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良不敢随便揣测。
他看着面前叶三久违的慌乱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从池仲景消失后,他很少看见叶三脸上出现如此波动的情绪了。
趁着叶三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时候,他飞到她眼前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半空中:“你先别着急。”他慢慢引导着叶三坐到井边,自己则是趟在她发丝上。
反正现在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臣良说话也不那么拘谨:“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在一百年前,我也有过和你现在相似的心情。”
他的话成功转移了叶三的视线。
只见她听完愣愣的转过头,对着身侧的空气问道:“难道你也喜欢老板?”
臣良:“......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声音有些抓狂,然后又隐隐有些低落,“你也知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生命受到威胁,是他把我从猎人枪底下救出来的。”
虽然这些都是陈年往事,说出来也有点丢人,但是为了安抚叶三,他咬咬牙,说出那段根本不愿再提起的黑历史。
“那个时候我举目无亲,身边认识只有池仲景。他把我救下来,我就厚着脸皮一直跟着他,他。”
“他教我吸食死气,教我化形......你别这个眼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刚开始他确实是很厌烦,恨不能把我直接扒皮烤了吃,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愿意跟着他,在他身边耍无赖,大概是一年以后吧,他才开始愿意搭理我,跟我说两句话。”
“他进宫,我也跟着去,我什么都不懂,得罪了宫里的女人差点被打死,还是他救了我。”
听臣良一点一点讲着池仲景的过去,叶三的心情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虽然说是黑历史,但是怎么语气中还是透着温馨呢!
“我看的出来。”他继续说道,“他在教会我所有的东西后,就想离开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曾经还觉得有些苦涩的理由,现在说起来已经云淡风轻,“只是我不是他想找的那个同伴而已。”
也许是喂养池仲景的环境实在是太好,臣良在这儿坐了一会儿,竟然不知不觉在半空中浮现出了透明的身体。
惊喜之余,他顾不得和身边的女孩儿大胜招呼,飞快的一个猛子扎进了井里。
叶三:“......”说到伤心处想不开了吗?
她转身手扒在井边,朝黑漆漆的井口喊道:“虽然老板是个渣男曾经抛弃了你!但你也不能想不开啊——啊——”
臣良“咕咚”一声喝进去一口实在的福尔马林。
......
泡了一会儿再出来,似乎没什么用,还是像下去之前的样子,百分之二十五透明。
“这样已经不错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口井,“看来这井真的有用......”她目光有些发呆,然后突然起身,把一边的臣良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他也跟着站起来,“我还没说完呢!”
叶三扒拉扒拉头发,脸上闪过几分歉意:“其实我是挺想听你说完的,但我还是不放心,万一老板的尸体是被人偷走的呢?”
臣良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对天发誓!真的是他自己走的!”
叶三将信将疑。
“好吧好吧!”臣良终于装不下去了,指了指刚才被叶三一下子掀翻过来的金属盘,“那下面用死气写了一行字,你自己去感受一下。”
叶三看向地上的金属盘——那是张时从村子里拿过来的,说从前在她的井边,也有这么一块东西。
她按照臣良说的,照着盘底摸了一圈。
“你骗我!”她瞪着他,“这下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臣良叹了口气:“忘了我刚才说的什么了吗?感受!”
叶三无言,只好闭上眼,却发现自己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别说是死气,就连空气她都感觉不到。
这样不行。
叶三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虽然这样的动作与她并没有作用,但却是让她心中的杂念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金属盘的地面,细细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闭着眼睛.....有了!她猛地张开眼。
“没骗你吧。”臣良耸耸肩,“有些惊喜还是自己发现更有趣啊~~”他飘在半空中无聊的看着叶三发呆。
其实只有一个字。
等。
但这已经足够。
叶三收回的指尖轻微颤抖,她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盖住发抖的指尖,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而臣良也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她,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眼睛一瞥,发现叶三的脸色有点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了,“好了好了,确认了你们家老池的安全了,可以听我继续讲......”
“不,我不想听。”叶三难得硬气的抬起头,看着漂浮在半空的陈良,脸色沉郁的打断他的话。
臣良面色一僵:“不是这么记仇吧?”
