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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错

大孽 明吾 5760 2021-03-30 09:45

  我转回院中, 屋里灯消火灭。

  我猜陆明月在和我使性子, 此刻招撩她只是堵地自己没话说。不若撂她一撂。便洗漱了, 回房为生月记绣花样子。

  谁知才坐了一会儿, 里屋盆响台倒, 陆明月蹬地架格噔噔一片响。

  我吹了烛装睡, 谁知她不肯不休, 闹地下不了台,我只好脱了两层衣衫,披着外衣装才醒来。

  陆明月看见我, 翻身滚进床里面发闷。

  我问:“你怎么了?”

  她说:“没怎么!”

  我说:“没怎么,我去睡了,你拆屋子一样的, 又说没怎么。你找不找陆白景, 他在书房睡两晚了。”

  她说:“你想他了,你想他去书房陪他睡!”

  我被此话气地肝疼, 问:“你说什么来!”复一想, 又道:“莫不是自己的心里话, 倒拿我出气来了。”

  谁知陆明月一头翻起来, 拍着床骂道:“我浪, 浪不过你有男主子还不够, 还要再勾搭一个女主子!不害臊!”

  我被气地全身发抖,只恨不得上去掐她两下,忍了又忍, 闭门就走。

  陆明月在里面叫:“你敢走!”

  我早走出几步, 且就回:“走就走,还怕你打我!你有本事就来打我!”

  丫头们看我和主子奶奶闹起来,各自十分惊异,都出来站在门外听。

  我恨斥:“看什么,平日里懒着不出来,这会子看闲儿很积极!”且说这,闭门就钻进房里,倒在床上生闷气。

  陆明月追出来,踢我的门喊我开开,我闭了眼睛装聋。

  她踢了一会儿,气上了头,坐在外面砸杯子,不一会儿又骂丫头蠢,我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却没名堂地忽然欣喜起来。听了一会儿,声息渐渐小了,我耐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方要出门求和,就听见陆白景问:“奶奶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

  我心下一顾忌,又坐回了床。

  陆明月却说没谁,丫头便都不敢实话,陆白景谴退了众丫头和陆明月说:“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若对你少一分,你也许现在会像甯颜那样多在意我一分。月儿,如果我的全心全意,只能让你离我更远,我真的不知道前方该怎么走下去……我体会的到,你在远离我……可我只能束手无策。”

  外面静悄悄地过了许久,陆白景说:“夜了,你休息。”

  陆明月急切唤了一句白景。

  我再听不到任何声息。我突然有些焦急,猛站起身,将门开了一道缝隙——

  陆白景捧着陆明月的脸,深情地和她缠绵在一道。

  我心里一沉。方才的欢欣一扫而空。

  我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掌纹纵横,人说上面有一个人一生的走向,我急于想知道自己的走向,却怎么也看不懂。

  我将手盖住嘴,为自己的茫然感到锥心的难受。

  他二人在外面诉衷情,我坐在里面头晕眼花。

  “月儿,你恨我吗?”

  “不,我只是害怕……”

  喘息呻吟的声音浓重地响起来。

  陆白景压抑地说:“月儿,给我生个孩子……”

  陆明月应:“给我,给我一个孩子……”

  ……

  天渐渐亮了。我一夜没睡,想着和许荦的约定,早早收拾了在南巷等他。

  去的太早,一整个南垣都仿佛还在睡梦当中。只有我醒了。

  许荦的脸在我面前竖了好半会儿,我才如梦初醒。他牵着马,和我漫无目的朝巷外游逛。

  路上的行人渐渐增多,陆续有人把眼光投过来。我转头去看他,仍是高调的富贵逼人,全身上下一丝不苟。他见我观察他,挺胸笑道:“小爷好看吗?是不是很心动?”

  清早的穹子顶青灰灰的有些阴霾,感染地我整个人也有些说不上。我没力气和他抬杠,只笑了一笑。

  许荦问:“他们为什么看我们?”

  我道:“他们看的是你。你这么体面一个爷,谁不多看两眼。”

  许荦一笑,“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和你家姑娘是什么感觉?”

  我思索片刻,慢慢说道:“什么感觉?”我脑海里不禁浮现起陆明月的姿态,我笑说:“她是让人心动……就像……一个仙子……”

  许荦说:“就像一个人站在湖边……”

  我不解朝他望着。

  他说:“你和她就像一真一假两面……”

  我无奈笑了,接口说:“我永远只是她的旁边的淡影子。”

  他说:“非也。她才是影子……美则美矣,不真实……”

  我怔了片刻。“那只是你觉得……我在我心里……”我寻不出措辞,也没了向下说的勇气。

  许荦道:“也许。生歌,你学骑马么?”

