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华的伤养了大半月, 这大半月里有很多人来寻贺景瑞, 都被守在院门口的贺天禄给打了出去。
锦帐内,竹塌上,苏霁华身穿寻常薄绢短衫靠在玉枕上歇息。朱窗大开, 芦帘半卷, 院子里静谧无声, 只时不时传来几阵扰人的蝉鸣声。
热浪一波接一波打来,梓枬换过屋内的冰块, 抬眸时就看到贺景瑞坐在书案后, 正在挥墨作画, 动作一气呵成, 蛟练如龙。
默不作声的上前替贺景瑞换过一碗茶,梓枬瞧见那白纸上绘制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含苞待放,红衣春.色,国色生香。
梓枬垂眸退了下去,屋内悄静无声。贺景瑞拢袖起身,端着一朱砂砚, 持狼毫笔, 缓步走至竹塌前。
慢条斯理的打开帘子, 看到躺在榻内的女子。肌肤白玉, 春意慵懒。大致是睡得热了, 身上的薄被早就被踢开, 露出一双莹玉小腿。藕臂搭在榻旁, 显出腕子处一块小巧圆润的淡红色疤痕。
虽然疤痕不深, 但因着女子肌肤过于白细,所以瞧着便显眼了几分。
湿润的毛笔尖触到腕上轻滑,苏霁华睡得迷糊,丝毫没有感觉。
贺景瑞将朱砂砚置于一旁小机之上,然后挽起大袖,垂眸开始作画。一笔一划,精细勾勒,犹如在世上最珍贵的白玉上精雕细琢。
夕阳西斜,苏霁华一觉酣睡醒来,睁眼就看到贺景瑞一手持书,一手拿着一把绢扇,正在给她扇风。
徐徐凉风带着冰块的沁凉吹进账内,让苏霁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起吧,晚间会睡不着的。”贺景瑞放下绢扇,头也不抬的道。
“唔……”苏霁华赖在榻上,身下的绸被滑溜溜的触感十分之好。
踢了踢腿,苏霁华打开帘子,凑到贺景瑞面前。“你在瞧什么书?”
贺景瑞敛着眉眼,没有说话,鼻息间满是那甜腻的淡香。苏霁华噘嘴,扯了扯自己身上微微汗湿的绸裤,穿上软底儿绣鞋往屏风后去。
屏风后是梓枬早就备好的净水。苏霁华也没唤人,只自顾自的拢了拢青丝长发,然后褪下外衫换过一套干净的绸衫绸裤。
“哎?哎哎哎……”突然,屏风后传来惊奇的娇呼声。
苏霁华连绸衫都没系好,就急匆匆的冲了出来,走的太极,连脚上的软底儿绣鞋都丢了一只。
贺景瑞抬眸,看到那挂着一件松垮绸衫,里头嫩绿色小衣的小妇人举着白细胳膊朝他扑过来。
双眸一暗,贺景瑞攥着书籍微微往后一仰,连脚步都打扎实了,可惜那小妇人却急急在他面前止住了步子,小巧的鼻尖微微擦过他的衣襟处,并未像预想中的那般扑进他怀里。
“这是你给我画的吗?”苏霁华仰头,神色惊喜的看向贺景瑞。
贺景瑞轻颔首,继续翻页看书,神色淡漠。
苏霁华喜滋滋的捧着那朵牡丹瞧,娇艳欲滴,含苞待放,栩栩如生。“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这是在夸我颜色好,堪比牡丹国色?”
苏霁华十分会顺杆子往上爬,她一把抢过贺景瑞手里的书,腆着脸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刚刚睡醒,苏霁华的脸上还带着睡晕,那两团软绵绵的红晕染在她的粉腮上,艳若倾城色。
贺景瑞喉头微动,指尖触在自己身上的绸衫上。绸衫细滑,却比不得面前女子身上的肌肤,他比谁都清楚。
“我明日想要芙蓉。”提起裙裾坐到贺景瑞身边,苏霁华眨巴着一双眼,眸中盛满笑意。
贺景瑞起身,从地上拾起那只软底儿绣鞋,然后重新回到苏霁华面前。
苏霁华方才说完那话就见贺景瑞起了身,还以为这人今日只是心血来潮,根本就不愿意再给她绘什么芙蓉,刚想说话就见人提了自己的那只软底儿绣花鞋来。
苏霁华方才太开心,连掉了一只绣花鞋都不知道。
贺景瑞蹲到苏霁华面前,捏住她的腿置于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宽袖慢吞吞的替她擦了擦脚。苏霁华的脚小巧白皙一只,脚趾尖带着粉红绯色,珍珠白玉似得被置于修长掌中,恰恰好一掌。
替苏霁华将绣花鞋穿好,贺景瑞拍了拍自己的宽袖起身,转身进了屏风后,片刻后换了一套鸦青色的儒衫出来。
苏霁华坐在竹塌上,愣愣的盯着贺景瑞看了半响。
“何事?”苏霁华的目光太炙热,贺景瑞想假装看不到也难。
苏霁华抿唇,面上红晕未褪,说话时上挑着眉眼,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贺景瑞系着玉带的手一顿,良久后才道:“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妻。”
“就因为我是你的妻,所以你才对我好吗?那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妻,你还会对我好吗?”苏霁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纠结这件事,她怔怔的盯着贺景瑞,想要一个答案。
贺景瑞转身去倒了一碗茶,然后又重新去书橱前取了一本书,就是不回苏霁华的话。
苏霁华急了,她走到贺景瑞身后,伸手拽住他的宽袖,“你为什么不说话,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就算我变成蘅姐儿那样,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是不是?”
