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鳞没想到苏祈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所以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双清冷的眼眸间蓦地闪烁起复杂的光:“你说真的?不是在骗我?”
“自然。”苏祈表示自己虽然任性,但还不至于开这种玩笑,“我正好缺个神侍,既然你想当,我便让你当,有什么问题?”
这话说得敷衍,仿佛神侍这个位置谁都可以胜任一样。
不过,她若不这么说,也不是碧鳞认识的那个肆意妄为的天狐神女了。
碧鳞脸上的神情总算有了变化,他似乎笑了一下,可惜转瞬即逝,几乎让苏祈以为是她出现了幻觉。
“从今往后,您便是我终其一生要侍奉的神,请容许我称呼您为主人。”碧鳞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向苏祈。
他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跪下,低头在她脚尖上轻轻一吻。
苏祈长长的眼睫一颤,低头看他伏下的身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试探着询问:“原本你与我平起平坐,如今低我一等,不后悔?”
碧鳞缓缓直起身子与苏祈对视,波澜不惊地回应:“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是低您一等的。”
“好吧。”
你高兴就好。
碧鳞陪了苏祈一夜,次日清晨,说要把这件事上报神王,便回了神界。
然而他的下属都还留在妖神殿,带头的是那只黑猫。
黑猫命人将寻来的食物整齐地堆放在苏祈的神殿内,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走了。
苏祈查看了一下那些食物,鱼肉果蔬,应有尽有,不能再齐全。
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苏祈便来到卧室门前,敲响了房门:“小杂毛,吃早饭了。”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阵死寂。
“小杂毛?”苏祈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没把笙歌叫醒,便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起来吃早饭了!”
喊完,耐心等了一会儿,依然没听到任何回音。
苏祈不由地有些担忧,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窗户是关着的,房门打开带起的风引得窗帘轻摇了一下。
苏祈低头,只见巨大的床上,一个赤果的男子正背对着她侧躺着,双腿微微蜷起。
薄薄一层被子只盖住了他半个腰肢,很大一坨被他夹在两腿之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带着些许甜腻,吸入肺中只觉一阵烧灼。
苏祈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捂住口鼻退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假装自己不曾进去过。
已经来了么?发情期……
比她预计的要早。
她在门口怔怔地立了一会儿,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景象——那大片的细腻与光滑,那后背优美的曲线……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从这个画面里挣脱出来,然后走回那堆食物前,亲自为笙歌挑选起了早饭。
就算发情期来了,也不能不吃饭。
倒不如说,正因为处在发情期,才更容易饿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退出卧室的那一刻,笙歌醒了。
他听着那轻微的关门声,感受着身上肆虐的异样,一只手按在被子上,狠狠收紧,将被子揉作了一团。
苏祈不知道笙歌喜欢吃什么。
狐狸多以鱼类为食,可笙歌不是正常的狐狸,他怕水。
在这种设定下,要让他填饱肚子,她会怎么写?
偷鸡吃呗。
于是,苏祈千挑万选,选了一只鸡和一些果蔬,把鸡处理了一下,耐心烤熟后,和果蔬一起装进了一只大碗。
她托着这只碗走到笙歌的房门前,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问了句:“小杂毛,你的早饭,我是放门口,还是给你送进来?”
她问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是妖神,为何要服侍一只妖狐?
偏偏这只妖狐还不理她,半晌都没给她任何回应。
苏祈懒得再问一遍,只好叹了口气,推门而入,将碗放在了笙歌床边的柜子上,然后趁机又瞄了他一眼。
他依然背对着她,只是这一次,被子好好地盖在身上,不留一丝缝隙。
“还活着么,小杂毛?”苏祈知道他醒了,忍不住再次开口。
笙歌想要回应,却怕自己张口便是呻|吟,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早饭记得吃。”苏祈说着,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看你不太舒服,我中午再来给你送饭,期间不会再进来打扰,好好休息。”她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房间,带上了房门。
待她走了,笙歌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艰难地翻身看向门口。
见门好好地关着,这才放心地摸上自己。
他侧头看着柜子上的碗,身体紊乱着,脑袋却是清醒得很。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还是说,以为他只是一时念起?
