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琉拆信的动作一顿, 他微微皱了皱眉, 没多问原因, 只说道:“朕知道了。”
张总管低着头, 心中揣测圣意, 开口说道:“宴小姐的人说明日同瑞王妃有约, 所以可能来不了宫里。要不然让宴小姐腾点时间出来?瑞王妃那里早去晚去都一样……”
“不用了, ”闻琉打断他,“义姐和瑞王妃许久没见,让她们多处一会儿吧。”
张总管连连应皇上圣明。
闻琉揉了揉额头, 脸上有疲倦,他对张总管摆摆手,让他下去。
张总管欲言又止, 他心想皇上才刚回来, 劳累了一天该歇息了。
但瑞王妃那儿又事出突然,皇上今晚怕是闭不了眼了。
等他出去后, 闻琉打开这封信件, 扫了眼, 看见上面仅写了几句话。
“永武县发现行踪, 后查清为替身, 目前正在追查。”
果然还是没找到。
闻琉扶着桌子微微俯身, 将这个放进一旁燃得正旺的炭盆中,炭盆圆滑精致,纸张触到炉碳就开始发黑卷起, 烧了一会就成了暗淡的灰烬。
他又看了会李太傅和刘丞相已经处理过的奏章, 最后觉得实在没兴趣,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天虽寒冷,朔风夹杂小雪,但闻琉却径直推开了窗。外面吹进的冰冷散了室内的温燥,他靠在一旁,看着黑沉的天色,呼出口闷气。
前些日子里总不觉得冷,便连天子山那般冻人,也没什么感受。今天却莫名觉得凉了三分,也是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依旧还亮着灯,闻琉也没叫人进去侍奉歇息。灯光透过门窗射向回廊,回廊内有几根漆红柱子,合抱都抱不住。侍卫身体笔挺,正在值夜。
屋子里寂静无声,没人敢闹出动静,皇上不喜人在内伺候,他们这些做太监也就只能在外面呆着。
现在这里只有张总管一人。按照祖制,本来应该还有几个太监的,但是皇上要求一切从简,就剩了两个,而另一个恰巧出恭去了。
门突然被打开,靠着门打瞌睡的张总管被惊醒,睁眼就见闻琉穿着玄色圆领袍出来,他脚上靴子也刚刚换上。
张总管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一惊,连忙问道:“陛下是要出去吗?”
闻琉淡淡说:“张新,管好你的嘴。”
张总管立即跪了下来,头上冒了冷汗,“皇上恕罪!”
“起来吧,朕今夜没出去过。”
……
曲觅荷说话的语气实在不对,宴卿卿心中觉得怪异,便差人回话先推了闻琉。
虽有些不敬,但她委实不希望曲觅荷与闻琉争起来。
曲觅荷是先太子妃,还带着先太子嫡子,此种身份着实让人不好评论。
而闻琉已经是皇帝,这还不是抢来的,即便宴卿卿再怎么惊喜太子有后,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更何况闻琉性子还那样好,说宴卿卿偏心也好,他确是个做皇帝的料。
宴府平日里睡得早,都这个点了,除了门外守夜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安睡。
可宴卿卿躺在床上,心里装着东西,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们这些皇家之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
特别是像她这种样的,两边都不好说,劝的话说不得,退的话也不该说。
宴卿卿心中叹气,实在睡不着,最后坐了起来,她朝外叫了一声,丫鬟忙不迭进来,问她有什么事。
宴卿卿让她进来掌灯,吩咐人下去熬碗安神的汤药。
宴卿卿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她也不常纠葛于各种杂事。只不过瑞王妃还带着个孩子,这样就弄得很难办。
她坐在床边,玉指按于床榻上的柔软锦衾,白皙的脚尖也踩下面脚踏,圆滑的脚趾精致无比。宴卿卿方才动作大,里衣的系带都快掉了,松松垮垮,胸脯露出许多,沟壑含着春|光。
宴卿卿没觉冷,屋里的火炉子放得太多,让她心底都起了燥热。虽不太好说出口,但她觉得胸乳还是涨得很。
这让她尴尬了许多,方才的愁绪都冲散了好几分。
曲觅荷与闻琉的事没想清楚,倒是自己身子怪异起来,也够难为情。
从天子山下来后,她就一直谨慎着,今晚应当不会有事发生。
宴卿卿晚上回来才找的人去外面问轮定安的事,也不知多久后能收到消息。
她尚未成亲,更没生过孩子,可不想有那种东西,还都进了闻琉口中,即使是梦也够脸红羞耻。
可再也别梦这事了,折腾人!
