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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蛮后 白日上楼 3504 2021-03-30 09:45

  苏令蛮在巧心的服侍下刚换完衣服,苏覃便来了。

  “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八仙座,苏覃顺势坐下,青竹与巧心被两人都打发了出去,守在门口。

  小八沏了壶茶过来,垫脚往里瞅,巧心一把扯住她,摇了摇头:“莫去。”

  “可……”她看了看手中茶盏:这两天二娘子没在,屋里都没壶热茶了呀。

  “我的小八哎,得亏是二娘子心善,不然……哪个主子容你这般糊里糊涂的。”巧心揪着她耳朵,压低声道:“二娘子与小郎君谈事,你莫去凑热闹了,啊?”

  小八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就这么端着茶壶,也站在门口,三人齐刷刷一排,跟检阅似的。

  里间。

  “覃弟,你想听什么?”

  苏令蛮扶着头,半倚在圆桌旁,室内两盏琉璃灯均已点亮,将房间照得透亮。苏覃着一身松垮垮的罗衣,悠闲地四处看了看,才在紧挨着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折扇一打,便是一股子强自风流味:“弟弟我想知道的海了去了。为显公平,你一个问题,我一个问题,如何?”

  苏令蛮却觉得不大公平。

  赏梅宴那边的消息,她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个大半,遂摇头拒绝:“不妥,第一,赏梅宴那边的消息,我没甚兴趣。再次,有些问题就算你问了,我答不了,也不能答。”

  苏覃颔首,示意她继续,苏令蛮浅笑着道:

  “不如换个方式,一共便三个问题,我随便问,你能答就答;你也随便问,我想答就答。但最后,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嘿——这我可亏大了。”苏覃稀奇地看着苏令蛮:“没想到二姐姐你竟然会使心眼了。”

  苏令蛮不以为然:“这哪儿叫使心眼?亏吃多了,总还是会长进些。怎么,莫非你以为我是西市东街头的那个二傻子?”何况就算是那二傻子,也会为了一点吃的绞尽脑汁。

  “什么条件?”苏覃悻悻地揉了揉鼻子:“咱说好了,若太吃亏了,我可不答应。”

  苏令蛮嘴角翘了翘:“也不难,举手之劳罢了,只看覃弟愿不愿意。”

  “我知道覃弟本事不小,往后自然是高升的。可家事不平,到底不大好。丽姨娘与大姐姐的性子你心里门清,阿爹又任事不管,那便只有你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丁来管了。”

  苏覃面色不大好,笑不到眼底:“二姐姐希望我怎么管?”

  “家和万事兴。丽姨娘看不清,大姐姐看不清,难道覃弟你也看不清?”苏令蛮笑了:“若我阿娘与阿爹和离,阿爹续娶一个厉害的,你以为……你姨娘和大姐姐还能有好日子?丽姨娘总以为斗倒了我阿娘就有好日子,殊不知……”

  世上像她阿娘这般好欺侮的主母,真是少有的。

  苏覃一怔,莞尔摇头:“母亲不会的。”

  “老实人还有逼急的时候呢。”苏令蛮把刚才那句话还给了他。

  苏覃面容一肃,琉璃灯下,那双眼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亮光:“二姐姐多虑,上一回在二姐姐院子整的那一出,二姐姐莫非以为弟弟我是得了失心疯,想杀人玩?”

  自然不是想杀人玩。

  “三弟弟将口舌之罪终止于一个小小丫鬟,自然是怕波及丽姨娘和大姐姐,以免等我追究了,她们颜面不好看;二来嘛,姨娘如今规矩许多,大姐姐也好似得了教训,也能替你省事。再来,也好震慑震慑这苏府上下,好提前叫人知道你这未来家主的本事。”

  苏令蛮般嘲讽半赞叹,在许多小郎君还在招猫逗狗的年纪,她这弟弟便有这等深谋远虑,莫非当真是歹竹里出了好笋,烂泥里出了金疙瘩?

  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像是阿爹能出的种。

  “二姐姐当真如此想我的?”

  苏覃直直地看着苏令蛮,眼底透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一丝光。苏令蛮颔首:“站在苏府立场上而言,你我利益一致。可终归不是出自一个母胎,世上哪有真正和美的妻妾子女?也唯有你们男人,才做着娥皇女英的美梦。”

  “好,往后我束着姨娘与大姐姐,不去与你阿娘作对。倒是你——我管不着。”

  苏令蛮满意地抚掌:“我自不必你管。”

  苏覃突然捂眼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几乎是笑破了音,待放下手时,一切又如常般,苏令蛮莫名地看着他,苏覃终于点头承认了:“你我唯有在大利益上是一致,是以,二姐姐,你要问了么?”