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饿到极点的笙歌胃里一阵抽搐,偏偏身上的火焰经久不熄,让他怎么也无法专心享用美食。
更不用说这还是苏祈亲手为他准备的。
笙歌一咬牙,猛地翻身把被子卷成一团压在了身下。
碧鳞去了神界,笙歌发情期,麒麟依然守着飞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祈一个人坐在神座上,发呆。
无聊真不愧是能杀死神的存在。
没人陪着,苏祈真的无聊得快要死了……
等等,这不还有花月呢嘛?
苏祈从神座上站起,想把花月找来聊天,可才往下走了两步,便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她想到笙歌所在的那间卧室,房门没有锁,任何人都可轻易进去。
原本她就担心他力量太弱会受欺负,现在,知道他在卧室里做什么,她更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此。
可是真的好无聊。
苏祈叹了口气,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还是决定把花月掳来聊天。
只离开一会儿的话,应该没事?
又犹豫了许久,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走到门口准备冲刺时,远远便瞧见了花月——他正缓步向她走来。
她愣了愣,觉得诧异。
难不成他能听见她的心声?
当然不可能。
花月只是猜到笙歌的发情期来了,有点不放心,过来看一眼罢了。
他看到门口的苏祈,也有些诧异,在距离她还剩50米的地方便停下脚步行了礼:“妖神大人。”
“何事?”苏祈不知道他的心思,自然要问上一问。
花月远远站着,整个人包裹在深紫色的长袍中,依然显得十分消瘦,再加上他脸色苍白,立在风中,总让苏祈有种下一秒他就会被风吹跑的错觉。
所以,苏祈问出那两个字后,不等他回应,便再次开口:“进来说。”
花月愣了一下,迟疑片刻,还是“嗯”了一声,乖乖走到门口,然后再次行礼:“妖神大人,我已堕魔,还是别玷污了您的神殿。其实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是……”
“哪儿那么多废话。”苏祈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便是一拽,直接将他拽进殿内,然后挥手用风关上了殿门。
花月愕然地看着苏祈,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苏祈松开他的手腕,背对着他,高傲地走上神座,头也不回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何事?”
花月看着苏祈转身坐下的霸气身姿,无奈一笑:“您还真不怕被我的魔气侵染。”
“嗯。”苏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笙歌……在里面?”花月问着,试探着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怎么?”苏祈的声音有些淡漠,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总算有人来陪她聊天了~
等等,他刚才问什么来着?
“他……没有说?”花月问得小心,一方面是担心被笙歌听见,另一方面,他觉得发情期这种事,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他问得很模糊,可苏祈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回应:“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不配与我同住,想搬去偏殿,硬是被我留下了。”
花月陷入沉默。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笙歌还是处子之身。
魅狐一旦踏出那一步,是很难回头的,发情期会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难熬。
他既然能独自承受发情期带来的痛苦,那么,绝不可能失过身。
可是,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差,妖力也得不到半点提升。
花月抿了下唇,做出决定:“妖神大人,让我进去帮他吧。”
“啊?”苏祈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怎么帮?”
花月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可是,踟蹰片刻,他还是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我伤过他,无以谢罪,唯有献身。”
苏祈:“……”
“请妖神大人放心,我会小心收着魔气,不会伤到他的。”
苏祈:“……”
“妖神大人?”
见苏祈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花月小心地抬眸看她一眼,只见她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即便堕了魔,花月依然尊苏祈为自己的神,见她这样,知道自己惹恼了她,当即跪了下去:“请妖神大人恕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借缓解他的痛苦来赎罪罢了。我这具身体……您不要把我当人看,可以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这样一来……”
“行了,别说了。”苏祈终于开了口,语气里没有怒火,甚至不带半丝情感。
她抬起一只手,单手支着脑袋,看花月的视线,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短暂的沉默过后,在花月不安的视线里,她开口了,却是这么一句:“抱歉,我没法把你看成工具,笙歌也一样。”
花月愣愣地与苏祈对视,心里起了一阵涟漪,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滋味。
“你若真想赎罪,从今往后,不再伤他,守他护他,便已足够。”
花月又愣了一会儿,垂下头去,发出一声嗤笑。
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空灵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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