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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莺莺传 夏天的绿 6779 2021-03-30 09:45

  从春天到夏天, 再到秋天, 全都是扬州吃鱼吃各种水产的好季节。特别是春夏这一段讲究特别多, ‘八鳗九蟹十鳑, 十一十二吃鲫鱼’就是总结出来的俗语之一。

  不过鳗鱼也好, 螃蟹也好, 鲫鱼也好, 这些东西赵莺莺都是吃过的,甚至是经常吃。只有一样‘鳑’是自己从来不知道的,她去问王氏, 王氏只笑着和她道:“你小时候吃过的,你不记得了?”

  赵莺莺哪里还记得这个,她不说话王氏就当她真不记得了。反正她年纪小, 不记得这个王氏也不觉得奇怪。想想现在正是吃鳑的季节, 干脆道:“明日菜市场上看,要是有新鲜的糠糠屁, 我多买一些来, 正好做出来给你们当零嘴。”

  所谓糠糠屁就是鳑, 大概是因为这种鱼最容易被米糠饵料网捉, 所以才有了这个别称。反正鳑这名字没什么人叫, 大家都是叫糠糠屁, 赵莺莺已经听赵蒙说过了。

  第二天的时候赵莺莺就见到糠糠屁了,王氏真买了一大堆来!

  “我看遇到这么新鲜的不容易,反正也不贵, 就让那卖鱼的一起约给我了, 这样还便宜一些。”王氏得意道。

  虽然说糠糠屁很有名气,好像是大家家常都吃的一种小鱼。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糠糠屁有几个毛病,使得吃它的人其实并不多。

  第一是小,糠糠屁一般只有一两寸大小。小鱼本就不如大鱼吃香,吃鱼的人看不上,卖鱼的人也不喜欢,打上一网糠糠屁,赚头还不如一条大鱼来的大呢!

  第二是糠糠屁容易烂,糠糠屁的肚子很大,里面全是肚肠,肚肠里头则装满排泄物。一旦把肚肠掏空,本来就小的糠糠屁分量就更小了。而正是因为这个特点,糠糠屁稍微不新鲜就会烂掉肚子。而这种烂肚子的糠糠屁无论怎么烹调总是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为人所不喜。

  因为这两个原因,糠糠屁的价格很贱。但即使是这样,愿意买来食用的人家依旧很少。

  那么为什么这样糠糠屁还能有那么大的名声呢?而不是和水道里的其他小鱼小虾一样默默无闻,几样杂鱼做个乱煮。这就是因为糠糠屁的另一个独到之处了——如果糠糠屁没有烂肚子,而且被仔细收拾干净的话,则能被烹调成风味独特的美味。

  这种糠糠屁平常没有卖鱼的特意去网罗,只不过是一网撒下去什么鱼都上来了,不可避免地就带上了糠糠屁。而就算是这样,一般也不专门卖它,而是用来做搭头。就像菜市场里买菜蔬,一两根小葱总是用来送买主,这是一个道理。

  王氏说难得,说到就是今天竟然有人专门卖这个,而且格外新鲜。

  “莺姐儿,这是你最先说要吃的,过来帮我收拾!”

  赵莺莺不会收拾鱼,无论大鱼小鱼都不会。围着这堆糠糠屁颇有一些无从下手的感觉。王氏当然知道赵莺莺不会收拾,便给她做示范:“你先看我是怎么做的。”

  王氏手脚十分利落,根本没用到小刀,甚至连铁丝也没用。只凭借一双手,轻轻巧巧地一掐就把糠糠屁的肚肠挤了出来。然后指甲轻刮两下鱼鳞,这就算是收拾干净了。

  赵莺莺是心灵手巧的那一类,手上使劲的许多诀窍是惯熟的。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三五个就上手了,越来越熟练。旁边王氏看着点头,放心道:“都交给你了,收拾完了叫娘一声,到时候给你做了吃,也是你爹的一样下酒菜。”

  赵莺莺飞快的处理完一大堆糠糠屁,又清洗地干干净净——等到王氏做完了才知道为什么说这可以拿来做零嘴。

  糠糠屁或许有许多种其他的吃法,但王氏最爱做椒盐糠糠屁。就是糠糠屁油炸,烹调成椒盐风味而已——听起来简单,味道却很不坏。热的时候鲜美酥香,好像香到了骨头里。冷的时候绵韧耐嚼,又是另外一种风味了。

