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的事
真是可笑至极, 他堂堂泰格.威利尔公爵, 怎么会被两颗小小的子、弹打败呢?
在极其恶劣的环境里, 泰格显示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他很不甘心, 这里本该是由他来主宰一切, 不!应该这样说, 他将会客服这一切难以想象的困难,继续主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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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格不顾埃布纳的反对,再一次变回了老虎。
变成虎兽后的泰格动作迟缓了许多, 每当他多走一步路,前肢和肩膀就火烧火燎地痛,因为正在下大雨, 空气里都是泥土的味道, 泰格根本无法辨认出蔷薇的气味,剧烈的疼痛和找不到佳人的芳踪, 令他整个人(虎)变得焦躁无比。
泰格只要一想到小东西有可能躲在哪个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里, 正在瑟瑟发抖, 或是暗自哭泣, 他的心就跟架在火上反复炙烤一样, 非常的煎熬。
“公爵大人, 您受了严重的枪伤,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我替你去把蔷薇小姐找回来吧!”埃布纳气喘吁吁地追着泰格在泥泞的山路里奔跑。
这两个人可真有意思, 公爵大人失踪的时候, 蔷薇小姐执意要出来找她,结果轮到蔷薇自己不见了,公爵大人却又没完没了地到处寻找,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了。
虽然泰格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着,可那速度也比埃布纳快上许多,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泰格很快就能把他甩掉。
“埃布纳。”也不知道是不是泰格的力气终于耗尽了,他在一片湿滑的小山丘上停了下来。这一路上,泰格只是毫无头绪地四处跑着,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
平时泰格在狩猎的时候,支配一切的原始兽性在他身上表现的非常强烈,他显然要比其他野兽要来得冷静和理性得多,现在的泰格却不一样,他孱弱、焦躁,甚至鲁莽,埃布纳在后面追着他的时候,好几次都看到他在奔跑的时候往直冲冲地树干上撞,看得出,不光是雨水阻挡了他的视线,因为肩膀和前肢受伤的关系,他本身的视力和平衡感似乎也在下降。
“埃布纳。”泰格再次叫了一声,听他的口吻,似乎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如果你就地帮我把子、弹取出来,需要多长的时间?”泰格沉声说道。
“什么?不!公爵大人,这根本不可能!山里的治疗环境很恶劣,天也黑了,我根本就无法准确地辨认出子、弹的位置,而且我全身上下除了一柄小刀以外,什么手术工具都没有,在这种条件下,我是没办法帮您把子、弹取出来的!”埃布纳一口否决了,在满是泥泞和雨水的山林里做子、弹取出手术?老天!就算是菲尔特勒大陆里最厉害的医生恐怕也无法做到,更别说是他埃布纳.阿尔杰了!
……他得想法子打消泰格的念头才行。
“少啰嗦!现在就给我做手术!”泰格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起来。
“埃布纳,我命令你马上把这两颗该死的子、弹取出来,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它们弄得我浑身疼的厉害。”其实泰格不是怕疼,他只是受够了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实在太耽误时间了。
在泰格看来,用刀子重新划一道口子,把子、弹取出来就行了,虽然过程会很疼,但是伤口很快就会恢复的,这些都是小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小东西才行,他必须动作快一点儿,可拖着受伤的腿,他怎么效率得起来?