宴卿卿抬手揉了揉额头,忽然觉得头有丝困倦,屋内似乎有股香气。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倦意更重,手腕素净,纤细白皙。宴卿卿身子虽是不爽快,但她也怕身子再生次病。
宴卿卿身子挪动一下,正要回床上歇着,却没想到瞬间就给晕了过去。
等丫鬟端着热乎的安神药过来时,先往里说了句:“小姐,药好了。”
但宴卿卿没回她,丫鬟满头雾水,朝里面叫了两声小姐。
莫不是睡着了?丫鬟用手肘推了推门,门突然就轻轻地开了,刚才只是虚虚掩上。
丫鬟又伸头往里面轻轻叫了两声,往里望了两眼,见宴卿卿没动静,是真睡着了,也就立马禁声不再吵她。
她将盛药的托盘放在地上,静悄悄地进来帮宴卿卿灭了蜡烛,朝已经放下帘幔的架子床望了眼,总觉得不太对劲,小姐刚才还说睡不着,要喝安神药,现在怎么转眼就困了?
丫鬟慢慢帮宴卿卿关上了门,之后又端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架子床上帷幔是素雅的淡蓝,垂了下来,黑漆漆的夜晚里谁也看不清床上的暧昧。
宴卿卿的床不大不小,厚实的棉被盖两人也绰绰有余,只不过闻琉十分高大,倒是得缩着身子才能盖好。他也无所谓,只是将腿挤进她的双腿间,紧紧抱宴卿卿在怀里。
闻琉一向浅眠,政务繁忙,睡的时间本来就少。来回一趟宴府花的时间虽不是很长,但路上的冷风早就会把人吹醒了,哪还有什么睡意?
他的鼻尖全是宴卿卿的气息,温暖含淡淡的女子馨香,闻琉解了她松垮的里衣。
屋内暖烘烘,也安安静静,唯有火炉中偶尔出细小的燃烧声。
闻琉手中是她细滑柔腻的肌|肤,娇弱的身子似乎能增加凌|虐的快感。
可闻琉舍不得,他的头埋在纤美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闷红了一圈,仿佛充了血般。
宴卿卿闭着眼睛,身子却似乎难受样,眉眼都微微皱了起来。
闻琉却是不断闹她,她意识渐渐回来,迷茫地睁了眼,入眼的是黑暗,身子瘫|软无力,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闻琉的孟浪。
“义姐醒了?”宴卿卿听见他轻轻在耳边问,“怎么不去皇宫找我?”
宴卿卿没有回答他,她脑子还是混沌一片,香脊被厚茧抚|摸,她心中茫然。
刚才不是还在等安神汤吗?
闻琉轻咬她的耳畔:“我生气了怎么办?”
宴卿卿猛然清醒,心下一惊,想要起身却又动弹不得。
是轮定安发作了。
她没有回答闻琉,因为这只是个梦,所有的言语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颤颤地合上了眼,只觉自己的身子和闻琉贴得极紧,热气烧得脸发红。
“我好难过。”他的头埋在她颈窝间,“你不要我了吗?”
闻琉嘴上说着难过,可语气太过平静,宴卿卿甚至只以为他在耍弄自己。
他们两个实在是太近了,闻琉用的力气又大,宴卿卿觉得自己的胸脯都快要被挤胀,她紧咬唇不敢大口呼吸。
“瑞王妃没回来前,义姐事事以我为先,你才见了一面她,怎么可以就不要我了?”闻琉轻咬她的颈间,宴卿卿的细腰被他搂住,“你说她是不是该死?”
他的手藏在干净的被褥里,衾被微动,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宴卿卿脸却越来越红,胸脯上下起伏,喘|息声越来越大。
锦衾里动静也逐渐变大起来,被褥往下拉动一点,露出凝|脂香|肩,但闻琉的头却依旧埋在她玉|颈间。
“好姐姐啊,到时你就只有我了。”他轻轻说,“我心里一直是你,你不亏的。”
宴卿卿没明白他的意思,她羞恼异常,身子都在抖,只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当真……当真!她这样的世家小姐,哪说得出那些市井粗鄙之语,只能咬着唇不说话。
到最后,宴卿卿香汗已经淋湿了额角发丝,身子颤抖地趴在闻琉身上,许久才睡了过去。
相然早早地起床,昨夜宴卿卿说她跟着来回跑了趟天子山,晚上就回自己屋子里歇着,不用在她闺房外睡。
外室的丫鬟也才刚刚起,她见相然过来,打了个招呼。
“相然姑娘早。”
“小姐还睡着吗?”相然问。
“小姐今天可能会起得迟些。”丫鬟回她,“昨半夜时,小姐睡不着,就让我去吩咐厨房熬安神药,药虽然没喝,但也睡得较晚。”
相然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她们在外面小声交谈,屋内也一片寂静,帷幔也遮住外面的阳光,也把里面的人给遮挡住,看不清样子。
等宴卿卿醒来时,屋外的已经亮得刺眼,昨夜下的小雪还压在树叉上,今天却是个好天气。
宴卿卿同往常一样,让丫鬟进来帮她洗漱穿戴,她耳边虽是红润,但也只让人以为她是睡得久了。
换下的裹裤后有一些难以察觉的白液,混着别的东西,没人注意。伺候的小丫鬟见着了,不懂这是什么,也没与宴卿卿说,和里衣一起抱着下去,直接浸水里洗了。
“备车去赵府吧。”宴卿卿说揉了揉额头,“本想着起早些,哪知道又贪睡了。”
因昨天早有吩咐,所以备车没花多少时间。
相然扶着宴卿卿上了马车,见她动作之间轻缓,举止也比往常更加文雅,便说道:“瑞王妃从前待您也不错,应当不会对您说别的,不用太担心,您不是也想见见那孩子吗?”
