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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场面(中)

公爵伪装宠物日常 舒小二 6565 2021-03-30 09:45

  许多年后, 在布鲁布拉德家族里服务的老管家, 在整理房间的时候, 曾找到了一本乔范尼的亲笔手札。

  他在手札上看到这样一段话:

  我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感情的人, 我很清楚, 她对我的心意和我对她的心意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 我只好将倾慕之情隐藏在“兄妹之情”中,假装她在意我那般在意她。

  我并不是输给了威利尔那个恶棍,我是输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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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凭妮可那点儿小力气, 显然是阻止不了威廉这头怒火之中的野兽的,他仅仅只是不耐地甩了甩大脑袋,妮可就轻飘飘地倒在了草地上。

  【哼!不知死活的蠢货, 你要是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招惹过她……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 但是现在……你必须去死!】野兽那双金色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再一次将粗、壮的前爪抵在了乔范尼的脖子上。

  “不!请你不要这样做!”妮可尖叫了一声, 她再一次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并直接用自己的双手去握住野兽锋利的爪子。

  很快地, 大量的鲜血沿着白皙的指尖蜿蜒淌下, 它们经过乔范尼的脖颈没入到衣领里, 将那些洁白、高档的布料染成了殷红的血花。

  而始作俑者威廉看到这一幕之后, 立刻缩回了自己的爪子,原本的戾气与杀意也收敛的干干净净,甚至是那些充斥在胸间的愤怒和妒火也都消失无踪了。

  现在的威廉早就顾不上乔范尼那点儿破事了, 金色的眸子里只倒映着白皙小手上那一片刺目的猩红。

  “上帝!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乔范尼心痛地看着妮可手上的鲜血, 他忍不住责备道。

  此时乔范尼甚至忘记了悬在他头顶上的威胁,他艰难地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公主的双手:“妮可!你扑过来做什么!你的手……你的手有没有事?”

  而一直盯着妮可的野兽懊恼极了,他再一次将毛茸茸的大脑袋靠了过来,想凑上去舔一舔妮可的小手,好用自己的唾液来替她疗伤。

  虽然野兽是一片好意,但小公主却误会了,手上传来的痛楚一再地提醒她:眼前这只庞然大物,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他随时都有可能袭击人们,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因此当妮可看到这只大家伙靠近的时候,她忍不住胆怯了,妮可主动埋进乔范尼的怀里,身体也很诚实地瑟缩了一下。

  这一刻妮可是真的害怕了,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大毛毯对她多么地友善,也改变不了野兽体内的嗜血本性。

  妮可甚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惊恐地趴在乔范尼的身上不停地颤抖着,她在心里思考着一个问题:大毛毯……他会不会连我也要吃掉?

  【……】妮可这样的行为,可真是伤到了威廉的心,他从乔范尼的身上跳了下来,甚至不再看这两个人,而是甩了一下尾巴,然后自顾自地掉头走了。

  在野兽离去之前,他曾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公主一眼。

  妮可在抬眼的瞬间,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了。妮可似乎从那双金色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伤心和愤怒。

  也正是这一眼,让妮可如遭电击般地愣在了当场。

  他……他好像在伤心?

  看到这里,内森再也无法做个隐在暗处的旁观者了,他很快从树篱里钻了出来,并神情严肃地冲两人说道:“日安,布鲁布拉德伯爵,妮可公主!”

  “阿尔杰先生,大毛毯他……”看着野兽渐渐地走远,直至消失不见了,妮可才隐约察觉到她刚刚似乎误会了什么……

  妮可呆呆地坐在草地上,她开始自我反省了起来:如果大家伙真的要吃她,又怎么会走开呢?

  要不是她自己扑上来,又怎么会被大毛毯抓破了手呢?

