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返回昆仑仙宫后,就把自己反锁在了屋内不肯出来。白仪芿虽然了解月见一贯任性无章,却也不解他此次的行径为何。在白仪芿的认知里,月见只要稍有不顺心,便会拿这仙宫里的一应物什做发泄,从不曾这委屈过自己。
就在白仪芿徘徊在月见门前的时候,九天玄女也回到了仙宫中,白仪芿立刻迎了过去屈膝笑道:
“玄娘你回来了。”
“嗯”
九天玄女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余光瞄了一眼月见房间紧闭的房门又道:
“他在里面?”
白仪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月见的房门微微不解的开口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气冲冲的摔门进去,还不等我去询问,又自己在里面把门反锁上了。”
九天玄女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白仪芿叹气道:
“他若有你十分之一懂事该多好。”
白仪芿却不以为意的笑道:
“若是月见也像我这样规规矩矩的,咱们这昆仑仙宫可就没有生趣了。”
“我倒情愿这里少些生趣,也总好过他到处给我惹祸,让我费心。”
听到九天玄女这么说,白仪芿眼眸一转劝慰道:
“玄娘莫要生气,月见他不过是孩子心性,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罢了。虽然偶尔行为是有些淘气了些,但秉性还是好的,就算由得他胡闹,他也不是那种一点分寸也没有的人,还怕他真的毁了这昆仑仙宫不成。”
九天玄女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温和安慰自己的白仪芿说道:
“这昆仑仙宫就算给他拆去玩又有何妨,只是这次他想要做的事,着实让我棘手……”
“哦?月见究竟做了什么让玄娘头疼的事?不如说给仪芿听听,或许我可以代玄娘去跟他说道个一二。”
说到这里,九天玄女却忽然沉默不语了。白仪芿见九天玄女不说话,便细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月见的大小行事,忽然眸子一闪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可是和那半山腰上的孩子有关?”
九天玄女知道白仪芿一贯心细入微,见她此刻猜到了详细就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什么,这才开口道:
“刚才月见竟然要带着献儿逃出我这昆仑山的神界,意欲到人间去。若不是我用玄天戈将他揽住,只怕二人现在已经在凡尘之中了。”
白仪芿虽然猜到月见行事乖张,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妄为的事,一时间也愕然一愣。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朝着月见的房间走进了几步,略微太高了几分声调慢慢道:
“那……我便先去见见那个献儿吧。”
白仪芿话音刚落,月见的房门便嘭的一声被打开了。只见月面色沉重的站在两扇门之间,极为不悦的盯着白仪芿道:
“你去做什么!”
“她也算是由玄娘养育长大的孩子,算得上我们的半个妹妹,你前段时间日日下去陪她不提,还不许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前去看她一眼么?”
“她又不是什么花草树木,有什么好看的。”
“若是不好看,你又怎么会日日陪在她身边?”
月见眸子里略有凉意,漠然的瞥了白仪芿一眼冷哼道:
“她是我的,我当然要天天看着她,免得出了什么岔子。你与她无半分瓜葛,就不用假惺惺的去看了。”
虽然月见冷言冷语的,白仪芿却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娴静模样,仿佛太极的四两拨千斤,任凭对面如何发力,自是有屹立不倒的办法。
“我刚刚才说过,她算是你我二人的半个妹妹,怎么就没有瓜葛了?”
月见斜眼睨了九天玄女一眼,又指着白仪芿冷冷的开口道:
“你不用派她跑这一趟,也不用想着去打探些什么。我说了献儿是我的就是我的,就算我此刻不能带她走,也不代表我永远都会任由你排布。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打不过你,但你也得承认,这三界之中没有哪一族的才智能胜过我涂山氏。我若想带她离开,自然就能找到你们阻拦不得的办法。”
九天玄女虽然面子上淡定自如,心中却不得不承认月见说的没错。涂山氏作为娲皇圣母的‘谋士’,智谋自是三界之内不二的氏族,他若真心想要离开,也绝非是办不到的事。
还不等九天玄女和白仪芿说些什么,月见踩着门槛朝外迈了一步又补充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害怕我去到人界之后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影响,害怕影响到你忠心护卫的天界。但你也该知道,如果你真的惹怒了我,就算我留在这昆仑山上,也能成为祸端。我现在可以暂且留在这仙宫之中,因为我刚好也需要些时日细算下怎么才能带着献儿毫发无损的离开这里。但这期间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九天玄女没有想到月见周身的气息会如此充满压迫感,话语间也是这般不讲情面的生冷。她知道此刻自己不能继续逼迫月见,否则以他的个性,定然能做出不计任何后果的可怕事情来。
为了暂时缓住月见,九天玄女微微点了点头道:
“你先说来听听。”
月见忽然一挑嘴角,露出一个似笑又似嘲讽的弧度开口道:
“我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算暂且缓住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能杀我,天界那些所谓的神也不能,所以在我现在还打算和平解决的时候,就好好听我把话说下去。第一,这段时间里,我可以不天天去看献儿,但我每个月还必须去一次,你不能拦我;第二,我在这里想办法的这段时间,你不许跟她胡说些什么,更不许对她做什么;第三……”
说到第三的时候,月见脸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嘴角那抹讽刺的意味也完全消退。
“第三,把山腰那些散了的花重新弄回来,她喜欢花海。”
昆仑山、半山腰
目睹这月见和九天玄女的先后离去,献儿背着手轻快的朝半山腰走去。她步伐看似如履平地般平稳,却步步都踏在空气上。就像山脚到山腰间架了一座无形的梯子,献儿就沿着这无形的梯子慢慢走回了半山腰。
漫天的花瓣早已经散去,光秃秃的花枝也所剩无几,献儿蹲在一株枯枝面前环着双臂托着下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对着那株枯枝开口道:
“对不起哦小花,玄娘把我接到这里来是避难的,结果我却把你们都害死了,你们一定非常生我的气吧。”
献儿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摸了摸那根秃枝,心疼的撇着嘴又说道:
“真想看你们之前盛开的样子呢……”
献儿话音刚落,那株秃枝上突然奇迹般的生出一颗白色的小豆。小豆在献儿的指边抖了一下,慢慢旋转着舒展开,不多时竟变成了一个花苞,着实让献儿吃了一惊。
“小花你要开了么!你不生我的气了呀~”
那个小花苞微微颤抖着,顷刻间就变成了一朵盛放的芍药,绿油油的叶子也跟着重新生了出来,衬在娇嫩的花朵周围。
不只是这一株芍药,其他的秃枝上也都纷纷绽出了鲜艳的花朵。那些被折断了枝条的花朵,也从地下重新生出新的枝条,绽出了美丽的花朵。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半山腰又恢复了百花齐放的壮观景象。献儿看着失而复得的花海,开心的跳着脚鼓起掌来。
“你喜欢花啊?”
