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国公府庶子的科举之路

霹雳

  顾桓回到京城时, 乡试已经逼近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 他将一应应酬都暂且搁下, 安心备考。

  顾楚早就收集了好些今科乡试的资料, 此时分享着自己的考试经验:“乡试考题多, 比童试的题量足足要翻两三倍, 你要算计好时间。判卷时考官通常秉着‘三场重首场,首场重首义’的规则,因此经书题的前一两题要趁精力最好时写出来。后面的即使平庸些, 可考官判卷时精力更有限,不会七道题都认真看的,只要能做到不功不过也就足够了。”

  顾桓认真听着, 又把顾楚寻来的历年乡试试题做了一遍。每做完一场模拟考, 就送去给顾楚批改,直听到顾楚说“有几分火候了”, 心里才安稳了些。

  家里有这么个考生, 看着顾桓往顾楚的书房来来去去, 府里也充满了浓浓的临考氛围, 闻姨娘更是天天给顾桓炖着补汤, 好像她自己要上考场似的, 紧张得心砰砰跳。

  只要通过乡试,就能获得举人功名,从而获得做官的资格。过了这一步, 读书人才算真正的跃入“士”的阶级!

  直到八月初六, 天启帝才指定了今科应天府乡试的考官与八名同考人选,主考官点的正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李浩林。考官们点中之后便不得再回家,也不能住到参试书生家宅左近,只能叫人送东西进来,初八日就搬进贡院锁院待考。

  得知主考官的人选,顾楚皱了皱眉头,这位李大人不仅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他还是太子殿下的主讲学士,是太子嫡系!如今陛下缠绵病榻,京城乡试主考官,太子殿下安排自己人倒是不出奇……

  但他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只得压下自己的想法,以免干扰到顾桓。

  八月初九日三更晨起,顾桓就依着常年习武养出的生物钟睁开眼,洗漱更衣,精神奕奕地起了身,谢绝了顾楚的相送,骑着马、带着侍从到贡院门口排队。

  唱名唱到他的名字,顾桓提着长耳考篮,随着队伍排进考场。

  初秋时分,凉风习习,顾桓的背影也有了几分萧瑟。

  乡试果然不同凡响,一天十几个小时要写七篇文章,中间还要吃三顿饭,越到晚上精力还随着体力一起趋向枯竭,平均分配下来,每篇文章至多只有一个小时构思。

  将七篇制艺从头到尾查完,也还不到掌烛的时候,顾桓自觉答得不错,也不想再等下去了,起身对号军说:“我要交卷。”

  考卷从下午就陆陆续续地送到考官房中,顾桓并不在交得最早的一批,看到交卷的人中有几个熟悉的昔日同窗,此时也没有心思寒暄,简单点点头就回去了。

  这样高强度的考试,就连顾桓这样精力充沛的人都有些疲惫,简直比训练一天还累!

  乡试紧锣密鼓地进行,九月十一日, 七篇经义文才刚全部誊清,十二又考第二场诏诰表判文;十五日才誊清第二场文章,第三场策论又至。

  三场考完,顾桓终于松了口气,将自己的考卷默了出来,给顾楚过目。顾楚也是翰林院学士,学问自是不消说了,看了顾桓的答卷,终于释然一笑,拍着顾桓的肩膀说:“比大哥当年强多了!”

  有了顾楚的评语,顾桓也淡定了下来,安心等待放榜。

  反正乡试不似会试,还要分作三甲,只要不落榜就好了,哪怕是第一百三十五名,也是和第六名一样值钱的举人老爷。

  八月二十九正榜排出,九月初二甲辰日,贡院墙外便放出了今年的桂榜,而等待放榜的考生们跷首久矣,早早就将贴榜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顾桓也一早约了江淮以及旧日同窗孔贞明、魏伦等人在贡院外不远的茶楼上等候。

