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听见楚沉天的话, 却没回答, 只是捡起放在凳上的书, 轻声道:“楚沉天, 你瞧, 这书上说:‘挹水时必限以数, 使其勺不能增, 滴无可减,再加以火候调匀,则为粥为饭, 不求异而异乎人矣……嗯……你做甚么?’”
楚沉天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规矩,他紧紧抱起沈云,让她坐在了干干净净的灶台上, 低头就吻了下去。
沈云躲闪不及, 书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楚沉天不小心踩了一觉, 干脆把书踢到了一边。他轻轻抚摸着沈云的背, 又忽然用力把她按进自己怀里。
沈云一开始想要低头避开, 后来发现根本用不上力气。楚沉天的整个身体和他的脸颊都带着外面冰冷的一层寒气, 可他的吻是滚烫的, 带着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 让沈云有些难以拒绝。
渐渐的,在延州时那种久违的悸动从她心底不断升腾,她抬起手环住楚沉天的腰, 回应起他的吻来。
直到脚下传来柴火的噼啪声, 沈云方才侧开脸,道:“火要灭了。”
楚沉天声音暗哑的道:“没有,越来越旺了。”
沈云趁楚沉天开口说话,终于得到机会,把他往后推了一推,从灶台上跳了下来,
她往地上一看,嗔怒道:“楚沉天,你不守规矩也就罢了,做什么把我的书给踩了?!”
楚沉天支支吾吾一阵,忽然道:“哎!火!”
沈云一看,那火好像真的快要熄灭了。楚沉天抓起了旁边的拨火棍,在灶下的柴火里慢慢翻动,过了一小会儿,那火方才又慢慢烧了起来。
他又抓起沈云方才拿着的那个扇子,在灶口小心扇了几下,沈云坐在旁边,认认真真瞧着。
楚沉天忽然发觉沈云正在看他,回过头来,两人在温暖的夕阳余晖中,双唇轻轻一碰,又马上默契的分开了。
这一吻和方才的完全不同,好像是风轻云淡,又好象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弄的楚沉天都有些不好意思,回头去继扇他的火,一边扇,一边嘟囔道:“那两个丫头,怎么让你一个人呆在厨房里呢?”
他话音刚落,只听门口就有人道:“是啊,我们刚去了一会儿,就有人混进来了!”
楚沉天一听就是阿月,左右看看沈行没有跟来,胆子壮了几分,道:“刚才在墙根底下,我听见那个姓江的他说……”
现在楚沉天身份不同,马上就要成为沈云的夫婿,阿月也不能再打他骂他,只能出声制止道:“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别让旁人看见。”
楚沉天觉得这一下午已经很有收获。他依依不舍的往门口走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沈云,道:“娘子,你等着我啊,我这回……”
他在门口,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八、九……还有两天啦。娘子,我……”
他一句话音未落,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人说话的声音,想来是快到晚膳时间,府里的下人要来做晚膳了。
而且在这群人中,他还隐约听见了沈行的声音:“小姐和阿月姑娘呢?”
楚沉天使劲看了沈云两眼,循着他来的地方,飞奔而去,剩下沈云在厨房里把那皱巴巴的书捡了起来,用手轻轻抚平。
阿月道:“小姐,剩下的,交给下人好了。”
沈云点点头,带着阿月走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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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刚要出院子的时候,果然看见沈行寻了过来,他一见沈云便行了个礼,又问阿月道:“那小子没来吧?!”
阿月摇摇头,道:“没有。”
到目前为止,楚沉天还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沈行听说他这天没来,将信将疑,四处看看确实没有楚沉天的身影,方才走了。
阿月跟着沈云往回走去,忽然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小姐,你……你要成亲了,你怕么?你开心么?”
