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被他瞧的很不自在,挪了挪身体,很想避开他那看似柔和实则灼人的目光,但又觉得避开这举动显得她怕了他一样,于是梗着脖子与他对视,嘲讽道:“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凭什么担心你?”
严锦一点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的,“就凭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啊,你想你辛辛苦苦救下来的人,万一轻易就葬送了性命,就算没别的情谊,是不是也该担心担心。”
“等等。”苏宛叫道,“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就算没别的情谊’?我不记得我跟你之间还有别的什么情谊,你别乱说话!”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严锦一副很好说话,很包容宠溺的模样。
看的苏宛更是生气,他这是什么意思?弄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似的!她明明说的是事实,怎么就成了无理取闹了?而且,这种莫名让人心慌气短的气氛,被他那样的语气眼神一烘托——
苏宛不可避免的脸红了!但到底红个什么劲儿,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努力绷着一张红红的脸,严肃的盯着严锦:“既然你也知道让人发现你私底下见罪大恶极的逃犯是会轻易葬送性命的事,怎么还亲自跑来了?”
真要有什么事,喊个人来传话不就行了,何至于要亲自犯险。
严锦看着她笑,眼睛弯成月牙似的湖,波光粼粼的闪着:“不亲眼看到你,总也不放心不下。”
苏宛浑身一哆嗦,他用略带低哑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用一种极乖巧的眼神看着他,带着几不可查的潮湿的诱惑,无比的温润而依恋。
她一下子就哑了,喉咙口干得一塌糊涂,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
妈蛋,这混蛋正对她使美男计呢!
苏宛,撑住,你可以不被诱惑的!
“你,你现在看,看到了,可以离开了。”她结结巴巴的总算挤出一句话来。
这妖孽功力太深厚了,她完全扛不住啊!
严锦安静的笑眼化作了委屈,“你就这样嫌弃我,不愿意看到我?”
真是奇怪的体验,她对他很是急躁不耐烦,可他在她身边,总能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气息。破庙里那样危急的时候,都能叫他忘记了危险,眼睛止不住的追随着她。令人心生向往,这样宁静安然的气质,其实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偏偏没有人,能叫他如此的牵肠挂肚。
她就是这么平平常常的一个人,自在自如的过着她的生活,若非孟家……
“太子殿下,别拿我寻开心。”苏宛正了神色,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不管你是真的还是无聊时的恶作剧,我都承受不起!”
严锦依然没有动气,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的拒绝与推拒,若说前次他还觉得很伤自尊,今次真真是半点感觉也没有了,反正只要他不将她伤人的话语放在心上,也就不觉得受伤难过了。
“这些事日后再说,我今天来找你,却是有很重要的事与你说。”严锦也一改方才的温柔,认真说道。
苏宛真想狠狠送他一个白眼,难道那些事是她想说的?倒弄得她自作多情了一样,真是气死人了。
“那就请太子殿下不要再绕圈子了,直接说吧。”
“关于你的身世,你自己都清楚吧?”
苏宛摇头:“我其实不是太清楚,为什么我一会是孟如棠,一会又是孟黎川?”
“你是孟老将军的次女孟如棠无疑,相信裴御已经告诉过你。至于孟黎川,虽然你们容貌上有些相似,这却是有心之人故意要误导旁人而放出的消息。”严锦也不啰嗦,直奔主题回答道。
苏宛皱眉:“我不懂,这不是谢家放出去的吗?而谢家见过我的,只有谢琅嬛。”
“你知道当年孟家灭门,谢家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吗?”
