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刚随着宫女踏入殿门,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对面冲上来,朝着她扑过来,力气大的吓人。
程氏唬了一跳,整个人被扑的往后倒去,险些被那人撞到在地。
好在旁边的宫女及时地扶住了她,才只是虚惊一场,没有真的摔下去。
“临平王妃,您没事吧?”
那宫女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一遭,看了看她,语气中带了几分紧张。这要是让王妃摔出什么好歹来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少不得要挨罚。
程氏在她的帮助下站稳脚跟,抚了抚被撞的生疼的心口,摇摇头道,“没事。”
定睛朝着对面看去,突然扑出来的这人,果然是自家女儿。
程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没这么激动呢。
齐楚楚却是把头一扭,从她手底下逃开去。
瞪着那双肿的跟核桃似的红眼睛,气鼓鼓地问罪。
“娘坏,丢下楚楚一个人,这么久都不过来……娘是不是不要楚楚了……”
明明一开始还是问责的语气,说着说着,语气却是伤心起来,眼圈都红了,眼泪更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怎么会呢,娘今天就是来接楚楚回家的,咱们以后都不分开了。”
程氏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真的?”齐楚楚抹了把眼泪,一双眼被泪水浸湿得乌黑清亮,怔怔地望着她,语气似乎尤有些不信。她也不懂回家是回哪里,只知道娘说不和她分开了。
“娘以后都不走了吗?”
“不走了,娘以后天天都陪着楚楚,好不好?”
“好,楚楚喜欢!”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抿着唇开心地笑起来,将程氏搂的更紧了。
两人说话的空隙,皇后从里面走了出来,柔美端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丫头,还真是等不及了。一听说王妃过来,就冲出去了,本宫都来不及拦住她。”
“参见皇后娘娘。”程氏忙要俯身行礼,不过这会儿被女儿这么死死抱着,一时倒是脱不开身来,要推开女儿吧,楚楚却是死也不肯松手,好像她一松手,程氏就又要跑了似的。
程氏见女儿这样,也不好强迫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皇后倒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无妨,王妃不必多礼,免得又把这丫头惹哭了。”
因着齐楚楚不肯让开,两人也就只能站在殿门口说话。
皇后现在巴不得早些送走这个麻烦,事情也都提前准备好了。
这会儿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吩咐旁边的宫女,送她们母女二人离开了。
“娘子。”
见着程氏和齐楚楚终于从宫门出来,一直在宫墙下转来转去的齐远眸光一亮,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齐楚楚跟在程氏身边,忽然见到他凑过来,整个人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躲在程氏身后,只露出小半张脸来,悄悄地打量着这个冒出来的陌生男人。
“娘,这个人是谁啊……”
齐楚楚语气中有些疑惑。
她怎么感觉,这个奇怪的男人叫的那声“娘子”,是冲着她们这边来的呢?
“他是你爹。”
程氏正打算这么回答,却是想起来,女儿现在都不记得事儿了,这个样子哪里还认得出齐远。
楚楚这会儿记得的爹,怕还是在遥城的那个“爹”呢。
哎,这个可怎么跟她解释呢。
齐远脚下步子飞快,几下就走到她们面前,刚刚站定,恰好听见女儿问出的那句话,当即怔了一下。
齐远反应敏捷,很快明白过来,女儿这是不认识现在的他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眸光有点儿受伤。
虽然早就知道女儿的情形了,可这么真真实实地看见,心里还是有点儿发堵。
怎么连他这个爹都不记得了呢。
“来,咱们先上马车,娘待会儿回去了跟你说。”
程氏拉着女儿,柔声安抚了几句。
齐楚楚虽然尤有些疑惑,倒也没再问这个,乖乖地牵住了程氏的手。
三人一同朝着宫墙下的马车走去。
高大威严的寺庙外,一匹黑色骏马长鸣一声,停在庙外一颗百年老榕树之下。
马上的黑衣男人收了辔绳,干净利落地翻身下地,疾步朝着寺庙的大门走去。
门前有个小尼姑握着把大扫帚,正在门前扫地,扫着扫着,忽然觉得眼前一暗。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近,挡住了她的视线。
小尼姑抬起头,就见挡住自己的这人一身黑衣沾染了不少尘土,风尘仆仆的,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肃杀之气,完全不像是来供奉神佛的。
再说了,她们这皇家寺庙,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小尼姑当即停止了手下的动作,将扫帚丢下,拦住他道。
“这位施主,还请留步。”
那人倒是停了步子,垂眸看她一眼,忽而问了一句。
“国公府出家的那位夫人,是住在哪一间院子?”
