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姑娘想吃米酒,小妇人马上叫人酿。”那刘娘子忙不迭地回应。
她冲那妇人笑了笑,道:“不,我自己来酿,刘娘子先帮我把东西找出来准备好,再帮我把灶烧起来,烧一锅热水。”
刘娘子忙吩咐旁人开柜取来糯米和曲蘖,然后又对她说道:“姑娘,糯米得先泡上个五六个时辰再煮。”
她点头:“我知道,烧水是用来泡米的,因现在天气凉了,冷水泡米耽误工夫,用温水泡快一些。”
刘娘子点头,“不如姑娘先回去歇着,等糯米泡好了,奴婢再来叫姑娘?”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也好,你用微微有些烫手的水泡米,等三个时辰之后来叫我,现在不过酉时三刻的样子,大概亥时便差不多了。”
“是,那请姑娘先回去稍作歇息。”那刘娘子颔首。
她点了点头,便由着敛秋虚扶着她往回走,敛秋嘴上喃喃地道:“姑娘何须亲自动手呢。”
她心不在焉地道了一句‘你不懂。’便沉浸在回忆之中。
以前,养母做米酒的时候,她总是在一旁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是嘴馋了望嘴而已,糯米煮熟之后,养母总要先盛上半碗,放上一大勺糖霜递给她,她一边吃着碗里的糯米饭,一边看着养母往糯米里拌曲蘖,心里甜滋滋的,现在,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感觉了。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掩在了围墙下,几个宫娥陆续点亮园子里的路灯。
刚来旸王府时,她总是萎靡不振,先前她一直住在朗一诺的颂华宫,朗一诺大婚那日,她便被朗子焱接来这里,开始的时候十分不习惯,不光是自己心中别扭,甚至是看别人的眼神,也总感觉隐隐有一丝看笑话的成分。
她那时心中,多少都有些失落,别人异样的目光,更是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渐渐的,她便养成了不爱说话,独来独往的性子,心情好时,便在园中侍弄侍弄花草,如此,旁人越发觉得她清冷不易接近。
那时,朗子焱便抽时间来陪她,陪她逛园子,陪她一起侍弄花草。
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那些想法也实在可笑得很。
有宫娥走到她跟前,福身见礼,“姑娘,王爷在清荷苑等您。”
她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道:“我正要回去。”
说罢,便抬腿往前走,没走几步,便听见前面传来喊声:“儀儿,你去哪里了?”
她抬头一看,只见朗子焱大步流星地走来,三色堇长袍随着他的步调上下飞扬。
她只感到有些恍惚,似乎再次看到李绍和楚昊向自己走来,那么真切,那么亲切。
她笑了,眼眶有些发涩,哑声道:“我想酿些米酒,所以去了一趟厨房。”
“你想吃,叫他们酿来便是,何须亲自动手。”虽说他口气有些责怪,但眼神却是热烈而急切的。
敛秋向朗子焱见礼之后,便识趣地退到了远处。
“许久没做过了,想试试。”她望着他,微微一笑。
“那我陪你。”朗子焱几步走到她面前,两眼密密匝匝地锁住她的视线。
温热的气体喷在脸上,淡淡的茶香钻进她的鼻子,她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与他的距离,道:“好,等会儿我叫你。”
“不是现在吗?”他又靠近了一步。
她忍不住又往后退,后背抵在了廊柱上,“不…不是现在…”
为何心中会如此慌乱?前两世,比这亲密的动作都不曾这般慌过,她感觉面颊一下烫了起来。
“儀儿,你害羞了!”他狡黠地笑起来。
她扭头转身避开他的眼神,说道:“胡说,我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你去了那么久,可是有事?”
看到她害羞的眼神,朗子焱心中十分欢快,擒了她的手,牵着她缓缓地往前走,口中说道:“今晚月色好,我们走走。”
她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便只好由着他,随他慢慢走着。
“明日便是太后的生辰,老祖宗点名要见你,你随我一起进宫吧。”
她微微顿了一下,问道:“太后为何要见我?”
朗子焱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也许因为一诺回来了,老祖宗心中高兴,这才想起你来,别怕,凡事有我呢。”
她没再搭话,静静地随他缓缓前行。
朗子焱看着远处的灯笼,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朗一诺得知她脸上的疤痕还在时,终于拿出紫炎珠来,还说紫炎珠可以令她完好如初,若真是如此,便不用再担心哪日她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痕了。
“今日,我遇到了赫鹘公主。”她忽然说道。
“噢?在哪里遇见的?”他没觉察出她语境有所不同,只是无所谓地问道。
她回头望了他一眼,“她的丫鬟进了王府,估计是想来打探你的行踪,当时,我不知道是谁,便叫敛秋去查,后来在一品轩,我见到了她们主仆二人。”
朗子焱停了下来,问道:“她丫鬟进了园子?谁放进来的?铁头!”
“属下在。”铁头从暗处跑了过来。
“去查查,是谁放人进来的。”朗子焱沉声道。
“是。”铁头颔首跑开。
她望着铁头远去的方向,几株紫薇开得正好,微风吹过,树枝摇曳起来。
朗子焱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赫鹘公主?”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他跟了上来。
“她自己说的,还叫我给她腾地方。”说到此处,她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腾地方?腾什么地方?”他显然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话中有话。
她轻笑出声,道:“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成亲,旁人会以为你有什么隐疾。”
朗子焱愣了一瞬,回味她说话的语气和样子,忽地像吃了蜜果子,心头甜丝丝的,不难看出,她心中是有些醋意的,看来,她终归是在意他。
焉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笑盈盈地道:“那赫鹘公主看上你了,说是专程过来,要嫁与你的,我便说,等她进门之时,我便给她腾出地盘来。”
他顿时心口一滞,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她,竟然这样说,这王府内,哪抔泥土,不是他们一起精心侍弄过的?说让出来便让出来,好不轻巧!
他回身,黑着脸逼视着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身后的灯火。
她落入了他的阴影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触到身后廊边的围栏,一下子靠了上去。
他忽然欺身上前,将她圈在两臂之间,说道:“她看上本王,难道本王就该娶了她?你这是个什么说法!那我说我看上了你,你是不是便应该嫁与我?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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