  此时茶楼上三三两两地坐满了学子,虽然相互谈笑着,却都心不在焉,只等着小厮长随来报喜。

  桂榜贴出之际, 报榜人也都打叠好精神, 飞速地领了报贴朝各家奔去, 好凭着一声喜报讨些赏银。

  从黎明等到清晨,贡院大门终于打开, 几名府军卫士从里面出来,拿着一张黄榜纸往墙上粘。

  人群顿时沸腾, 呼啸着往前冲。顾桓等人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桂榜前有人对着院内传出的名册一条条往上填,旁边有人高声唱名,此时正唱到:“第一百二十名……”

  随着唱名声一个个响起,榜上有名的惊喜欢呼,还没念到名字的既紧张又期待,毕竟越往后名次越前。

  周围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魏伦和孔贞明的名字也念到了,他们的小厮喘着气来报喜,高声道:“魏公子桂榜第六十五名,孔公子桂榜第八!”

  第八已经出了,孔贞明的学问是有目共睹的……顾桓和江淮面面相觑,都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不久之后,榜首也出了。他们……落榜了。

  孔贞明和魏伦对视一眼,连忙安慰起这两位好友。毕竟科举考试,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院试榜首落榜都不稀奇,何况顾、江两人离开京城两年,职务繁忙,说不定荒废了学业也未可知……

  顾桓苦笑了一下,知道孔贞明和魏伦还要回家报喜,也不耽误他们,恭喜了几句,各自告别回家了。

  江淮也是同样垂头丧气,带着小厮脚步沉重地回家了。

  竟然落榜了!顾桓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是很快恢复了精神,不管怎么说,他才十六岁,大不了三年后再战,还输得起。

  得知顾桓落榜,顾楚既觉得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中,过去安慰了一翻,看顾桓没有一蹶不振,才欣慰地说:“你能想得开最好,我当年第一次乡试也是落榜了。年轻人,拎得起放得下,没有什么大不了。”

  顾桓才收拾好心情,几日后江淮却找到他,满脸忿忿不平地说道:“我打听过了,不仅我们,所有藩王的属官,回京乡试的,通通都落榜了!这样明目张胆,打量谁不知道!只可惜没有证据!”

  顾桓也有些不可置信,诧异地说道:“是那一位的意思?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我们这些人说到底都不过是小人物,压下我们又有什么用,平白显得他小气。”

  “他是什么大气的人!”江淮气恼地说:“你在文华殿做伴读时日短,不知道,他素来是睚眦必报的!和越王殿下比差远了!偏偏是他做了太子!”

  顾桓看下人都打发了出去了,还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那位是太子,就占了大义。事实上,他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做事只凭自己高兴,让人猜不透他要做些什么……

  因此说道:“如今说这些也没用,自认倒霉吧。”

  江淮气闷地说:“若是下科仍是他主事,我得哀求我祖父给我换个籍贯才行。”这当然是气话,哪有为他一个庶子换籍贯的。

  见顾桓的神情还算平静,江淮才哀叹道:“你至少还能回韶州去。我是破釜沉舟了,如今却要在京中熬着,受人耻笑!”

  顾桓想着江淮也是庶子,恐怕不如意事也有,因此只能安慰他几句,劝他想开些。实在不高兴,不如搬到其他地方的书院里去住。

  接下来一段日子,顾桓都低调地给中榜的好友们做配角,看着他们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不过他也没有沉寂多久,很快又被京中众人想了起来。

  十月初十,万寿节。今年不是整寿,万寿节并没有大办,但是朝中勋贵、各自藩王还是早早将自己的贺礼送进京,在万寿节当天的宫宴中好好展示了一翻。

  病了有些时日的天启帝这日兴致却好,亲自出席了宫宴,身形虽然似乎瘦削了些,面色却是红润,众人私下里心思百转,猜疑不定,莫非清虚观的那位真人果然如此了得?

  望向太子陈星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思量,这些时日以来,太子代批圣旨、出席早朝,已经独揽大权。若是陛下身体恢复健康,恐怕不会乐意见到太子如此权盛吧?