  说不定……说不定是她反应过激了。

  “啊!他会没事的,倒是你们……”内森蹙着眉头看了过来,冰冷的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流连着:“妮可公主,你手上的伤口最好尽快处理一下。”

  “好的。”虽然内森的口吻和平时一样温和,但妮可却隐约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疏离,而这种疏离,让妮可更加不安了起来。

  这时乔范尼也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拍了拍外套上的草屑,又神情焦急地走到妮可的身边,并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她捂住伤口:“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我去请个医生给你检查一下伤势情况吧!”

  “乔范尼伯爵!你不必过度紧张,公爵府里有最好的医生。”内森瞟了二人一眼,平静地说道。

  虽然妮可手上的血流得有点儿多,但其实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由于威廉及时地将利爪收回到肉垫里,所以妮可的小手只是被划破了一点儿皮肉。

  “不行!还是得找个医生来,我才放心!”乔范尼一面说着话,一面从口袋里找出一块白色的手绢,并小心翼翼地为小公主包扎起来。

  动作间,乔范尼生气地质问内森:“阿尔杰勋爵!为什么你们会放任一头野兽在公爵府里乱走?你们难道不知道那是十分危险的吗?”

  “是我自己去抓大毛毯的……他很快就把爪子缩回去了,我,我已经不怎么疼了。”妮可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乔范尼表哥!你不应该怪他……”

  “抱歉,我们的战兽不会轻易攻击人,除非那个人……是他的敌人!”内森.阿尔杰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讥诮的意味。

  “哼!看来威利尔公爵还真是‘爱好特殊’啊!”乔范尼被内森噎了一下,口气自然也好不起来。

  眼看着流血渐渐止住了,妮可马上将小手从乔范尼的手中抽了出来:“谢谢!已经好很多了!”

  “表哥,你先回去吧,下次不要随便来公爵府了……”

  “……好吧。”虽然乔范尼并不想让妮可留下来,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加上他是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擅自跑来公爵府的,这本来就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现在乔范尼被内森.阿尔杰抓了个现行,哪还有脸面让妮可跟他一起离开呢?于是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妮可又回头对内森说道: “阿尔杰先生,我先送表哥出门,然后再回来处理伤口。”

  内森听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认为这两个人应该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门口还有不少哨兵和侍卫在看守,乔范尼根本就带不走小公主。

  因此内森只是站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转身回主楼里看望主人去了。

  另一边,从庭院到大门前的一路上,妮可和乔范尼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接下来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就在乔范尼琢磨着该说些什么之时,妮可却率先开口了:

  “乔范尼表哥,我们必须在这里分开了,从今以后,我将不再见你。”

  “妮可?你在说什么鬼话!”乔范尼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公主。

  他刚刚明明已经说服了她,谁知道当那只古怪的巨兽冒出来之后,妮可竟然又改变了主意!

  “对不起,乔范尼表哥,我不能言而无信。”妮可低垂着头,两只手背在身后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不!妮可!你听我说,威利尔竟然放任吃人的野兽到处走动,这幢公爵府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别怕!表哥会想办法尽快带你离开的……”虽然胸口被伤到的部位越来越疼,但乔范尼根本就顾不上那些,他只想早点儿把妮可从这个“地狱”里带走。

  妮可冲乔范尼摇了摇头,并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心里很清楚,那只大家伙并不是有意伤害她的,他只是想赶走表哥这个入侵地盘的“不速之客”而已,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护着表哥……

  手上微微传来的刺痛感让妮可意识到一件事:刚刚的确是她做错了……不管乔范尼表哥如何劝说,她都不应该答应他的。

  如果她毁约逃跑了,不仅仅是害了表哥,也会让约克皇室失去信誉,更会给圣萨城带来毁灭性打击……

  “早在订婚庆典上,我就已经答应了公爵先生要留在这里。而他也将信守承诺,帮助母亲解除中部的战争危机……”不知为何,妮可总是无法忘记那双受伤的金眸,那里面蕴含了太多东西,愤怒、不甘、无奈、心疼,甚至还有自责……