“我确实有点生气。”叶三深吸一口气,“但不听你继续讲故事不是因为记仇。”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局里有案子,叫我回去。”
谁信?
反正臣良不信。
叶三手里抱着那个金属盘,当个宝贝似的搂的紧紧的不肯松手。
看上去很滑稽。
在路边打了个出租车,叶三报上地址后就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搭在池仲景留下字的部分摩挲着,一个简单的“等”字在心里描绘了不下百遍。
既然他有自己的安排,那么她不愿打扰他。
她对自己说,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不过真好,他没事......叶三强忍住鼻头的酸意,但半分钟后,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她还是撑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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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刚才骗了臣良,臣良说不信也是对的。
倒不是说她没有收到短信,而是这条信息是她一个半个小时前收到的,已经原样转发给了赵晔,让他去现场盯着。
从高速公路口下了车,前面就是警方拉的隔离带。
叶三钻过去,走了大约两百米,看见了蹲在地上的赵晔,再往前看,是一辆被烧的只剩架子的面包车。
今天她算是请假不上班,至于验尸工作,人家赵晔已经进行了一半,她也不好再插手,就在打过招呼之后自己一个人在案发现场旁边溜达。
不过她一直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直到看到眉头紧皱的姚队长的时候,这才皱皱眉头:“姚哥,国道这边不归咱们区吧?”
而且她们属于省局,平时这种车祸案子应该不归他们负责才是。
姚队长的目光一直在车上,表情凝重的回答道:“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他看向从车里救出来的,半边身子已经变成焦炭的尸体,“在我们来之前,庆良区的同事已经查出了死者的身份,他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村里,他们立刻派同事去了他家,并且在他卧室的床下找到了一柄沾着血迹的手斧,还有包在布包里的手术刀。”
叶三睁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姚队长点点头:“这似乎,就是前天那个碎尸案的凶手。”
他用了“似乎”两个字,而且脸上并没有找到凶手的喜悦。
姚队长作为刑侦大队一队的队长,自他手上经办过得案件无数,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这起案子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从现场采证和周围邻居的口供初步来看,死的这个人平时就有暴力倾向,无儿无女光棍一条,而且有人曾经在一周前见过陈乙丙的姑姑出现在附近过,八成就是碎尸案的凶手。
一个杀人碎尸的丧心病狂的凶手,竟然死于一场车祸?
他深深皱起了眉头。
叶三虽然有□□,但推理分析并不擅长,她的金属铜盘还在包里装着,沉得很,现场既然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那她就打道回府,不给他们添乱。
这样想着,叶三绕过被烧毁的车辆,朝着隔离带走去。
但是在经过车尾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姚哥。”叶三叫了一声姚队长,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指了指那辆车,“这车是被人放火烧的?”
姚队长不摇头也不点头:“现场这方面的技术人员还没到位,初步判断应该是汽车自燃。”
话音刚落,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一丝灵光,可惜太快,他没能抓住。
“自燃?”叶三歪歪脑袋,绕到车前,指指车头部分,“汽车自燃先起火的不应该是发动机和油箱吗?”
剩下的话她也不必再说,因为从姚队长突然亮起的眼睛,她就只要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天呐!他怎么把这么明显的线索漏掉了?
姚队长赞许的看了叶三一眼,然后一只手摸摸下巴,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有人放火,那死的这个人很可能只是个倒霉的替死鬼。”
叶三也点点头,眼睛看向远处村庄的方向,抬手比划道:“姚哥你可能不太了解,碎尸案里分尸的22号手术刀,是法医常用的手术刀,但是其实在外科医院这种刀略大了一些,是不会被经常使用的。我想这个死者既然是从一个普通的村里,应该也不会有可以买到这种刀的地方吧......除非他喜欢收集,可是您刚才又说只是从他的布包里只找到一把,如果真的喜欢,总不至于只喜欢这一个号吧......”
叶三越说越小声,姚队长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放光。
等她说完,姚队长脸上笑意更甚,但却叹了口气:“小叶,你真的很适合刑侦队啊......算了,我可不敢跟池仲景抢人。”
毕竟是赞扬的话,叶三听了有点害羞,然后抬手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身后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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