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思量了一会儿。他看过今天的比武之后, 实在觉得晓清的功夫深不可测——她只使出了六七分力气, 就将两个中原的顶级高手打下了擂台。
沈林皱眉沉思起来, 片刻, 他忽然一笑, 道:“既是横竖都是没什么把握, 倒不如兵行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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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 撒下一片清辉。离沈林的院子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别院。沈云正坐在院中竹椅上,看着青石板地上泛起的淡淡白色月光。院子里, 英儿和阿月两人,正在用今天在比武场上学到的功夫过招。
沈云把云泉剑分成了两柄,英儿拿着“云啸”, 阿月拿的是“泉鸣”, 这两把剑在空中铿锵相撞,剑光闪闪, 轻音阵阵。片刻她们各自向后一跃, 分开时都有些气喘。
眼看英儿又要出剑, 沈云叫住她, 道:“你方才那一招叫做‘风驰电掣’, 贵在一个‘快’字。剑走两侧, 要速去速回,先防后攻,是主攻的招式。你若是中间稍有停顿, 那攻的力量, 便不够了。”
说罢,她自己起身,从英儿手中接过“云啸”,左脚点地,右手握着剑臂腕翻转,猛一环旋,真如暴风闪电一般,剑气震得院中槐树枝头微颤,落叶纷飞。
英儿和阿月连声叫好,沈云笑着摇摇头,道:“你们今日若是见了高手之间的较量,便知我的功夫还远远没有到家。不说旁人,和你们那位‘陆大哥’相比,我这一剑也只能算得上是雕虫小技。恐怕,还入不了他的眼睛。”
英儿奇道:“真的吗,他年轻的很,想不到却这么厉害!”
沈云道:“有志不在年高。二哥不也年轻的很,他的武功天下第一,武林中谁人不服?”
阿月又问道:“对了,小姐,你去看高手过招,只讲了陆庄主那一场,还有一场呢?”
沈云见天色渐晚,正想叫她们早点休息,听阿月问起第二场比赛,顿时一愣,道:“进屋说罢。”
进屋之后,阿月发现,沈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问阿月道:“第二场……是擎沙派的赵帮主和清一道长……阿月,这赵平玉帮主,你在塞北与他打过交道么?”
上了青戟峰之后,阿月还未曾见过赵平玉,那日里她碰上擎沙派几人时,赵平玉正在前厅拜见沈云。她想了想,道:“赵帮主啊,我见过的。他为人忠厚可靠,在塞北为民除害,和他们那个沙帮主全不是一路人。可是他的功夫,好像不怎么高啊。”
沈云一听,不禁有些奇怪,今天虽然赵平玉胜的蹊跷,但她看得出来,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在比武场上碰见他时那种熟悉的感觉真真切切,还有他胸前那道疤痕……
阿月见沈云眉头紧锁,似乎若有所思,心下疑惑,问道:“怎么了,小姐,难道他……”
她和英儿在桌边围着沈云坐下,阿月把自己两次和赵平玉见面的情形,又仔细对沈云说了一遍。
沈云想了想,思绪如落叶般,一阵飘乱纷纷,这时,有两个武林会盟弟子敲起院门,送来些安神固元的汤药给沈云恢复精力,英儿出门接了,便开始和阿月一起,伺候沈云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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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山去,一片灯火,是各个帮派休息的地方。虽已夜色沉沉,但这些院落里却比前几日热闹许多。
毕竟大部分人参加的比试不像最高阶的比武那么剑拔弩张,所谓以武会友,年轻的弟子们借此机会,也结识了许多其他帮派的武林同道。一天下来,许多人意犹未尽,拉着同派的师兄师姐,或是讨论白天的得失,或是想英儿和阿月一样,还想要再继续切磋几招。
只有两处院落静静的,从外面听来,没有任何声响。
其中一处门窗紧闭,两个白衣女子,守在屋门前。屋内塌上卧着一名同样身着白衣的清瘦女子,她的脸庞十分白皙,秀美清丽,可一开口,却是个男人声音。
“你……做的不错。”
他话音刚落,地上跪着的另一名女子抬头谢了一声,原来跪在地上这人,竟是寒霜教教主苏晓清。
床上的人慢慢坐起身来,马上就有一名女子上前,将他扶住了。他在床边稳了稳身子,又开口道:“中原武林这些年,人人不思进取,个个毫无进境。晓清,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苏晓清点点头,起了身,道:“祭司所言极是。”
又道:“只是不知那赵平玉,为何也赢了好几人?沙帮主把那擎沙掌的秘诀都交予你我看了,并不是什么上乘的功夫。”
石涧听了之后,皱起眉头,想了想,道:“那沙帮主是个酒囊饭袋,或许老帮主传下的秘诀,被他弄丢了,他怎敢告诉我们。”
又道:“现下也无法叫他来询问……那赵平玉的功夫,你今日在场上看过,到底如何?”