  是了,大毛毯临走前看她的眼神里饱含着自责。

  妮可从小就深谙一个事实:作为菲尔特勒大陆的第二公主,她的身上肩负着比普通人更重大的使命。

  不管妮可是否愿意,当她的子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得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现在中部地区正陷入战争危机,她又怎能因为自己害怕,而置千上万的老百姓于不顾呢?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光有理想,还有责任,虽然她的臂膀很瘦弱,无法为菲尔特勒大陆做出贡献,但她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比如……稳住威利尔公爵,让他帮助皇室、帮助中部。

  “至于你说的那些要接我离开的话,我就当……就当没有听过吧!”妮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很快就转过身背对着乔范尼往主楼的方向快步走去,而那些溢满眼眶的泪水,在乔范尼看不见的地方终于滑落了下来。

  妮可很清楚她刚刚做了什么决定,一旦转头之后,她就没有回头路了,这也意味着她今后只能跟着威利尔公爵。

  乔范尼痴痴地看着渐渐走远的少女,一句略带哽咽的话语顺着微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请你多保重,乔范尼表哥。”

  ……

  自从那天过后,妮可就再也没有见过威利尔公爵、或是那只经常在半夜里悄悄地潜入房间,趴在她床畔休息的庞然大物。

  妮可惊奇的发现,她手上被野兽抓出来的伤口,在次日醒来的时候竟然彻底地愈合了。

  现在她小手上的肌肤依旧光滑细嫩,就好像从未被伤害过一般,连一点儿疤痕都没有。

  后来妮可为了能和野兽当面道歉,她经常在夜里裹着披肩、端着烛台,怀里抱着一个装满肉饼的篮子,固执地守在门口不肯离去。

  然而,令妮可感到难过的是:曾经每天夜里准时出现的庞然大物却并没有来到她的门前,这头威风凛凛的虎兽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踪影……

  在漫长的夜里,虽然野兽不再出现,可倔强的小公主却依旧每天不放弃地继续等着。有时妮可实在是等得太久了,她忍不住靠着门框就这样安静地睡了过去。

  守了几天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当妮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却总能发现自己躺在柔软大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羽被。

  另外一个疑点是:原本抱在怀里的肉饼篮子常常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悄悄地被清空了。

  然而那些精心烤制的肉饼究竟是被大毛毯吃掉了,还是被人拿去扔掉了?没有人告诉妮可,她无从得知。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当一年当中最寒冷的隆冬来临时,公爵府里的生活也越来越不太平了。

  也不知是否有人刻意传播和煽动,关于“塞伦国国王和威利尔公爵是旧识”的消息,在王城里迅速地传开了。

  菲尔特勒大陆上消息最准确的圣萨公报、南部的古德邮报、附近地区的小报,甚至是村镇的公告栏上,每天都在报道关于威廉.威利尔公爵的□□:

  “威利尔元帅究竟是我们的救世主?还是我们的背叛者?孤立无援的中部即将经受‘暴风雨’的洗礼!”

  “北陆军团一直在王城的近郊秘密训练着,威利尔公爵一直没有露面,值得担心的是:一旦他们和塞伦海军里应外合,王城军队将毫无胜算!”

  “请约克王室警惕这头来自北部的野兽!威廉.威利尔或是一名阴险的野心家!”

  “威廉.威利尔绑架了约克皇室的公主,这或许就是昆妮女王妥协的真正原因!”

  传言引起的恐慌始终笼罩在圣萨城的上空,低迷的气氛充斥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城里的老百姓们过得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担心失去自己的家,担心失去朋友和亲人,担心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关于威廉.威利尔的□□持续在圣萨城的街头巷尾散播着,现在老百姓们的爱国情绪终于被点燃!他们带着许许多多捡来的石头和棍、棒,冒着风雪成群结队地堵在公爵府的大门口寻求“真相”。

  “威利尔元帅到底在瞎忙活什么呢?塞伦国已经封锁我们的港口几十天了,为什么他还不出兵赶走这些强盗?”几个蓄着络腮胡的魁梧男子用棍、棒愤怒地敲打着公爵府大门的铁栏雕花。

  “我的大儿子也参与了两个月前的那场海战,南部的援军一直没有出现过,他永远地沉睡在冰冷的大海里了……”

  “现在,我的小儿子也即将上阵杀敌,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他……”一名穿着灰色围裙的妇女捂着脸庞,她在小声的啜泣。

  “请威利尔元帅出来说话吧!让他说明自己的身份!他不是答应过昆妮女王会帮助中部吗?”

