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捱的就是洪水初来那一瞬, 躲过之后聂垚他们以为无大碍, 谁知前面的江面越来越窄, 本来看见岸边, 众人还生出一丝希望, 若能抓住岸上的石块或树根, 就可上岸了。但这道水路很急, 转弯激流甚多,石块抓不到不说,距离拉近了很有可能会撞到。
聂垚前面那队人有一个侍卫眼见着拉上一根树藤, 忽然那侍卫方向一转,一头磕在了树藤旁的一块尖石上,登时鲜血崩出, 那侍卫气绝身亡。
聂垚紧盯着船夫惊慌失措的脸, 立刻想到若真是堤坝毁坏,人为的可能性更大, 而船夫所在的那一队在他们前面, 他们这一队自然要紧跟其后, 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在船夫的指引下走的这条水路。
将堤坝毁坏是简烨的人, 船夫也是简烨的人!
现在我明敌暗, 且聂垚他们现在受制于形势, 可为何他们的人还迟迟不动手,要不就是人还没赶到,要不就是他们也不能暴露行踪, 聂垚思索片刻便大声喊道:“船夫, 杀!”
此言一出,与船夫同行的另两个侍卫立刻联手要杀船夫,怎奈湍流中本要自保,让“船夫”钻了好几个空子。
就在此时,只听“嗖”地一声,一只箭羽擦着聂垚的耳边飞射了过来。
这是他们的人已经到了?
前面的两个侍卫合力终于干掉了“船夫”,其中一名侍卫再度抓住岸边石块,紧接着“嗖嗖嗖”树十声箭羽齐齐向那名侍卫的方向飞过。那侍卫已经半个身子撑到岸边,他心知躲避不过,干脆用自己的肉身挡住疾射而过的箭羽,然后拼着最后一股力气抓住身后那名侍卫猛一发力。身后那名侍卫成功跳到岸上。
“咯咯咯。”弯弓被拉满的声音再次响起。敌人既然用弓箭,那就是离得很远,岸上的侍卫又不可能以一敌众,间不容发之际,他效仿刚才那名侍卫,用自己挡住敌人的视线,然后将聂垚他们一队的人拉了上来。
聂垚成功上岸,身边却只剩下两名侍卫和一名影卫。三人将聂垚护住,迅速向岸边的山石跑去,但从箭羽齐发的数量判断,对方人数众多,且武器配备齐全,他们四人逃窜无疑只是拖延被射杀而死的时间。
聂垚以前不是没遇见过这种绝望的境地,敌军高头大马地在后面狂追,他受伤只有士兵跟随。他那时没怕过,大不了和父兄一样死在战场,他的尸体敌军爱怎么挂墙头□□他都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爱他的妻子还有没出世的孩子。
所以,他不能死!尤其对于一个武将来说,他没能死在战场上!
“现在你们都把脸蒙上,朝不同方向跑,天黑之后回合!”让对方只认准一个目标,很容易造成每个人因护他相继牺牲的局面,还不如让对方认为他们的目标众多,这样会分散对方的势力。不过,这将考验他们每一个人单独躲避的能力。
聂垚有信心!
聂垚一声令下,都将脸蒙上,然后四散方位,因他们衣物相同,敌人猜不出哪个是要抓的正主,果然兵分四路去追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虽然方便聂垚隐匿踪迹,但他因没有食物和水,再加之体力过量消耗,逐渐感觉到疲累。更糟的是,在摸索到侍卫和影卫的暗号时,他发现似乎他们又少了一个人。
若到明天早上,找不到可以出逃的方法,他们很有可能就这么在追捕中一个个的被捕杀。
聂垚躲了这半日,明显能感到对方把他往这个地势上赶,远眺前方的林子里,缭绕着一片雾气,他离得远,也觉味道不对,难道这是一片瘴气林?