  我摇了头,忽然又觉得并不十分不想学,便说:“好啊。你教我吗?”

  他跃上马背,仍是将我放在前面,策马往开阔处奔。

  我心境变幻,往日觉得十分颠簸的不适,也变成了饶有趣味的挑战。沿途风景如画,我仿佛第一次这样细微地看清周遭。

  “身子放松,收紧大腿,握紧马缰,看着路……”许荦在下面指挥,我摇摇摆摆在上面实践。

  确也并不困难,不消几许已能小小地慢跑。郊外的风光宜人,天逐渐放了晴。

  我小小出了一身汗,绽开笑容。许荦坐在远处石墩上笑着看我,我脑海一闪,方忆及今日不是答应陪他,怎么好像反成了他陪我?

  我笨拙溜下马,对他说:“走吧,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许荦说:“你饿吗?”

  我见诚然已是正午时分。问他:“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面?”说完又觉得自己小家,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吃的这样随便。转说道:“或者你想吃酒楼的?”

  许荦抱着胳膊,挑眉问我:“你会做饭吗?”

  我笑道:“我当丫头的,这不会就糟了!”我左右一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说:“可惜没材料的……不然给你尝尝我家姑娘喜欢的几个菜。”

  许荦道:“那还不容易?”

  我对“容易”这个词,在许荦身上得到新的认知。他拉着我去了就近一处还算体面的农舍,包下别人的灶房,摆了桌椅碗筷在青山绿水之间。

  我挽了衣袖要去做饭,他却让我坐着,自己钻进灶房,一番劳作后,端出六菜一汤。我早嗅着觉香,端到目下更是惊诧,连摆盘都精致非比。他端了碗与我说:“尝尝,看看比你的如何?”

  我握着筷子,低头默默吃了两口,为难笑说:“我下次,不和人说会做饭了……”

  许荦哈哈大笑,我涨红了脸,无声扒饭。

  心里面想着,若是没有陆白景,这个许公子和陆明月真可谓相配……

  我心里想着,口里就说:“我们家姑娘命苦,若是长在别处,不曾见过陆家人……许爷就……”发现自己话说的造次,又住了口。

  许荦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明月可遇不可求……生歌……可求不可遇。”

  我似乎并没有理解他的话,然而却莫名地觉得自己被夸奖了。

  我说:“爷的话,好深奥,我不懂。我出来大半天了,得回去了。”

  许荦并不多留,解了马说要送我。我因总和他共乘一骑未免不妥,便有些犹豫。

  许荦见我不愿同乘,牵着马和我并肩漫步,“你早上那么不高兴,是为了陆明月吗?”

  也不等我回答,继续说:“小爷我真好奇陆明月有什么样的好……身边的人都转不开眼。”

  我笑着说:“听爷的话,爷还是置身事外的。”

  许荦说:“明知得不到的,不该转移转移目光吗?”

  我遥望前方,一重山后面是一重水,重山重水中嵌着排排的房舍,花花世界。

  我说:“我有些着急,爷还是送送我吧……”

  许荦将我扶上马,却并不飞快地跑,只慢悠悠地往前走。我转回头说:“爷,我真的着急……”

  许荦笑着,毫无防备夹足甩鞭,马登时飞快跃起来,我一惊,将手握住他胸前的衣襟,他靠得很近,我只感这样的姿势分外暧昧,待想避开,却突然想试试自己是否能够“转移目光”,我觉着自己仿佛是微微笑了,就这么拽着许荦的衣襟和他面对面望着。

  许荦仿佛是有一点错愕,不想寻日里木头似的小丫头会有这样一面,一只手猛捏住了我的下颌,就靠近过来。

  我轻轻将他一掀,转眸颔首地转过脸,说:“爷,我要回去了。”我的话语带着笑意,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多年以来和陆明月的朝夕相处,她的神态举止,我几乎能模仿的丝毫不差。我知道怎样拒绝人,能使对方不怒反悦,然而不想是在这样的场合被这样的利用出来。

  我内心泛起巨大的愧疚,铺天盖地将我掩埋了。

  快马一面飞驰,一切都被抖落,我拨开凌乱的干扰,看见了自己的心。

  由于方才的意乱,许荦一路上再无二话,而我也静静不语。马到了南巷,我悄悄落下地,他策马转身便走。我将手去敲门,他突然又返回来,问:“你刚是不是借我‘转移目光’了?”

  我闭口不答。

  他拉着缰绳,马转了一圈,他眯着眼端详着我念:“小丫头。”

  我笑说:“谢谢你,爷。”

  许荦扬首,唇角勾着一缕玩味的笑,“我再给你一次‘转移目光’的机会……”

  门吱呀一声开了,院里的妈妈探出身来,见是我,急忙拉住了,“可把姑娘等回来了……”转眼瞧见一旁的许荦,她虽不认得,却很谙世故,压低了声音说:“奶奶好找!姑娘快回去吧!”