贺景瑞面色沉静的翻过一页书,语气笃定道:“你是我的妻。”
苏霁华红了眼,她知道贺景瑞的意思,可是她不甘心,如果说这一辈子他们都会这样,那还不如……还不如合离算了……
想到这里,苏霁华眸中泪光更甚。她看着面前的贺景瑞,那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到即便是闭上眼睛,苏霁华都能够清晰的勾勒出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他说话时那或清冷或嚣张的语气。
天阙会调笑着唤她小寡妇,三叔会体贴的送她耳坠子。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即便相处了这么久,苏霁华却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之间隔了一层银河天地。
这个人不是三叔,也不是天阙,或许真的是那呆在身体里头的第三个人。
所以说到底,即便相处这些时日,现在的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如果面前的男人一辈子没有恢复记忆,他们就会当一辈子的陌生人。
静静的垂下眼帘,苏霁华盯住贺景瑞腰间系着的一个荷包,声音嗡嗡道:“这个荷包都旧了。”
这荷包是苏霁华给贺景瑞做的,不管是三叔还是天阙总是会挂在身上。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往常苏霁华没有发现,今日猛地一瞧见,原本空荡荡的心陡然生出一抹怪异感来。
“嗯。”似乎没有察觉到苏霁华那百转千回的心思,贺景瑞依旧在看书。
苏霁华抹了一把脸,走到一个小柜子前打开抽屉,里头放置着好几个荷包香囊,都是梓枬和元宝这几日闲着无事做的。
“那个边都磨破了,换一个吧。”苏霁华的指尖在那几个荷包上滑过,最后挑中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贺景瑞,“换这个吧。”
贺景瑞连眼都没抬。“不换。”
“为什么不换?”苏霁华攥着那荷包,声音很低。
贺景瑞抿唇,突然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换。
扔下书籍,贺景瑞转身离去,走至茶案上时顺手将一把折扇给取了。折扇上挂着一条系着白玉的穗子,即便贺景瑞心中烦闷,但取扇时动作却尤其轻柔,似是怕伤了什么。
苏霁华看着贺景瑞消失在垂花门处的身影,慢吞吞的转身将手里的荷包放了回去。
腕子上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在倾斜而进的霞光中衬出瑰丽媚色。苏霁华拢着身上的绸衫靠在竹塌上,眉眼微垂,神色怔忪。
覆在主屋门口的芦帘被打开,贺景瑞捧着一个西瓜进来。那西瓜又大又圆,皮青色绿,看着就是个好的。
贺景瑞一进门,就看到苏霁华懒在竹塌上,身上依旧是那件没系好的绸衫,穿着一件小衣,肌肤白腻犹如上好凝脂玉露。
红着耳尖偏头,贺景瑞将西瓜放到绣桌上,然后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就将西瓜给一刨为二了。
苏霁华瞧见贺景瑞的动作,双眸一亮,直接就凑了过去。
闻到那股子女子幽香,贺景瑞拿着匕首的动作微微一顿,良久后才开口道:“衣裳穿好。”
苏霁华不以为然的道:“太热了。”话罢,她去拿西瓜,却是被贺景瑞抓住了胳膊。
贺景瑞垂眸,面色冷凝道:“衣裳穿好。”
苏霁华噘嘴,觉得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管头管脚了。她偷偷觑着那红艳艳的西瓜,不在意的将绸衫带子给系了起来,松松垮垮的根本就没用心。
贺景瑞皱眉,静默片刻后上去将那带子解开,然后重新系了一个结,又帮她把一头青丝挽起,露出圆润双耳和纤细脖颈。
青丝一挽起,苏霁华整个人都舒畅不少,也不再那么闷闷的了。她朝着贺景瑞弯唇一笑,双眸亮晶晶的印出他那张清冷面容。
“三叔。”苏霁华仰头,看着贺景瑞,声音娇软细腻,“你替我去拿个勺子来。”
贺景瑞撩袍坐下,没有动,梓枬从芦帘后头出来,漆盘内装着一碗酸梅汁和两个勺子。
一个西瓜,被刨成了两瓣,帽子似得放在绣桌上。苏霁华拿起勺子在西瓜中间挖了一勺,甜滋滋的带着瓜果特有的清甜。
“好吃,你这个西瓜是从哪里来的?”苏霁华坐在绣墩上,因着心绪好,所以小腿晃悠悠的一刻也不停,甚至还踢到了贺景瑞的小腿。
贺景瑞将腿往里放了放,“街口买的。”
“你出去了?”苏霁华瞪圆了一双眼。现在这个院子外面都是国舅爷的人,就是那扬州太守都差人来寻贺景瑞好几次了,不过都被苏霁华给打发了。
“嗯。”贺景瑞点头,神色淡然。
“那你可瞧见其他人了?”