  不多时,献礼环节开始,各自藩王果然都各出奇招,其中越王更是大出风头。

  越王陈易送进京的贺礼中有两块威风凛凛的虎皮,最为难得的是,这两块虎皮完好无缺,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可见猎虎之人身手了得。

  天启帝年轻时也是喜好打猎的,此时见到这两块虎皮,也不由得精神一震,笑道:“越王这件贺礼甚得朕心!可是他麾下哪位猛将所猎?”

  他自然知道越王自幼体弱,不可能是猎虎之人。

  负责送贺礼的是越王府的一位属官,此时正毕恭毕敬地垂着头跪着,闻言立即朗声答道:“是王府仪卫司的顾桓大人所猎。”

  语气中与有荣焉。

  天启帝一听,挑了挑眉,朗声笑道:“原来是他!”

  贺礼一件件呈上,却再没有哪件能得到陛下如此高的赞扬,就连太子陈星的贺礼,天启帝也不过是微微点点头,说了句“不错”。

  见此,朝中众人又想起了那个曾经在京中掀起过一阵风雨的定国公府三公子,自然也得知了他回京参加乡试却落榜的消息。都不由得摇头叹息,果然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武艺既然如此出众,文采必然差些。

  平郡王府,世子陈煦也得知了顾桓落榜的消息,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年暑热以来,平郡王妃接连病了好几次,本来就缠绵病榻的身体,越发衰败了。因此常常念叨着陈昭的婚事,唯恐自己突然病逝耽误了她。

  诚然,他是喜欢顾桓的,但顾桓本来就不在妹夫名单上,如今乡试落榜,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旁人的议论,顾桓都没有理会,出席了几场文会、诗会后,他就准备和越王府的属官一起返回韶州了。

  虽然不舍家人,但如今却不是长留的时候。

  如今正值深秋,正是打猎的好时机,不知顾林可有去韶州找他?不知虎崽过得可好?想着想着,他不禁也有些思念起韶州的人和物来……

  若是乡试落榜对他的打击还不算太大,接下来一个消息对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了。

  平郡王府小郡主和中书舍人之子、新科举子孔贞明订婚。

  告知他这个消息时,顾楚同情地看着他,说道:“小郡主议亲已有些时日了,只是因你备考,没有告知你,唯恐分了心神。”

  只可惜如今乡试也不过,陈昭的婚事却已定了。

  顾桓顿时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呆了,像丢了魂一般,喃喃道:“何必这样急?怎么会是他?”

  顾楚轻声解释:“王妃病了有些时日了,只想把郡主的婚事定下来好安心。因去年和邬家议亲不成,这番就低调了许多。孔贞明出身衍圣公府,身份清贵,其父又是陛下心腹,陛下病重以来,他是少数能见到陛下面的人,就是太子,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呵呵,难怪就他通过了乡试……顾桓此刻只觉得心如火烧,伤心和嫉妒令他两眼通红,险些丧失了理智!身体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顾楚于心不忍,安慰地搂了搂他,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既然无缘,就想开些吧!”

  不,我想不开!顾桓突然冲出了房间,往父亲的书房跑去。此时,他也如寻常受委屈的孩子一般,恳切地希望父亲为他做主。

  顾楚眼看着顾桓离开,摇头叹息,三弟接连受了两个打击,也不知能不能缓得过来,让父亲为他开解开解也好。

  “父亲!”顾桓冲进顾琏的书房,哽咽地喊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顾琏正在案桌上写着什么,看到顾桓冲进来,眉头皱了皱,将侍女打发了出去,才阴沉着脸说道:“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样莽莽撞撞的。”

  “父亲!陈昭她订婚了!父亲你说过为我做主的!”顾桓委屈地说。

  “只是订婚而已,你急吼吼的做什么。”顾琏不以为意地说道。

  只是订婚而已?而已?订者定也!若无意外,是决计不会解除婚约的。

  顾桓急得险些要哭出来,抿着嘴说道:“难道我还能去抢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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