  “对!让威利尔元帅出来说明身份!让他出来!”不知是谁率先说出了这句话,接下来高呼“让威利尔出现”的声音越来越多。

  守在大门前的卫兵们只是沉默并尽职地拦着老百姓们,他们心里清楚地知道:威利尔公爵和阿尔杰勋爵此时并不在公爵府里,这些人再怎么吵闹,他们的要求也不会被满足。

  被大人们带过来的三两个小孩聚在一起,他们不懂得战争的残酷,只是好奇地扒着铁栏杆的缝隙往里瞧,穿过庭院与走廊,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幢占地面积广阔的三层主楼以及两排副楼。

  在他们无法触及的主楼大厅里,一个娇小的身影也正趴在明亮的窗格上朝外张望。虽然彼此都无法看见对方,但不管是公爵府里的小人儿,还是大门外的民众,他们都期盼着某个人能够出现。

  这几天妮可一直在打听威利尔的消息,同其他人一样,她想和公爵先生见面的请求也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现在的妮可成为了公爵府里真真正正的“囚徒”,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主楼和中央庭院里,除了这两个地方,她哪儿都不许去。

  很明显地,“威廉.威利尔任何人都不见”的态度,让圣萨城里所有人都感到担忧。

  “妮可公主,你怎么又穿得这么单薄站在窗户前!”蕾切尔来到小公主的身旁,她不赞同地为妮可披上了披肩,顺便摸一摸小手,果然冷冰冰地毫无温度!

  “你的手都冻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坐回壁炉前的椅子上?”蕾切尔嘴上虽责备着,却仍然皱着眉头为妮可搓了搓小手。

  “蕾切尔婶婶,究竟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公爵先生见我呢?”妮可望着窗格上的雾气,喃喃地说着。

  “……我去给你端一壶热茶来吧!”这个问题,蕾切尔也答不上来,她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去取茶杯。

  “别忙了!蕾切尔婶婶,我不渴!倒是那些人……他们聚在大门口已经有大半天了,外面这么冷,他们还没吃东西吧……”

  妮可想了想,再一次出声叫住蕾切尔:“蕾切尔婶婶,去把那些烤炉上的烤肉饼都取过来,让人送去外面吧!”

  “什么?”蕾切尔诧异地回过头来,她忍不住问道:“那些肉饼不是公主用来喂公爵先生的野……宠物的吗?”其实蕾切尔是想说野兽的,但又临时改口了。

  以前蕾切尔叫他野兽的时候,妮可总会气哼哼地反驳她:大毛毯才不是什么野兽呢!他是救过我性命的好伙伴!蕾切尔婶婶!你对我的朋友真是太失礼了!

  “算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大毛毯了,也不知道每晚摆在房间门口的肉饼是不是被他吃掉了……”与其总是这样无望地等下去,倒还不如分给外面那些愤怒的市民,反正大毛毯跟着公爵先生,一定不缺吃的!妮可有些落寞地想着。

  最近妮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现在每天心情都很低落,她总是想起那双悲伤又愤怒的金眸,她甚至还会回想起那个炙热滚烫的深吻……

  妮可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曾有新的朋友,她一定不会这样患得患失,尤其是大毛毯不再出现,公爵先生也拒绝见她之后,妮可发现自己越来越消极了,她甚至连最喜欢的书籍都看不进去了!

  妮可悲哀地发现,她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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