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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禁锢

大孽 明吾 5479 2021-03-30 09:45

  陆白景将陆明月禁锢在崇景居的三日。极尽粗暴之行事, 罔顾她的意愿, 将她绑在房中, 没日没夜地磨折她……

  那些夹藏在情.欲和狂躁下的男欢女爱如狂风暴雨, 把陆明月打懵了。

  第三天, 陆白景让小子将她送到怀樨居安置。

  他不阻止陆明月去琳琅楼演歌, 夜里却一定会来。不管陆明月顺从还是抗拒, 为他所欲为的事。

  陆明月渐渐变得失魂落魄,琳琅楼演曲频频出错。也无心研描花样子。外面盛传陆白景钟爱甯颜,将其接入崇景居, 灵宪不甘被弃,为留住陆老大主动献身,领口常能瞧见欢情痕迹。

  更甚者, 有言甯颜府邸祸事的真正原因就是为陆白景争风吃醋。灵宪的名声一落千丈, 生月记的生意也萎靡不振。

  牵连了琳琅楼的收益,华容只得多排场来弥补。

  赛事将近, 甯颜意欲退赛, 赌灵宪赢的, 就成了稳操胜券。这时刻, 最喜欢灵宪的, 大约也就是外围这些赌徒。

  楼里面, 十分势利十分冷暖。寻日里不敢直抗陆明月的,此刻也各样地给陆明月小鞋穿。团结一致地排演霸时,陆明月的演歌时间长而零散, 往往从头等到末尾, 却都不在关键时段。因此,那周时捧场的熟客,也就去了一半。

  陆明月心不在焉,坐在房内拨弄着手上的月牙手串出神。外面声乐杂作,女娘们舞剑出对各出奇谋,场中喝彩一片。

  我道:“华容也不管管?这会子客人都来了,她们可上场了。”

  陆明月半晌回过神,有气无力说了一句随她吧,就蹙眉不言。

  我说:“绕这么等,场子又多又累还不讨好,小客们又爱动手动脚……”话才落,就有堂倌推门来催:“姑娘,柯爷的小礼谢酒!”

  我道:“小礼也谢?今儿没人投么?”

  堂倌支吾着,陆明月应声好,低着头往外去,我挽住她衣袖道:“这成什么,不如算了吧。激流勇退,我真看不下去了!”

  陆明月将手轻轻推了一推我,说了句没事,就随堂倌走下楼。

  场中坐着一个戴皮帽的阔脸细眼男子,寒天腊月,不忘手握一把折扇。姓柯,琳琅楼小花顾昔昔素日的客人。

  顾昔昔生的妖媚,肤白胜雪,一副惊为天人的高亢歌喉,是琳琅楼前十的人物。人物不多大气,处处透着小家。惯爱斜眼看人,于男子而言,确有几分妩媚态度,放在女儿眼中就颇有些扭捏造作。

  说起来,陆白景和她似乎是有过一段过往。以致此人每逢见到陆白景,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偶尔攀谈,眼中话里都是娇滴滴的嗔怨。陆白景一贯装不懂,四两拨千斤,一笑置之。

  她心知肚明,却仍怀有不甘。陆明月早前的乐场,几乎一次不漏地在场内徘徊,有意无意在陆白景身边晃悠。

  我见她一面将饱含笑意的眼神不时在陆明月身上往来,一面侧着身与那姓柯的低语调笑。也就大致明白是她故意撺掇此事,便随手拾起桌上的梅花酿,跟了下楼。

  陆明月慢至客前,笑着礼过,那姓柯的指着桌上的酒示意陆明月用。丫头捧上托盘,陆明月笑执了自己的酒水要敬,姓柯的伸手一夺,抽去陆明月手上的杯,将自己的杯塞进陆明月手中,顺势摸了一把她的手。

  陆明月脸上带着礼节的淡笑。我两步上前,视线在顾昔昔身上划过,说道:“柯爷,早前有歹人给姑娘的酒里下药,至此姑娘不用场里的酒的。您见谅。”

  姓柯的一抬眉,眼角泄出一点轻蔑的光,“这是什么话,本大爷会在这酒里下药?”

  我说:“爷虽不至于,难保别人。”

  陆明月接过我手中的杯子,举起说道:“爷不介意,这杯梅花酒,灵宪敬您。”

  顾昔昔悄悄在那柯爷耳畔说了一句话,姓柯的呵呵冷笑道:“哦!我明白了,灵宪姑娘是对在下与的礼不屑一顾?”

