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白光落了地,路陆彻底晕了。如梦般的身影立在眼前,又翻了她许多旧伤出来。哪里有什么狗屁可爱多,他是她云影城的师父木良绪。每次梦里见到木良绪,醒来都能见到昏睡不醒的可爱多。那寻血兽,只是个躯壳而已……
几千年前,他说他是她的生死劫,撵了她回海玡城。
凉埠那一战,练如心偷了军情与他。他带着他父亲魇魔的骷髅军,将练如初的八千追魂杀了个干净。等他回了云影,又后悔伤了如初,将练如心架上邢台烧了。
重伤的练如初偷偷进溜云影城,招了妹妹魂魄。就是那一缕残魂,飘飘忽忽的跪在如初跟前,求她让自己留在木良绪身边。如初心疼妹妹,便照着自己的模样,用泥土给练如心做了个身体,八抬大轿将她送进了云影城。她心想:我指望不了木良绪,愿如心能替我照顾好他。
练如心照顾木良绪,果然照顾得好。她为了让他继承魇族王位,启用尸鬼大法助魇魔围剿归墟都城蜜源。若虚谷的亡魂、尸体尽数做了魇魔的傀儡。那一战,魇魔虽然未能得逞,练如初却伤得很重。木良绪一怒之下,霹去练如心半条魂魄。
那满地皑皑的雪,头顶上漫天绽开的红梅,是她曾在梦里见过的景象。长留山山外,她恨恨地问他,“你说过,两军对垒,不问私情。为何你却一再牵涉私情?魇族执意要与归墟为敌,我与如心你终究只能护住一个。你娶了如心,就该好好待她。若是无心于她,又何必非要娶她?当初我又没有逼你!你既娶了她,她便是你云影城的人,与我海玡再关系。你一再置她于死地,究竟为何?”
木良绪冷冷的眼眸瞧了她许久,终于道破了心头执念,“因为,我放不下你。”
放不下?放不下,为何要信那“生死劫”,撵了她回海玡去?放不下,为何又要娶了练如心?
她将他俩定情的玉佩摔在他脚边,拔剑刺进他左肩,一朵殷红在他不染纤尘的浅白衣衫上绽开。那血色映着头顶漫天的红梅,也映着她泪眸深处的伤。
“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师徒情分。我也不再是练如心的姐姐。别再来找我!”她收回长剑愤然离去。那翻江倒海的痛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却顾不得许多,远远的烽火让她看到了黑骷髅的影子。她奔至蜜源城下,提剑劈开数百个黑骷髅,冲到城门当中,仗剑立地布下阵法,化了一河池水为兵,将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黑骷髅挡在了蜜源城外。
等青丘援军到时,她只剩了一缕残魂守着阵法。当初立阵之时,她血气攻心稳不住阵法,偶尔漏进来个黑骷髅都能啃食了她的魂魄,何况漏进来的还不止一个两个。蜜源城城外,她恍惚见了一袭墨色身影,甚是熟悉,却瞧得并不清晰。那时的她只剩了一缕残魂,又在混战中守着阵法,任凭是谁来也没法辨得清晰城外的身影。
有人将她带去了飞羽陵,等她清醒时面前已经跪了一地的僵尸。她晚师父说,她只能呆在飞羽陵里养魂,哪儿都不准去。既然死了又要留一缕残魂来做什么,徒增了痛苦。她整日整日地蜷在贝棺里,蜷在她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她心想:要是有一滴眼泪多好,至少还有眷念。直到那一日,木良绪来飞羽陵找她,她才出了贝棺。那时的他,也只剩了一缕残魂,她只伤着他的情,并未瞧得透彻。
“海玡已经没了,海玡城还在。你守着飞羽陵,便是守着海玡城。几千年后,或有机会回去修一修城,也不一定。”他说完,给她施了个定魂的法术,她动不了了。他抽了她半缕魂魄离开,在忘川河畔见了阎君。他们说了什么,她听得并不清楚。恍恍惚惚的半缕魂魄,能有什么意识?
她剩下的残魂养在飞羽陵,她的晚师父每年都送些侍女进来,抽一半魂魄为她养魂。要不是木良绪那句,“你守着飞羽陵,便是守着海玡城。”她早就散了残魂,忘了前世恩怨。可他,偏生硬做了两世轮回与她,还要让她记得那些前尘旧事。
她念了一半的引梦咒,在对上沛纳川眼眸的那一瞬戛然而止。她要去飞羽陵,去了又能如何?问个为什么,还是要讨个结果?她去了又要置白鹭浦于何地,置沛纳川于何地?
镜子里,练如心上前搂了木良绪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他。木良绪那我自魏然的冷峻,凭谁见了都要生气,偏偏练如心没有。她一脸堆笑地将他拖到鬼姜面前,不晓得说了些什么。他冷眼瞅着她,眸子里尽是寒意,她却笑得更加妖冶了。她傲然冷言两句,好似睥睨了天下。木良绪冷眼瞧她,言无只字。原本春风明媚自带三分笑意脸,此时却能滴水成冰。
路陆梦境里见的,练如心吻鬼姜的那一幕,似乎也是这般情形。鬼姜也是这样,冷得一脸冰霜。
木良绪双眸一闭,转身散了白光进了鬼姜的魂魄。两个人影一叠,晃得路陆一阵头晕。她踉跄两步,身体直往下坠,手中镜子哐当一声跌在地上,摔得粉碎。沛纳川出手及时,将她稳稳地搂在怀里,才免了她在众人面前落得一脸的狼狈相。
镜子里,究竟什么情形,能让她如此慌张……?
鬼姜天生魂魄不全,他与木良绪的残魂一合,竟然合了个七七八八。原来鬼姜就是木良绪。难怪他要她拜了师父,又不愿她喊他师父,与她定了魂约,又要假死去守陵……
这一切,都是前世未尽的纠葛。
与鬼姜梦里拜堂成亲的,不是练如初,是木良绪原配的妻子,练如心。
那袭簇锦的大红喜服,仿佛就是诀别那日头顶漫天的红梅,她刺他那一剑又在雪上绽开了殷红。她本想一剑刺在他心上,瞧瞧他有没有心的,终究下不了手,剑锋一抖刺在他左肩上。时隔数千年,他又点个分神出来,剜了心来换她生死,这又是几个意思?
路陆挣扎着拽着沛纳川手臂站起来,一句引梦咒念去了飞羽陵。她身子一软,又倒回了沛纳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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