以前聂垚听他父王说过,父辈打仗时曾穿过一次瘴气林,一千多人的精锐从林子里出来只剩下三四百人,其中多有身体受损要治病调养再无法上战场的。
“在这!”只听忽然有人大喝一声。
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聂垚又听见那将弓拉满的熟悉的声音,趁着对方的人还都没有赶到,他当下做出决策,转身就向瘴气林冲了进去。就在这时,他隐隐看见从瘴气林深处跑过来众多人影。
虽然离得甚远,聂垚还是一眼就认出为首的那名男人,未想到卫书岷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只听卫书岷高声道:“护禹王!”他身后的人影迅速移至聂垚跟前,将聂垚围住护下,两厢对峙,倒看不出谁输谁赢了。
卫书岷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药丸给聂垚,“先把这个吃了。”
聂垚狐疑。卫书岷又道,“破这林子中的瘴气的,还有一个时辰,这个地方要被瘴气全部覆盖,除非他们有这解药,否则谁也逃不出去。”最后一句话卫书岷的声音很高,似乎是故意给对方的人听。
果不其然,对方的人迟疑地将弓都放下,眼看着聂垚被一群人护着向瘴气林深处走,他们也束手无策。
要说聂垚和卫书岷“决裂”本来就是作假给简烨和皇帝看,聂垚知道这次去西北边城的路途都很凶险,必定有人跟踪,会找机会要对他下手。聂垚便与卫书岷合计,让卫书岷在迟上几日出发,这样也能监视到那些人的行踪,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紧要关头,卫书岷成功解救了聂垚。
剩下的路途,还算顺利,聂垚一行人一入边城军营,他就对狄族先发制人,想打敌人措不及防,但狄族毕竟马壮人强,地势为开阔草原,追兵一入草原,狄族的马犹如脱缰,几里路后就将追兵远远甩在后面。于是,聂垚的军队节节胜利,却没抓到多少俘虏,且草原一马平川,攻占之后想守下还要花费大量精力时间修建壁垒或哨岗。
而聂垚心中还有一个思量,那就是画知府。画知府曾听命于皇帝,险些把他几个得力下属害了,每每他部署战场时,一定会分出兵力盯着画知府的动向。也因此攻占狄族时,总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要怎样让画知府为己用,或者两人乘坐一艘船上。同仇敌忾是不能了,画知府还把他当“仇”呢,那就同流合污吧。
一世为官,就连清官都没可能是清清白白的,画知府总会有把柄在他手中。聂垚把这个计策告诉卫栾,让卫栾去办,卫栾心中只认为有些对不住梅梅,但办起事来绝不含糊,梅梅的姨娘娘家这些时日谨慎得很,但姨娘在画府风光的时候,她娘家人可没少仗势欺人。很快卫栾就拿到了画知府的“罪证”。
自此,“奸王”与“恶官”狼狈为奸,将边城四州十县治理的十分好。
衢镇,吴仲晗在街边买了把香蕉,到小宅刚要推门,却见门自行打开,里面那姑娘口中催道:“怎么这么慢呀,奶奶等着吃呢。”眼中却充满笑意。“快进来吧,现在屋外冷得很。”说着将吴仲晗手中拎得香蕉拿了过来。
吴仲晗趁万辰不备,在她手背上捏了捏。
万辰啐了他一口,低声道:“越发长脸了,放尊重些。”
那吴仲晗笑道:“好姑娘,什么时候给你家主子提提,把咱们的事办了。”
“我呸。”万辰闻言停了脚步,一双眼瞪着吴仲晗,“咱们的事,咱俩有什么事,我还是个清白的姑娘,你别乱讲。”
“我错了我错了,不过是着急,我这背井离乡的,也没给吴家娶个媳妇儿,这不是愁呢么?”
“哼,想让我给你做媳妇儿,就凭你这几句话?我虽是一个下人,但在主子面前也是体面的,你也不瞧瞧我伺候的是谁?”
“对对,万姑娘伺候的天王祖奶奶,我吴仲晗配不上。”吴仲晗说得阴阳怪气
“初见你不是这油嘴滑舌的,真是长进了,也学会气我了。”说完,万辰的眼圈红了,“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吴仲晗见万辰要落泪,顿时慌了,“我又错了不是?怎么会存心气你。只是想把你娶过来,可每次问你,你都不急,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所以我急了,话说错了,辰儿别见怪。”
要说万辰和吴仲晗在王府各自当值时,因着传内院与外院的话,一来二去两人相熟,又彼此欣赏,那时各自都有了那个意思,只是事情没点破。到衢镇之后,他们都住在小宅里,这里比不得王府规矩多,两人接触更加多了,吴仲晗便大着胆子试探万辰,万辰也是应了的。吴仲晗想随着王爷去西北,也不知何时能在回家,不如就在外面把媳妇儿娶了,虽没有族中长辈做主,横竖还有王爷呢,他虽年轻却有为能干,攒下的银钱足够娶媳妇儿还能过上富庶的日子。可王爷将王妃安顿在小宅里,前往西北,迟迟未来,他找谁去做主办此事呢,也不知王爷什么时候才来,万一等小王爷出世了他才来,那时候必定忙得人仰马翻,谁还会顾得上他俩的事,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这个傻姑娘倒不急似的,每每让他去求王妃,她就赌气。
可吴仲晗哪里知道万辰的想法,她一个姑娘家脸皮薄,就算是在自家主子面前她也难以启齿啊,明明亲事是该男人先提的,让她巴巴地跑去提算什么。再不济也得两人一起去吧。
万辰委屈,眼泪就流了下来。
吴仲晗见状更是低眉顺目地讨好,一口一个“好姑娘”地叫着。
万辰忽然就想到往日王爷在她家姑娘面前那样子,在别人面前雄赳赳的,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像个……就像个什么呢?舔着脸往上贴的样子,似奴非奴,似犬非犬。
万辰噗嗤笑了出来。
吴仲晗忙笑道:“好了,你不喜欢我不说了,我等王爷回来让王爷把你指给我。”
哈~这个死脑筋,就不知道亲自去求王妃么,等王爷回来这要多久呢。
万辰犹自懊恼着,只见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站在门口,眼神已经定在正屋的方向,不是王爷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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