金丹,林鸢……可真是下了血本。”
灰衣男子应声道:“确实。七级灵兽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这世间仅存的也不过数十只而已。”
三人说话间,那金色的光柱越发地耀眼,范围不断扩大,隐隐有撼地之感,就连着二十三重天山的地面,也为之一抖。
年轻人笑道:“真是大场面,不知魔宗那些人看到如此景象,作何感想?”
灰衣男子嗤笑道:“这还不是拜他们所赐。要不是玄门那些老东西和魔宗的人逼得紧,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快觉醒?”
蓝衣男子叹气道:“多年来,神魔同体者,魔宗势在必得,玄门却欲除之而后快,我们晓梦仙宫创建以来,为的就是引他们走上正途,保他们平安。可,这一千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个能真正召出破魔琴,希望这次……”
灰衣男子搭话道:“宫主,这事可急不得。都说一花开一花落,破魔琴是需要双生子一起,才可能完成祭祀,召出。我听邝云说,这对双生子中的一个,似乎被玄天宗的灰衣使者给杀了……”
蓝衣男子摇头,“钟晨,这你就错了。宿雨洲的韩墨香出手了……”
他抬头,向那逐渐消散的金芒望了去,“秦思雨的高徒,她出手,想必留了后手。钟晨,汪海,去唤抚仙楼的顾谦来。”
灰衣男子愣了下,疑惑道:“你让顾谦去迎?”
年轻人也附和道:“顾谦不过就是抚仙楼的看门人,你让他去,就不怕带不回来?”
蓝衣男子笑道:“他可不是普通的看门人,你们只管传他前来。”
灰衣男子和年轻人相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向抚仙林御剑而去。
蓝衣男子微微阖着双眸,低声道:“祖师爷,这次,您可以一定要显灵。”
“宫主,不知道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
许久之后,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蓝衣男子回身,定了定神,道:“你往夏昌大陆朱雀城东的吞日谷一趟,带一个叫谢垣的人回来。记住,如果路上遇到玄门和魔宗的人,不要留活口。”
白衣男子眉头微微蹙了,应道:“好。”
……
月已西移,山谷内风微微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漆黑的林中,不时传来低低地虫鸣,伴随着鸟儿扑棱着翅膀的声响。
谢垣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下,口中咬着一根青草,定定望着圆月出神。
“哥,你说爸妈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谢澜声音低低,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谢垣吐掉口中的青草,撇嘴道:“陈旬那人虽说一心想要了我们的命,可他到底是一派之主,应该不会信口雌黄,那话,应该是真的……”
“哥,那我们还找爸妈吗?”谢澜声音里有些犹豫。
谢垣坐起了身子,道:“找!肯定要找!不管怎样,他们总是我们的父母,就算陈旬说的是真的,我们也得找到爸妈,当面问清楚。是与不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很久之后,谢澜轻声道:“嗯……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找出去的路呢。”
谢垣“嗯”了声,重新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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