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赵元善没有反抗, 越想今日下午的事情就越觉得委屈, 她第一次遇到丁以柔这样不知所谓的女子, 想着想着, 望着裴敬甫的眼突然一红, 里面泛起了一层水雾。
裴敬甫心子一软, 松开她, 怔怔的看着她的眼泪掉下来,“……你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
赵元善压住心里的委屈,抬手擦去眼泪, 咬着下唇,不想再在他面前继续哭出来。
她其实也没有真的想哭,就是被裴敬甫这么一问, 就觉得难受。
“元善, 是我不好,你别难过。”裴敬甫见她是真的伤心, 有些无措, 以为是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重了让她难受, “我不问就是了, 你别哭。”
只要赵元善在他面前一哭, 他就跟被什么软化了一样, 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裴敬甫将她拉到怀里,伸手轻柔的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你别哭, 你一哭, 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外人定不会想到,裴敬甫会有如此柔和的一面。
赵元善听他低声哄着,心里的难受去了一大半。裴敬甫揽过她的腰将她拥在怀里,手掌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贴在自己胸膛,轻声哄着:“你别难过,我让你安静一会儿,等会再说,好不好?”
赵元善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安静了好一会儿,刚才那一哭让她情绪平复了不少。须臾,她彻底平静下来,问他:“你今日为什么会跟丁以柔碰在一起?”
裴敬甫如实回答:“是她叫我过去的,说有事要与我说,但我没有想到,她会成这幅样子,还在我面前做那样极端的事情。”
赵元善并不是不想跟裴敬甫说丁以柔的事情,只是刚才她还在气头上,现在平静下来,丁以柔要挟她这件事,她没什么理由不让裴敬甫知道的。
于是赵元善问他:“你知道今日丁以柔对我说了什么?”
“看你这么生气,她定是跟你说了不好的话。”
“她说你今日带她回来是对她有情,还说你是在骗我,你喜欢我是假的,还说我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她那样的下场。”
裴敬甫听罢,眉头一皱。
赵元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情绪,紧接着又问了句:“我气不过。她说,我会变成她那样的下场。”
丁以柔那样的下场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一夕之间失去所有的亲人,被当做棋子困在深宫十五年,都是拜杨佑所赐。
她很好奇,裴敬甫会回她什么。
“不会。”裴敬甫迎上她的目光,“只要我在,你都会一直好好的。”
赵元善眼里原本紧绷的一丝情绪松动。
这话对她来说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很中听。大概是裴敬甫从不轻易对人许什么话,如今,却跟她说了这样的话。
裴敬甫见她好了不少,“还难过么?”
“你以后,不要再把丁以柔带回这里。”赵元善说道,“我见不得她缠着你的样子。”
看到赵元善打翻了小醋坛子的模样,裴敬甫心中没由来的暗喜。如果赵元善不在意他跟丁以柔,他反而要郁闷了。如此,忙不迭的回道:“没有以后了,我不会让她再扰你烦心。”
“你可要记着你今日说的话。”
“我不会忘。”
“你发誓。”
裴敬甫笑了笑,真的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今日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见惯了冷脸正经模样的裴敬甫,如今他真的听自己的做出这发誓的动作,让赵元善莫名的想笑。
见到她眼角似有似无隐忍的笑意,裴敬甫心情也大好起来,“你笑什么?发誓这种事情,应当严肃。”
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这话,赵元善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不笑,我难道还要继续哭吗?”
裴敬甫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其实她哭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能让人的心柔软到碎,再有脾气的人也浑然无法抗拒。
他对她道:“那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我喜欢看你笑。”
赵元善打趣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裴大人,现在居然也会说这种哄姑娘的话了?我发现你的嘴皮好像麻利了不少,该不会是跟陆烬学的?”
“我以前不哄女人,不代表就不会哄,怎么还是跟陆烬学的了?面对喜欢的姑娘,就算不会哄也得会哄了——况且,陆烬那荤话满篇的嘴皮,我学不来。”
赵元善心里的阴霾目前已经彻底消散,“最好是学不来陆烬那样的。但你也不能太过古板。”
不过裴敬甫现在是比最初的时候好多了。
“好,我努力改。”裴敬甫认真询问道,“那你现在想听什么?告诉我,我说给你听。”
赵元善瞬间哑然,一时无言。
裴敬甫唇边笑意堪堪化开,“你哭的样子其实很好看。但我只喜欢看你在一个地方哭。”
赵元善不解的看向他:“什么地方?”
“下回你就知道了。”
下回?赵元善实在不理解他说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便愣愣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下回?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裴敬甫眉骨一挑,“你要是想这回知道,也可以。”
“什么?”