  我瞪过顾昔昔,她笑着惬意地转过脸去。

  陆明月说:“柯爷言重了。来捧场的都是灵宪的恩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爷海涵。”

  姓柯的说:“你喝了我手中这杯酒,大爷我自然海涵。”

  陆明月无何,点头道:“好吧。”

  我因那杯子是那臭男人用过的,心里恶心。一把夺过,仰脖喝了说道:“我先替姑娘试试。”初吞绵软不觉,下至喉咙才觉辛辣,余味在唇齿内乱窜,我皱眉抬起头。

  姓柯的一愣,馋兮兮望着我笑道:“有意思啊。”

  顾昔昔转过脸,“爷打赏的是你们姑娘,你算几斤几两,你既要代,这一壶酒都喝了才算诚意。”

  陆明月收起笑,“昔昔姑娘,她是代我试酒,不是代我喝酒。”说罢,拿过丫头手里的梅花酒倾杯饮尽,对姓柯的一倒杯,笑道:“失陪了。”拉过我,正要走。

  后面几声阴阳怪气的笑,“拽什么,要不是我娘和柯爷说给她投一礼,狗屁都没有。当是柯爷看中你了呢!”话落,一群女人叽叽咯咯地笑成一团。

  我夺开手就要去质问,陆明月握紧我的手向我摇头笑笑。我只好忍住气,转回头细瞧都是哪些人,一面往前走,冷不防脚下被什么一绊,我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膝盖手心顿时钻心一疼,我艰难抬起一只手,血唰地渗出来,满了一掌。抬眼望去,软毯地上密密麻麻嵌撒了不少细碎的玻璃片。

  周遭的大笑声更加肆意,全场人都在看笑话。

  陆明月变色扶起我,握住我手问:“怎么样?”

  我忍痛摇头说:“没事……回去包包。”

  陆明月锁着眉,颤抖着拈起扎入我掌心的碎玻璃,慢慢转身,朝着欢笑的人群走去。

  人群欢声渐弱,陆明月站在一群小娘面前,轻轻抬起一张小娘的脸,笑道:“这张脸真够漂亮。”话才说了一半,倏忽一巴掌刮过去,只听得“啊”一声惨叫,那小娘脸上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吓坏了,歪歪扭扭站起身子。膝盖痛的我站立不稳,趔趄着往前拐。

  那小娘疯了一样捂着自己的脸狂吼乱叫,在场人纷纷慌乱起来。客人都瑟缩着往一边躲,椅子到了,盘子打了,场中的演姬丢甲弃盔都站在原地,一片静默。

  顾昔昔哆嗦躲在丫头后面叫:“还不,还不捉住这个疯子?”

  堂倌打手瞬间齐集,陆明月高声说:“给我把客人送出去,关起门来我们处理家事。”

  华容提裙从后面赶出来,陆明月道:“华容,你要是想保住你的琳琅楼,不重蹈硕人楼的覆辙,你懂怎么做。”

  华容整整姿容,对众护院一使眼色,平伏下语调说:“我寻日怎么教导你们的?全当耳旁风?灵宪说的话,就是我的话,活该你们!还不照做?”

  客人陆续被驱散了。

  华容赔笑上前,好生劝道:“灵宪,这群贱蹄子就是该死,你也不能不顾着自己。外面人看见了,对自己名声也不好。”

  陆明月指着我道:“叫大夫给姐姐包了。让所有人出来,排好队。”她提裙坐在堂心,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娘,微微一笑,“没我的允许,不许和她上药。”

  顾昔昔望向华容,“娘,我今晚还有外局呢……冯老爷的外局。”

  陆明月道:“华容,和我写拜帖,就说——灵宪拜上冯爷,邀他明日来赏月。他都问了我几百回了,我一次也没理,不多好的。”

  顾昔昔握衫僵立着,满脸涨红。

  华容道:“今天谁也别出去了。你们这些风气,该是整治整治的。”

  一群人缓缓站毕。

  陆明月视线从为我包扎的大夫的身上掠过,慢慢说:“我给半柱香时间,你们自己考虑。说出今晚这事儿是谁主使的,这事儿就算了。说不出来,就从这队伍随意抽一人开始,给你们好好洗洗脏手。来人,上炉头,伺候姑娘们铜汤。”

  堂倌捧出一围小炭炉,上面落着一只烧的半颤的铜壶。群人均不敢言语,相偎站着。破相的小娘满衣襟都是血,捂着脸瞪着陆明月。

  陆明月朝她勾勾手道:“你过来。”

  她蜷缩着不敢往前,护院在陆明月的眼色下,揪住那女娘的衣衫,掷在陆明月面前。

  陆明月趴低身子,凑近她说:“你说。你刚笑的那么开心,肯定知道是谁。”

  女娘摇头说:“不知道,我错了。我是看别人笑,我才笑,我不知道的……”

  陆明月歪头听了片刻,深深一闭眼,“哦,原来你是无辜的。”一把拈起身边大夫的药瓶,倒了一把在手上,往她脸上出力地抹,女娘疼地吱哩哇啦尖呼,哭着连声叫道:“我错了!我错了!再不敢了。”

  陆明月蹭了一手血,扯过她的衣衫抹了手,厌弃踢开一边,轻轻问道:“你知道……什么最该死么?”

