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你好歹还是一位亲王,竟如此不顾身份,与那市井无赖有何分别?还不快让开,让你母后与敏妃她们进去!”楚淳基怒喝道。
回头又呵斥那帮禁卫:“尔等都是死人吗,还愣着作甚,给朕将他拉开。”
楚昊倏地楞住了,无法接受曾经一度十分慈爱的父亲,会用这种冷酷的语气斥责自己。
他很愤怒,同时又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自己母亲,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他不是不清楚,但他能体谅她为人母的心情,因此,无论她做过什么,但她毕竟是自己母亲,不能采取极端的方式对抗,只能避而远之。
当初远走西北,一半原因是因为欣斓冷漠地将他推开,另一半原因,则是故意与皇后置气。
那一年多的时日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每日浑浑噩噩,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他只记得,那些时日,时常在月冷如水的深夜独自纵马荒漠,或清冷地躺在湖中一叶小舟上,凝望着漆黑的夜空,想着那个令他心痛不已的人。
如今,她近在眼前,自己却无法守护她的安危,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阵赛似一阵的凉意。
宫灯内烛花爆出噼啪声响,将他从焦躁不安的情绪之中拉了回来,他的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不再说话,猛地起身站起,此刻,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为了她,他不介意与所有人为敌,让此处变作修罗场。
他脸上早已没有了表情,忽地灌力在手,将手中茶盏‘啪’的一声击出,击碎了远处一盏宫灯,将那单薄修长的身躯往昭德寺门口一堵。
他已下定决心,此刻若是护不住她,便与她一同承受。
他厉声说道:“谁想进去,便踩着我的尸身过去!”
场面突然静止下来,连明阳和商敏都止住了脚步,一致不可思议地望向楚昊身后昭德寺大门方向。
楚昊猛然回头,只见欣斓就在自己身后,如水的眸子紧盯着自己,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道门槛,他心中一凛,紧张极了,急切地问道:“你出来作甚?”
她提了一下衣袍,迈出门槛,两眼柔和得像要融化掉他一般,仿佛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人。
他却满眼的惊恐,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挡在她面前,然后面向众人吼道:“今日,不管是谁,只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便是与我为敌,我便让他血溅当场!”
她不禁浑身一颤,轻轻将手塞入他的掌心,用力捏了捏,楚昊不解地回头望着她。
她浅浅一笑摇头,然后缓步上前,面向众人淡淡地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吗?我可是你们所说的刺客?”
不管之前众人心中各自揣着什么,但此时,他们的表情却出奇的一致,无不瞪大双眼,看着这个虽然女扮男装,却美得令人惊叹的女子。
明阳和楚淳基心中也是惊诧不已,难怪楚昊会不顾一切地护着她,尚且不说她的容貌如何出尘,单单是她眉宇间显露出来的气度,不惧斧钺的眼神,世间少有。
此时此刻,直面当今世上最据权威的几个人物,她居然还能镇定自若,面不改色,这样的胆色,委实叫人心生诧异。
楚淳基看着这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忽然有些不确定,有些恍惚:她?当真是一个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子?她身上从何而来的这些胆识和气魄?
楚醇基嘴角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纹,忽然出声问道:“你这女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若你不是刺客,要如何证明自己?”
楚昊正要替她作答,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掌,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她抬眼望去,已经判断出对面的人,是个什么身份。
她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缓缓道:“民女名唤欣斓,京城人氏,没错,方才进来的人正是民女,但民女并非歹人,民女只是对谦王殿下思慕已久,听闻他被囚禁于此,民女心急如焚,借今日宫中奇珍宴,为殿下送餐之便,过来与之相见,一是探望,再则安慰。陛下要证据,民女没有,但醉仙楼老板,施老板可以替民女作证。”
她语调舒缓平静,徐徐道来,让人感觉,她进宫来见楚昊,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众人一阵恍惚,竟忘了计较,她这般行径,早已超出了一个普通女人的范畴。
楚畅冷哼一声:“你当皇宫是你家后花园?想进便进?!再说,你一个女子,竟如此不知廉耻,与男人私下结交,更何况,是在这皇宫大内,做出如此龌蹉之事,还有脸说出来?”
她瞧都懒得瞧他一眼,只淡淡地道:“民女能否进来,不是安王殿下您说了算,只要皇上觉得可以,那民女便进得。还有,我与谦王殿下一个未婚,一个未嫁,两情相悦,有何不可,我朝律法,哪条律例,明文规定不许男女相见?再者说,我与谦王殿下怎么样,又与你何干?即便有错,也自有家父管教于我,还轮不到安王在此说三道四的吧。”
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又好像哪里不对,众人面面相觑。
“好一张厉嘴!”
明阳忽然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虽说这女子表明了,是她自己私自进宫来见楚昊的,暂时解了楚昊的危,但是却又当众道出与他有私情,也是一件令人十分头疼的事情。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甚至,男人在外有几个红粉知己,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但是楚昊身份不同,他是皇子,是亲王,言行举止,倍受宗教礼仪管束,稍有不慎,便会被大臣诟病,说失了德行,失了体统,那便别想再往上走一步了。
听到这声呵斥,欣斓楞了一瞬,即刻明白眼前这位明艳高贵的女人,便是后宫之首,楚昊的亲娘,明阳皇后,只见她正目光凌厉,以一种愤怒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她身旁的另一个女人,想必,该是楚畅的生母,敏妃吧。
她想,当今后宫,这两位至高无上的女人,决计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能不和她们接上茬,便尽量不要招惹。
是以,她脸上展露出一抹微笑,端端地朝着那二人屈膝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敏妃娘娘。”
别的便不肯多说一句,她知道,多说多错,不说也错,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你说这皇宫,只要朕觉得可以,便进得,说得没错,因这奇珍宴是朕下旨举办的,故此,便算你进宫有理,但是,朕却并不认为,你可以在宫内随意走动,这,你又要做何解释?”楚淳基望着她,笑得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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