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所有不明白的问题,都是我做下的,包括五松坊和城西的命案…”霓舞好似失去了继续与她说下去的兴趣。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你怎么这么蠢,既然要坐实你是妖物这件事,不弄出点儿人命来,这些人又岂会那么容易上当,为我所用!”
“可先前那两庄命案,我有不在场的证据啊。”
霓舞妩媚笑道:“那又如何?即便你有证据,我也可以弄得你没有证据,就像驰越公子,他不就非常笃定,小狐狸是在太后生辰之后,才被送来桑岐的么!可那时,五松坊已经出了命案!就连成婧,也为我所用,你奈我何?!”
那小狐狸竟然就是霓舞,曾经养在身边那么久,而她浑然不知,当下,心中不觉黯然,如此,一切都不用再寻找答案了,霓舞是狐妖,分作两个角色,周旋于王府与白府之间,根本不是问题,可这一刻,她忽然有种无可奈何,却恨不起来的感觉!
她轻叹一口,黯然道:“霓舞,即便是我曾经伤害过你,冲我来便是,何必要伤害那么多条性命?你就不怕因果报应么?!”
“哼,报应?就算要报应,也会先落到你的头上!你不但害得煜卿下界历劫,还害死了我哥,告诉你,我不但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还要你不得好死!”霓舞狠狠地咬牙道。
“害死你哥?你哥又是谁?!怎么无端又多出一桩罪来?”她整个人都已经凌乱了。
霓舞冷笑一声:“懒得跟你再提那些,反正,今日我只要你知道,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她不在乎得不得好死,那对于经历过几世轮回的她来说,并不重要,只是,霓舞列举的这些罪名,委实让她摸不着头脑,反倒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和朗子焱卧房地道里的秘密,以及他曾和自己说过的一切,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莫非,朗子焱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就是那个煜卿?是那魔族的魔帝?”
倘若朗子焱就是魔帝煜卿,那郎一诺呢,他又是谁?还有自己?自己又会是什么身份?他们为何会同她一起经历这三世轮回?
不待她细想,霓舞冷硬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既然你已明白,那你就应该离他远点儿,你可知道,他很快便要醒来!等他真正醒来之后,凡世间所经历的一切,便都将成过眼云烟,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愣了一瞬,忍不住摇头冷笑:“我并不奢求那些,我只担心,你对他使了那么多手段,难道你就不怕他一旦清醒过来,跟你算总账?”
“那与你何干!你该操心剩下的最后几个时辰,要怎么享受!”霓舞冷冷地睃了她一眼,“至于你与驰越的婚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去替你完成的。”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她看着霓舞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倘若真是欠了她的,受点磋磨,倒也说得过去,俗话说得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这两笔帐,欠得委实糊涂了些,上千年的怨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午时前,没有询问,甚至不用验明正身,他们是何等的笃定,她就是那该死的妖怪,连同笼子一并被两个大汉抬上一辆牛车,半个时辰,便到了皇宫东面的云台。
虽名为云台,却筑得并不算很高,台基长宽九丈,台体高六丈,南面一坡石阶通到顶,台面宽三丈,上边垒了一个很大的柴垛。
她不禁失笑,弄到这个祭坛上来烧,怎么看都像是要拿她祭天,不知是哪辈子得罪了火神,竟要她一次一次地经历火海,所幸,每次都化险为夷,只是,这次,是否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就难说了。
到此时,她还能笑得出来,天下只怕也就她一人了,台上台下的人,都莫名的兴奋,大概是从未见识过,又或许是许久不曾见过火邢了,个个伸长脖子,兴奋得满面红光,一边嗑着瓜子,嚼着果脯,一边和身旁人谈论着即将执行火邢的盛况,时而发出愉悦惬意的笑声,有看见她在笑的,忙指给同伴看,说,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柴垛堆了四尺见方,那两大汉将笼子抬上柴垛,又泼了几勺火油,一切就绪,只差发布点火命令的那个人了。
她冷眼看着台阶方向,猜测会是谁有幸来点这把火。
说一点儿不害怕,那是假的,若是给个痛快,死得干脆,倒也没什么可胆怯的,但被活活烧死,一下子又死不了,那个缓慢的过程,着实令人崩溃,眼睁睁地看大火慢慢吞噬自己,听见烈火炙烤皮肉发出的滋滋声,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烤肉的焦香味,不知是怎样一种经历。
她想过了,若实在忍受不了,便用身上的衣物,拧成绳子,绑在笼子上,先将自己勒死。
这档口,她忽然想起朗子焱来,这个与自己共同历经过三世轮回,却不知与自己究竟有什么纠葛的人,她忽然很想再见他最后一面,想问问他,倘若有一天,发现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爱着的那个人,而想要再见到心里的那人,却是再也见不着,会是怎样一番心境?!
大概,此时的她,是最希望看到他发现真相的那一刻,伤心欲绝的模样的吧,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出此刻心中的这股怨气。
她扫了眼台下,并未找到那个身影,心底空得生疼,全身刺骨的寒冷,令她浑身寒颤不已。
是啊,现在笼中的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妖物,有什么好看的,并非人人都喜好观瞻火刑这一口。
今日雪一直下,落在被子上化成水,浸进棉花里,被子冻得像冰块一般坚硬。
台阶处,终于来了一个人,她抬眼望了一眼,竟然是成云铭,虽然只见过一两面,但她清晰地记得那双阴鸷犀利的眸子。
成云铭接过手下递来的火把,走到柴垛边,抬头看着笼子里的她,暗哑着声调说道:“甭怪别人,只怪你自己命太薄。”
“你知道我是谁?”她不禁愕然,无法相信成云铭居然也知道霓舞的秘密!
成云铭阴深深一笑,道:“知道!”
她惊悚地看着面前这人,暗道:这不合情理啊,霓舞为何要与他们共享这样的秘密?在人间,妖的身份不是个禁忌么?
“为什么?”她诧异道。
“各取所需,互利互惠,她要的是旸王,而我,要的是皇位!”
她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道:“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为何还这样贪心,再说,即便郎一诺失去了皇位,他也还有儿子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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