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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姑姑咕咕叫 步虚子令 4772 2021-03-30 09:45

  汤妧封澄二人搀扶着, 来到了段大夫处, 还好他今日在家, 并没有上山采药。

  段大夫看着二人问了句, “如何弄的?”

  “从马上跌了下来。”汤妧看着封澄那惨白的面色, 犹豫着开口。

  段大夫闻言没有再问, 他提着封澄的手按着他的肩半晌, 下了结论,“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脱臼而已。”

  汤妧这才舒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骨折,否则到时候以太傅那护短的性子,只怕会找段锦麻烦。

  段大夫往自己的药柜里翻翻找找, 找出来一个棉棒, 他递给封澄,“咬着。”

  封澄看着他那随手递来的东西, 犹豫着不想伸手, 这也不知被多少人咬过……

  他最终摇着头道:“我忍得住。”

  段大夫哼了一声, 直接将棉棒塞入了他的嘴里, “少年郎莫逞强, 待会儿咬着舌头了, 你们还要出笔诊费。”

  他一手提着封澄的手,一手按着他的肩,轻轻揉转, 封澄紧咬着棉棒“唔唔”地发不出声, 忽的他一个使劲,手法娴熟,力道强劲,只听“咔”的一声,封澄面上登时流出了许多冷汗。

  “好了,”段大夫拍着他的肩,感慨道:“少年郎年轻力壮,静养两日便好了,从马上跌下来也只是脱臼,当真是万幸。”

  封澄一口吐出棉棒,动着有些发酸的腮帮子,提了提自己的手,已经好了,虽还有些发疼,但较之之前却已经好上了许多。

  汤妧一边掏出帕子帮封澄擦着他面上的冷汗,一边向段大夫道着谢。

  “我们身上没有带银钱,诊费稍后送来,多谢大夫!”

  段大夫只罢了罢手,转身又去磨药。

  封澄颇为艰难地向他作揖道谢,两人起身离开。

  出了段大夫的院门,汤妧一直忍不住往来路上张望,却一直没见到段锦他们的身影,都这么长时间了,怎的还不来?

  “妧妧,”封澄见她模样,忽然开口,“你方才……误会段小兄弟了。”

  他抿了抿唇,其实不大愿意开口,“我与他比马时,踏月跑入草丛,惊起了一条蛇,那蛇一下窜起咬住了它的脖颈,踏月受了惊,我拉着缰绳也牵制不住它,段小兄弟这才将我从马上扑了下来,而且我能察觉到,摔下来时是段小兄弟护住了我,我才不过是脱臼罢了,是他救了我一命。”

  汤妧张了张嘴,又看向了来路,最终她转头看向他,“我先将你送回去。”

  将封澄送回了汤家小院,汤妧还来不及开口喊汤新台,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封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最终只能苦笑,留不住的,终究不过是……无缘无分。

  一路脚步匆忙地走着,汤妧原本想去段大夫处看看,可不知怎的,她脚步一转,竟往小山坡的方向走去。

  待她到了,竟发现段锦他们竟还在那儿,段锦仍坐在原地不动,大壮正急得围着他打转。

  “老大,你的腿流了好多血,咱们快去找段大夫吧!”他扯着袖子要去堵住那还在外渗着鲜血的伤口,结果却被段锦一把推开。

  “你先别理我!”

  “我理你,行吗?”一道软糯女声忽的想起,段锦抬头望去,竟见汤妧正提着裙子往这边跑来,他诧异地张着嘴,想要开口说话,转而却又紧抿着唇低下头去。

  汤妧喘着气跑上前来,蹲下一看才发现,段锦的小腿处已经洇湿了一片,灰色的裤腿拉了一条很长的口子,不用拉开布料都能看到一片鲜红的血肉。

  “你……”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开与血肉黏在一起的布料,这才发现他腿上的伤口是有多深。

  一条很长的口子,竟有她的两个巴掌长,应当是摔下来时被锐石划开了,皮肉已经翻开,还有汩汩地流着血,那伤口看得她触目惊心,心里竟揪心地疼。

  她都不敢拿帕子按上去止血,“你蠢的吗?这样了竟还发倔不肯去找段大夫!”