沈云长长呼了口气,道:“我已认定是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又道:“若说是开心……”
她停下脚步,侧头看着阿月,阿月见她的眸光忽明忽暗,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沈云道:“年华如朝露,去日苦多……相思相慕,并不总是开心的。”
阿月细细品味这话中的意思,她想,自己自从认识江若朝以来,每想到他,果真是难过的时候多,欢乐的时候少。
尤其是看见江若朝和戈雅在城外树林中那一幕,只觉得他二人正是郎才女貌,而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
沈云见阿月脸色沉了下去,拉着她的手,又继续往回走去,边走边道:“悲悲喜喜,都是人生滋味。如今想来,两年前我以为楚沉天死了,真是伤心欲绝。可若不经此一遭,我又怎能知道自己的心意?”
阿月一愣,心想:“原来那时候,小姐就喜欢上这楚沉天了?”
她正想着,却听沈云又说:“在庆国时,我和楚沉天为助他那里的太子复国,隔日将有一场大战。我只怕有什么意外,不能生还,便问自己道:‘若是此生将尽,我沈云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思来想去,我终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于楚沉天得知……”
阿月听到这里,惊道:“什么?!小姐,难道竟是你先对楚沉天吐露心思的吗?”
沈云一笑,道:“怎么?给你和英儿丢人了么?”
阿月心里十分震惊,她和英儿一直纳闷楚沉天到底是怎么打动了沈云,却从来没想到过,其实是沈云先站出来,破除了两人之间那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楚沉天和她才能走到今天。
沈云当然知道阿月这一段时间以来,心中到底在纠结什么。她佯作不知,继续说道:“阿月啊……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天成的佳偶?即便有天意在,终还需顺天意而为之。”
阿月琢磨着沈云的话,喃喃道:“可是我怕我配不上他。”
她两人已经走到了沈云休息的院子门口,陈州丞过世之后,阿月仍是陈府上的小姐,最近,她一直陪着陈夫人,住在主屋里。
沈云站在门口,道:“今日我在煮粥的时候,想起你所说的,百姓家腊月里准备过年的热闹场面,恍然明白了那日里阿婆言中之意——我以为自己费了许心力走到今日,原来不过是开始罢了。”
阿月小心翼翼问道:“小姐,我真的,可以去走这条路吗?”
沈云将阿月的另一只手也拉在手中,阿月从小做了许多粗活,两只手虽然修长灵巧,可沈云能感觉到,她的手上,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厚厚的茧子。
沈云轻轻握着阿月的手,对她说道:“你若不走走试试,又如何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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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宜嫁娶。
通州城内,一声声爆竹鸣响。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几乎家家户户都挂了红灯笼红帐,一眼望去,可真是满眼的艳红。
楚沉天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中间。他后面一顶八人抬的大红花轿,金雕彩绣,气派非常。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几乎从街头到了街尾。
通州百姓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迎亲场面,全都出来看这位新封的辽北王娶妻,只见他端坐马上,也不像平时那般眉飞色舞,反倒一脸沉稳,唯有嘴角上挂着微微笑意,倒是很有作为一个王爷的庄严架势。
殊不知,楚沉天只是有些紧张,他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大喜之中,脑子已经有些空白。眼看快到陈府的时候,他忽然又回过神来,不断催促道:“快,快点!”
楚沉天没有其他亲眷,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柏陵和赵平玉一直随在他的左右,陈府大门已在眼前,楚沉天急忙忙翻身下了马,还没站稳,有人就把一只活的大雁递到了他的手中。
楚沉天吓了一跳,柏陵在旁提醒道:“此乃‘奠雁’,昨日同你说过,你抓好了。”
楚沉天大概记得这是个重要的事,忙把那可怜的大雁攥的紧紧的。柏陵把他拦在身后,眼看着那一群擎沙派的人叫门去了。
这时,沈云在屋内早已准备妥当。英儿伺候十多年来,从未见过沈云着过红衣,待沈云将那繁复的喜服一层层穿好,又把头发层层盘起,两人一看,顿时惊得呆了,英儿道:“小姐,你穿红色这么好看,平时为什么不穿红色呢?!”
沈云揽镜自照一番,也没觉出和平时有什么两样,她只是淡淡上了一层胭脂,显得脸色更红润些。阿月还在为她整理衣饰,只听外面已经有人道:“迎亲的队伍到了。”
英儿最后把沈云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取来红盖头,轻轻盖在了她的头上,方才对外面伺候的人道:“新娘子准备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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