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懂吗？

　　章晓寒想起自己刚来现代的时候，虽然面上不显示出来，但是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那种孤寂的感觉，在心里不断的转来转去。

　　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

　　只是，她幸运了一些，没有失去自己的信仰，和自己的目的。

　　“你错了，不管如何，当年的那个红衣未央，肆意张扬，却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性命，现在的你，却变了。”

　　章晓寒叹息一声，“其实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不会知道未央就是你，你就是未央的。”

　　覃朗早就不是当年的未央了。

　　鲜衣怒马的少年，和如今温文尔雅却实际上心狠手辣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章晓寒不懂，也不想懂到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只是……

　　她想到了方兰和方国辉的死，就算是为了她们两个人，她和他还是站在了对立面。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覃朗猛然将酒杯扔掉，盯着章晓寒的眼神满是阴翳，然而，对上了章晓寒那澄清如同水晶一般的目光，覃朗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因为，说什么，似乎都有点虚假。

　　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她，眼里不容下一丝一毫的沙子。

　　覃朗低头一笑，蓦然想起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章晓寒，他张了张口，最后没有说出来。

　　如果说了，怕是章晓寒站在这里和他说话，都不可能吧。

　　覃朗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为什么忽然想要告诉我这些？”章晓寒沉默之后，突然问道。

　　未央这个人，她虽然现在有些不认识他了，但是却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的计划，那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她。

　　“如果你自己不跳出来的话，没有人能找到你，也没人能猜到是你。”章晓寒十分的笃定。

　　“我可以当做这是你对我的夸奖吗？”覃朗微微恢复了正常，只是面容上面，虽然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却有了几分冷意。

　　“你想要问的印章的事情，我告诉你了，如果说，我这个计划中唯一的亮点就是你，所以我想要抓住你，你相信吗？”覃朗淡淡的说道，大拇指指腹在印章上面微微的抚摸着，那上面的四个字，是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按照章晓寒的私章刻出来的。

　　原本只是为了怀念，却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她。

　　“我信。”章晓寒点头，眼底闪过复杂情绪，覃朗和她不一样，她说的话，他都相信，那么他说的话，她也相信。

　　只是……

　　当年的两人，为何成了现在这般田地。

　　“覃朗，收手吧。”章晓寒闭上眼睛，声音冷淡却带几分颤抖，“人命是无辜的。”

　　人命很脆弱，人命很珍贵，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谁也没有权利剥夺谁的生命。

　　这是她在现代学习到的东西。

　　不管是蔡琴，不管是周扬，不管是其他人，那些人可恨可怜，该杀该罚，都不是他们能做的。

　　谁都没有权利去这么做，除了法律。

　　“你还是那样。”覃朗默默的看着她，最后说完，起身。

　　“在他们找到你之前，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也许，你会改变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章晓寒和覃朗的相处，并没有多么的愉快，面对覃朗做的一切，章晓寒最终都是保持沉默。

　　没有人能强求她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这点覃朗早就明白。

　　他给她展示的东西，她不会去看，他给她带的新鲜食材她也不去动，似乎就和覃朗杠上了一般。

　　“还在期待梁成来救你吗？”覃朗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命运交响曲，巨大的命运颠簸，让他有时候会想起这颠簸辗转的一生。

　　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章晓寒，当发现章晓寒和前几天一样在一边盘腿打坐的时候，脑子里面却是想到章晓寒和梁成的事情。

　　他能将全世界的人都玩弄于手掌之中，能掌握全部的事情，能逃脱警方的眼线，只要他想，甚至这辈子都没有人知道黑豹背后的人是他，只要他想，这辈子都没人知道他才是那个站在无数罪犯身后的男人。

　　可是，此刻他面对一脸沉静的章晓寒，却有些微微的嫉妒。

　　梁晓华，这三个字，是他心里掩盖不去的伤痕。

　　可是，她来的太晚，他舍不得骗她。

　　他早就自己把自己推在了她的对立面。

　　“梁成他们是会俩救我。”章晓寒突然跳起来，眼睛露出一抹精光，朝着覃朗打去。

　　也许会失败，这点章晓寒想过。

　　但是当覃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她已经收不回来了。

　　手上的水果刀深深的插入了覃朗的胸膛。

　　覃朗却忽然笑了。

　　外面，警笛声声声的响起，章晓寒看到他的笑容，愣住了。

　　“你早就知道了。”章晓寒十分笃定的说道。

　　章晓寒一路上都有悄悄的做标记，虽然覃朗藏的深，这几天也足够让梁成找到这里。

　　覃朗看着章晓寒，失神低喃，却足以让章晓寒听清楚，“我说过的，我如果想要瞒着，没人猜到谜底。”

