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 院落又有些狭窄, 沈云满身的功夫不知道如何施展, 被他拉住衣袖, 两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这一下, 可吓坏了沈行, 他再也不顾得那些鸡锲而不舍的不断围攻, 慌忙回来救驾。却见那人将沈云紧紧抱住,而沈云又惊又痛,竟一时挣扎了几下, 都未能起身。
沈行上前一脚将那可恶的“大狗子”踢开,把沈云扶了起来,正要骂他。沈云站定之后却对沈行使个眼色, 低声道:“我等出手在先, 况你我是有心,他是无意, 莫要怪他。”
就在这时候, 李大人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位老妇。沈云正想着如何对她解释这“大狗子”趴在地上的事情, 谁想大概是他平日里惹祸太多, 那老妇开口便责备他道:“你如何又惊扰了贵客?”
谁想“大狗子”听罢, 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指着沈行,怒气冲冲道:“他先动手打人!”
李大人方才不曾细看,如今瞧着这人身材魁梧高大, 却打扮的形同乞丐, 又如三岁小孩一般开口告状,十分纳闷。他不知道自己进屋之后,外面还发生了什么争执,不好相劝,只得看向沈云。
沈云急着入城,不想与他纠缠,上前道:“本是一场误会,还请阁下莫怪。”
那人见沈云出来说话,仿佛知道自己也有些理亏,将他那斗大的拳头在沈行眼前一晃,恶狠狠哼了几声,转身走进了屋内,把地面跺的咚咚作响。他一离开,院子里马上恢复了平静。待李大人谢过老妇,几人又重新入车上马,继续赶路。
晌午左右,他们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通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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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进城时,沈云有些意外。这通州城似乎大得很,也远比一路上那些村落热闹喧哗。城里熙熙攘攘,沿街店铺,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只是人人皆着塞北人氏打扮,不过大部分通州人装束虽不太讲究,但也干净利落,沈云觉得这里颇为富足,比她想象中要好的许多。
又走了一会儿功夫,方才到了州府。通州的父母官早已得到消息,亲自率人在州府大门迎接。这父母官姓陈,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他与李大人曾一同师从右丞相门下,彼此十分熟络。右丞相乃是清流一派,向来不屑沈尚书等人所为。因此,李大人向陈州丞引见沈云时,陈州丞不由得露出些不屑的神情。
李大人心里明白,忙道:“沈家这三公子年纪虽轻,却与他哥哥沈君一般,人品风度十分难得。”
陈州丞又看了看沈云,见她一路风尘,穿着也颇为简朴。还牵着马,没有半点富家公子的样子,眼底才露出些赞赏之色。
三人一同进了州府,沈行时刻跟随沈云左右。一进正厅坐毕,李大人便开口问道:“那楚沉天可在府上候旨?”
李大人带了圣旨前来,自然是读给州丞和楚沉天听的,如今陈州丞在此,那楚沉天却不见踪影,李大人这圣旨自然读不了了。
陈州丞面露为难之色,道:“那楚沉天……是个麻烦,我已派人去……请他,他却不知去向了。”
沈云立在李大人身后,实际上她父亲沈尚书的地位比这两人高上许多,但沈云只把自己当作李大人的晚辈以及下属,态度十分谦恭。
一时间,沈云心中隐隐希望这楚沉天听说要有人来看管他,跑路去了,自己也不用再整日思量如何与他相处。
但她心下一禀,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十分不妥,又想:“圣上对我予以重任,我怎能畏缩不前?圣人言:知之易,行之难。我从前在归霞山上,十年如一日,万般皆从书中来,不知百姓疾苦,人世艰辛,若一直如此,将来又如何能有所作为?”
况且,在京中临行之前,沈尚书对她如此嘱咐:“云儿,你或有些疑问,圣上如此厌恶那楚沉天,作甚么要你去教他功课。”
沈云道:“正是。”
沈尚书耐心地说:“这其中的意由嘛,只是希望你与他多多接触,瞧瞧他们如今有什么谋划,打得什么主意,你也听你大哥二哥说了,如今塞北,朝堂之上,江湖之中皆有异动,于圣上十分不利。”
沈云一听,这任务感觉更困难了。搞关系这可绝不是她的强项。她此时方觉得,若真是单纯教他武功或读书,倒容易许多。
沈尚书接着道:“你未受朝中那官员习气沾染,年纪又与那楚沉天相仿——说来他家未败之时,或许你们还见过一面——只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罢了。”
“试想,若是你流落异乡,照照夕夕为了保命提心吊胆,身边又皆是粗鄙之人,或图谋不轨之士,若有和你同样出身,同样故乡的人肯稍许好好待你,你是否也愿以心相对呢?”