裴敬甫看她傻愣愣的追问,心想自从凤阳镇之后,因为那案子的事情,自己就再也没有跟她接触过,这段日子心里没有念着是不可能的,反正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这回若是要做点什么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既然她这样问了,他不如顺势跟她好好亲近一番。
虽然是这样想,但他总得试探一下赵元善愿不愿意。于是裴敬甫的手重新抚向她的后脑勺,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就是这样。”
然后将她的头顺势按向自己,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赵元善朝门外瞧了一眼,外面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惊鹊不要紧,她就怕寻芳突然过来听到什么。
“我们,我们要不深夜的时候再,再……”赵元善没能说的下去。
裴敬甫又朝她贴的更紧了,末了,还带了些委屈的跟她说:“你觉得我还能忍到深夜么?”
赵元善也只好半推半就的,尴尬的对他低声说了一句:“……那先去将房门关好,若是被寻芳或者别人看到怎么办?”
裴敬甫人听赵元善答应,心中狂喜,但他一刻也不想放开她,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去将门关好,然后抱着她回到床上。
只是裙带还未解开,门外便响起寻芳的声音:“夫人!”
二人听到这一声,动作纷纷一滞,赵元善顿时清醒几分,睁圆了眼睛,和裴敬甫相觑一眼,低声道:“是寻芳——”
门外的寻芳未得到答复,贴在门上,又重新唤了一声:“夫人?你在里面么?”
赵元善连忙松开裴敬甫,就要起身,结果被裴敬甫一把按下,低声说道:“我们不应声便是,她当你不在,便会离开了。”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可不想就这么被一个寻芳给搅了。
赵元善简直要哭:“她定知道我在这里,况且刚才我们还把门给插上了,若是我不回她,她定会破门而入。”
裴敬甫简直是懊恼,恨不得将门外的寻芳一脚踢出去。这个寻芳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搅人春宵!
饶是再想要赵元善,裴敬甫还是理智的。他只好松开赵元善,起身坐了起来。
赵元善连忙起身整理衣裳和裙带。门外寻芳又喊了一声,赵元善只能先应了一句,急忙整理头发和衣裳。
裴敬甫坐在床边,脸色已是一片沉郁。
赵元善忙来到镜前整理发鬓,重新戴好歪斜的步摇,见裴敬甫还坐在床边,一脸阴郁,便来到他跟前低声道:“你还是先躲一躲,若是叫寻芳看到我们天还未黑就关在房间里,恐怕是说不清了。我先出去将她引开。”
裴敬甫郁闷至极,他跟赵元善本来名正言顺的,做点这种事却还要偷偷摸摸的。
他道:“今日你是要叫我生生忍回去了?”
赵元善脸上原本快要退去的红潮又涌了上来,不过叫一个男人到了这种时候忍这种事的确是为难了。想了想,她轻言哄了句:“你今日且先忍忍,下回再说,好不好?”
门外又响起寻芳的声音:“夫人,你在里面做什么?”
裴敬甫直接不闻在外面的寻芳,不紧不慢的问赵元善:“那下回是什么时候?”
赵元善想着外面还有寻芳,时间一久定会被疑,便对裴敬甫哄了一句:“你说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你现在快先藏起来,我先求求你了。”
裴敬甫也不说别的,从窗口躲了出去。
裴敬甫想想这事就郁闷,在自己家中,与自己的女人温存亲热,反倒弄得像不三不四的。
这个寻芳他是记住了——下回要跟赵元善亲热之前,得先找人把寻芳支开。
裴敬甫从另外一扇窗离开后,赵元善便打开了门,“寻芳,你有事?”
寻芳狐疑的问了句:“夫人,你在里面做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把门给关上了?”边说着,她还边往房间里瞧。
“我有些乏,本想早点歇息,结果你就来了。”赵元善扯开话题,“你有事么?”
寻芳这才说道:“夫人,我可能要先离开几日。”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祖母病重,奴婢要回去看看她。”
——寻芳虽然为赵震做事,但家中并不是没有亲人。虽然有亲人,但也不多,只有小时候将她养大的祖母,当初只是因为生活拮据,寻芳才到赵震手下做事。
赵元善道:“你祖母病重,回去看她是应该的,只是你的伤还有没有问题?”
“谢夫人挂念奴婢,奴婢的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几日奴婢不在夫人身边,夫人要好生的保重自己。”
赵元善莞尔:“好。你也要保重自己。”
赵元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寻芳没有多疑。
她开始有点担心裴敬甫。寻芳离开后,赵元善本想去找裴敬甫看看他好不好,结果守卫说裴敬甫去锦衣卫司了。
惊鹊在裴敬甫离开之前见过他,裴敬甫是满脸的不高兴的。惊鹊以为裴敬甫跟赵元善又闹了什么矛盾,跟赵元善说:“裴大人走的时候脸色特别臭,可是跟大娘子又吵架了?”
毕竟裴大人跟大娘子又不是不吵架的。况且今日又因为丁以柔那个女人的事,恐怕这二人不发生点口角是不可能的吧。
赵元善只能顺势接惊鹊的话:“是吵了一点。”
“要奴婢看,都是那姓丁的女人作妖。以后再有今日这事,大娘子的态度可得拿出来,把她赶出去。”
赵元善干笑,丁以柔那里她已经不在意什么了,她此刻反而是在想裴敬甫要怎么憋回去。
那恐怕是真的会很损身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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