“没有。”说完,贺景瑞将面前的酸梅汤往苏霁华面前一推,“没有人能看到我。”
也是,贺景瑞的武艺是数一数二的。他若是不想让人瞧见定然是不会给人瞧见的。
苏霁华点头,喜滋滋的吃起了西瓜。
梓枬在一旁劝道:“奶奶,您不可多贪食。”
苏霁华敷衍的点了点头。
梓枬见苏霁华这副模样,有些焦急,但因着贺景瑞在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等到苏霁华用完了西瓜,贺景瑞去屏风后洗漱时才凑着空到苏霁华的身旁道:“奶奶,您的衣裳都是近几日新做的。”
“唔。”苏霁华点了点头,没明白梓枬的意思。
梓枬听到屏风后渐缓下来的洗漱声,赶紧道:“奶奶,您都胖了一圈了,您没觉得吗?”
其实原先梓枬也是没发觉的,只是当她替苏霁华准备衣物时才发现,那些去年的裙衫绸子已经穿不上了。趁着今年新制衣物的机会,梓枬存着私心给苏霁华量了腰身,就发现她的奶奶真是胖了。
苏霁华的嘴里还含着半块糕点,整个人顿在那里良久回不过神来。
“奶奶,您往常晚间是不食糕点的。”
是啊,那她为什么会开始用糕点呢?苏霁华转头往屏风处看了一眼,贺景瑞换过中衣,慢条斯理的过来,顺手就取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哦,原因在这。
苏霁华又想到,自己因着腕子受伤了,所以日日窝在屋子里头,甚少走动不说,还越吃越多,尤其是方才那么大半个西瓜,她竟然一个人就那么撑下去了!
越想越惊悚。苏霁华见贺景瑞还欲去取糕点,下意识的就把那碟糕点抢过来端给了梓枬。
梓枬会意,赶紧捧着糕点出了主屋。
贺景瑞的手顿在半空中,他侧眸看了一眼苏霁华,她的手里还捏着半块糕点。
“晚上,晚上多吃不好,会积食。”
苏霁华心虚的转着一双眼珠子,然后将那半块糕点用绣帕包了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养了一缸锦鲤,苏霁华趴在大缸旁,将糕点碾碎了去喂鱼。锦鲤打着水花围过来,将那些糕点吞食殆尽。
贺景瑞从苏霁华身后走出,他的目光落到那抹穿着绸衫的纤细身影之上。月光濯濯,流萤轻动,苏霁华披着青丝的纤细身影立在院内,犹如披月而来的仙女。绸衫极贴身,顺滑的勾出宝地远山。
贺景瑞上前,不由自主的环住了她的腰。
苏霁华下意识往后一跳,后腰撞到大缸,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贺景瑞略显尴尬的收回自己的胳膊,然后偏头看了她一眼。
苏霁华揉着自己的腰,暗暗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腰都粗了一圈了,绝对不能被这个人发现!
