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屋檐下, 苏霁华缩着身子站在粉墙边,探头探脑的往外头瞧。
她今日实在是被天阙那层出不迭的“哄人”法子“哄”怕了,趁着用晚膳的时辰,赶紧偷溜了出来。
苏霁华正躲在大院门口的影壁处,缩着身子蜷在那处, 因天色昏暗, 所以倒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腋下, 觉得自己胸前也疼的厉害。那天阙的力气不是盖的,虽收敛了几分,但自个儿从上头被抛下来要接住人的时候难免就要使上几分力, 苏霁华觉得自己腋侧都有被那人掐出来的指头印了。
“叩叩”沉重的黑漆木门被叩响,苏霁华皱眉,想着莫不是那李锦鸿又来捣乱了?当即就收回了脚, 躲回了影壁处。
有家仆上前去开门,似是因为不识得那站在门外的人, 语气便格外的不客气。
苏霁华刚搬出来没多久, 这些家仆都是罗翰临时找来的, 难免没规矩些, 再加上她近日事情又多, 就没心思管束, 现在看来,这些家仆还是要细细挑选的好, 不说难免得罪了贵人, 就是狐假虎威欺压弱小, 也是要算在她苏霁华头上的。
“混账东西!”门外的中年男人爆发出一阵怒呵,苏霁华神色一凛,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外瞧了一眼。
院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照的门前一阵敞亮。院门口,站着一双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女,身旁站着两个玉粉娃娃,正捏着海棠糕吃的欢快。
女娃娃一偏头对上苏霁华那从影壁处探出来的半个脑袋,声音响亮的喊道:“阿娘!”
苏夫人听到女娃娃的话,神色温柔的俯身道:“瞧见阿娘了,在哪处呢?”
女娃娃兴奋的朝影壁处指了指,然后颠颠的跑过去,小脑袋上扎着的双髻被颠的左右摇晃。
“阿娘。”苏霁华躲闪不及,被女娃娃扯住了裙裾。
她僵着一张脸蹲在那里,捂住了女娃娃的嘴。
女娃娃睁着一双眼,神色懵懂的被苏霁华拉到怀里。
脚步声渐近,苏霁华的眼前出现一双绣花鞋。因为影壁处极暗,要不是刚才苏霁华探了半个头,女娃娃怕是也不会瞧见人,所以即使苏夫人走到近前,也只能模糊瞧见一个身形,她笑盈盈的开口道:“这位姑娘,我们是来寻人的。”
苏霁华把脸埋在女娃娃怀里,呼吸间满是甜腻的奶香味,但她却浑身僵直的恨不得遁地而走。
那来开门的家仆被苏老爷的气势震慑了一下,这会子已经急匆匆的去唤人了。大敞的院门前,只余苏霁华与一双娃娃和苏老爷与苏夫人。
苏霁华搂着女娃娃,头都不敢抬。
女娃娃乖巧站在那里,还在啃着海棠糕。海棠糕被吃了一半,女娃娃吃的满脸都是,那窸窸窣窣的糕饼屑落下来,尽数落到了苏霁华的发髻上,有些甚至还滑进了她因为埋首而更显出的纤细脖颈内。
但此刻的苏霁华却明显顾不得这些,她突然一把推开面前的女娃娃,闷头就往院子里面冲了进去。
西厢房的门正开着,那大刺刺撩着宽袍坐在屋内的天阙听到动静起身,还没站稳就被急匆匆冲进来的苏霁华撞了满怀。
温香.软玉在怀,天阙双眸一眯,直接就将人给圈住了。
“小寡妇,这才一会子不见,就这么想老子了,嗯?”
苏霁华气喘吁吁的根本就没听到天阙在说什么,她反身关上房门,小脸苍白。
天阙贴在苏霁华身后,看到那被小寡妇牢牢拴上的房门,一双眸子又黑又沉,即便落在烛光下也依旧似深潭般的幽暗。
“小寡妇,你这样做,可是会让爷误会的……”
天阙单臂圈住苏霁华的腰肢,那腰肢极软极细,即便平日里裹着束腰瞧上去就不堪一掌,但这会子自个儿揽在了臂膀间,才终于觉出那腰肢的细软来。
苏霁华正愁着,身后陡然贴上一具身体,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使劲的挣脱开那人,苏霁华指着天阙的鼻子神色惊惧。
天阙眯眼,唇角轻勾道:“小寡妇,你又在做什么戏?”
“你,你给我出去。”苏霁华刚拨开门栓打开.房门,就看到罗翰领着苏老爷和苏夫人往院子里来,当即就又将房门给关上了。
天阙看到苏霁华那副奇怪举止,冷哼一声道:“小寡妇,舍不得爷走就直说,爷再哄哄你,嗯?”