　　章晓寒不语，覃朗胸膛上的血迹渐渐的晕开在衬衫上，像是一朵巨大的鲜红色花朵，在身上盛开着。

　　“你还活着，还一直这样，真好。”覃朗眼神迷离，手指轻轻抬起，接住了章晓寒落下的那一滴泪水。

　　“我一直在想，当年我失踪之后，你难过吗？”覃朗微微笑，帅气的脸上此刻十分虚弱。

　　他喘息了几声，“如今，你为我哭了，我想，我知道了答案。”

　　章晓寒低头，她哭了吗？

　　她怎么没有发觉。

　　警笛声就在门外，门被破开，梁成带着方程几个人拿着枪冲了进来，当看到覃朗的样子，都愣住了。

　　“晓寒，过来。”梁成皱眉，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威严与温柔。

　　很少有人能将这种感觉糅合在一起，梁成却做到了。

　　“晓寒，真好。”覃朗手抬起，轻轻的摸着章晓寒的头发。

　　“晓寒小心。”梁成皱眉大声提示，但是章晓寒却没有动。

　　“我信你。”章晓寒看着覃朗。

　　“当年年少鲜衣怒马，如今却成两岸斜阳，终究年少再不复，谁谈秋日笑黄花。”覃朗缓缓向后倒去。

　　“缘分太浅，终究是我错过了。”

　　一声叹息，覃朗倒在血泊中。

　　覃朗案最终告破，作为方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但这个操控如此之多大案的主谋，最终上级命令封存在档案库，为了防止引起民众恐慌，最终对外保密。

　　章晓寒作为蒙冤的公职人员和对案件的敏锐直觉以及超人的身手，被上级专门嘉奖。

　　刑警队的人都要给章晓寒庆祝，在告破当晚摆酒席。

　　“别喝了。”梁成皱眉看章晓寒，拦下了她喝酒的动作。

　　一向不喝酒的人这次一口气喝了五瓶白酒，梁成看着她这样终于忍不住。

　　“我没事。”章晓寒垂眉，没有去看梁成，却将酒瓶放下，看了看四周现在唱歌的同事，站起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今晚的夜色，真好。

　　月光洒在地面上，配合着过年前的一场大雪，有种说不出来的静谧美好。

　　章晓寒凝视着远方，一个人站在原地，不说话。

　　“我认识他。”察觉到了梁成在身边，章晓寒却开口道。

　　梁成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章晓寒披在肩上，被章晓寒挡开。

　　“我不冷。”

　　语气疏离，面色清冷，和覃朗死了之后的好几天的态度都一样，她甚至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梁成的心，掉在了谷底。

　　章晓寒似乎什么都诶有察觉到，眼底带着迷离和深思。

　　“他还有个名字，叫未央，当年他走的时候，我曾经和他约好，等他回来，我们战最后一场，喝我酿的桂花酒。”

　　章晓寒清冷的声音在月色下变得越发的清晰，“可是，我没有等到他。”

　　“他说的没有错，如果他不想，没人能抓到他，我也不行。”

　　“可是他死在了我手里。”

　　她心存正道，当她知道覃朗做的事情，当她知道覃朗就是未央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章晓寒相信，未央也知道。

　　就算是没有武功，未央未必不会知道章晓寒的动作和筹谋。

　　可是……

　　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说，错过了，错过的，不只是他们的青春，不只是那些年失去的时光，更加错过的是那一坛子的桂花酒。

　　“我先回去了。”章晓寒淡淡说完，准备离开。

　　“所以，你是在和我说分手吗？”梁成一把抓住章晓寒的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没有，我只是弄不清楚我自己的心思。”章晓寒缓缓的摇头，面对梁成的灼灼目光，她坦然回道。

　　她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对未央是何种心思。

　　年少时不知道情爱，如今懂得，却陷入两难，她不懂，便不想祸害别人。

　　何况，这个人，是梁成。

　　“但是，这个时间我不会给你。”梁成一把拉着章晓寒，趁章晓寒不注意将人带到自己的怀中。

　　梁成的胸膛，硬的出奇，章晓寒却有一种格外的暖回荡在心头和脸颊。

　　她愣了下，想要推开。

　　“说不介意，未免矫情。”梁成的手紧紧的扣着章晓寒，声音低沉却厚重，“我平生第一次看上一个女人，而且……”

　　梁成顿了下，缓缓说道：“不想放手。”

　　章晓寒发愣，听到梁成继续说道：“人一辈子，有很多重要的选择，幸好的是，我对我心里想要的，十分清楚。”

　　但是，章晓寒躲开了。

　　梁成脸沉下来，眼神晦暗不明。

　　“他与我，你与我，我不想混为一谈，不管为何，就算是作为朋友，我也不想在他刚亡之时，谈及此事。”

　　“况且，我妹身死，我需要斋戒一年。”章晓寒淡淡说道，“我已经和林队申请，请一年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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