心里咆哮,面上强做镇定的苏霁华揉着腰往屋内去。贺景瑞紧跟在后,目光盯在她的腰肢上。
夜幕初降,梓枬在廊下挂上了两盏红纱笼灯,屋内,苏霁华看到贺景瑞从小柜子里取出一瓶药酒,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不用了,让梓枬来吧。”苏霁华缩着身子躲在竹塌上,见贺景瑞面无表情的打开帘子要进来,情急之下就伸脚抵住了贺景瑞的胸口。
灯色下,纤足如玉,苏霁华因为紧张,脚趾微蜷缩,那带着粉嫩色泽的小脚微微用力往外踹。贺景瑞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连一丝一毫都没挪动。
苏霁华不信邪,又添了几分力气,到最后甚至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但这个人还是固执的站在那里,而自己的力气就像是蚍蜉撼大树般的可怜。
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苏霁华抬眸看人,身上沁出一层香汗。“我真的没事。”
贺景瑞置若罔闻,直接就抓住苏霁华的脚踝把她给翻了过去。苏霁华被人像烙煎饼似得摊开在榻上,然后身上的绸衫就被掀开了。
嫩绿色的小衣被掀起一角,那鲜嫩的颜色更衬得肌肤玉白。只是这玉白之上多了一块煞风景的青紫痕迹。
贺景瑞皱眉,将药酒倒出来以后用掌心搓热,然后才替苏霁华抹到伤处。
“好疼……”苏霁华蹙眉,眼睛水雾雾的沁出一层薄泪。
贺景瑞抿唇,吐出两个字。“忍着。”
苏霁华趴在榻上,听到身后的人说话,觉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她猛地扭头看过去,只见男人蹙眉峰眉,双眸之中暗沉沉的似结着浓雾。
苏霁华张了张嘴,声音轻细的开口,好像是怕吓到了人。“天阙?”
男人揉着药酒的动作一顿,然后霍然抬眸看向苏霁华。
苏霁华不知道为什么,被瞧的心虚了,她转着一双眼珠子,刚刚想说话,就被贺景瑞给截了胡,“我是我,不是别人。”
男人即便是失忆了,听到小妇人口中絮絮叨叨的总是出现别的男人的名字也是会生气的。
看到贺景瑞板起了脸,苏霁华抠着指尖,声音闷闷道:“其实,其实你名唤贺景瑞,字天阙。”
贺景瑞斜睨了苏霁华一眼,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真的,我没骗你。”本来就是一个人……苏霁华委屈的瘪嘴嘴,拉好小衣绸衫后蹲坐在榻上,仰头看向站在竹塌边的贺景瑞。小妇人小小软软一团缩在那里,软绵绵的好似一戳就会冒出来一个坑。
贺景瑞收好那瓶药酒,声音清冷的开口。“云荒山脉,东方之山,名为天阙,上为玉,下为青碧,山中有山鬼,名魅婀,形如少女,骑白虎。”
说话时,贺景瑞的目光一直落在苏霁华身上,他弯腰,从竹塌角落处拎出一只布老虎扔给苏霁华。
苏霁华呆呆的搂着那只布老虎,神色迷蒙。
这只布老虎是苏霁华闲着无事自个儿做的,平日里用来垫垫腰,垫垫脚什么的,而因着天热,她就突发奇想的给这只布老虎穿了件芦帘做的小衣,这样靠上去的时候冰凉凉的舒服许多。
不过当听完贺景瑞说的那什么天阙山上骑着白虎的魅婀时,她就觉得有些怪异了。
将布老虎扔给贺景瑞,苏霁华蹙眉道:“我不是什么魅婀。”
贺景瑞将布老虎置于竹塌上,抚了抚那布老虎身上的小衣,声调缓慢的开口。“我也不是什么天阙。”
“……”好吧,这个人即便是失忆了,自己也是说不过他的。苏霁华捂着腰重新趴在竹塌上,贺景瑞打开芦帘出去,吩咐梓枬备香汤。
用过香汤,苏霁华身上的药酒味就散的差不多了,但她刚刚躺上榻,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吃碗茶,就被贺景瑞拽着又揉了一遍药酒。
药酒的味道不太好闻,尤其是在这闷热的夏日里,即使朱窗大开,帐帘里依旧充斥着这股酒味。
苏霁华很不开心,但这次男人却尤其固执,不仅是晚间给她抹了药酒,在第二日起身时又拽着她给她揉了一遍,劲道很足,疼的苏霁华龇牙咧嘴的喊了好一阵,梓枬和元宝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的时候,两个小丫鬟脸红的跟外头升起来的大太阳似得。
苏霁华郁闷的拉起绸被盖在身上,觉得自己就算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明明这个人失忆之后就跟个和尚似得根本就没碰过她好嘛!
“奶奶。”梓枬端了朱砂来,然后又替贺景瑞取了狼毫笔。
苏霁华歪在榻上,盯着贺景瑞的一举一动。
贺景瑞先挽袖,然后撩袍而落,吃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又咬了一口糕点,最后在苏霁华忍不住的催促下终于取笔沾朱砂,在苏霁华的烧伤处作画。只片刻,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便出现在了她的腕子上。
苏霁华喜不自胜,赶紧吩咐梓枬去将她那套新制的芙蓉裙取来。
“好看吗?”换上了芙蓉裙的苏霁华又细细的梳了髻,抹上胭脂,点上口脂,然后戴上一对红石榴金耳坠,抬袖时露出腕子上那朵芙蓉花。芙蓉春.色,美人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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