  我推她说:“知道了,妈妈先进去,我马上来。”

  妈妈一步三回头地去了,我笑着对许荦说:“爷,我明儿就回北垣了,我给爷祈福嘱祷,愿爷天天平安!就此拜别!”话落也不管许荦什么反应,扭身钻进门里,闭了栓。背倚着门独自好笑,身后的门微微一响,约么是被敲了一敲,许荦的声音不高不低隔着一扇门传进来说:“日后。”

  我顾不得他想要日后给我的“机会”,赶忙回了屋子。

  屋里面,大夫正在给陆明月隔帐把脉。陆白景守在一旁问:“怎么样?”

  大夫沉吟,执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剂方子,“奶奶体寒,要多加调养。按这个方子,吃上一些时日,戒急戒躁,很快就能见喜。”

  陆白景笑着将大夫往外送,约么是有些不宜当面的未尽之言,两人低声说着走出去。

  陆明月白我一眼,在纱帐子里叫:“来人,给我倒杯茶,我渴了一早上了……”

  我忙倒了茶递往她手上递,她只是不接。

  我只得捏在手上,开了茶碗轻吹。她见我不动气,没趣儿寻衅地哼了一声转过身躺着。

  我呆了一会,叹一口气,“你别和我闹。我也知道你的心,你有了陆白景,将来不愁没有更好的服侍……我回了北垣就回家……”

  陆明月不答应躺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茶将温了。我说:“温了,不喝冷了。”

  她依旧不睬。

  我起身去给她换茶,陆明月一把拉住我手,我转过脸,她哭的满脸都是泪。我坐下,抽出手巾子给她拭泪,她说:“姐姐不要我了?”

  我却不知怎样回答。

  她平躺着,也不发声,泪就顺着脸侧向下滑。

  我胸口仿佛堵着一块石头,“……不是不要你……谁的心不是只有一个……我也不是铁石做的心肠……”

  陆白景从外面走进来,笑着对我招呼了一句,“生歌到底长大了,再不是往日围着人丫头片子,如今还有了私事了?一大早都不见人。听说……是和一位爷回来的?”

  我瞟了一眼陆明月,她已擦干了泪。

  我说:“一位从前认识的爷,买东西……路上遇见的,一路上聊了几句。”我再看陆明月时,她已没了伤感之色,微微笑着说:“白景说的是。姐姐有自己的主张了,我也不能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一面说着,就从榻上落下地,仪态万方地扶了扶发鬓,朝陆白景娇嗔一白眼说:“都是你没福。”

  陆白景笑着一揖,“是是是,确是在下没福。”

  我无缘无故被得罪了,热流冲上眼眶,只是不能滴下来。

  陆明月往我身后站了,扶着我的肩说:“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若是有什么想法,直管告诉我,我让爷和你做主。绝对……不委屈姐姐。”

  南垣往北垣船上的数日,陆明月对我再非往日。不仅不需我伺候,反倒使丫头伺候我,极尽疏离使我煎熬。

  陆白景不闻不问,每日对陆明月越发里殷勤作陪,想是乐于见此,也不知何时,对我生出了这样大的警戒。

  我本是为发泄怨闷一说的糊涂话,如今却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料想是不愿陆明月受累,船驶的分外比寻常慢,直走了七八日才到北垣。

  到了地,我便收拾了两件细软,专程去与陆明月请辞。

  她淡淡也不多留,只让李德送我一程。自缠着白景陪她参观北垣的大绣坊。

  我怀着一腔郁郁往家去,还未到家门,遥远就听见院里面有吵闹哭声,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妈。

  我慌忙赶到院子,是五六个凶煞大汉围着爹妈,其中一个一臂夹起膝高的小妹吼道:“没钱,没钱就拿这个女娃抵!”

  小妹哭闹着,妈叫嚷着,爹看见我,搓了一搓眼道:“生歌!”

  妈如苍蝇见了血,双目放光扑过来劈手夺过我的包袱就问:“快,有钱没有!你哥哥欠了人家债,被扣住了,这会子要拉你老娘妹妹去卖呐……”

  我朝一旁的爹问:“哥哥又赌了?欠了钱,不是还有房子么,房子呢?”

  爹支吾着说不出话,大汉道:“房子,你们这烂房子顶个屁,还不够还一个零头儿!说是今儿个还钱,钱呢?你是她妹妹吧!你有钱咯?”

  我的包袱早已被翻的七零八落,仅有的一点私房,瞬间被拿去抵债。

  我无力问道:“这些够不够?还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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