花海间忽然飘来一声绵软娇柔的声音。献儿立刻停止了欢呼,好奇的顺着那声音寻了过去,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聘婷温婉的站在那里,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献儿眨着眼睛朝那女子走近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白衣女子指了指山顶浅笑道:
“从那里。”
献儿抬头看了一眼山顶,忽然惊喜的指着山顶叫道:
“姐姐是从昆仑仙宫里来的?那姐姐一定认识玄娘和月见了。”
“嗯,认识。”
献儿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指着这遍地盛开的花海问道:
“姐姐,是你把这些小花救活的么?”
“嗯,是的。”
得到了白衣女子的肯定回答后,献儿立刻满脸钦佩的看着她,一边鼓掌一边羡慕的感慨道:
“姐姐你好厉害啊,你一定是神仙吧?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白仪芿,是娲皇圣母座下右护法白矖、腾蛇之女,算是你口中的神仙吧。”
献儿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又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面示意白仪芿坐在自己身边,一脸崇拜加好奇的开口道:
“仪芿姐姐,仪芿姐姐,你跟我讲讲神仙的故事好不好?”
见献儿这么随意的就坐在了地上,白仪芿神色不禁有些愕然。她看了一眼献儿用手拍过的地面,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不过就在她坐下去的瞬间,已然在地上铺上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结界。虽然看起来像是席地而坐,实则是坐在了一片结界之上。
献儿满怀着欣喜与兴奋,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待白仪芿坐定,献儿立刻托着两腮好奇的盯着白仪芿,看起来是迫不及待想要听些‘神仙的故事’了。
白仪芿看着献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后轻声开口道:
“你可知道娲皇圣母?”
“嗯嗯嗯!”
献儿立刻把头点的像鸡啄米,连声应和。白仪芿看着献儿不断上下的脑袋,不禁莞尔一笑,又道:
“嗯,那我就跟你讲一讲娲皇圣母左右护法的故事吧……”
洪荒时代、天地初分。天空浑浊、大地荒芜,一片死寂,娲皇圣母为求天空平稳、大地繁盛带着她的两名随从——白矖和腾蛇——四处游历。功夫不负,后来她终于在北地遇见了第一群拥有智慧的生灵。这群生灵和娲皇圣母一样拥有五官、能通语言,自称是涂山氏。与娲皇圣母不同的是,涂山氏的身体有四肢、有皮毛和九条尾巴。娲皇圣母为了区别,便将自己的身体命名为‘蛇’,意为‘东’;将涂山氏的身体命名为‘狐’,意为‘北’。
涂山氏拥有极高的智慧,帮娲皇圣母出了许多计谋。在涂山氏的辅佐、白矖腾蛇的努力下,娲皇圣母终于把大地整治出了清明模样。后来,娲皇圣母感孕,生下一对双生子。这对双生子和娲皇圣母一样拥有五官面貌,却有着不同的身体,既区别与娲皇圣母的蛇体,也不同于涂山氏的狐体。这对双生子的身体可以同娲皇圣母一样直立,又间距了涂山氏的分明四肢。娲皇圣母将这对双生子的外貌命名为‘人’,意为‘中’。
后来这对双生子中的一个不幸夭折,只剩下了一个。再后来,白矖和腾蛇也生下了他们的孩子;涂山氏也迎来了他们氏族的储王。
在娲皇圣母的带领下,大地渐渐被开垦出了模样,花草树木也跟着多了起来。这个时候,娲皇圣母这一行能语言能行走的生灵就显得稀少、突兀起来。涂山氏为娲皇圣母提议‘造人’,娲皇圣母欣然接受。
娲皇圣母按照自己双生子的模样,以泥巴塑形,并赋于生命。涂山氏为这群创造出的群类命名为‘人类’,人类就此在大地上出现,并被娲皇圣母授以繁衍、耕种、狩猎等技巧。
日复一日,人类在大地上繁衍生息、日渐昌荣,使得娲皇圣母倍感欣慰。
大地虽然渐渐归于平稳,但天空却忽然出了变故。天柱经年负累倾斜又遭遇变故,天角被撕裂,未定的天界上团团流火滚落人间,使得大地上人类死伤无数,似有再度重回一片颓然荒凉的迹象。
娲皇圣母不忍大地再重回蛮荒,便召集白矖、腾蛇和涂山氏一起商讨对策,最终决定共赴补天。
白矖腾蛇把唯一的孩子留了下来,涂山氏也只留下了他们的王储。娲皇圣母唤来自己的弟子——九天玄女,叮嘱她照顾这两个孩子,然后便带着白矖腾蛇以及涂山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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