晓清道:“他使得确实是擎沙派功夫不假,可……总觉得又有几分不同。”
石涧冷冷的“哼”了一声:“我早就看那赵平玉,十分碍眼。这次,你定要胜他。至于那整日里故弄玄虚的盟主大人嘛……”
听道石涧提起了武林盟主,晓清脸色略有些变化——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觉得沈林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石涧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对她道:“你莫要担心。毕竟你我此行,也并不一定要争那盟主的位子,只是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他接着说道:“你看着武林会盟秩序井然,万众齐心,别忘了,公主这两年在中原,可是给他们送了不少甜头。这些人……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气凛然。”
晓清点头道:“但愿如祭司所料,武林大会过后,会有不少门派,站到首领与祭司一边。”
石涧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在他那雌雄莫辩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他轻声道:“只怕是,还不少呢。”
“至于那赵平玉,沈林……晓清,不管武林大会结果如何,阻碍我的人,我都要让他们,好好吃点苦头。”
“格和心心念念,想当中原的皇帝,我便做这东风,送他一把。”
“而武林盟主的位子,迟早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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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院子里,赵平玉盘腿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一旁站着的秦令,对他招了招手。秦令凑过去,正想看看他今天要找些什么借口,只见他冲着自己的脸……
“阿嚏!”
秦令好气又好笑的后退了一步,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实在是没有找到可以擦脸的帕子。
他只好扯起自己的衣袖,轻轻拭了拭,道:“帮主,有人思念你思念的紧,只怕就是明日比武场上那三人……你再好好运功一个时辰,明日方才能多些胜算。”
赵平玉面无表情,两眼却露出一丝精光,和他那张忠厚的脸很不相称:“你也太小看我,那几个人,根本不值一提!”
秦令寻了张木椅坐下,道:“你的功夫如今,确实少有敌手,只是你身上的煞气……”
一听见“煞气”二字,赵平玉自己也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秦令见他如此,便道:“你也无须太过忧虑。眼下这武林大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沈林防守严密,你我不可轻举妄动。到时候你假意输了他,再提出与他切磋武艺,探讨平定塞北武林的大计,我们自然可以在这里多住上两天。”
说到这里,他却叹了口气,道:“师父从前是不准你我去那个地方的,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拂逆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赵平玉一抬头,只见秦令站起身,打开了窗子。外面的喧闹声渐渐淡了,多数人早已回去休息,为明天的比试而养精蓄锐。扑面一股凉风,站在窗边的秦令不禁打了个寒颤。
赵平玉也往窗外看去,青戟峰上的夜空,繁星点点,簇拥着一轮青白的月亮,月光照得不远处几座小山幢幢叠叠,在黑暗中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而晚秋凉爽的空气里带着山中特有的,树木青草的芳香。
只听秦令叹道:“星垂山岭月悠悠,物是人非几度秋。”
赵平玉听他感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秦令忽然把窗户一关,低声道:“你也累了,若是不想练,便早些休息吧。”
赵平玉眼看他出了门,把门掩好了。门外,似乎几个守在院里的擎沙派的弟子见了他,都和他打起了招呼,争先恐后的说着他们今天比武的结果,和收获。赵平玉听着外面兴高采烈谈论的声音,自己回到塌上,打坐起来。
只是他耳边却似乎响起了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这声音曾经很熟悉,却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了:
“星垂山岭月悠悠,物是人非几度秋。
故友一别今何在,槛外清泉空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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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最后一日:癸月山庄陆肖昀对寒霜教苏晓清,落尘阁岳尘对擎沙派赵平玉。
上午一过,武林会盟中所有的人,除了沈林之外,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他们都没想到,最后胜出的,竟然是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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