  “我就是蠢的才会……”他低着头紧攥着拳,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他抬头看着汤妧,竟发现她一双杏眼早已是红通通一片。

  他忽的慌了,就连先前马受惊他扑向封澄时都没这般发慌,“妧妧,你,你别哭啊!”

  “谁哭了!”汤妧吸了吸鼻子,一滴热泪忽的落下,“大壮,你快背他去找段大夫。”

  “别哭了,我去找段大夫就是。”他心疼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汤妧没有躲开,却觉得有些别扭,她低头一看,发现他手上也有许多擦伤,她瞪了他一眼,忙让大壮来背他。

  大壮忙欣喜地跑了过来,果然还是妧妧治得了老大。

  段锦原本还想逞强自己去,但在汤妧故作狠厉的泪眼朦胧的攻势下,颇有些不情愿地趴上了大壮的背。

  踏月早已经平静下来,正与疾风在一旁悠闲地吃着草,汤妧拿马鞭往疾风屁股上一挥,“自己回家去。”疾风便哼哧哼哧地跑了。

  她看着颇为正常的踏月,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拉着缰绳,坡下段锦的声音传来,她忙应了一声,牵着踏月忙朝他们在追去。还是要找大夫瞧一瞧的,万一中毒了可不好。

  今日的段大夫颇为烦恼,先前在家时接收了一个从马上跌下来的病人不说,后来出门时又被人堵住接收了一个从马上跌下来的,还是段枫家的那个小儿子,一向肆意放纵,马术还十分精湛。

  段大夫瞧着段锦的伤口,他见一天之内两个从马上跌下来的人皆是由汤妧陪着,忽的起了心思打趣,“你们可是都赶着趟从马上摔下来,想让这女娃娃陪着?”,他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完全不同于平日里古怪严肃的模样。

  可惜并没有人觉得他的逗趣好笑,段锦听了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汤妧则尴尬着干笑道:“段大夫,我,我又忘带银钱了,迟点我两份一起补上,行吗?”

  看着小丫头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段大夫心肠软了,他摇着头无奈道:“服了你们了。”

  段大夫先是将段锦手上的伤口包扎了,而后又查看他腿上的伤,他的伤口太深,他将他伤口清洗了一看,也被吓了一跳,也是这孩子真能忍,竟没喊一句疼。

  他皱着眉看着伤口,啧啧道:“这得缝线。”

  说完,他便寻了专用的针线泡在烈酒中开始消毒,汤妧被他的结论吓住,看着他的动作好半晌,直到他开始穿针引线,对着口子打算下手时才急急忙忙地止住他。

  “不用麻醉药吗?”

  “麻醉药?”段大夫偏头看她。

  听不懂?那“麻,麻沸散?”

  “麻沸散?”

  “没,没有吗?”那段锦得多疼啊……

  “有啊!”

  汤妧登时恼了,“有你不用!”

  段大夫立马吹胡子瞪眼,“我就那么点麻沸散,用完了就没了!”

  汤妧不依不饶,“现在不用你还留着过年啊!”

  “就这么点伤口居然还要用我的麻沸散……”段大夫竟被她看着有些心虚,嘴里嘟囔个不停,却还是跑去寻了麻沸散。

  段锦忙凑到她旁边轻轻道:“他不会还要加价吧?”

  汤妧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想疼死吗?”

  “放心,我忍得住,我不怕疼。”段锦忙安慰她,这时他才发现两人离得有多近,他忙一个挺身,往一旁挪了挪,却不想又牵动了伤口,开始流血。

  段大夫见状忙哎呦呦地跑了过来叫唤,“臭小子再乱动,看我还给不给你治。”

  麻沸散一用上,段锦原先一直发疼的腿便渐渐地没了知觉。不知段大夫早年在哪学的医术,虽平时他看着行动迟缓,但缝线的时候却无比的灵活准确。

  丝线穿过血肉,汤妧看得心头直发颤,她偏过头紧闭着眼,虽已知段锦上了麻沸散不会感觉到疼痛,但她仍是紧紧抓着段锦的手不放,“别怕。”