说完,天阙单臂一揽,直接就将苏霁华给搂到怀里。
烛光之下,苏霁华垂着眉眼,一张白瓷小脸未施粉黛,格外白净清透。天阙的视线往下,看到绯白圆领下露出的一截粉颈,耳垂白腻,未戴耳坠子,素白白的肌肤印在烛光下欺雪压霜,滑腻如玉,当即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天阙俯身,将脸贴到苏霁华的面颊处轻蹭,意图去叼那白玉耳坠子尝尝味。
苏霁华又急又恼,使劲的抬脚踩上天阙,那人闷哼一声,霍然往下咬住了苏霁华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因着外头有人,所以苏霁华心有顾忌,说话时特意压了声音,只这压过的声音糯软软的带着娇意,听上去欲拒还迎的很。
“呵。”天阙低笑一声,依旧磨着牙,觉得这小寡妇真是口是心非的紧,明明都这般暗示明示自个儿了,嘴里头却还不饶人,真想一堵为快。
想起那嘴香软软的味道,天阙不自禁砸吧了下嘴,听得苏霁华脖子一凉。
天阙没使什么劲,但脖颈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苏霁华仰着脖子,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身子发软。
天阙啃了啃,觉得味有些不对,他抬眸看向苏霁华,声音暗哑道:“你偷吃了海棠糕?”说完,这厮嗅着味在苏霁华头脸处转了转,然后从发髻上揪出几片细小的海棠糕屑,一双黑眸沉沉的盯着,就似在看什么罪恶滔天的东西。
“小寡妇,人赃并获,自个儿偷溜出去吃海棠糕……”竟然不带他!
“嘘嘘。”苏霁华耳尖的听到院内的说话声,直接踮脚捂住了天阙的嘴。
天阙啃着一下苏霁华的掌心,苏霁华感觉到那暖乎乎的热度,受惊般的下意识就缩了回去。
“小寡妇,心虚了?哼。”天阙俯身,就着苏霁华的脖子又狠狠啃了几口,跟啃鸭脖子似得泄愤。
苏霁华的脖子上还沾着些海棠糕屑,天阙啃着啃着尝出些甜味来,就转着圈的开始找,甚至还扯开了苏霁华的衣领子往那披散着的漆发里头钻。
“你干什么!”苏霁华往房门口靠去,攥着衣领子目光警惕的瞪向天阙。
天阙嚼着嘴里的海棠糕屑,一瞬不瞬的盯住面前的苏霁华,咬牙切齿道:“哄你啊。”哼,还是城南街口的海棠糕,带豆沙馅的。
苏霁华被这厮的信口就来气得浑身发抖。分明是在偷着找女娃娃掉在她身上的糕饼屑,哄她个屁!苏霁华鄙夷的偷瞪了那人一眼。
天阙抚了抚鼻子,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小寡妇,老子要吃海棠糕。”
看着面前理直气壮的男人,苏霁华咬牙刚想反驳,但一想到还留在院内的苏老爷和苏夫人,当即就咽下了这口气,好声好气的跟天阙道:“明日再吃,今晚就算了吧。”
“不行。”天阙盯着苏霁华被自己啃了好几口的脖子,腹内饥饿更甚。这小寡妇自个儿偷食了海棠糕,却不想给他吃,哼,幸亏给他闻着味儿了。
苏霁华皮肤细白,那被天阙啃出来的痕迹就格外明显。红艳艳的就似开在雪地上的红梅,显出十分颜色来。
天阙暗咽了咽口水,心下躁动,不自禁往前迈了一步。
苏霁华看到天阙的动作,满以为这人是要出去吃海棠糕,当即就一把攥住了人的胳膊往里拖。
“明日再吃也不迟,你怎么偏偏要今晚吃,我没自个儿偷着吃,刚刚是那……”
“喂,小寡妇。”突然,天阙打断苏霁华的话,他一把拉住人按在怀里,目光灼灼的道:“你嫁给老子吧。”
“啊?”苏霁华愣愣抬眸,神色懵懂,一双眼湿漉漉的蕴着氤氲雾色,看似寒冬中的冒着热气的温泉水,迷雾雾的透着水渍。
“嫁给老子。”天阙又重复了一遍,“咱们一道将贺景瑞那伪君子给甩了。”
苏霁华半张着小嘴,片刻后才磕磕绊绊的开口,“青,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浑话呢?”
天阙勾唇,按在苏霁华肩膀上的力道渐重。“小寡妇,现在是黑灯瞎火,哪里来的青天白日。”
男人话说完,屋子里面原本还亮着的那盏油灯瞬时就灭了。
苏霁华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暗黑,唇上被覆上一层湿热气息,紧接着挤进来一条熟悉的东西。
“唔……”
苏霁华使劲挣扎,被人揽着束腰压进了被褥里。
被褥极软,带着熏香味,软乎乎的卷在苏霁华身上,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但真正让她呼吸不畅的还是那堵在她嘴里的东西。
天老爷啊,这厮又发什么穷疯!
苏霁华蹬着腿儿从被褥里滑出来,披头散发的就往外面冲,却跟正准备一脚踢开西厢房的苏老爷打了个照面。
“混账玩意!”苏老爷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捣鼓来的木板条子,气势汹汹的就冲进了西厢房。
苏霁华吓得一哆嗦,赶紧矮身钻进了圆桌底下,然后使劲的把自己的小脚塞进了裙裾里。
她记得清楚,那时候的父亲气得面色涨红,若不是被罗翰和母亲拦着,就要打断自己的腿了!
“混账东西!”苏老爷举着木板进来,也没管苏霁华,直接就朝着那站在榻前的天阙挥了上去。
方才西厢房是亮着油灯的,苏霁华和天阙又站在西厢房的户牖处,那两人的“亲热”身影投在户牖上,就似皮影戏一样落到院子里头的人眼里。
苏老爷原本还想着这院子里头的丫鬟太不检点,根本就没想到原本应该住在主屋的苏霁华会在西厢房里。而在听到罗翰说苏霁华就住在西厢房时,苏老爷整个人瞬时暴怒,拆下大门的门栓抬脚就踢开了西厢房的门,显示出与年纪完全不符的强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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