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却异常冷静,沉声问道:“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儿?”
那丫鬟猛点头。
“带我过去!”她扫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头莫名地一阵烦躁,抬腿便往外走去。
“儀儿,你别着急…”白夫人苍白着脸,跟上去,身后跟着她的几个媳妇,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孩童。
阴沉的暮色里,只有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风吹在脸上,冷得她缩了缩脖子,她忽然发觉,今日特别的冷。
前边带路的丫鬟,步履有些凌乱,好几次都险些摔倒,而她带去的方向,正是朗子焱的内院。
见她走进院子,守在屋外的丫鬟仆妇们,神情十分怪异,躲躲闪闪,她不禁觉得很可笑,既然是被请来看戏,那便应该好好捧场,为何越到揭幕的时候,自己反倒胆怯了呢?!
她踏上台阶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心中总有个声音在说:或许,他根本不在此处,她能看到的这场戏,只有一个主角,而他,最多只有一道模糊的剪影。
又或许,他真的出事了,被白相他们送了回来,想到此处,她落下的脚步微微一晃,楞了一瞬,便几步冲进了屋内。
然而,此时白相和他六个儿子,迟她一步,才刚踏入内院圆门。
先前,有丫鬟跑去外院,给朗子炎传信,说是她有事找,看他样子挺着急的,急匆匆地去了内院,片刻之后,便又有下人来请他们去内院,说是出事了。
屋外白雪飘飞,寒风刺骨,屋内鸾帐溢香,春意盎然。
原本,她也想到过是来看戏的,却没想到,这一幕太辣眼!先前还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以为他真的出了事,谁知,还是应了最开始的猜测,只不过,戏码生动了些。
她猛地转身,想要迅速逃离这尴尬的境地。
“慢着!”
鸾帐轻轻一抖,一只雪白的手臂,探出帐外,挑开帐子。
只见索布妲,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着一件单薄的丝质里衣,半个身子趴在裸露上身的朗子焱身上,她昂起头,下巴微微一转,邪魅笑道:“王爷说,如今你已认了生身父母,便没必要继续留在王府了,是吧王爷?”
说罢,索布妲回头,伸出一指,轻轻滑过朗子焱精巧的锁骨,朗子焱双眸半睁半闭,嘴角含笑,凝视着身上的人。
她皱了一下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感觉。
“儀儿!跟为父回家!”随后赶到的白宇飞,冷冷地道。
“对,小七,咱们回家!”白家兄弟纷纷附和。
她回头看了一眼,提唇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不是不舍,是不太喜欢这样被迫离开的方式,她回头看着索布妲,淡淡地道:“当初,我曾说过,公主进府之日,便是我离开之时,因之前你进府言明只是暂住,我也不大放在心上,如此看来,倒是我的不对,碍了公主的眼,不过,今日离开也不算迟,在此,愿公主与旸王百年好合!”
说罢,忽地转身,越过众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得云淡风轻,走得潇潇洒洒。
她不怪朗子焱做出这样的事来,二十多岁的年纪,血气方刚的青年,既无王妃也无侍妾,红袖添香本就在情理之中,怪只怪他居然用了这样的方式,还要别人来转口。
她走得太急,未曾听到帐内一声闷响。
敛秋流着泪追上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你要相信王爷!他绝对不希望你离开!”
“敛秋,你我主仆一场,你是应该了解我的脾性的,莫说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我,但凡有一丝丝那样的意思,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与其勉强留在这里天天看戏,还不如走得干净利索,你放心,我是回父母身边,又不是无处可去。”她脚下没有分毫拖延,依然快步往外走。
敛秋不舍地小跑,追着她。
白相一家,忿忿不平,领着孩子,急速往府外走,好似身后有恶鬼撵似的。
她边走边说:“敛秋,你不要跟着我了,我去白府不可能带上你,往后,你自己小心些,离那女人远一点儿。”
“姑娘,那你慢一些,奴婢去给你收拾一下东西。”说罢,敛秋转身往清荷苑方向跑去。
她原本想叫住敛秋,白家也是贵胄之家,万万不会短了她的吃穿用度,清荷苑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不带走一分,方显得决绝,但想到当面拒绝敛秋的一番好意,实在有些难以开口,她要去收拾便收拾吧,留在那里,反倒是碍人眼了。
出了王府大门,张繆还笑盈盈地上前打招呼:“姑娘是要去白府小住?”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白府的马车,一溜顺儿地停在王府门外一侧,白夫人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出发前一刻,敛秋紧赶慢赶地跑出来,手中拎着一大一小两包袱,还有那只她平常放贵重物品的描金黑漆妆盒。
张繆这才发现有些不大对劲,忙问道:“敛秋,这是何意?”
“张爷还是去问王爷吧,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敛秋红着眼睛,找到欣斓,将手上的包袱递上车去,流着眼泪,抽泣道:“姑娘,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敛秋都在清荷苑等你。”
原本,她已平复得差不多了,但看到敛秋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心中也难过起来。
白夫人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什么话都没说。
张繆惊愕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回身进了府院。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也许从来都没停过,透过飘忽不定的车窗窗帘,看到窗外暮色更浓,车轮碾在积雪的路面,发出吱嘎声。
她一直没有说话,双眼看着窗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今日发生的这一切,此刻,再细想下来,心中早已明白,那并非朗子焱的一贯作风,所以,心中十分不解,他朗子焱若是要赶人走,定然是明火执仗,哪里会这么多弯弯绕,还需着借旁人的口?!可为何,他看索布妲会有那般眼神?
难道,他是被人下了药?她心中一顿,想起索布妲曾有过下药的行为,神色顿时暗了下来。
罢了,不管他是被下药还是自愿,与自己又有何干,他能与索布妲成其好事,于国于民来说,都是好事。
她揉了揉额角,回头正巧看到白夫人那忧心忡忡的眼神,遂浅浅一笑:“母亲不必担心,儀儿真的没事,离开旸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白夫人两眼微红,叹道:“是,娘不担心,娘觉得,像儀儿这么好的孩子,你父亲定然会为你觅到一位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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