苏宛摇头,她哪里知道那些。原本可以问裴御的,但那时她不但抗拒裴御,也很抗拒跟孟家有关的事,鸵鸟似的不想面对。没想到最后,还是躲不过去。
“兵部尚书谢宁坤原本只是个侍郎,孟家出事后,他一跃成为兵部尚书,就是因为在孟家的事上,他出了不少力气。”严锦耐心的讲解,怕苏宛听不懂,全是通俗易懂的话:“你知道行军打仗最要紧的是什么?是兵器粮草,兵器粮草的提供,与兵部息息相关。那年南疆因为天灾很缺吃的,对于攻打大周便格外凶悍。孟老将军虽然屡获胜利,但都打的十分辛苦。”
他顿了顿,看住苏宛道:“你刚成亲不久的三哥,就死在了那一场战事。因为南蛮人拼命一样的打法,我方物资消耗自然过快,孟老将军便上奏朝廷要粮草兵器。朝廷派了谢宁坤亲自押送粮草,后来,谢宁坤一回来就上了密折,告发孟老将军谎报军情,声称南蛮人并不像孟老将军说的那样不顾一切的要攻打大周。孟老将军要物资,实则是为了养自己的私兵。他在折子上写道,孟老将军篡养私兵,其心当诛!不久,就有了裴家上呈孟老将军勾结南疆,意图自立为王的铁证——即孟老将军与南疆王暗地里来往的书信,上头笔迹与印章,确是孟老将军无疑。”
严锦说的很直白,三言两语就将谢家、裴家以及孟家的恩怨说完了。苏宛听的冷笑连连:“笔迹印章?笔迹可以模仿,印章也能造假,就凭这些,皇帝就杀了孟家一门?我可是听说,孟家个个忠烈,随便哪一个,都是人人敬仰的英雄。你们皇家查过了吗?听过别人是怎么评价的吗?我就不信,没有一个正直敢言的替孟家说话,他们说的话,皇帝又听见了吗?”
严锦沉默了一瞬,理亏似的没有回答她,“你知道小诺为什么会被人绑走?裴御为何接近你?沿途为何有那么多的刺客杀手?”
苏宛脸色微变,却是盯着严锦的眼睛:“他们要一样东西,但我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就算你问我要,我也拿不出来。”
“那是一封书信,应该还有一些旁的证据,是你姐姐孟如薇拼死从裴家偷出来的。那些东西,能证明孟家的清白。”
苏宛眉头一跳,心脏却猛地缩紧:“你说……不对,孟家事发前,她就带着小诺离开裴家回到孟家了。如果她真的偷到了那份足以证明孟家人清白的东西,她为什么不拿出来救孟家全族的性命?”
“她拿不出来,要知道她的举动全在裴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份东西,她应该是交给了身边的亲信,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直到孟家出事,那东西也没有交到孟家人手中。”
“她的亲信背叛了她?”苏宛喃喃道。
的确,一个内宅妇人要在别人的监视下传递东西或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孟如薇却将东西偷了出来,难道所托非人?
可是小黄肚子里的那张纸条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为了指明那东西在何处吗?
“孟如薇是如何偷出那份东西以及又是怎么处理的,其实都是我自己的猜测。”严锦叹口气,“我派人查过了,当年孟如薇身边的丫鬟婆子死的死,卖的卖,竟是一个都找不到了。但不管怎么样,孟如薇肯定把那东西偷了出来,因为愧对自己娘家,又或者本来身体亏损厉害活不了多久,她选择代替了你——孟如棠去赴死,然后将小诺交给了你,并一手策划你们逃出孟家。你姐姐,她也是个令人尊敬的女子!”
苏宛又听了一遍孟家的惨案,这次得到的有用消息是,各路人马纷纷找她,为的是那份证据。
“裴家找我,要拿回那些东西很说得通,那么那个什么杨阁老,他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得到那份证据?”
“杨阁老虽然没有参与当年孟家的事,但,他年轻时与他有婚约的一位表妹,被当时裴老侯爷的弟弟强抢了去,没过两个月,就被折磨死了。杨阁老十分中意那位表妹,你身边那名叫悠然的丫鬟,容貌与他去世的表妹很有几分相似。”
“你的意思,杨阁老纯粹是想替他表妹报仇?或者,听从了丫鬟悠然的怂恿,决意找到证据后跟裴家过不去?”苏宛惊诧的扬眉问道。
“十之八九吧。我的人查了许久,杨阁老与裴家并无别的恩怨。至于别的人,我暂时还没查出原因来。”
“那他得多爱他那表妹啊。”或者多宠那悠然丫鬟啊,“可是,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孟家的事是父皇的一块心病,谁敢大张旗鼓?再有,大概他自己也拿不准,你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东西吧。”
“我都隐姓埋名了,为什么他们那么轻易就能找到我?”苏宛索性将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
“裴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严锦淡淡道:“当然,并不止裴家没有放弃过。”
苏宛咬着唇,脸色很难看,“那孟小将军,什么误导之类的,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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