  段锦好笑地看着她,到底是谁在怕,他红着脸看着被汤妧紧握着的手,心中一阵悸动,他不动声色地覆上了另一只。小时候便觉得,现在大了些,两人的手的大小便更加明显了,前一两年她的身高超过了他,为此汤妧嘚瑟了许久,但是她的手似乎并没有长大,现在虽长了些,同他一对比,却还是显得纤细小巧,她的手很是柔软,素指纤纤,同三年前比,却是有些糙了,是三年来的农家生活改变的。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只有段大夫时不时发出动静,汤妧紧闭着眼,段锦的一只手覆了上来,她只以为是他怕了,忙用力紧抓着,似在给他安慰,段锦便又红了脸,一时之间,一股淡淡的暧昧气息围绕着两人。

  过了好半晌,段大夫说了一声“好了。”,汤妧方慢慢睁开眼,见段锦的伤口处已经缠上了一层层纱布,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麻沸散要一个时辰后方能失效,这线是用羊肠做的,无需拆线,我开张方子,一日一服药煎着喝,还有药粉,每日都需要换药,还有……”段大夫唠唠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汤妧便也认真的听着。

  待他一切收拾好后,汤妧这才急忙走上前去道:“段大夫,您能帮我们瞧瞧院外的那匹马吗?我怕那马被蛇咬了中了毒。”

  “老夫是大夫又不是兽医,看什么马。”段大夫气鼓鼓转过身去不理她。

  汤妧忙讨好道:“段爷爷您医术了得,医一匹马又有何难,到时候人家知道您既能治病救人,又能救助牲畜,只怕人人皆会赞叹您一句是个全能大夫呢!”

  段大夫被她恭维地有些飘飘然,忙罢着手道:“算了算了,我便去瞧瞧。”

  见段大夫走了,汤妧这才颇有得意的走到段锦旁边坐下,看着他的腿道:“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不能乱动。”

  两人再次面对面,忽的便又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段锦暗自握着拳开口道:“妧妧,今天的事我不是……”

  “我知道,”汤妧不等他说完便急忙开口,一双手紧揪着,“封澄之前同我说了,是因为他的马受惊了,所以你才会扑向他,两人一起跌下了马,之前是我情急,错怪你了,对不起。”

  汤妧道歉道的真切,段锦却怎么也不觉得舒心,她情急,是因为封澄才情急吗?他很想开口问她,却又怕她说出一句是。

  少年初尝情滋味,总是心中既欢喜又恐惧,既轻快又焦灼,既莽撞又胆怯,他不知该如何去解决心中的百感滋味,只是看着汤妧低下的头不说话。

  汤妧听不到他的答复,犹豫着抬起了头,见他直盯着她看,眼中的情绪复杂,她看不懂,踌躇的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可是憋着着实不是他的性子,段锦想,他一定要弄清楚,若是她说是,若是她说是,那他也要变成不是。

  “你情急,是因为着紧他,才情急吗?”段锦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背着的手握的更紧,之前绑好的纱布又隐隐渗出血色来。

  什么着紧?

  汤妧没听明白,她是怕两人受伤,但更怕太傅事后计较,段家区区一个农户,是受不住当朝太傅的怒火的。

  她想了想,不知该如何说,好不容易想清楚正要开口,这时一直在外面院子守着踏月怕它再发疯的大壮忽的走了进来。

  他看着二人高兴道:“段大夫说那马没有中毒,毒蛇虽然咬上了马的脖子,却没有咬穿皮肉,毒液还没有进入血液,他给马上了一些草药,过两日就好了。”

  “真的?”汤妧又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然封澄又在她手上折了一匹好马了,她急急忙忙站起跑出去看。

  大壮也忙上前来询问段锦的伤势,只是抬眼一看,却见段锦正阴鸷地盯着他,一双眸子如狼般凶狠,似恨不得吃肉噬骨。

  他被这眼神瞧着只觉得腿肚子直打转,颤着一身肉怯怯道:“老,老大,你别这么,这么盯着我瞧,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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