宴卿卿应了声,对她说道:“太子早逝,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现下孩子都两岁多了,我确实是欣喜的。”
她顿了顿,又说:“今日先别去皇宫了。我睡得这么迟,去了赵府后怕是没时间,雪夜出行不安全,明早再去吧。”
再说了,她昨夜才那样,哪好意思过去。
……
宴卿卿迟迟没过来,瑞王妃哄着孩子,心下却是越来越慌。
她怀里抱着孩子,喂汤的手不太稳,怕撒在孩子身上,她把勺子先放了回去。
闻思轩小小年纪,本是吵闹的性子,但他却十分听话,从不闹人,脸上还有婴儿肉,看起来很是可爱,可他话却还说不太清。
曲觅荷哄他:“轩儿,想去别人的家里住几天?比这儿好多了。”
“不……不,”他似乎听懂母亲想要做什么,“要娘。”
曲觅荷眼眶瞬间酸涩起来,她当初去辽东伤了身子,儿子没别人聪明,但比起别家的孩子,却是不知听话多少倍。
“以后别和赵郡王玩,知道吗?”她小声嘱咐道,“自己玩。”
闻思轩懵懂地点了点头。
“王妃,宴小姐过来了。”夏书跑过来。
“快请人进来。”曲觅荷急急说。
她把闻思轩放下来,替他拉了拉衣服,又怕他着凉,让人拿来一件厚衣服给他套上。
曲觅荷深吸一口气,牵着闻思轩的手,到大厅里等宴卿卿。
赵紊经常一大清早就出去,晚上才过来看一眼他们母子,曲觅荷想逃也逃不了。
……
宴卿卿腿根有些酸疼,她知道又是昨夜那梦的影响,实际上那儿根本没事。
曲觅荷牵着个稚气十足的小孩子,那孩子怕生,见了宴卿卿就躲在曲觅荷后面。
宴卿卿愣了愣,看着他问:“这是不是……”
曲觅荷对她笑了笑,“思轩,昨天说过了。”她低头,“轩儿,叫姑姑。”
闻思轩怯生生地叫了句姑姑。
宴卿卿顿时一笑,“曲姐姐进去吧,别在这吹风凉了。”
相比起昨天,曲觅荷的态度柔和了好几分,大概是自己儿子也在这里。
闻思轩怕生,却也不闹,宴卿卿抱他也没有动来动去,小小一个,实在惹人喜爱。
宴卿卿招手,让相然拿出份账本和地契,给了曲觅荷。
“这是一家饭馆的,京城里的,收成很好。我还带了别的,不过在马车里,曲姐姐拿着,就当我给思轩的见面礼。”
曲觅荷推了回去,让宴卿卿哄着闻思轩,摇头道:“我现在不怎么出门,用不了。”
“拿着吧,到时总会有用的。再说了,给小思轩的,你这当娘的也得听听他什么意见。”
宴卿卿把东西给了闻思轩,他茫然地抱着这些东西,左看右看。
“轩儿,还给姑姑。”曲觅荷哭笑不得,随后才叹气说,“想求你一件事,轩儿年幼,我……”
“我与曲姐姐许久不见,又是刚得知有个思轩……赵府到底关系远,不如来宴府一聚,住上几天?”
曲觅荷看了眼宴卿卿。
她脸上只有温和的笑意,眼神清明,正在逗闻思轩。
曲觅荷说:“就让思轩陪你吧。”
闻思轩似乎听懂了,挣扎着喊:“娘,娘。”
“曲姐姐也一起吧,”宴卿卿连忙哄,“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这么小的孩子。”
曲觅荷手微微攥紧,犹豫了片刻,没拒绝她。
她也没想到宴卿卿会先提出这个要求。赵紊做事都不想让宴卿卿知道,要是她们母子在宴府,他定是不敢有多余动作。
而宴卿卿似乎早有打算让曲觅荷和闻思轩去宴府,连马车都比以往的要宽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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