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一个傀儡,总比顺从一个事事不按常理行事,行为荒诞不羁的皇帝来得轻松。”
“烧死我,便能动摇得到郎一诺?你是不是想多了?”她不怒反笑。
成云铭提唇,阴恻恻地笑道:“事在人为,有这样一位狐仙在,没有办不成的事。”
她忽然放声大笑,乃至呛咳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道:“好,很好,那民女便在此预祝你们心想事成!”
见她笑成这样,成云铭不禁蹙起了眉头,暗想,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她究竟还是不是人?
平台上骤然升起一阵冷冽的旋风,飘落的雪花落地之前打着旋儿,飞出老远,天空愈加阴沉。
成云铭退开几步,转身面向台下,义正辞严地列举着她诸多罪行,正义凛然得令人敬畏,每讲几句,便博得台下众人一阵喝彩。
她抬眼望去,看到了站在人群前边的白家人,看到白老六怀中的宝儿,小姑娘伸出白净的小手,指着台上笼中的她,跟白牧之说着什么,白牧之握着她的手,安抚着。
台上,成云铭的讲话,还在继续。
“…此妖孽,残害我桑岐数条百姓性命,手段极其残忍,其罪当诛,经朝堂众议,现今执行火刑,以此祭天…”
祭天,哼,她冷哼一声,懒得听他高亢的演讲,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一丝轻微的笑声,忽然在耳旁响起:“你倒是一点儿不害怕!”
历经了三世,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如此动听,宛如天籁之音,她激动地扭头循声望去,只见嵇尧万年不变地一身黑色锦袍,悬于半空,一头墨发飘散在其身后。
“嵇尧!你可知道,若是你再晚来片刻,便只能看到一堆焦炭!”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涩。
“哈,焦炭?正好,碾成粉施在我地府花田做花肥。”
“别贫了,赶紧救我出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这些日子,腿脚都未曾伸展过一下,麻木得令她怀疑它们是否还具备行走功能。
正说着,便见成云铭举着火把,转身向这边走来。
“他看不到你?”她心头顿时一紧,赶忙问道。
“当然!”嵇尧笑道。
“那你快点儿啊,他就要点…火…”她焦急不已。
话音未落,便看到成云铭手中的火把,划过一道弧线,妥妥地落进了柴垛,那泼过火油的柴垛,瞬间窜出丈高的火苗,台下响起一片兴奋的欢呼声。
她抓住铁条,仰头焦急地望着嵇尧,催促道:“你…你倒是快啊!你是不是解不了霓舞的禁术?!”
“哼!”嵇尧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弹指一挥,一束白光穿过笼子,落在她身上。
她本能地闭上双眼,只一瞬间,便感到自己落入了温热的水中,不由得睁开眼帘,发现自己竟已置身于一处,四周热气腾腾,雾霭氤氲,如梦如幻的温泉水中。
“好好洗洗……”嵇尧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环顾四周,隐隐可见岸上皑皑白雪,几株火红的梅花吐蕊沁香,池中升腾起来的烟雾,将其半遮半掩,宛如戴纱含羞的美人,人间竟有这样极致的景色,她看得入了迷,险些滑入池中。
她慌忙稳住了身子,一边梳洗着自己的长发,一边拔高音调说着:“嵇尧,我师父还在霓舞的控制之中,你何不抽空去救他一救?”
“他本是药王座下的药师,因打翻丹炉被罚下界来历劫,虽说没多大法力,但霓舞,还伤他不得,你管好自己便是。”嵇尧慵懒的声音远远传来。
连师父都有这么高深的背景!
她沉吟片刻,忽地提唇笑道:“嵇尧,前不久,我曾做了个梦,梦见在地府的离恨森林,我见到了你,见到了天帝,天后,冥王,还有一头被封印的神龙,后来,那神龙诓我给他解开了封印,幻化作人形,逃遁出了地府,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只是个梦?为何,会那么真实?还有,朗子焱的卧房地道里,藏着一个落日魔宫,霓舞还说,朗子焱就是煜卿,是魔帝!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啊?”
嵇尧没有回答,背靠着树干,眼神沉寂而悠远。
等了片刻,没得到答复,她便又喊了一声:“嵇尧?”
“嗯?洗好了?衣衫在岸边石头上,我去那边转转,好了叫我。”
他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她淡淡一笑,随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挤干水,挽在头顶,上岸穿好衣裙,也不知这些衣物是什么质地,虽说此刻正值严冬,但这一身,里外不过薄薄的三层,却分毫不觉寒冷。
三世了,这嵇尧,还不打算向她解释个清楚明白么?她的三世,倒可以说是为着紫炎珠而来,那,这朗子焱,郎一诺呢?不也是三世了么?他们又是因何而来的呢?与自己,究竟有何渊源,要如此纠缠不清?!
她坐在石头上,重新将头发打散,对着水面用手指梳理起来,此刻,她方才注意到,左脸那块瘢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以嵇尧鬼王的身份,应该不难。
她淡淡一笑,道:“嵇尧,我好了,你过来,有事儿问你。”
嵇尧踱着方步,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随手递过来一柄木梳。
“哪来的?”她接过去,细细打量一番,这柄梳子,不但做工精美,还隐隐溢出阵阵幽香。
“取了支梅,变化一下而已。”嵇尧轻描淡写地道。
她慢慢梳理着长发,想了许多措辞,心头太多疑问需要释疑,却不知从何问起,良久,才开口道:“嵇尧,关于我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给我讲讲么?”
“现在不能说,只要你找齐了紫炎珠,回到你本该去的地方,即使我不说,你也会完全明了的。”嵇尧懒懒地道。
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中哀叹一声,原本以为,嵇尧能说点什么,谁知他却这样一幅面孔。
嵇尧有些不忍,轻咳一声,解释道:“如今,知道真相对于你来说,未见得是件好事,有些事情,得循序渐进。”
“算了!”她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虽说嘴上不承认,但心中已经妥协了,可仍有不甘,思量片刻,道:“不如这样,我来问,你来答,能说的便说,不能说的,便略过,我先问你,朗子焱便是魔帝煜卿?”
“是。”
霓舞是妖族公主?“
“是。”
“霓舞说我介入了他们的婚事?”
嵇尧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道:“不算。”
“不算?!”既不是绝对的否定,也没有肯定,那就是说,两种可能都有,只是看你站在什么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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