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发了脾气, 不单于氏震惊, 聂垚都很震惊。
“还不跪?”老太太指着于氏怒道。
于氏又疑惑又委屈,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还是缓缓跪了下去, “媳妇儿确实不善管家, 还望母亲保住身子别生气。”
老太太龚氏虽是位快八十岁的老人, 但发起火来依然底气十足,她重重哼了一声,对于氏道:“于氏, 自打你入了王府的门,我手把手地教你管家,管了这么多年, 有没有长进我也能看得出, 但至少很努力。你以为我这老婆子生气是为这个吗?”
于氏低头不语,开始垂泪。
聂垚杵在老太太和于氏之间, 尴尬极了, 又担心老太太生气伤身, 低低地劝慰道:“祖母, 消消气。”
聂垚仔细想了想, 这时候也只有卫栾能稳住老太太情绪, 便想转身悄悄退出去。往后挪了才一步,就听老太太冲他吼道:“你别走。”
聂垚垂首立着,不敢动。
老太太又指着聂垚, 道:“你也跪下。”
“祖母?”聂垚不确定地看了看老太太, 询问道。
“怎么了?”老太太手指发颤地指了指聂垚,又指了指于氏,“你们一个个都不愿跪我?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聂垚的膝盖直直地往地上跪,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聂家祖上的基业是不是要在你手上给毁了,你才甘心啊。”
聂垚赶忙道:“祖母,我这几年不是都改了么,我现在不乱花钱了,”想了想又补了句,“夏夏现在又管着我,我更不敢。”
后来这件事完了之后,老太太对卫栾说,你这个兄长啊,当真是个老婆迷,都被训成那样了,还有工夫转着弯儿地说他媳妇儿好,害得我那场戏险些绷不住,要笑场了。
老太太定了片刻,才道:“那你明知聂家的财物被侵占,还不来报我,瞒着我做什么?”
聂垚立刻就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原来于氏的事老太太已知晓。
于氏的脸色霎时发白,老太太的话犹如响雷,震得她浑身没了力气,猛然坐在了地上。
老太太站了起来:“于氏,刚才我在询问镯子的下落时,已经是作为婆婆给你的一次机会,你若如实说,我、还有我们聂家都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是你……”老太太重重叹了声气,一个人拄着拐杖朝内室走,边走边道,“于氏,限你一个月把从这个家敛去的财物一文钱不少的补上,否则,也别怪我这个婆婆不客气。聂垚,去跪祖祠。”
“母亲——”
就在老太太要转入内室的时候,于氏忽然凄厉地喊了一声,跪行着到了老太太的跟前,扯着她裙角。
老太太险些被撞个趔趄,有个人影迅速从内室转出来扶住老太太。
聂垚一看是卫栾,恨得牙痒痒,若卫栾是个小子,他一定跪完祖祠会好好抽她一顿。范伊夏答应他,肯定不会将此事告诉老太太,那就唯有卫栾。且自从他娶亲之后,卫栾与他就不对付,指不定趁此和个稀泥,让老太太罚他。
“难道你还委屈吗?”老太太低头看着于氏。“将王府戏子转卖、克扣下人月例致使各房各处私帐不清、虚领仆从月例,现在再加一条,拾了侄媳妇儿的镯子要私吞。于氏,你都做了什么事,枉我疼你一场!”
于氏脸色由白转青,瞠目结舌半晌,最终又两眼一直晕了过去。
聂垚本要自行去祠堂继续罚跪,听到最后一句,转身看着卫栾。卫栾没好气道:“你还回护她吗?她一早都惦记着你媳妇儿那镯子呢。”说完白了聂垚一眼。
老太太看见于氏这样,先命人抬她回屋请太医,又对卫栾道:“我还琢磨她也没有晕倒的病症,怎么在听了转卖戏子的事就晕了,想来那是做贼心虚给怕的了。”
内室只有老太太和卫栾两人,卫栾道:“老祖宗,这次你便信了吧。”
老太太疲惫地闭上双眼,卫栾赶紧给老太太按额角。“你起初没给我说,我只觉得你小婶……”又叹了声气,“我只觉得于氏只是治家能力不足,断不信她手脚不干净,现在用镯子一试,我也是信了。”
卫栾心满意足地笑了。
原来范伊夏心中有一计,可无人帮她在老太太那说上话,所以就找上卫栾。先让卫栾给老太太说这些时日府里的事于氏有嫌疑,老太太断然不信。为了让老太太信服,就故意让范伊夏那枚价值连城的镯子暴露在于氏面前。
于氏贪财,中了范伊夏的计。
老太太从怀疑于氏到深信不疑已有一段时间,心里还能接受。而对于聂云瑛,于氏在屋中成日哭啼,说自己管家无方,得罪了不少奴才,致使刁奴联手陷害他,他是信的。
此事是家丑,老太太授意不准传出去,连府中没要紧的下人都瞒着。但在众人眼里,于氏没有老太太的倚仗,相公聂云瑛又不是禹王府的正经主子,往日风光的日子一去不再。
范伊夏顺利掌握当家之权。作为主母,就算于氏犯事,被拘在小院子里养病,但毕竟还有“小婶”的身份,范伊夏依然会对于氏的起居照顾得十分周到,有时也会亲自去探望。
于氏有如市井街边的李家大嫂或王家小姑,就一件事絮絮叨叨、翻来覆去的说。“你们真要信我,我嫁过来十余载,从没有拿过咱们府上一两银子,都是我无能,没管好那帮奴才们,亏了咱们府上的银子……呜呜呜……”
这次来探望于氏,范伊夏挑了没人的时候,她坐在床榻边挨着于氏,低声道:“小婶你可否知道此事也报给了你娘家。你知道你娘家什么态度么?”
于氏擦了眼泪,萋萋然道:“我娘家人肯定不信,自我出嫁之后,每次回娘家给带的礼,统共也超不过一千两银子。你们可以叫人去查。”
范伊夏又轻声道:“是查不到,可是却查到近几年在你表哥名下多了好些田产和宅子。”
于氏神情一滞。
“还有,之前转卖戏子的那个牙婆子夏金槐,不知小婶还记得吗,已经找到了。”
于氏忽然坐立不安,她觉得今日的范伊夏和往日不一样,虽是带着得体的笑容,可那语气和语调很古怪。“找,找到了更好,就可以证实那个碰死的奴才不是我找的替罪羊。”
“小婶,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短短一个多月,你以前的所作所为都被统统暴露了出来。刚好是我过门的时间呢。”范伊夏笑道。
“是你?”于氏久病无血色的脸,因激动竟然浮出一团酡红。
范伊夏点头,一并伸手将腕间莹润的美玉镯子露出来,“还有,那日这个镯子是我故意放在花架上的,好引你上勾,也好让祖母知道真相。哦错了,我怎么舍得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当诱饵,那个你拿走私藏在屋中的玉镯,是花了十文钱在街边摊儿那买的假货。小婶,你不觉得可惜吗?你私吞了几万两王府的钱财,你打算携着你与你表哥的私生子和你那好表哥过富庶日子,可就因为这十文钱,都给毁了。”
于氏的双目血红,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范伊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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