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卿愣怔片刻, 涂家小姐?
是涂婉还是她那个十分强势的姐姐?
她问这丫鬟:“可说是谁?”
丫鬟听见宴卿卿的声音, 连忙朝里面行了个礼, 随后低头说道:“来人并未说明, 只说了是涂家的小姐。”
“拜帖拿过来。”宴卿卿说。
相然走了出去, 接过丫鬟捧在手中的拜帖, 然后又半掀开珠帘, 弯腰进来把拜帖递给宴卿卿。
宴卿卿接过来,打开这张素笺,看见里面端丽秀美的簪花小楷, 心中闪过一抹熟悉,她微微皱了皱眉。
来人是涂婉。
宴卿卿以前因为有事要经常去趟江府,而那时江夫人十分不喜她, 为了给她添闷气, 江夫人就让自家哥哥的女儿过来教江家一位江家的小姐。
但江沐并没有嫡亲妹妹,让涂婉去教那些庶出的又是种降身份的行为, 所以涂婉最常做的事不过伴在江沐左右, 明面上说着是来教人, 实际上不过是来红|袖|添|香, 宴卿卿也是在那时见了她的字。
不过江沐倒是守礼得很, 虽是自家表姐但又不得不避嫌。
当时宴卿卿和江沐已然把婚约当真, 无关情爱,只是觉得该负的责任还是得好好负起来。
所以涂婉一过来他就派人过来催自己,生怕和人家相府大小姐呆在一起会让她误会。
宴卿卿叹口气, 不再多想, 心中却升起了疑惑。
可江沐上午才刚刚离开,怎么涂婉又来了一次?
两个人没打好招呼?
“请进来。”宴卿卿把这张还带着些女子清香的拜帖递给相然,她对外面等着的丫鬟说:“别让人家久等了。”
“是,大小姐。”丫鬟应了一声后小跑出去。
相然轻手轻脚,她把手中的帖子放入放专门用来放这种东西的盒子里,扣上精致的小锁头,将它推放回去。
精致的盒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水仙一朵,细长的叶片伸展出来,将边角的一整块都占领,蕊心圆点点,于木雕的水仙花瓣中,招人视线。
相然的手指在盒上顿了顿,心中暗暗生疑。
如果她没记错,这涂婉与大小姐没有任何瓜葛吧?
就算有,里面也隔着一个江公子,涂婉怎么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的递过来张帖子?
宴卿卿似乎看出了相然的疑惑,但她也没多说,直接招手让相然过来给她更衣。
都这个点了,涂婉还敢冒着涂家宵禁跑过来,她还是去见一见的好。
宴卿卿已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多废心力,既然江沐都已经把事说开了,那她也不会赖着脸去求什么“不要退婚”。
她现在烦的是该如何面对闻琉。
江沐今日走得急,而宴卿卿那时心绪有些不宁,连当时父亲交换的信物都忘了给他,现在人家未来的正主来了,那不如干脆直接地让人家带回去。
她也可以顺便说说自己与江沐没多大关系,别到时这位大小姐误会了,又要平添不少麻烦。
宴卿卿没放多少在退婚这件事上,江沐是个良人没错,但两个人已然不配也是事实。
幸而宴卿卿是个将门女,在很多小事都不拘小节,心中没什么纠结,加上自己又发生了糟心事,谁也怪不得,自然就不会去多计较江沐与涂婉的事。
……
门外的侍卫接了宴卿卿的命令,把涂婉给迎了进来。
涂婉长得淡雅温润,身体纤细,看着也是大小姐的雅致,十分惹人怜爱,晖朝称得上美人的女子大多如此。
宴卿卿当然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否则江夫人也不会担心江沐会废在她身上。
只可惜人长相美艳,又是酥胸细腰,长腿翘臀,肤凝如脂,虽不咄咄逼人,但也比不得那些淡雅的招人喜欢。
相然扶着宴卿卿踏进厅房,涂婉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她的头微微低垂,眼眸盯着脚下的地板,和江沐一致的动作。
“大小姐,人来了。”涂婉的大丫鬟见宴卿卿走过来,连忙俯身说道。
涂婉抬起头,两人视线相对上,随后都下意识地移开。
宴卿卿就算心再怎么大,对这种怪异的场合也稍微有些招架不住。
因着江夫人不喜她的原因,她和涂婉也保持着距离,没怎么说过话,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就算有时不小心碰上了,一般也是江沐在场。
在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情况下见面,她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斥涂婉一遍吧?
