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微微叹了口气。
看到白盏真是铁了心不想嫁人, 白净的额头都磕得红了一大片。
她也不好再强硬地说什么。
叶念凝拉着白盏起身。
只好先缓和着口气说道。
“白盏, 离我出嫁还有些时日, 你再好好想想吧。”
白盏咬着嘴唇, 小脸煞白。
“小姐, 白盏只想侍奉你左右。以后您嫁了人, 去了个陌生地儿, 身边怎能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呢?小姐心善,若被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叶念凝点了点头。
“白盏,我会好好考虑的。”
其实叶念凝本是没想过这事的。
白盏嫁不嫁人, 是她自个儿的自由。
无论是叶念凝还是周氏,都没有插手的道理。
只是叶念凝觉得白盏越发有些反常。
为何非要跟着她走?
周氏都说了给白盏的弟弟足够银钱治病了。
白盏理应再无后顾之忧,欢欢喜喜嫁人多好。
为何非要当个奴婢, 跟着她过去呢?
若真如白盏所说, 她是忠心耿耿,为了自己好, 那叶念凝便更加感激, 不能让白盏牺牲奉献如此。
但若白盏说的是谎话呢?
对于白盏隐瞒家中人重病一事, 叶念凝就觉得有些奇怪。
白盏知她会医术, 若她弟弟病了, 为何不请自己去看看?
还是说, 白盏与她有隔阂,觉得这等事开不了口?
叶念凝觉得越想,头便越有些疼。
用了晚膳后, 她便回了屋子, 让白盏替她熄了油灯。
叶念凝躺在床上。
有些辗转反侧睡不着。
许是现在时辰太早了。
她不得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秦季珣的脸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今天白盏说,她即将去一个陌生的府上。
秦季珣已经另立了门户,皇上赐了他一座府邸。
去了丞相府。
叶念凝就是当家主母。
可她从未学过这些,她能管好那么一大堆人吗?
想想就有些困难。
突然,屋里头卷起了一阵风。
还有窗扇开合的声音。
叶念凝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她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正准备大声呼救。
突然嘴被人捂住,干净温暖的手掌,熟悉的苏合香的香味。
是秦季珣?
“是我。”秦季珣清冽的声音传来。
如玉石叮当作响,在这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悦耳。
但他压低着声音,不敢被外头的人听见。
秦季珣这些日子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过的。
他已经有二十一日未见到她了。
且还要再过三十七日这般痛苦的日子。
叶念凝想要张嘴说话,但因被秦季珣捂着嘴。
所以说不出来。
反倒是柔软的嘴唇在他掌心蹭了蹭。
痒痒的。
像轻拂过的羽毛。
与这屋子里弥漫着她的香甜味道一起,令秦季珣的眸子暗了暗。
幸好,这夜色浓重。
他们彼此看不清对方。
秦季珣松开了手。
掌心一片湿漉漉的,是叶念凝刚刚呼出的热气凝聚在了他的手心里。
叶念凝能说话了。
立马噘着嘴瞄向床边的那团黑影。
“你怎能到我房里来?”
这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
完全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想你了。”
秦季珣清冽的声音,如此直白的说着。
尽管夜色浓重,伸手不见五指。
叶念凝也能想象到,他说此话时,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
叶念凝不禁脸色有些发烫。
是因为整个人捂在褥子里,太热了。
刚刚明明没觉着这褥子很厚的。
最终,叶念凝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想我了,也不能到这来!”
秦季珣轻笑一声。
“我为何不能来?反正只有你知,我知,不是吗?难道念念要告诉旁人?若是让旁人知晓你的夫君德行有失,念念脸上也无光,不是么?”
叶念凝轻啐一口。
“还没成亲呢!你才不是我夫君!”
“还有三十七日就是了。”秦季珣突然轻叹一声,在这寂寥的夜色里,便显得格外清越。
其中的失落之意,也格外明显。
“念念,我从未觉得,每一日都过得如此长……”
“……”叶念凝把头已经藏进了褥子里。
尽管知道他看不见,但叶念凝也总觉得奇怪得很。
她如今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躺在褥子里啊!
“三十七日……你竟算得这样清楚……”叶念凝闷着声音说道。
声量也越来越小,如同蚊子哼似的。
秦季珣突然伸手,开始扯她的褥子。
叶念凝慌得声音都有些发紧了。
“秦……秦季珣!你要作甚!你干嘛要……扯我的褥子!”
秦季珣轻轻笑一声。
仿佛在这夜色中能升腾起无数的烟火,悦耳至极。
“念念,不许将头藏进褥子里头。闷坏了谁与我成亲?”