  这个味道无论是小孩子做零嘴,还是男人家做下酒菜都是极好的。

  那一大堆糠糠屁收拾出来分量也不少,拿家里的笸箩装,中等大小的笸箩装的堆尖了。

  中午的时候做下酒菜,赵吉喜欢,喝酒喝地刺溜。剩下的就是小孩子们的零食了,赵莺莺用盘子装着放在桌上,和大姐做针线累了就会停下来吃一点儿喝口茶。

  两个人一边吃就一边商量着上次买回家的纱料:“银红的倒是可以做夏□□裳的面子,就让爹染一染。还有秋香色的、松绿色的——嗳,干脆都染一染罢,就算做帐子也要颜色匀净才好看呢。”

  赵莺莺自己很喜欢那种渐变的颜色,但是她知道这种事还是按照大家普通的看法来比较好。反正只是小事而已,她用不着因为这个一定要坚持。于是点点头道:“可以,待会儿就和爹说一声。”

  “虽然还没有入夏,可是各种蛇虫鼠蚁已经出来了,帐子也好,纱窗也好,早早准备起来。不管用是不用,总比临时抱佛脚来的好。”赵蓉蓉像是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赵莺莺却不认为她烦,反而觉得她周到又可爱,这或许就是‘孩子是自家的好’了。

  给纱料重新染色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这几种颜色却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染的,非得等一等才能把这些颜色不同的纱料染出来。这就是小染坊了,有什么生意做什么生意,很多时候染缸里都只有一两种颜色。

  不过好在银红、松绿、秋香也不是什么刁钻颜色,大概十来日左右,家里陆陆续续也染过这些颜色,然后赵吉就顺手把女儿买的几匹纱给重新染制了。

  出来果然匀净漂亮——大概是做女红的人的通病,看到好料子总是忍不住上手做点儿什么。赵莺莺和赵蓉蓉也不例外,看到新染出来的纱,手头的事情也不管了,就商量着要把这些用上。

  赵莺莺扯开一匹红纱:“最先要做的是帐子,不过银红色做帐子有些奇怪,还是秋香色和松绿色好。银红的可以用来钉窗纱,也可以用来做衣裳面子。”

  赵蓉蓉点头称是,然后两个女孩子就拿来剪刀针线,裁剪缝补飞针走线。做帐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知道帐子的形制,然后就是几大块布料缝合而已。赵蓉蓉本就会,赵莺莺更不用提。

  三下五除二,一天半的时候她们两个愣是做出了六顶帐子,这下全家人都有新帐子用了。

  王氏看了一边心里称赞女儿女红好,一边嘴上还要道:“做什么这么破费,家里那几顶帐子里还有两顶能用。至少我和你爹用旧的就不打紧,不像你们女孩子是要好好打点屋子。”

  女孩子最珍贵的时候就是没嫁人之前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按照习俗,只要有能力的人家,女孩子都是要有一件闺房的。而且这个闺房还要尽可能地布置好,一般来说一个家庭里,除了老人家住的屋子,也就是女孩子的这间闺房最好。

  赵莺莺听了不以为然,她知道王氏这是心口不一,她虽然是做人娘亲的人了,实际上性格却和做姑娘的时候很相似——就算不说这个,一个女人家难道不喜欢好看的新东西?

  “娘,你就受用着吧,那是我和我姐做女红赚的钱买的料子。现在又是我和我姐亲手缝制的,现在孝敬给您是咱们的孝心,也是您这些年没白养活我们两个了。”赵莺莺笑嘻嘻地道,又把一块好肉夹到了王氏的碗里。

  “娘,做完了帐子还不算,我和大姐买的纱料可还有剩。到时候给家里的窗子量一量尺寸,然后都给钉上窗纱——这件事儿要把大哥借我们,我和大姐可不敢爬高爬低的。”

  往年住在赵家小院的时候赵莺莺家没有钉过窗纱,都是窗户纸对付过去,倒不是真的穷到那地步,几块窗纱也置不起。只不过在赵家小院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大房二房没用过窗纱,他们用上了,到时候又有人该说话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再加上当时东厢房狭小,住上赵莺莺家一大家子。紧巴巴的——人都是这样的,住的地方越好越有心思打理。住的地方一差,也就没什么想法在那上面用心了。像赵莺莺家,也就是因为王氏是个利索人,保持着干净而已。至于说夏天到了想着换纱窗,真没有那个心肠。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家里住上了好房子,王氏听到要钉窗纱也觉得理所当然。便道:“明日上午蒙哥儿不必去染坊帮忙做事了,就专门留给你们两姐妹指使。”

  赵蒙在旁边做了一个鬼脸,似乎是在想赵莺莺赵蓉蓉两个讨好。不过他显然做的不大好,姐妹两个连看都不看他。只是和王氏商量家里的窗纱是几个窗子用一样的,还是每人房间按照喜好来。

