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琉艾没有半分睡意。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麟画的面容就会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可叹命运弄人。
琉艾摩挲着麟画送给自己的黑色哨子,不知不觉,眼眶就已经湿润。
原来,他早已入了心。
当琉艾来到兰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进城后,琉艾没有让倏风跟着自己。她漫步在小城中,这座城,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
就是在兰城,琉艾遇到了璎夏,重逢了涯翯。自从巫殿崩塌,她第一次遇见其他神司殿下,也是在兰城。
最关键的是,这里,是琉艾与麟画的初见之地。
琉艾沿着街道一直朝前走,直到她看见了一棵龙栖棉。琉艾记得清楚,当时的麟画,就是站在这棵树下。
她轻抚凹凸不平的树干,久久发愣。
终于下定了决心,琉艾拿出麟画送给自己的黑色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哨声奇异悠长,明明是很动听的声音,琉艾却觉得分外刺耳。
很快,麟画就出现在了琉艾面前。
琉艾只是看见了属于麟画的这张脸,就感到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极力使得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平静。
“这是我们初遇的地方。”麟画环视四周,率先开了口,“雾琊说,你会被神召见。所以我才没有主动见你。”
“雾琊?你看见他了?”琉艾问。
麟画点点头。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麟画问道:“你,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召唤我?”
琉艾不语,她的双手在背后紧紧握着那黑色哨子。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麟画观察着琉艾,他的语气很沉重,“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琉艾低下头,“对。”她小声说。
秋风起,枯叶飞。
琉艾的长发被风吹乱,乱发在遮蔽双眸的刹那,琉艾感受到一副微热的身躯向自己靠近。
一双大手帮助琉艾把长发掖在耳后,麟画与琉艾的距离很近,琉艾能感受到麟画温热的气息。她的脸越来越红。
“你真的想好了吗?”麟画的双手停留在琉艾的长发间,“我想,你现在已经有了对付皇凰的办法,是神告诉你的。对吗?”
琉艾轻轻点了一下头。
“神,让你分清敌友,与我保持距离。”麟画接着说。
“嗯。”琉艾回应。
“可是,我可以保护你啊。”麟画的声音很温柔,与他一贯的冷酷判若两人。“魔说,皇凰,是魔在多年前分裂出的一小块碎片,有了自己的意识。”他认真道:“魔答应了我,只要你愿意加入魔籍,她会收回皇凰。”
“真的吗?”琉艾猛然抬头,她的眼睛很亮。
“是真的,你会成为第二个魔爵。”麟画道:“魔从不食言。”
麟画看到,琉艾眼中的光亮渐渐暗淡,眼圈却越来越红。
“我不能答应你。”琉艾眼睛望向别处,“对不起,我心中还有放不下的执念,这个心结,只有神能解开。”
“是什么?”麟画心跳得很快,他忽然间很恐慌,琉艾说的话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麟画原本以为,琉艾拒绝自己,仅仅是因为神能帮助琉艾对抗皇凰。
“还不能说。”琉艾道。
麟画慢慢把手收回,他看着琉艾的脸,缓缓道:“比我,都要重要吗?”
琉艾没有回答。
“呵呵……”麟画悲伤地笑了几声,“魔说,拥有暗影渊蝶的人,是我命中注定的敌人。看来神真的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神。我们……为什么不能打破命运呢?”他话题一转,“还是因为,一直都只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
琉艾想起了神对自己的预言,在预言的最后,也许她和麟画是在一起的,但神,让自己选择另一条路,让自己打破这个预言。
琉艾宁愿这个预言就是她注定的,不可更改的未来。
“神与魔,永远是对立的。”琉艾朝后退了几步,“麟画,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否则就是不可避免的刀剑相见。”她把黑色的哨子递向麟画,“这个,还是还给你吧!”
麟画没有接,琉艾也不敢再看他的表情。她手一松,黑色的哨子掉在了地上。
琉艾猛然转身背对着麟画,她朝前方疯跑,呼呼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琉艾的脸,眼泪不住地落下。
爱,早在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
琉艾怕自己再停留一秒,就会不受控制地改变主意。可是她若见不到哥哥,会一生遗憾的。
琉艾相信,自己与麟画的缘分,不会就这样断掉。
即使成为生死相搏的敌人,也胜过杳无音讯的蓝澜。
当琉艾和倏风来到大陆最南方的“蝶城”时,已经是十月七日了。
蝶城城外有一片森林,森林深处便是神说的“千芝湖”。
蝶城地处偏僻的最南方,这里的居民多为生意人。当地特产一种珍贵的香料,很多人都从农户手中收取香料,再加工运卖至大陆各地。
蝶城不光盛产香料,他们因为临海的缘故,渔业也很发达。琉艾通过天赋,得知了一个有关蝶城的传说:蝶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蝶城每逢夏季,就会从南海的方向,飞来成群结队的巨大白色蝴蝶。没有人知道这种蝴蝶到底来自哪里,当然也没有人认为蝴蝶来自浩瀚的大海。
不过曾有人猜想,南海,也许有一座人们没发现的小岛,这些蝴蝶就是在小岛上繁衍生息。
琉艾还听到了另一个有关蝶城的说法:上古流传,这种白色的巨大蝴蝶,被称为“海渊迷梦”。它们是海妖的法术幻化出的傀儡,海妖利用海渊迷梦蝶来与陆地上的妖族联络。陆地上的妖族会用妖术把信息固定在海渊迷梦蝶身上,再由蝴蝶带回至深渊海妖。
琉艾还是觉得第一种说法更可信,但是琉艾总觉得这里所流传下来的蝴蝶样子,像极了暗影渊蝶与巫梦夜蝶相遇后,化为的那种白色蝴蝶。
琉艾在蝶城,与倏风解除了妖族的守护契约。她告诉倏风,如果不解除契约,十月十一日后,倏风守护的人,就变成了有着琉艾身体的皇凰。
琉艾没有对倏风多说什么,她让倏风离开了这里。而自己则一个人停留在了蝶城。她需要独立的空间来思考自己的未来。
就这样过了三日。
十月十日,琉艾走进城外的森林,她来到了千芝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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