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帝这样说,她顿了顿,款款地又向皇帝施了一礼,回答道:
“回陛下,谦王殿下被软禁于昭德寺,可见其犯的并非是罪不可赦的重罪,那么,吃穿用度供给,应当与其他王爷皇子一般无二,既然其他皇子王爷以及朝中重臣,都能在广德殿享用奇珍宴的美食,谦王殿下理当可以同样享受美食,民女虽出于私心,但也是经管事同意之后,才来昭德寺送吃食的,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又怎能说成是随处走动呢?”
她回答得有理有据,竟让人找不出话来反驳。
商敏眉峰一挑,唇上浮现出一抹轻蔑:“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一切都被你说得如此圆泛,好似你不但无过,反倒有功了!谁又能证明你与谦王之间,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昭徳寺可是老祖宗清修的地方,你们在里边做下腌臜之事,岂不是对老祖宗不敬?!你以为这宫里的人都是傻的,随便被你三言两语便糊弄过去了?”
自然,她口中那些被糊弄之人,也包括了皇帝陛下,至于他们有没有做下腌臜之事,管他呢!
楚昊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看出,此时自己对面的这些人,都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父皇意味不明,母后的痛心疾首,敏妃和楚畅的唯恐天下不乱,个个都面目可憎!
他忽然感到十分疲累,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而自己,更是时日不多,为何要如此辛苦,顾忌这顾忌那的?
这一瞬,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再管了,只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放下,只想抓住她的手,从此再也不松开。
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以便阻止别人会强行将她带走,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想,他会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护她周全。
忽听楚淳基大笑起来。
他笑道:“好!好!小丫头,好样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朕赦你无罪,但是,因你的行为惊动了整个皇宫,朕又不得不对你有所惩戒,让朕想一想,罚你什么好呢?!”
“陛下,万万不可放过此女。”商敏急切地道。
“陛下,此女擅闯禁宫,若不严惩,如何约束其他人?”明后担心夜长梦多,留下此女后患无穷。
“父皇……”楚畅也是一惊。
楚淳基大袖一挥,打断他们,精明的目光微敛,说道:“尔等不必多言,朕自有分断。”
说罢转向她,说道:“丫头,朕便罚你留在这昭德寺,但,不得踏出殿门半步,否则,朕便拿你欣氏一族问罪!”
楚昊心中大吃一惊,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更明白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做,表面上是在给他留脸面,甚至是在示好,其实不然,他是为了用她来限制他的行动,才将她和自己共同囚禁于此。
确实,她虽说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自由,同时也让楚昊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楚醇基可谓是老谋深算,若是惩处,或是单独囚禁她,必定会激起楚昊的过激反应,若是将他们两人关在一处,既安抚了楚昊,又牵制了他。
此时明阳却在想,再要对这女子下手,已不可能了,楚昊已有了警觉,若是再在他面前动手,只怕届时连母子情份都没了。
而楚畅母子俩想的却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袒护楚昊,盗取紫炎珠,构陷太子,哪样不是重罪?却只是将他软禁于昭德寺,在这里藏一名女子,又算得了什么,这哪里是囚禁?!分明就是保护。
而偷偷观察众人神态的她,反倒是十分坦然,她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在余下的日子里,要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所以,在什么地方都一样,能天天见面,当然更好!因此,她心中甚至有一丝喜悦,叩首下去:“民女遵旨。”
那施之柔,见闹了这半日,她非但没有受到重处,反倒可以日夜陪伴在楚昊左右,心中顿时醋意爆涨,巨大的失落和不甘,激起了她无边的勇气。
她忽然挣脱扭住她手臂的士兵,往正欲转身离去的皇帝面前扑去。
她远远地冲皇帝叩首下去,大声喊道:“陛下,她不是厨娘,民女是施老板的妹妹,民女作证,她是趁乱混进来的,她及其奸诈,诡计多端,不可以将她留在谦王殿下身边,她会给殿下带去麻烦和危险的。”
楚昊本来已经十分恼火了,此时更是两眼欲喷出火来,他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即上前扭断那女人的脖子。
已转身打算离去的楚畅,又停下了脚步,回身望着场地中央,提唇角扯了个狡黠的笑容,眼中透出一股戏谑的神情,他看一眼楚昊二人,看一眼皇上,又看一眼她,一副看好戏的形容。
楚昊身后的她,不由得蹙起眉头,暗忖这女子为何如此愚钝,若她此时能将自己在众人眼里的存在感降至最低限度,甚至是让众人遗忘了她更好,而她却不知死活地往枪尖上撞。
楚淳基耐心已然用尽,原本看那女子瞧楚昊的眼神,便早已明白三人之间的纠葛,本打算将她交予京畿府衙处置,随便给个罪名,关上一段时日即可。
看来,她要自寻死路,怨不得谁。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倒把她给忘了,来人,将此女就地重责三十,交予京畿府衙好生查查,看看还有什么别的罪责,一定要严惩不殆!”
先前抓着施之柔的那几名禁卫一拥而上,一把将她按倒在地上。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那施之柔额头碰到地面,疼得她发出一声尖叫。
此时她方才清醒过来,此时此地,不是她可以任性妄为的,甚至连存在都是一种错误,更不要说想给那女人找不痛快。
可惜一切都晚了,当沉重的木杖落在她背部的时候,她疼得就要晕死过去。
然而此时,她心中没有悔恨,只有对另一个女人更加恶毒的诅咒。
几杖下来,施之柔便晕死过去。
站在一旁观刑的她,自认为不是那种毫无原则的善良人,可是施宏文对自己的帮助,她不能当做不存在,看着施之柔受到杖刑摧残,她做不到淡然视之。
当看到施之柔昏死过去,不免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她说话的地位,更不要说救得下她来。
楚醇基,明阳,商敏,楚畅等人,并没有太多兴趣观看这血腥的场面,当施之柔背部渗出斑斑血迹,晕死过去之时,便相继离开,离去之前,楚淳基特意命她在现场观刑,直至行刑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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