这么一听,沈云觉得这楚沉天也有些可怜可叹。沈尚书最后说道:“你莫想这许多,只是平日里,按时教授他学问功夫,多与他聊些塞北人情风土,就如同你在山上与你那些师兄师姐般相处。”
沈云心想,我那师兄们都是翩翩君子,师姐个个女中豪杰,而这楚沉天似乎已沦落为半个流氓,这哪里能比呢?
沈尚书不禁又加了一句:“那楚沉天或许有些沾染市井习气,不过他到底出身高贵,况且,我与圣上一直以为,他那是意图蒙骗圣上,故你需好好查探,他是否真如影卫所说一无所长。”
沈云想了想,自己正是人情世故尚需历练,此次若能对付得了这楚沉天,以后就更没有可怕的了。便对父亲道:“谢父亲指点。云儿到塞北与那楚沉天相见之后,定细细记载他的言行,每月两次书信寄与父亲,或能为父亲所用。”
沈尚书感觉自己这女儿十分上道。他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论你觉得有用,没用的,都一一向我报来。”
*****
现下在沈云思量间,李大人和陈州丞已经开始谈论些政务安排,沈云收回思绪,认真听了起来。最终讨论的结果,便是从明日起,沈云半日协助李大人处理些州里陈州丞积累的重要公务,半日去教楚沉天文武功课。
陈州丞给沈云和李大人各自安排了府邸,他特地对沈云说明:“这通州城虽是塞北最大的边镇,这条件嘛……必然比不了京城。沈公子身份……呃,高贵,若是住不惯,或者有什么难处,下官也只能尽力而为。”
沈云连忙说:“我只有两名随从,无需什么大宅,只要一处院落即可。”
陈州丞松了口气,一同用过午膳之后,便派人带李大人和沈云去他们各自的府邸休息。
沈云带了英儿和沈行,三人到了陈州丞为他们安排的住处,随地方不大,但整洁利落,一应俱全。沈云和英儿住正院,沈行住在偏院。沈行去收拾自己的行李院落去了,沈云对英儿一点头,英儿拿出点碎银塞给那衙门里带路的人,道:“去告诉州丞,我家公子对他安排的住处十分满意。”
那人把银子推了回来,只道:“多谢姑娘好意,公子的话我定会回报,银子却是不必。”
沈云问他:“你可知那楚沉天在何处居住?”
说道楚沉天,那人眼光有些躲避,答道:“楚沉天谁人不知,他疯疯癫癫的,公子莫要去招惹他。”
英儿说:“你只需回答就好,我家公子自有分寸,你别管这许多。”
那人道:“他住的地方离此处甚远……在老城里,有一条脏乱的巷子……”他大体对沈云和英儿描述了一番。
英儿对沈云说:“公子,我记住了。”
沈云又一点头,让那人走了。英儿从小服侍沈云,就算是沈云上山学艺那几年,她也陪在左右,多少学了些功夫,和沈行自不能比,但也远胜常人。她问沈云道:“小姐,你要去见那楚沉天了?”
沈云对她道:“英儿,此处是塞北,我们人生地不熟,虽然有沈行大哥……等人保护,你也还是一直叫我公子,不管人前人后。”
英儿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沈云接着说:“择日不如撞日。早晚要见他。下午你陪我走一趟吧。你若累了,我便叫沈行大哥同去。”
英儿比沈云年幼两岁,正是活泼好奇的年纪,她见这塞北城市,处处新鲜,忙道:“小……呃,公子,我同你去。”
沈行此时收拾停当,也到了正院,听到两人商议,对沈云说:“我在暗处护你。”
沈云道:“也好。”
她又嘱咐英儿:“你去买几套通州人穿的寻常衣服,不用太好,看得过去即可。”
英儿机灵的很,出去一会儿,就带回来了衣服和一些三人必须的物件,而且打听到了那老城的所在。沈云夸赞了她几句,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和那楚沉天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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