明明依旧是那副长辈训晚辈的语气。
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却总能生出些旖旎的别样滋味来。
叶念凝为了不让秦季珣的魔爪再伸过来。
她立马乖乖的将小脑袋伸了出来。
可刚伸出来。
就感觉到宽大温暖的手掌放到了她的脑袋上面。
秦季珣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真乖。”
“!!!”叶念凝有些不悦,“谁许你摸我脑袋的!”
“我只是瞧瞧你有没有乖乖听话,从褥子里头出来。”
“……”叶念凝觉得,秦季珣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套一套的。
真不知他是在那些地痞流氓那学的这些,惯是讨厌!
索性噘着嘴,不与他再说话。
秦季珣过足了手瘾,才收回手掌。
摩挲着指尖,还带着她温热的气息。
鼻息间,皆是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香味。
其实从秦季珣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这是叶念凝的闺房,满屋子都是属于她的味道。
独特而深入骨髓,令他日思夜想。
他本来是想来一解相思之苦的。
可他现在知道,他从这再回了府,只怕是更叹相思苦了。
秦季珣清清嗓子,打算还是为这回的夜探香闺说个理由,免得这小白眼狼心里头,又责怪他几分。
于是他轻声说道。
“其实我来是想问你,还需要我再在府里备些什么?”
秦季珣的丞相府是新府邸,如今只有他一个主子。
他是个男子,衣食住行并不计较。
但叶念凝不同,他是要把她接去丞相府里头如珠似玉的宠着的。
所以只担心她去了以后,去了府上有不如意的地方。
叶念凝憋着气。
就是不同他说话。
她哪知道丞相府现在备了些什么,没有对比,又哪里能知道缺了什么。
没成想秦季珣像是她肚子里蛔虫看懂了她心中所想似的。
继续说道:“念念,丞相府的宅邸是皇上赐予我的,府中院落与景致都布置得极好,都是皇家工匠上下打点的,咱们住的屋子里头,我也遣人添置了一应物件,应是都齐全了。府中管家是我从以前府上带过去的,做事细心周全得很,你若嫌打理府中之事麻烦,便都交予他去做,让他定着时日过来汇报账本便是。至于咱们院里的下人,等咱们成亲了,你再挑几个你看得顺眼的放在身边伺候便可……”
秦季珣慢慢悠悠地说着一桩桩新府邸筹备的大事小事,声音动听悦耳。
叶念凝只是静静听他说着这些打点,顿觉心中有些暖意。
没想到秦季珣这般细心,还将这些小事都说与她听,早已替她考虑了一切……
难怪爹娘都说,秦季珣是个会疼人的,嫁与他倒也挺好呢。
随着秦季珣慢慢的解释,叶念凝原本嫁人的烦恼倒是一一散去了。
除了白盏那事。
秦季珣不紧不慢的全说完,这才轻着声音地问道:“念念,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筹备的?亦或是,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事儿?”
叶念凝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她躺在床上叹气的时候,秦季珣就已经爬窗进来了。
不然他为何知道她有烦恼!
但叶念凝想了想,还是把白盏的事情说与了秦季珣听。
将她知道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没想到秦季珣突然轻声笑了笑。
叶念凝皱眉,不懂他这笑是何意。
似乎有嘲讽,有不屑,有了然,但为何,还有些愉悦?
“既然她愿意伺候你,便让她跟着过来吧。”秦季珣随意回应了一句。
叶念凝在褥子里点点头。
奇怪得很,秦季珣明明没说什么理由,但叶念凝便已经觉得,这事不用再想了,就带白盏过去便是。
最后一桩烦恼也烟消云散。
叶念凝便觉得困意袭来,眼睛皮子怎么睁也睁不开了。
又听得秦季珣在耳边絮叨几句,像催眠的曲子似的,令她昏昏欲睡。
最后,竟这样沉沉睡去。
待得天明,叶念凝才猛地从床上坐起。
屋子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秦季珣昨夜是什么时辰走的……
更不知道秦季珣趁她睡着以后,是不是做了些什么……
白盏端着热水进来,笑得温柔关怀。
“小姐,您这是又梦魇了?”
叶念凝有些恍惚地问道:“白盏,你昨儿夜里,可听到什么动静?”
白盏有些迷茫的摇摇头:“并未听到有任何响动,小姐,你是梦中听到的动静罢?许是梦魇呢!”
叶念凝接过热帕子,洗净了脸。
总算脑子清明了些。
但昨夜秦季珣的存在明明那般真实,说话有理有据的,哪会是做梦呢?
叶念凝看了看白盏。
来她家的这些时日,白盏越发白净,面容清秀。
笑得也温柔小意,若是嫁人,定能嫁个殷实的小户人家的。
为何白盏不愿意嫁人呢?
但叶念凝还是说道:“白盏,既然你不愿意现在便嫁人,那等我成亲之时,你便跟着我一块过去吧。”
白盏大喜过望。
立即行了个大礼:“多谢小姐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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