  女娘的发和着血粘在脸上,结巴说:“害,害人该死……”

  陆明月摇摇头,神情宛若戏语,噘着嘴道:“不对。站错队最该死。”

  那女娘愣住,陆明月翘着小指使发簪拨弄炉里的碳,徐徐说:“我给了你们很多机会。你们眼界太浅,所以光长了一张好脸蛋儿,却没什么用处。既然没什么用处,也就不必要它了。”话才说完,抖腕将手中的发簪丢在地上,小子捡起来,扯住那小娘的发,狠狠将烧的通红的簪头往她脸上烙下去。

  众倌人在小娘的嘶吼中吓白了脸,陆明月垂着眼揉着指上的断甲说:“这个完了。下一个,没准就是你们谁。”

  华容波澜不惊吩咐:“拎去卖了。”

  打手卡住那小娘的肩,她撕心裂肺叫道:“不,娘!赵员外会找我,海爷也会!娘就是不看我,也看看这两位,开恩!”

  华容眉头一皱,不屑道:“你不看看你成什么了,鬼才会要你……”

  那小娘身子一软,半瘫在地,徒然警醒,上前拽住陆明月的裙角道:“灵宪,你有本事!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陆明月半垂着眼眸,伸出指尖宛若捏着一件脏东西一般,撒开她的手,“死了都不会放过我?你这么脏,死了,顶多也就是下地府做一只开堂油煎的鬼罢了。不过,你死了,欠琳琅楼的钱就由你的妹子、娘来还,还不完,就让她生了孩子,继续还,世世代代……”那小娘张着口,一副表情填满了绝望,被拖拉着,一拐弯,看不见了。

  倌人们面面相觑,一个犹豫站出半个身子道:“我,我知道……我知道是谁。”

  陆明月嗯了一声,“谁?”

  那人道:“我说了,是不是,就不怪我了。”

  陆明月灿烂一笑道:“你说。”

  那人颤抖指着顾昔昔道:“她,她指使的。我没有附和,真的!”

  顾昔昔瞪大眼,道:“你,你含血喷人!我没有!不是我!”

  那人道:“就是你!还有上次,酒水的事,根本不关阮姐姐的事!都是你!”

  一个指证,剩下的都不遗余力纷纷说道:“就是她,对,就是她!”

  顾昔昔慌张说:“胡说!我没有,酒水的事,大家都有份!为什么是我?!你们这么说,无非是妒忌我!”

  那人道:“我犯不着妒忌你!你那种下三滥手段,我都不屑用。”

  顾昔昔说:“你干净?要我说,这毯子上的碎玻璃,这样细薄,不是从你那里来的?早前不是和人炫耀韩爷送你的什么舶来灯么,又轻又薄!”

  陆明月挥手说:“去她房里,给我细细地找,比对比对。”堂倌一躬身,带着三五人上楼去。

  那人踟蹰着,屈膝跪在陆明月脚下道:“早前,早前被偷了,我也正找呢……”

  陆明月握着她的脸,几近冷酷说:“你的东西,你不好好看住,怪谁?”

  她哭丧着脸道:“我知道错了,灵宪,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明月按住她的手,说:“可以。”指着地上的碎玻璃道:“把它拔干净,集齐了,在上面跪一日。或者……”瞥一眼顾昔昔,回头望着炉头上的铜壶,道:“伺候我们的第一歌姬喝口好茶。一笔勾销。”

  她怔住半晌,拉住陆明月的臂弯道:“念在都是琳琅楼的,不,不必要把事做的这样绝吧……”

  陆明月唇角弯起一笑,“这就是你们愚蠢的地方了。事不做绝,后患无穷。这就是为什么我还在这儿,而你,却要跪在这儿求我……”

  顾昔昔面色大变,后退一步说道:“灵宪,你别以为你在琳琅楼能只手遮天!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红不了几多时。打着清倌的名号,每天晚上陪陆白景睡觉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若真把你当回事儿,何必把你令置别楼?别持着还有两分余热,就当自己还长久!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陆明月静静听完,扶着丫头微笑立起身子,慢慢踱道顾昔昔身旁,“你知道……令到陆白景厌倦你的“六不诀”,怎么来的么?”眼看着顾昔昔脸色愈渐凝重,将抚在她发髻的手猛里一扯,柔声道:“我……懂什么意思么?我,就是这六条的原型,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我呆呆望着陆明月的眉眼,在她不明深意的眼眸里,是游移两极的善恶难辨。她柔声说:“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在她耳边轻叹道:“好一把歌喉呢。可惜了。”

  眉头一抬,道:“伺候姑娘喝茶。”护院一拥而上。

  我梗着脖子,眼前忽然落下陆明月的笑眼,她说:“姐姐,我们回家。”

  身后是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声,陆明月扬起手,用帕子挡住我的视线,道:“姐姐,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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