  到了第二天,不用赵莺莺赵蓉蓉说,赵蒙就搭梯子爬上爬下,先用软尺量了窗子的大小形制。然后等到赵莺莺姐妹两个裁剪出窗子大小的纱布就去钉窗纱,低处的赵莺莺和赵蓉蓉就可以做了,高处则要赵蒙搭梯子上去钉。

  等到做完了,再检查钉的严密不严密——这可是要在夏天防蚊虫的,如果有缝隙的话,一个夏日也不得安宁了。

  王氏中午看窗纱也觉得不错,想起姐妹两个还打算用纱料做一些凉快夏裳。因此想到了别的,便道:“明日干脆出门一趟,把夏日用到驱蚊香,蚊虫药之类的都买了——还有凉席凉枕竹夫人。家里原本用的现在可不够了,而且大都破破旧旧,干脆全买新的吧,旧的就留着备用。”

  之前赵家的这些凉席凉枕等夏日用品也是都有的,不过以前赵莺莺和赵芹芹睡一张床的,这可就少了一张床的用品。何况当时孩子们睡的都是小床,配的也就是小凉席了。现在搬到新家床也变大了,原来的就算不是破破旧旧业不甚合用。

  至于说凉枕、竹夫人之类的倒是不用发愁。凉枕原来人人都有,而且远没有凉席那么容易用坏——王氏说的破破旧旧并不是客气话,家里最旧的凉席还是王氏和赵吉成亲带过来的陪嫁,十好几年的东西,有些位置破了洞,怕伸出来的竹篾子刺到人,用布头打了补丁。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大多数的人家都有几卷这样的破凉席。而且破到不能再用了也不会丢弃,到时候可以用来晾菜干之类,这可比直接铺在地上干净多了。

  竹夫人就更别提——所谓竹夫人就是类似于细长竹笼子之类的东西,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抱在怀里,因为是竹制品所有触手微凉。在夏天里,这是很重要的床上用品。而这种竹夫人几乎没有被用坏的,从来都是用的越久越温润。

  听到王氏这么大方,赵莺莺就笑着道:“娘,咱们家买两张竹床吧,到时候可以把竹床搬到外头乘凉。”

  竹床是竹子做的床,往往比小床还要小,一个人睡也很窄,只能偶尔拿来对付一下。不过大家一般也不正经拿这个来睡觉,大多是夏日里搬出来乘凉的时候用。有的时候屋里太过于闷热,也会直接放竹床睡在外头。

  只不过外头蚊子多,即使点上驱蚊香也没用。赵莺莺始终想不通那些人是怎么在外头睡着的。

  竹床可比凉席贵多了,但也贵不到哪里全部,王氏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应允了。最近家里染坊生意好,她织绸赚钱,赵莺莺打结子也很赚钱——当然,赵莺莺的钱她可是打算替她攒着的。

  总之赵家日子越过越富裕是真的,她自然也就不在乎买上两张竹床了。那又不是浪费,也算是给家里添物件,方便一家人的生活了。

  得了王氏的允许,第二天赵莺莺和赵蓉蓉两个就出门上街办自家夏天要用的地方。其中最先到的就是药铺,无论是驱蚊香也好,还是防中暑的成药,都是要到药铺来买的。

  药铺的伙计倒是很殷勤,并不因为赵蓉蓉和赵莺莺是两个小姑娘而轻视。赵莺莺便问他:“现在有夏日用的驱蚊香防暑药这些?”

  伙计笑着道:“看姐儿说的什么话!现在都什么节气了,当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姐儿是要哪一种的,这里有上等的,也有中等的,还有最普通的。”

  赵莺莺和赵蓉蓉商量了一下,她们是在分辨不出这些东西的好坏。最终干脆全都选了中等的,反正用这种的人最多,有用是肯定有用的。

  赵蓉蓉把这些药物用竹篮子装好,正付钱的时候小伙计拿出一个瓷瓶子给两姐妹看:“据说是身毒国来的花露水,最适合用来涂蚊虫叮咬,而且还特别香!现在满扬州来的姐儿都用这个,姐儿们买一瓶吧。”

  赵莺莺在宫里好东西不知道见了多少,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什么身毒国的花露水——身毒国的花露水名气很大的,每年都有上贡。流入民间则并不多见,这是因为他们本国产的也不多。

  倒是广州那边据说有很多仿制身毒国花露水的,做的最好的能有七八成像。不过这家药铺里的赵莺莺一看就知道,连广州货都不是,不是苏州来的就是杭州来的。

  只不过这番见解并不好当着赵蓉蓉的面说,她只能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摇头拒绝:“这个就不要了,你们这里有痱子粉吗?啊,大姐,你要花露水吗?”