男人声音沙哑,说话的速度也偏慢,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小尼姑被他问的一脸莫名,那位夫人居住的院落她倒是清楚在哪里。不过,那位夫人自打到了寺庙以来,就一心清修,谢绝拜访,连院子都没有出一步。听说上次她的生母临平王妃过来苦等了许久,也没能见上一面。
更何况是这么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
“施主请回吧,她已闭关清修,不见外人。”小尼姑双手合十,语气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男人疲惫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笑意,薄唇微勾,一字一顿道。
“不是外人,我来接我夫人还俗。”
“夫人?”
小尼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说这位严二夫人是因为夫君去世,伤心过度才决定出家的吗?
那她的夫君,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吗?要是还活着,那位夫人又怎么会出家……
自己该不是大白天地见鬼了吧?
“将军里面请,夫人就在这间院子。”
寺庙的主持领着路,在一间环境清幽的小院前停了下来,向身边的男人介绍道。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传说中早已“去世”的严大将军,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她身为这皇家寺庙的主持,算是见过些市面,能认出这位将军随身携带的腰牌,恐怕都不会相信这个荒谬的说法。
“多谢主持。”
严青拱手朝着主持行了一礼,不再耽搁,直接推开院门,大步走进院中。
断断续续敲击的木鱼声自正屋中传出。
高大颀长的身影走到回廊之下,在门口站定片刻,方伸手推门而入。
“什么人?”
两个守在屋内的侍女一惊,下意识地上前几步,便要阻拦,却是慢了一步。闯进来的那人脚步极快,不过一眨眼功夫,已经拨开纱帘进了里间。
里屋之中,一个衣着朴素的青衫女子正跪坐在蒲团上,正闭眼敲击着手中的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望见前方跪拜的身影时,男人脚步猛地一滞,眸中划过一抹幽深,陡然沉冷了几分。
“啊!”
脆弱的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扣住,那女人惊叫一声,手中的木鱼衰摔落在地,惊慌失措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平凡的脸。
脸型瘦长,双颊凹陷,一双细长的小眼,肤色偏暗,和那个人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即使方才从背影瞧出了不对劲,这一瞬间,严青还是皱了皱眉,嗓音沙哑,胸中升腾起一股怒气。
“你是谁!”
为什么会顶替了她的名字,出现在这个地方。
既然在这里的是别人,那她现在人在何处?
“我……我是……严……严家二……”
感受到对面人显而易见的怒意和眸中的肃杀之气,那陌生女人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敏感地察觉到这人大约是认识原主的,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也没敢冒着生命危险顶替那个名字。
“谁派你过来假冒她的?”男人手下猛地施力,几乎要捏碎她的肩。
女人哆哆嗦嗦地抽着气,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气息颤抖,“是……是有位贵人交代的。”
至于那位贵人是何方神圣,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位贵人许诺她,在这小院中规规矩矩地呆一辈子,就能保她父母一世荣华富贵。
她虽然不清楚,严青略一思索,却已经明白了她口中所指的贵人是谁。
他在京郊外的茶铺听到那一番闲话时,据说最后是皇后特地恩准她进了这寺庙清修。
毋庸置疑,那个所谓的贵人,大约就是皇后娘娘。
可皇后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惜麻烦,也要散布这种“出家清修”的谣言。
男人眉心紧蹙,眸光冷厉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掌猛地握紧几分。
难道说,这段时间,她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这个不妙的猜测让他心中陡然凝了一瞬,男人眉色间的郁色越发重了几分,转而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即使是真的出了事,公之于众也不会如何,皇后何必非用这种奇怪的方法瞒天过海?
严青眉心越拧越紧,陡然松开手,不知为何,莫名生出一种不安之感来。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现在直接进宫向皇后问个清楚。
那女人捂着肩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平复着呼吸,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来。
严青匆匆折身而去,奔至寺庙外的榕树之下,解了系在树下的马,心思急乱地往宫中赶去。
在庙外打扫的小尼姑望着那一人一马消失的背影,奇怪地歪着头,满脸地不解。
这位大将军不是来带那位夫人回去的吗,现在怎么一个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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