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畸人听着笑面虎那一声疑惑，莫名地心中一跳，翻身也下了车。

　　只是一眼，她的身子僵了……

　　她只是一眼，就知道了这女人是谁…………..

　　无论多么狼狈…………无论多么富贵…………亦或者面目全非………….

　　她只需要一眼，便知道，是那个曾经娇俏的女人…………..

　　白畸人一跃，却是有几分犹豫，犹豫着自己是否该上前，如今这般的自己许是会被她心疼吧………….思量着，却是依旧来到了女子身旁，眼睛凝住……

　　她咬住了牙，松开牙，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散去了……..所有的思绪动作都散去了………….她跪坐在女人前，握住她的手，宽大的袖袍遮住女人的身子骨，只听见自己说：“回头。”

　　声音冰冷。

　　笑面虎一愣，转身，把自己的外衫脱下，递给了白畸人。

　　“多谢。”白畸人单手接过，另一只手松开女人的手，抱起女子残破的身子，女子即便是昏迷着，身子却仍旧是在这个怀抱里僵硬着……说不定是忘记了如何柔软。

　　“……我到毛驴那边去，有事叫我。”笑面虎回头朝着驴子走去。

　　刚刚走了几步，笑面虎回头：“我去找大夫。”

　　白畸人不应，只是为女子盖上衣衫，双手轻巧地抱住身子僵硬的女人，怕自己一用力，她便会被痛醒，不知为何，心里面涌出一股悲意，许久未曾听到的两个字从嘴里流出：“花杳…………….”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是这般模样……………..

　　“花杳…………….”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是轻轻地唤着花杳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花杳……………….”

　　“花杳……………..”

　　花杳………………….

　　【我是分界线…………】

　　“…………….”笑面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收敛了笑意，坐在驴子旁。

　　“造孽啊………这些人啊！竟然这般对待一个姑娘！这腹中的胎儿…………这位姑娘………….已是灯枯油尽了…………她…………..存了死志……………..”白畸人坐在花杳身旁，脑子里是医馆里面老大夫断断续续的话语。

　　忽地，她见着花杳的睫毛颤抖，她立刻俯下身来，轻轻地唤着：“花杳…………….”

　　花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却是木讷茫然，失了以往的神采。

　　“花杳……………..”白畸人忍不住抱住她，却是察觉怀里的女子身子一僵，悲戚之感不由更盛：“我是畸人，白畸人………….”

　　许久之后，花杳这才缓缓回神，声音不再娇俏，苍老沙哑恍若树皮：“畸人………………白畸人……………..”

　　“是………….我是……………”白畸人答道。

　　“我……………我……………..”花杳努动着嘴，却似乎有千斤吊着嗓子，声音出不来，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喘气声。

　　“花杳………….”白畸人轻轻地放下她，对上花杳的眼，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如同即将凋谢的花，花杳扯出一个笑：“孩子掉了？”

　　“嗯………..”白畸人握紧她的手。

　　“那便好………………”花杳脸上虽是凄迷，却是释然。

　　“你………….的头发……………..”花杳轻轻握住白畸人的手，却似乎是用尽了这辈子最后的气力来握住，她的目光恢复了些许光芒，怜惜地滑过白畸人的白发。

　　“无碍………………你…………….”白畸人的声音哽在了嗓子那处，几经回转，终究是出不来了。

　　“.……………….我快死了………………”花杳的双眸似乎闪过笑意：“你总是那么让人放心不下……………….”

　　“花杳……………..你………….你…………………”白畸人手中的气力加大了几分，还是说不出来。

　　“.…………..我么……………….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花杳缓缓地笑着，却是说不出的苦楚。

　　“花杳…………….”白畸人心里是奇怪的苦涩，她不懂，她现在只是不想再看见花杳的神色，亦或者是没有勇气来面对。

　　“畸人……………我好想家……………..好想他…………可惜………….我…………….”花杳的声音气力在渐渐弱下去了，“所幸……还未嫁给他…………终究是…………不能再跳舞给他看了………….….”。

　　“答应我……………..不要因为我去恨谁…………….”愈来愈小了……………

　　白畸人手上的气力愈发大了，她在恐惧…………..在害怕………….

　　“把我烧了……………骨灰随意撒到河里去吧……………我犯下的罪孽太重了………………..太重了……………”

　　白畸人手中的那双手，终究是松开了白畸人的手，白畸人身子一僵，慢慢地抬眼对上花杳………………..

　　先是一愣，她慢慢地端详着逝去的女子，不知为什么，细碎的回忆竟然携带着恸意一点一点充斥。

　　“

　　花杳…………..”

　　“花杳……………”

　　“花杳……………..”

　　“花杳………………..”

　　白畸人垂眸，轻轻地放下花杳的手，为她细细地盖上被子，却莫名觉得脸颊冰凉，用手一摸——自己什么时候流泪了…………

　　她拂去眼泪，推开门，对着守在门口的笑面虎说：“能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笑面虎直截了当地说，面上无笑意。

　　“明日是勇者与白虎见面之日，此刻后山狩猎已然结束，我想请你去城主府找一个名叫寂言的师傅。”白畸人说着便将门关上了。

　　“好，你………..”笑面虎迟疑。

　　“白虎城中哪里有女子梳妆之物可卖………..”白畸人平静地问。

　　笑面虎隐约明白了白畸人想做什么，便指了路，顺道还说：“西边有一家卖衣服的，即便是嫁衣，那里也有卖。”

　　“多谢。”白畸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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