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如心和木良绪站在两口贝棺前头,好像知道她要来,故意等着她似的。木良绪一身冰白,雪山一样的立在她跟前。练如心红艳艳的彼岸花一般,笑得妖冶,“姐姐来了?”
“我不来,你怎么有机会剜了我的心,还你夫君?”路陆冷笑决然。
“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给了你便是你的,我为何要剜了回来还我夫君。”练如心那话里的“夫君”喊得特亲昵,她还故意觑了路陆一眼。
路陆英气绝美的脸庞,已然滴水成冰。
练如心,她为了木良绪,千里碧波的故国都毁了。她有什么必要,与她计较这么句不咸不淡的言语?路陆这么想着,冷眼瞧了瞧她,转而对木良绪道,“蜜源城外的那些话,我说得不够明了吗?我既与你断了师徒关系,你又为何不肯放我过去?既然有那生死劫在先,你又何必要来招惹我?”这么两句已经足够伤情,她也再说不上别的话了。原先那段情,断了就是断了,续不上,又何必要续?
为了说这么两句话,她还特意点梦来了飞羽陵,是要哪样?再想说些别的,已然没了言语。这档口,走不是,不走也不是。三人愣愣站地了许久都没有吱声,彼此眸光成箭,在半空辗转杀了几个回合。
“陆陆。”路陆回眸,寻着声音望去。她远远瞧见一袭玄色大氅戴着鬼面而来,冠旒未卸。这是还在阎王殿上审着生死签,就匆匆赶来的阎君吗?那鬼面近了,眼眸里几分调侃的笑意,“你丫再不会回去,沛纳川的醋坛子都要翻了。”
这,这开场白……
是不是酸了些?
路陆唇角抽了抽,怔怔地瞅着她家阎君哥哥,“我,我就过来,说个话,而已……”
说个话,而已?不是叙旧?
阎君鬼面背后的笑格外的酸,与那肃杀的鬼面半点儿不搭。
“阎君特地来接你,你就先回去吧。若有事情,你也能入梦来寻我,不必在这死人堆里呆着。”木良绪春风十里的声音,依然吹得开万树梨花。
路陆听不惯他那句“入梦来寻我”。她凭什么入梦去寻他,她与魇族已不共戴天,他还平白地让她伤了几千年,凭什么要她入梦去寻他?她转身要走,身后淡淡的一句话,让她后悔了要入梦来这飞羽陵:“姐姐若有难处,来飞羽陵找我便是,至少我还是你妹妹。”
这句话落在路陆耳朵里,怎么解都不是一番美好滋味。路陆下颌骨颤了一颤,伸手拽了阎君袖子,一句咒语出了梦境。那咒语,是木良绪梦里教她的。
沛纳川点了重兵在梧桐关候着,一张扑克脸黑得冷峻。瞧这模样,是他请了阎君去飞羽陵找她的……
“人送到了,我走了。”阎君话音未落,已没了身影,鬼影都没了。
路陆在一众扑克脸的前面凌乱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找着她家黑桃K,讷讷地道,“我,我就过去,说个话,而已……”她咬了下唇,埋头绞着衣角。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沛纳川那声音,仿佛是深埋雪地的冰川水,静,且刺骨。
路陆木然顿首,没有言语。
她的周公镜递到她面前,镜面有些裂痕,却已修得完好。瞧着他冰凉的墨色黑战袍的袖子,她有些猜不透,此时递了镜子与她是什么意思。这是,破镜难圆的意思吗?她不过去飞羽陵说句话而已,怎么就与他破镜难圆了?她颤抖的嘴唇被她咬破了,两滴滚烫的眼泪落银镜上,溅开。那“啪嗒”的两声,像两朵淋了雨跌碎的山荷花,开得绚烂。摔碎的泪珠子,晶莹的在镜面上倒映着她愁云恨雨的芙蓉面。
她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接了镜子。他的手顺势握了她的手腕,拉了她往城楼里去。城墙上,一众扑克脸顿时变了惊愕,想看又不敢看地偷偷瞄着那座城楼。他们沛大人,今天大概是疯魔了。他从冥界回来,就匆匆点了重兵侯在梧桐关,这会儿又撇下将士们拉了君上,独占了那座城楼。
那城楼,平日里都是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处所,今日……
冷风过处,城楼的门窗被关了个严实,门外想觑些八卦的扑克脸们,都随着关门的咣当声抖了抖肩膀。
“嘻嘻,散了!散了!没事了。”段花容一脸贱笑,瞅瞅着城楼上被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窗,挥一挥衣袖将城墙上的将士们轰了下去。
城楼里的地图们已经遭了殃,凌乱地被风吹了一遍,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敢再有半点响声。
路陆被逼到墙角,一个哆嗦靠上了粉墙。沛纳川顺势抵上双肘将她困在墙角里,俯身埋头吞了她的香唇。路陆靠在墙上的身体,不明所以地颤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墙太冷了,抵不住他狂热的暴风雨。她惊慌失措的小鹿眼,落在沛纳川暗潮涌动的眼眸里,本身就是挑衅。她想她是不是要再解释解释,她去飞羽陵只是想跟木良绪做个了断,多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做了个诀别。仅此而已!对了,她家阎君哥哥可以作证……
沛纳川并不理会她心里那些小九九,肆虐地吮着她唇上的蜜意。他从来不像今日这样狂暴。
路陆已经尝到了口中腥甜的味道,她闷闷地哼了一声。沛纳川并没理会,撩开她的衣襟,埋头在伏虎的刺青上咬了一口。路陆倒吸了一口凉气,捏紧了他的肩膀不敢喊痛。那是一处旧伤,平日里沐浴的水热了都酥酥麻麻地痒痛。沛纳川那一口咬得极重,几乎要渗出血来。
此刻伤在心上的那一口,远远胜于皮肉的痛。她从来不知道,沛纳川如此在乎那处旧伤,鼻尖一阵酸爽落下两滴滚烫的泪来,一滴落在他鼻尖,一滴划过他鬓边。他身体一颤,心口一阵钝痛,拥紧了她抱在怀里,埋头吻着她的头发,沉声问道,“如果守陵的是我,你是不是也那么着紧?”路陆心头一紧,仰头对上他的眼眸,喊了声“不许!”
他要守了陵,她要如何是好?
他的眸光锁定了她眼眸,沉郁地低声喃昵,“我每每见你心口那头伏虎,就想剜了它去。我想拿我的心来换。奈何伤你的事情,我半点都下不去手。我是不是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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