宴卿卿心中摇摇头,迤迤然迈着步伐。
裙边的褶角随之轻轻摆动,高耸的胸脯全都藏在罗裙下,头上的玉石流苏垂在细肩上,匀称的身子像是被上天精心打造地一样,没有半分违和,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真要挑出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美艳过了头,已经可以称得上媚了。
她在一旁坐下,也不打马虎眼,直接问道:“涂小姐前来,是有何事?”
涂婉的手里捏着淡白的丝帕,顾了一圈左右,点头说道:“我有事要对你说,可否让你这些丫鬟小厮都下去。”
宴卿卿没拖沓,转头道:“陛下是不是赏了新鲜的果儿?你们下去弄些。”
涂婉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位宴大小姐还真是胆大,宫里赏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光明正大地用来招待外人?
上面那位要是知道了,非罚她不可。
先帝注重礼法,在这方面较为严苛,连丞相得了赏赐也得供起来以示尊敬,用来招待外人不可能。
除却钱财,其余东西严禁送人或当掉,到了闻琉这才松了许多。
宴卿卿早就已经习惯了。
大抵是因为他三天两头的就往宴府送东西,还不时让宴卿卿来宫里挑合心意的带走,宴卿卿要是都放在库房里,那宴府库房就要堆不下了。
宴卿卿知道他是好意。
宴府只剩她一个,要是后面没一个撑腰的,指不定要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
他是真心护着宴卿卿,宴卿卿知道无关男女之爱,因而她才对那晚的事纠结至今。
人已经走完,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宴卿卿这才开始说正事:“江沐早上都同我说了,我同意退婚。”
涂婉微愣,她手里紧紧攥住丝帕,随后点头慢慢道:“他和我们说了,姑妈让他说到做到。”
宴卿卿看着她,等她说来由,可涂婉却只轻咬着嘴唇,半天没开口。
涂婉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子,但性子相较起她姐姐,可以说是十分的弱。
为人循规蹈矩,大多时候都是和声细语,对着长辈从不敢有反驳的声音,否则以她的身份,直接拒绝掉江夫人也不会有人多说。
“涂小姐?”宴卿卿疑惑。
“江家有个丫鬟对表弟下了药性极强的……那种药,我凑巧过去,而那丫鬟又刚好被姑妈罚了,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涂婉越说越小声,她脸皮子本就薄,比不得别人厚如城墙,就只有脸上那薄薄的一层。
这下愣怔的人换成了宴卿卿,难怪江沐说的时候语气怪异,除却那句意外,其余的半句都不愿多说。
“这事倒是十分的……”
宴卿卿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想说很荒唐吧?”涂婉呢喃,“我对表弟根本无那种心意,而表弟的整颗心思都挂在你身上,可不是荒唐。”
宴卿卿顿了一下,她和涂婉虽不算熟,但也从各种人口中听说过涂婉。
这姑娘性子不算刚劲,但也有自己的高傲,她没任何理由去设计江沐。
宴卿卿说:“涂小姐放心吧,我与江沐虽有婚约,但并无多少情意,你不必担心我无理取闹的纠缠他,更不用……”
涂婉突然打断她:“可表弟他不一定这么想。”
“涂小姐?”宴卿卿皱了皱眉。
涂婉表情有些为难:“宴小姐,我可否求你一件事……你能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吗?”
她偷偷瞄了眼宴卿卿的表情,然后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江家亏欠你太多,到时你留在京中,恐怕到时会有人借口说闲话,你那个……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就你太无辜了。”
涂婉大概是很少说谎,话说了一半就大舌头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宴卿卿看着她,顿了许久:“若是我不走呢?”
“我就是建议一下,因为府中今年要开个商队去扬州,所以你要去散心的话我可以帮你托人保护。”涂婉轻咬嘴唇,脸红得不成样子,“若有冒犯,请多担待。”
涂婉对江沐也没多少的男女之情,出事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过自缢,这种事情于她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但江沐和她说他们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扰,他绝不会用这件事威胁她。
涂婉信了,然后意外出现了,她有了身孕,江夫人是第一个知道的。
宴卿卿可不知道这些,但她也没心思追问。
所有的细节都摸清了又怎样?难道还能时光倒流?
“涂小姐有些强人所难了,”宴卿卿摇摇头,“我并无离京准备,也不想因江沐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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