  赵莺莺忽然想起她不喜欢不代表赵蓉蓉不喜欢,不过赵蓉蓉似乎也不大喜欢花露水的味道,自然是摇头的。

  小伙计没有卖出花露水也不觉得可惜,把瓷瓶子收起来就翻出了痱子粉:“这是加了冰片的,您要称多少,要个粉盒吗?”

  “先称二两就够了,不要粉盒。”家里的痱子粉已经见底了,赵莺莺夏天背上又一贯爱长痱子,所以才想到就问起了痱子粉。至于说粉盒,这就像是打酱油时候的酱油瓶。一般人家肯定是事先准备有酱油瓶的,但是架不住极少数的人没有。

  粉盒也是一样,要是没有的话药铺就会卖赵莺莺一个。虽然是小生意,但多赚一文是一文,这些人是生意经是很精明的。

  离了药铺就往凉席铺去,虽然杂货店也有卖凉席这些,但是专门的凉席铺种类花样更多,可选择也就更广了。反正都是一条街上的,并不多费赵莺莺赵蓉蓉两姐妹的脚力。

  凉席的种类是很多的,有灯心草的、芦苇的、竹子的等等。赵莺莺家以前用的是薄竹片做的。这种最便宜,也只有这种才会有破一个洞这样的事——这种是用编织的方法把薄竹片编起来,更像是纺织品。

  而别的更多是用一整根整整齐齐排下来,最后成为一床凉席。这种凉席更费料,但也有好处,更加经久耐用。

  最终赵莺莺和赵蓉蓉选了几床厚竹的,这种睡上去最凉快。主人家一边笑着给她们结账一边道:“姐儿们以后就知道了,这种凉席最是经用,十几年也不会坏,坏了也要修补,只不过重新用绳子加固而已。更重要的是越用越温润,越睡越凉快!”

  赵莺莺看这家的东西确实不错,干脆一事不烦二主。笑着道:“老丈,您这里的竹床也不错,要是我们再买两张竹床,您给我们再算便宜一点儿怎么样?”

  竹床的生意当然比凉席的要大,老板立刻惊喜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多买一些本来就该多一点折扣。姐儿们先来看一看我家的竹床,都是老师傅做的,别的不敢说,用料用工就是实在。虽然不比一些老店有名气,但是内里可不比他们差!”

  赵莺莺赵蓉蓉两个又讲价,这是赵蓉蓉熟练的,一切就交给他。等到最后会账,关于送货上门的事情掌柜的满口答应:“姐儿家住哪里,待会就让伙计用大车送到家里。”

  这种沉重的东西要负责送货上门几乎是商家默认的事情,不过一般也不会太远就是——一样普普通通的东西,你家住城南,特意去到城东买,这似乎也很少见了。

  赵莺莺赵蓉蓉两个说了家里所在,觉得没什么可买的了,就转而家去。这条甘泉街是她们两个逛的熟悉的,并没有什么多玩儿一会儿的想法。

  只不过转身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老熟人——确实是老熟人了,只不过赵莺莺感觉自己很久没见过她了。正是赵莺莺和赵蓉蓉的大堂姐赵蕙蕙,赵莺莺一家还在赵家小院的时候她根本不迈出门槛。

  当时一直躲着不见人,一个屋檐底下倒像是不认识的。没想到这时候到了外头反而就遇上了。

  赵蕙蕙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对赵蓉蓉点点头:“蓉姐儿莺姐儿出门买东西?”

  赵蓉蓉面无表情答道:“买些过夏的东西,已经买完了——你还有事吧?你先忙,我和莺姐儿家里还有事。”

  赵蕙蕙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蓉蓉的背影,那明显是新做的薄衫和裙子,簇新的样子,料子也正合适这个季节穿。赵蓉蓉和赵莺莺两姐妹是一色一样的,走在路上就很齐整。

  还有赵蓉蓉耳朵上打秋千的银杏子银耳环,手上胡珠串的链子——每一样都在刺赵蕙蕙的眼。同样都是被退亲了,赵蓉蓉好像过的比以前还好了,但是她就只能在家落她母亲的埋怨。

  “这事儿也黄了,你现在还有什么指望?只怕一般人家也进不了了。干脆再等一等,你给家里做两年活儿再说——到时候那些等着娶媳妇的人家哪里还会计较你现在的一点小事。”

  可是那样的人家也是最不好的人家啊!

  赵蕙蕙知道这件事不关赵蓉蓉的事,但是她能怨恨谁?她只能怨恨赵蓉蓉,明明她们两个遇到的是一样的事儿,凭什么最终却这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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