这样一想,泰格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早就该叫埃布纳帮他把子弹取出来才对,真是白白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行!我坚决反对!您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公爵大人,您身上的枪伤比您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因为刚刚频繁的变身,您的自愈能力也下降了,现在山上正在下大雨,我们找不到猎物来为您补充体力,您……”埃布纳话还没说完,就被泰格粗鲁地打断了。
“闭嘴!埃布纳,你对主人说话是这种态度?”虎兽的咆哮声在这大雨里显得格外的可怖,泰格身上有伤,疼痛让他的脾气更加暴躁了。
“不!我不能让步!在这里做手术实在太危险了,我现在身上什么药物都没有,消炎药、抗生素,我甚至没有麻醉剂,如果术后产生什么并发症的话,会要了您的命!”埃布纳仰视着眼前这个就算坐下来还几乎有两人高的虎兽,面色严肃的说道。
“埃布纳,其实那些身寸杀我的猎人还没死,如果我们想活命,就必须去弄死他们,但是你看看我现在……”泰格在埃布纳的面前趴了下来,他很少有这么低姿态的时候,威风凛凛的猛虎公爵从来都是高昂着他的头颅。
“你看看我,成了一个动作笨拙的瘸子,就算眼下我们可以躲开这些猎人,可就凭我们两个,我们没有钱,也没有食物,靠着这瘸腿,我连猎食都很困难,该死的!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到圣萨城去?”泰格说到最后,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肩膀上的子、弹我可以缓一缓暂时不取,但是,埃布纳!腿上这一颗子、弹一定要取出来!”泰格这样说着,突然扭头朝自己的大腿重重地咬了下去,尖锐的獠牙很快就刺入了皮肉,鲜血再一次涌了出来,泰格当着埃布纳的面,用自己的利齿将大腿撕出了一道又大又深的口子,里面血肉模糊,几乎能看到深处的白骨。
“该死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它取出来!”剧烈的疼痛让泰格忍不住咆哮了起来,他不停地催促埃布纳快一些——
……
山中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终于停了。
昨天夜里泰格前肢内的子、弹的确是取出来了,埃布纳做完手术没多久,泰格就开始发起高热来,这里离马车停靠的地方太远了,而且野兽的气息也会让马儿疯狂起来,埃布纳没有办法,只好用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泰格抬进了附近一个山洞里。
这天夜里泰格过的非常艰难,触目惊心的血水淌了满满一地,滚烫的虎躯,伤口所带来的痛楚,让泰格片刻不得安宁,他一直在不停地打滚与嚎叫,可他腿上的伤口却在以能看到的速度渐渐愈合。
埃布纳忙活了许久,他有些吃惊于虎兽族顽强的愈合能力,这样的猛兽,简直比打不死的小强还要恐怖。
等泰格渐渐地安静下来之后,埃布纳生了篝火烤干自己的衣物和泰格身上的皮毛,一人一虎就这样凑合过了一夜。
……
“埃布纳!埃布纳!雨已经停了,你这个懒鬼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赶紧给我爬起来!”中午的时候,一只巨爪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埃布纳的脑门,他睁眼一看,一只浑身沾着血腥气的庞然大物正立在他的面前,身后的尾巴还不停地甩来甩去。
“日安,公爵大人。”埃布纳顶着黑眼圈撑起了上半身,他忍不住揉了揉被拍肿的额头,他昨天可是照顾了泰格一整夜啊,结果这只大家伙身体恢复了,马上就来折磨人了,看他那精神奕奕的样儿,皮毛也打理的油光顺滑,哼!刚刚跑出去肯定至少吃了两头野猪。
“嗯!”泰格神色不耐地回应了一声:“快起来吧!我们得去找人了。”
“公爵大人,您的伤势怎么样?肩膀还疼吗?”埃布纳有些适应不了,明明昨天还是孱弱的病猫,今天居然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泰格的腿肯定是没问题了,可公爵大人的肩膀上不是还留了一颗子、弹吗?
“……喔,那个啊,我看你睡的挺香,就自己拿爪子抠出来了。”泰格一边舔着自己前爪上的毛,一边说道,仿佛抠烂了自己的肩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真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啊……
“行了,埃布纳,别婆婆妈妈的了,我们快点出去找小东西,等把她安顿好了,再找打伤我的人算账!哼,我要把他们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拆下来,然后统统踩得稀巴烂!”泰格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见他愤恨的程度。
泰格是个凶狠又记仇的人,他吃了这么大亏,怎么可能不打击报复呢?
“……”埃布纳看着泰格那恶狠狠的样子,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猛虎嚼碎人骨的画面……
埃布纳头痛地抚了抚额,他有预感,今天又会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啊!蔷薇小姐,求求您赶快出现吧,现在能管住这头恶兽的,恐怕就只有您了!埃布纳在心里哀嚎着。
一人一虎出了山洞之后,沿着小径往前走,虽然泰格对蔷薇身上的馨香非常敏感,可经过大雨冲刷了一整夜之后,那股香味儿几乎找不到了,他们只能靠着埃布纳前天晚上的记忆,来到了之前蔷薇和亚德里恩躲雨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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