  他提出邀请。

  报时的沙漏在静悄悄地往后走着,月亮渐渐升了出来,半开的窗外吹来一层冷风,苏令蛮起身,望着头顶那一轮圆月:“第一问,独孤瑶……她回去了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第一个问起的,会是这个目下无尘的独孤瑶。许是为了还有的,一点轻飘飘的怜悯之心。

  苏覃却觉得她问得好。

  “独孤瑶与我等一同放出府,可出府时,面色惶惶若丧家之犬。所以,第一问来了,二姐姐,你可知……独孤大司卫是身死还是被囚了?可是与杨廷罗太守有关?”

  以独孤信爱女之名,若要辞行,不可能不带着独孤瑶走,便中途离去,亦会与独孤瑶打过招呼。可从昨天下午宴饮,到今晨午间,独孤瑶非但没见过独孤信,甚至再三问起,也都被人含混了过去。

  旁人许是不会在意,苏覃却偏生起了疑心。

  苏令蛮再一次为他的敏锐惊心,窗外沉沉的月色透了进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冷,可风又吹得人清醒,滚烫的脑门像是被浇了一层冰水。

  “大司卫他……”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收了回去。此事不该由她来说,定州城变天,接下来恐怕还有一系列变动,虽或早或晚都会公布出来,可不能出自她之口,想到杨郎君那双冰霜似的眼睛,苏令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能说?”

  “不能。”在风云诡谲的政治变幻中,他苏府连块随风飘摇的瓦砾都算不上。

  苏覃表示理解,可看二姐姐表现,她是知情人员之一,或者——干脆就是参与人选之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苏令蛮受伤的左臂,心底的揣测,反而有了些实据。

  “轮到我问了,”苏令蛮转过头,直直盯着少年郎君眼底那一丝藏得极深的野心和近乎直白的欲/望,道:“你问这些意欲何为?或者说——你剑指何方?”

  “好问题。”苏覃眨了眨眼,清秀的脸盘和桃花潋滟的双眸,像极了无害的白兔,口中的话却截然不同,坦诚得让苏令蛮讶异:

  “大梁朝实行举孝廉制,我苏府有一门鄂国公府在京,可这推举名额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一个旁支庶子,我苏覃要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

  苏覃的眼睛大而亮,谈起未来简直熠熠发光,蓬勃的野心,在这少年郎君身上展露无遗,刺眼得几夺人之目,苏令蛮眨了眨眼,极力掩饰那一抹不自在。

  “……公顷豪强,世家贵族,如今大好机会在前,我如何放弃?”苏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苏令蛮,仿佛在征求她同意。

  这大好机会,自然是指杨廷。

  杨廷之父杨文栩,位极人臣,主宰辅,统二相三司六部,身为他唯一的儿子杨廷,虽无官职,可手中权柄几可与皇权相抵。

  旧朝飘摇,从来是铁打的权臣,流水的皇帝。

  今朝虽稳当许多,可皇帝年幼,杨宰辅还未还政于皇,杨廷无诏便敢杀一州之司,可见一斑。

  故此,苏覃有此想法,实属正常。苏令蛮毫不奇怪,甚至赏梅宴后,这定州城里有此依附想法的,更是不知凡几——便这罗太守,能听从杨廷设下鸿门宴,一剑斩了独孤信,焉知没有那一点示好的心思在里面?

  苏令蛮失语,半晌才道:“该你问了。”

  她无从判断苏覃野心好坏,更不会加以鼓励或阻止,便苏覃本人也不过一提,并不指望这看似与杨郎君有过交集的二姐姐施以援手。

  两人有心知肚明的默契——

  “你昨夜歇在何处?”

  这话问得很巧妙,并不涉及敏感之处,仿佛只是在问苏令蛮动向,苏令蛮却依稀看出他的一丝试探,便出口证实了他的试探:

  “城南十里,定州兵马司。”

  独孤信的下场她不能说,可这住处,还是能透露的。众所周知,定州的兵马司因常年无战事,早就松懈得过了分,一个小娘子偷溜进去,完全有可能,说出来,杨廷也不会因此治了她罪。

  可这话,亦是在明明白白告诉苏覃——她与杨廷有交,兵马司,真的变了天。

  苏覃显然明白了,脸上的笑,更真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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